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是呀,税收百万两,即便是朝廷也怕难以达到!”
“王爷不过是一城而已,竟然比过了九洲三十六郡,甚好,甚好!”
……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谈性更是高涨。
拿着鞋子的小厮这才得空上前,道:“郑大人,这是您的鞋子!”
郑明远面上一红,以袖遮面,慌忙将脚伸出任小厮帮他穿上。
高茂大笑出声,调侃道:“世人常说欣喜若狂,茂每每闻之不能理解,今日见郑公形貌顿悟,此乃欣喜若狂也!”
“哈哈哈……”众人齐笑,一人道:“郑公素来是大忙人,我等请也请不到,现下既然来了,不如与我等一起品茗畅谈!”
郑明远傻眼,他不喜(炫书…提供下载)欢高谈阔论,口舌之争他不擅长,也觉得无谓。很多事情,并不是靠谈论促成的!
“郑公勿推辞,勿推辞!”郭桥甚至不给郑明远拒绝的机会,已经起身拉住了他,将他拉到萧予绫的面前,道:“来,来,来!让桥为公引荐桥新结识的忘年之交!”
说着,他面带微笑看向萧予绫,道:“此乃阿岭,刑风家族中人也!莫看她年纪轻轻,却颇有见解!”
郑明远再次看到萧予绫,熟悉的感觉升起。以往的两次见面,他都有相同的感觉,恍恍惚惚中只觉得面前的少年是他的故人。
思及此,他一双眼睛的直直看向萧予绫,半响不一言。
见状,郭桥笑道:“阿岭,此乃郑公,肱骨之臣也!”
“岭,见过郑公!”萧予绫被郑明远看得有些胆颤,他的目光实在太过锐利,好像看到了别人不能看到的东西!
郑明远回神颔,自顾自的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目光却间或扫向萧予绫。这个小子到底是哪位故友的后人,为何觉得如此面善,越看越是熟悉!
谈天说地之间,已到了用膳之时,众人纷纷起身告辞,亭中,一下恢复了静谧。
郑明远刚才要说的事情本就没有说完,自然是故意留在亭中,见众人远去后,方才请周天行将左右屏退,道:“王爷,据在京城的眼线来报,万太后派出刺杀何语的人乃是姜家六子。”
“姜家六子?相传尽得荆轲真传的后人?”
“正是!”
“那你怎么知道何语可能没死?”
“他们离开咸阳城之前,曾到欢舞楼中一乐,姜老四醉酒后戏言嘲笑姜老三疑神疑鬼,说他路遇一女总认为是已被杀死的何语。又道事后他赶往何语自尽的地方,却现尸不见。”
“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
“如此说来,何语或许还在人间,也或许真是姜老三疑神疑鬼……”
眼见周天行乍喜乍忧,郑明远一笑,道:“王爷,臣倒是以为何语多半活着!”
“哦?”
“姜家六子有五子认为何语的尸被狼衔走,找不到尸也正常。但,探子曾到他们说的地方去查看过!那里在鱼镇的镇尾,四周怪石嶙峋、却鲜少树林草丛,并无虎狼出没的痕迹!”
闻言,周天行沉吟片刻,而后纵声大笑,道:“哈哈哈!如此说来,何语未死,天助本王,天助本王!”
笑完,他又问:“你可能找到姜家六子问明详情?”
郑明远摇头,答:“他们已死,据说是误食了东西,以臣看来,定是万太后杀人灭口!”
“杀人灭口?他们死了也好,这样万太后定是以为何语已死,不会再苦苦追查,本王找到她的机会也大了些!”
“王爷放心,臣已经命人四处查找,定能将何语找到!”
“有劳郑卿!”
“臣分内之事!”
今日心情甚好,眼见正事谈完,郑明远终于有机会问出心中的疑惑,道:“王爷,臣有一事不明,不知王爷……”
“何事?”
“王爷身边的随从,名唤阿岭的那个小子,他的父兄何处?臣总觉得他面善,却想不起来和他有过什么交集!”
周天行嘲讽一笑,答:“她哪里是小子?不过一个妇人而已,名唤萧予绫却在众人面前谎称萧宇岭。本王留她只为好玩……卿不必在她身上花费精力!”
闻言,郑明远微惊,既是妇人王爷为何还放在身边做随侍?随即一想,王爷留一个妇人在身边做随侍也无可厚非,不过是一种宠爱的手段而已!
第四十八章 似是故人来(十九)
萧予绫是个女子的事实,让郑明远意识到,王爷应该成家生子了!
他离开王府骑上了马仍旧在想,王爷已然二十有五,若是旁人到了这个年纪,孩子起码也该有两三个了!而王爷,别说是子嗣,就是女人,也未见有过。
只除了那个看上去和孩子一般的萧予绫,但她那副样子,即便王爷宠幸她,怕是也难在短期内诞下王爷的子嗣!
偏偏,王爷还立下誓言,不找到何语绝不言嫁娶之事。
哎,要是能找到何语就好了,毕竟当年她与王爷有婚约,王爷只要娶了她,大事可成,子嗣也不愁。
而那个萧予绫,顶多就是一个媵妾而已,虽然看上去和何语有几分想象,但毕竟出身差了一点……
等等!
何语,萧予绫!萧予绫,何语!
郑明远恍然大悟,他终于想起为何觉得萧予绫面善了,那是因为她的相貌与他的同僚太傅何明有五分相似,与他记忆中的何语有八分相似。虽然,他最后一面见到何语是在她十二岁时,不过现在想想,在王府里的萧予绫除了身形瘦弱了些,除了神态不同,其余跟何语没有什么异同!
思及此,郑明远拉了缰绳策马回走,再次慌慌张张的向王府呼啸而去。
周天行刚用完午膳,正要起身散步,忽见郑明远形色匆匆而来,忙问道:“卿这是怎么了?去而又返,可是有什么要事?”
“王爷,臣找到了,臣找到了!”
能令郑明远如此失态的事情,唯有一件!意识到这一点,周天行忙将左右屏退,问道:“卿的意思可是……”
“是!臣找到何语了!”
“她在……”
“若是臣没有猜测错误,她,就在王府之内!”
“王府之内……谁?”
“萧予绫!”
“萧予绫?”周天行震惊,她的言谈举止确实应该是个大家子,可她的行事作风又着实与贵女不同。难道说,是因为她常年流落在外,才会将礼仪教化全然忘记?
周天行细细将她平时的一举一动思量一遍,随即想到了她的那手字,难怪当日看见她写的字会如此熟悉,原来她竟是何语!
是了,那手字,行笔流畅如蛟龙入海,提顿有力如金鼎落地,不就是何明一贯的书法特点吗?
想到这里,周天行冷冷一笑,当时他以为萧予绫是男子,便估错了她的年龄,以为她不过是十一二岁,如今想来真是滑稽!
好个妇人,竟然敢耍弄于他!
眼见着他面露阴狠之色,郑明远忐忑,道:“王爷……”
周天行回神,看向郑明远,道:“郑卿,你说何语既然千辛万苦才到了咸阳城,进到王府之中,可为何不与本王坦言身份呢?”
“这……”郑明远被问住,是呀,为何不言明身份呢?若是言明身份,何至于做个小小的随侍?
“怎么?你也想不通吗?”
“臣愚钝!臣以为……原因有二!”
“哦?”
“其一,何语年纪轻轻却遭遇大劫,戒心甚重,虽然进了王府却害怕王爷也是不可托付之人,于是打算多做了解再伺机而动!”
周天行颔,道:“这点倒是说得过去!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呢?”
“或许、或许……”郑明远犹豫,若是自己认错了,岂不是让王爷跟着空欢喜一场?
“或许什么?”
“或许她有什么难言之隐,更或许是臣认错了人,所谓物有相同、人有相似,也可能她只是相貌和何语相像!”
“认错了人吗?”周天行负手而立,若有所思看向远方,不再言语。
郑明远小心看他一眼,道:“王爷,何语脚底有红痣,看上一看不就知道她是真是假了吗?”
周天行面色凝重,无奈的回答:“若她本就是何语,必是因为对本王不信任,怕本王非明君,所以迟迟不言明自己的身份。本王再查看她的脚底,此等举动,于一个贵女而言是何等的羞辱!很可能,她恼羞成怒永不将遗诏交给本王!”
“这……该如何是好!”郑明远挫败,随即又恍然道:“王爷,都言丈夫立伟业,妇人觅良夫!于一个妇人而言,有什么东西比婚约来得更可靠?”
“你的意思是……”
“何公走时,何语年纪尚幼,或许不知她与王爷曾有婚约之事。若是知道了婚约,那王爷便是她的良夫,是她日后的指望,她必然一心向着王爷,遗诏还有不拿出来的道理吗?”说到此,郑明远抬,见周天行听得专注,又接着道:“王爷可在她面前思念何公,提及何公昔日对王爷的种种教导,再提及与她的婚约。让她知道王爷从未忘记何公,忘记何家,她必然会深受感动!”
周天行双眼明亮,颔道:“此计可行!”
第四十九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一
本该寸步不离守着周天行的萧予绫因为郑明远的去而又返有了休息的机会,她打算趁着午膳时间闲庭漫步到厨房,混些好吃的东西。
王府内伙食不错,却因为研究身份,很多东西她无法光明正大享用。但,许是府里幕僚众多,厨房的食物是任由大家前去取食的。萧予绫现这一规矩后,便每天都会抽空混些好吃的东西。这具身体实在是太瘦,十五岁了完全和个女童一般,若是不多吃点,她怕以后成为一个伪男。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好像这些天的五花肉和花生米都没有白吃,已经开始有点成长的感觉了!
思及此,她开始垂涎欲滴,得走快些,不然赶不上今天中午的水煮五花肉。谁知,她尚未走出迎旭院,就被迎面而来的王虎叫住。
王虎是王府里的老人,年纪虽轻不过二十多岁,说话却很有份量,王府下人对他的吩咐丝毫不敢怠慢。
虽然,他也只是周天行身边的一个随侍而已,可显然,他的家底和根基比萧予绫厚实许多!
职场规矩,不管是上司,还是上司的心腹,都是不能轻易得罪的人!
萧予绫秉持着这一原则,将满腹的哀怨埋在肚子里,咧嘴笑开问:“王大哥有什么吩咐吗?”
“我有事要外出一下,王爷的书房还未打扫,我信不过别人,遂想到你,你可愿代劳?”
看他说得理直气壮的样子,萧予绫只想对他挥挥手,义正言辞的拒绝。可她不能,生活,就是要学会屈服,否则就不能生活!
她恬着脸笑,摆出荣幸之至的表情,一蹦一跳的跟着王虎往着书房进。
王虎将她带到门口,将房门打开后,道:“你将里面打扫干净后便快些离开,切莫东瞧西望,更不可损坏里面的东西!”
她颔,笑嘻嘻的应了。
“你手脚麻利些……记得离开时将门关上!”
“是!”
王虎放心的离去,萧予绫垂头丧气的推门进 去。
书房一向是王府的禁地,她到王府已经有几天,虽然也进 去过几次,可那是陪伴周天行。说到单独进 入书房,这还是头一遭,因为有王虎的陪伴,所以门口的守卫没有阻拦。
她看向桌案上杂乱的纸张和奏折,再环视墙上和地下,天天有人打扫的地方又能脏到哪里去呢?她决定取一下巧,将桌案上面的杂乱的奏折和纸张(炫书:。。)整 理干净便离去。
说干就干,动作快点,兴许还能吃上水煮五花肉,呵呵,五花肉!萧予绫快活的将奏折一一叠放好,纸张归类,忽见最底层放着一份摊开的折子。她无心一瞟,便看见上面商税二字。
心下狐疑,抽出一看,是一份关于咸阳商税达百万两的折子,写折子的人正是郑明远。
顿时,萧予绫双眼圆睁。折子已经批阅过,说明周天行早已知道商税之事,起码在早上与众人在凉亭中闲谈时就已经知道。
郑明远必然不会为了一件已经上奏的事情失态,那他早上到底和周天行说了什么,能令周天行也跟着失态?
还有,刚才周天行屏退左右时,她听到郑明远激动的喊‘找到了,找到了’是找到了什么东西还是什么人吗?
萧予绫本就是个细致的人,很快就想到郑明远在凉亭中打量她的神情……
难道说……他们找的是何语?
思及此,萧予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若是被周天行认出何语的身份来,她又交不出圣旨,是不是就性命难保?
一时间,她如同被架在火上的鱼,一边是冷一边是热,不管她面朝哪边都无法*!
怎么办?怎么办?
她急得团团转,到底要怎么办?如果郑明远真的确定她的身份,便只有离开一条路!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她逃到哪里去?能逃过朝廷的缉拿,逃过周天行的眼线吗?
许是物极必反,急躁和恐惧如同即将喷的岩浆,将她的心顶到了嗓子眼,却倏忽间,齐齐缩了回去,让她的一颗心平稳落下。
她安慰自己道,莫说这些只是她的猜想,纵使是真的,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未必就是一条死路!
她深呼吸,若要自救必先镇定,大敌未至便自乱阵脚,岂有不败之理?
她伸手拍拍脸颊,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喃喃自语:“萧予绫,做得不错,现在把桌案收拾干净了,然后你就可以去厨房找肉吃了!”
第五十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二)
“嗝!”萧予绫舒服的打了一个嗝,伸手摸摸肚子,这一顿吃得真是结实,扁平的肚子已然鼓鼓若蛙腹,唇瓣上来不及拭去的油光锃锃亮。
她抱手慢行,吃饱喝足,该是做正经事的时候。踱步到王府的东院,这里住着的都是王府幕僚或者像刑风那样倍受周天行信任的得力干将。
进王府的第一天,她便已经打听清楚刑风的住处,却从未来过。此番方知,这东院,听着像是一个院落,其实是泛指王府内东面的各个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