那些正道人士对他们不闻不问,如今也只能将就着冷敷一下,希望能让明远感觉好一些。
仲冉夏吃力地拖着他,想要搬上床榻,却是有心无力,只得拽下锦被,想要把小和尚包个严实。却发现他腰腹上一小片猩红,急忙解开明远的衣衫。
血痕自左上腹至左腰,伤口不深,片片血迹干涸,但不难看出是新伤。她捏紧拳头,明远这刀伤,必然是自己被带走时,勉强阻拦,这才留下的。
许是时间紧逼,风莲才会把他也一并带来了。
条件简陋,没有伤药,茶水亦不多了。仲冉夏只能红着眼,撕下一片衣角,替明远仔仔细细地包扎好。
只是如今他高烧不退,明显是伤口感染发炎了。
若是仅得她一个人,自己可以倔强,可以坚持,可以不屈服。但是让明远陪着她受苦受罪,甚至要赔上性命,仲冉夏就只能妥协了。
她艰难地走过去,跪坐在地上,用尽全力敲打着门板,扯着沙哑的嗓子喊道:“风莲,我要见风莲!”
外头果真有人守着,听到仲冉夏的叫嚷,不耐地哼道:“不自量力,风公子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么?”
另一人倒有些迟疑,嘀咕道:“这可是天凌府府主的女人,风公子不是说要好生照顾,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那人却不以为然:“展公子说了,这女子生性狡诈,不给她点苦头,根本不知道天高地厚……来,兄弟,这酒菜还是对半分了吧?”
另一人看见丰盛的菜肴,念着自己一年所赚的银钱也要吃不上的,当下也顾不上理会仲冉夏了:“好兄弟,这女儿红真是极品啊。”
“就是,来,干了!”那人大笑着,往门内塞了两三个白花花的馒头:“女人,趁有的吃的时候尽管吃,免得不久就得吃不了,哈哈……”
仲冉夏恨不得把馒头扔到那两人的脸上,可是这不是说骨气的时候,她不饿,明远却不能不吃。
她压下愤怒,放软了声线哀求道:“两位大哥行行好,我的同伴受了重伤,能否赐点伤药来?”
一面说着,一面从腰上翻出一个荷包,恭恭敬敬地从门缝里递了出去。
先头恶声恶气的那人拾起荷包,掌心上的份量让他相当满意,确实上头交代,不能让人给弄死了,也就顺水推舟地掏出一瓶劣质的伤药扔在她手上。
仲冉夏面上一喜,只要有药,明远就有救了!
她又求了清水,那人面上不高兴,还是送了一壶进去。
反正里面有个重伤的,这女人也不会逃出去,两人一边吃菜喝酒,连房门的锁头都给去掉了。
仲冉夏苦笑,确实明远昏迷不醒,就算屋外无人,她也是走不掉的。守着他们的两人,倒是看穿了这一点。
折腾了一日,又是不停换帕子,又是不断喂水,加上伤药的效力,明远终于是退了烧。
这一会,仲冉夏几乎要脱力,趴在床边完全起不来了。
馒头她泡着清水给小和尚一点点地塞进去,自己则是吃了半个,也便再也咽不下了。昏昏沉沉的,却是不敢睡的。
被子都在明远身上,仲冉夏在地上睡一夜,第二天躺着的人就该轮到她了。
好在仲冉夏也算是学武之人,身子还算强健,一宿不断让内力在体内行了几周天。早上睁开眼,精神还不错,毒素有所减弱,力气回来了不少。
她半拖半扶,终于将明远搬到了床榻上躺好,自己也出了一身大汗,气喘吁吁。
正要坐下休息,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来人冷冷地扫了眼门前醉得歪歪扭扭的两人,径直走进屋内,瞧见仲冉夏警戒的神色,愉悦地笑道:“仲小姐在此处,过得倒是比我想象中要好。”
她歪着头,瞥了眼门前东倒西歪的两人,嗤笑道:“所谓的正道人士,也跟我想象中的不同。有钱使得鬼推磨,这话倒是说得不错,展大公子以为呢?”
展俞翔不屑一笑,冷然道:“不要见我跟他们混为一谈,风莲想要‘芙蓉帐’的最后一节,我却要活捉你作为人质,只是互相利用罢了。”
仲冉夏挑了挑眉,果然风莲的目标在秘籍,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知晓这最后一节就在明远身上:“我们的恩怨跟小师傅无关,将他安全送走,我便随你们处置。”
“无关紧要的人,若非这小秃驴死缠烂打,我们又怎会将他一并带来?”展俞翔袖中微动,一柄匕首便握在手里:“既然仲小姐生怕他成了你的包袱,我这会代劳又有何妨?”
“……停手!”仲冉夏勉力提气,扑到了明远身上:“他只是个单纯又与世无争的和尚,对所有事一无所知,没必要为难他。”
展俞翔把玩着手里的利器,玩味地笑了:“没想到仲小姐对这小秃驴倒是有些情意,就不知心里记挂的人有多少了。”
“此事不劳展大公子关心了,”她面色一冷,声音平板。
对于像他这样的人,越是服软不吱声,对方还以为她是一只能任意欺负的小猫。就算身上再不适,后背冷汗满布,仲冉夏的表情依旧不敢松懈哪怕是分毫。
“仲小姐要怎样,我又何必操心?只是一想到我那自以为是的三弟就这样败在你手上,还要与其他男人共伺一妻,我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他的表情了……”展俞翔仰头一笑,轻飘飘地退至门前。
“这里地处偏僻,宁静怡人,仲小姐大可与这小秃驴好好快活几天。要不然,以后怕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他嘴角噙着一抹讥笑,将一物丢到仲冉夏脚边,转身而去。
直到看不见展俞翔的身影,她才松了一口气,原本直挺的腰板软了下来。低头捡起脚边的瓷瓶,竟然是上好的伤药。
看来,在他眼中,仲家小姐也只是个贪图男色之人。不过,展俞翔也恨不得美相公多戴几顶绿帽就是了……
话说回来,他这先入为主又何曾不是帮了大忙?
有了展俞翔送的伤药,明远的伤口好得很快,不过两三天就结了痂。第四天,退烧的他也终于是清醒了,让仲冉夏满心欢喜。
看出她的憔悴和担忧,小和尚面露愧疚。他本是想要救人,谁知到了最后,却成了仲冉夏的拖累。
他眼神一顿,忽然两指搭在仲冉夏的手腕上,蹙起眉头:“女施主,你吸入的毒素沉淀,若再无解药,恐怕要留下病根。”
“无妨,毒不死人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她摸摸明远光溜溜的脑袋,又见他红了脸,笑道:“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小师傅抹了胭脂,一触即红,比含羞草还来得快。”
被她这么一打趣,原先忧心忡忡的小和尚立马变得尴尬又窘然,只得笨拙地转开话题:“女施主,这是什么地方?”
仲冉夏摇头:“我也不清楚,除了展俞翔,再也没有人来过。”
“展家大公子,他来做什么?”明远双目一瞪,眼巴巴地瞅着她,显然担心那人对仲冉夏不利。
“冷嘲热讽了两句,留下伤药便走了。也多亏他多管闲事,不然小师傅的伤口不知何时才能好起来。”她将瓷瓶塞在明远手中,后者匆忙打开一闻,确实是上等的伤药,没有异常,但是神色却有些凝重。
想必觉得像展俞翔这般的性子,不可能轻易放过他们。
仲冉夏笑了笑,安慰道:“他还指望着我能派上用场,暂时还不会伤人,只是小师傅需谨慎小心,说不定哪天他们就对你下手。”
明远双手合什,念了一句“阿尼陀佛”,面容平静:“是祸躲不过,各人的命数上天早已有定数,女施主尽可放宽心。师傅曾言,小僧命里长寿,此次定能安然渡劫。”
“希望如此,”仲冉夏对所谓的“命数”毫无感觉,只是智圆大师的话倒是有些说服力,当下心境平静了不少。
突然房门被人撞开,守卫的两人大步走近,一把抓住她就往外拖。明远上前正要阻止,仲冉夏赶忙朝他递了个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不得已,小和尚只能无奈地站在原地,眼睁睁地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被蒙上眼,粗鲁地拽着往前走。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仲冉夏跌跌撞撞地被人往内一推,听见身后房门关上的声音,心里惶惶然不知所措。
察觉到有人接近,她连退几步,想要扯开面上的黑布条,却被对方禁锢了双手。
仲冉夏拼命挣扎,那人迅速点了她的周身大穴,而后掰开她的嘴巴,把一颗药丸硬是塞了进去。
立即想要吐出来,那人钳住她的脖颈,不知点上了哪里,愣是让仲冉夏把药丸吞进了肚里。
视线被遮掩住,她原先惊慌失措,如今这药丸咽下了,猛跳的胸口反而逐渐安定了下来。
从展俞翔的话可以知晓,正道的人不会杀她,毕竟自己还有利用价值。而且他们大费周章把人抓回来,就这样毒死了,岂不是白费力气?
僵直着站在原地,估摸着一盏茶的功夫,有人用力扯开了黑布,仲冉夏的手脚也再次得到了自由。
她一边松动着僵硬的手臂,在突如其来的刺目中眯起了眼。
下一刻,仲冉夏愣住了。视线有些模模糊糊的,她揉揉眼,再望向身前脸容俊美男子。
一如往常的淡然与从容,深不见底的乌黑眼眸,看着自己,目光渐转柔和。
她不明所以,又像是过于惊讶,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展俞锦……你为何在此地?”
对峙
仲冉夏不可置信,正道的大本营,展俞锦是如何无声无息潜进来的?
她又是惊疑,又是不安,总觉得有些蹊跷。
“收买人心这样的事,娘子不是做到了吗?”对面那人轻轻笑着,牵起仲冉夏的手,走到了桌前。
长臂一伸,将她扯在怀里。
仲冉夏脸色微微红,坐在他的大腿上颇有些不知所措。展俞锦向来喜欢逗弄她,自己也是见怪不怪了,只是身下的热度令人有些脸红心跳。
原想像往常那般推开他,但念及被连累的明远,要离开此处少不得展俞锦的帮助。思及此,仲冉夏拘束地一动不动,算是顺了他的意。
那人双眸一眯,点点光亮一闪而过。
仲冉夏心下一怔,刚刚仿佛瞥见他眼底的冷意,莫不是这番顺从反而让展俞锦不悦了?
美相公的心思她从来猜不出,虽有疑问,却也不敢贸然开口。
“娘子,许久不见,可是有想我?”圈着她腰间的手臂收紧,仲冉夏如今跟他紧紧贴在一起,温热的气息缠绕在颈侧,让人好生难为情。
“展公子潜入此地见我,恐怕不只是想问这样的事吧?”她僵直着身子,感觉到柔软的唇瓣顺着颈侧的曲线缓缓滑下,丝丝搔痒的感觉让她禁不住捏紧了拳头。
展俞锦单手解开了她的衣襟,低头或轻或重地啃咬着仲冉夏肩窝和锁骨,引得她不由一颤:“娘子失踪数日,可是向风莲投诚了?”
她皱着眉,咬牙切齿道:“展公子,我不是天凌府的人,这话算是质问吗?”
“我只是担心娘子为了自保,轻易把筹码交了出去。”埋在仲冉夏身前的人仰起头,唇齿又转移到她小巧的耳垂,细细啃咬。
这人越发过分了,仲冉夏忍无可忍,侧过头躲开了他的骚扰:“展公子亲手毁掉了芙蓉帐最后一节,如今让我拿什么来给风莲作筹码?”
展俞锦动作一顿,薄唇贴着她的嘴角,眉眼一弯:“以娘子的聪慧,又如何不会防范于未然?”
“展公子过奖了,我没有你过目不忘的本领,那一节毁了便是毁了。”仲冉夏抿着唇,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发现最后一节居然在明远的后背上,不然小和尚看怕是在劫难逃,很有可能被卷入他与风莲的争斗之中。
她因为原主人而不得不深陷其中,但是明远没必要掺和进来。
“娘子总是这样,将事情瞒下就没有人会知晓么?”掌心穿过仲冉夏柔顺的黑发,他不容拒绝地吻上她的唇,强势地辗转占有。
她蹙起眉,只能在期间发出几声呜咽,以示不满与难受。
此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懂得怜香惜玉,仲冉夏感觉到自己被凌空抱起,而后身下的柔软和微凉的触感,让她心底起了惧意。
手脚并用地挣扎,那人却压在上方,不容许仲冉夏移动半分。
她脑海中只得一个念头:在别人的地盘干这样的事,此人定是疯了!
待身上的人终于是施舍般地松了口,仲冉夏才来得及喘息。她瞪圆了眼,几乎想要在展俞锦身上盯出个窟窿来。
低头瞥见自己的上衣早已松散开去,亵衣挂在手臂上,露出底下嫩绿的肚兜。他的手停留在腰侧,流连不去,忽然扬唇道:“娘子想要重温旧梦之后,才愿意把最后一节的下落告知我么?”
“已经被你毁掉的东西,让我如何再寻来?”仲冉夏矢口否认,就不信这人还能撬开她的脑子把东西给找出来。
指尖在她红润微肿的唇上轻柔地划过,展俞锦俯下身,眸光一沉:“既然如此,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继续吧……”
“你疯了!”仲冉夏拍开他的手,忍不住咒骂一句:“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时候你还能开玩笑?”
展俞锦突然捏住她的下巴,冷笑道:“娘子如此焦急,这是担心我?”
下巴疼得仲冉夏双眼微湿,却是不甘示弱,撇嘴道:“我是怕你死了,谁来救我出去?”
展俞锦略略松了手,舌尖舔了舔她眼角的眼泪,笑道:“除了你,还有人看过芙蓉帐最后一节?”
“有,”仲冉夏答得很快,下一刻瞪着他继续说道:“还有就是你,没有其他人了。”
他敛了笑,低下头沉默了片刻,突然揽着她,单手挑开了松松垮垮的亵衣,如今仲冉夏上身也只得一件薄薄的肚兜掩体了。
她就算多愚钝,也明白此人想要做什么了。
想起老爹曾说,自己的身体是武人梦寐以求的,看怕也跟提升功力有关。只是要怎么做,她从来没去细想,而今看来,少不得是双修之类的邪门方法。
功夫不如人,仲冉夏不愿意自讨苦吃,可也没来由地讨厌被强迫。她展颜一笑,握住对方覆在腰间的手:“用得着这么急吗?回去后,我们多得是时间……”
不管如何,她跟明远首先要离开这里,才能再作打算。
要让展俞锦愿意,她显然还得下一番功夫。
仲冉夏回想着从电视、杂志上看来的图片和资料,坐起身主动地靠了过去,手指在他胸前画着圈,另一手抱着他的脖颈,嘟着唇在他脸颊和嘴边轻轻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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