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碧流,当真是太不把她萧予绫放在眼里了!她笑眯眯的看向碧流,也不动怒,漫不经心的问道:“何事?”
“我告诉你,王爷将我遣到这里做下人不过是因为顾及诸公的感受,过些时日诸公淡忘了我的过错,王爷定会将我接回去的!”
萧予绫好笑,也不说话,静待她的下文。
“你笑什么?”碧流蹙眉,接着道:“你以为王爷当真就喜(炫书…提供下载)欢你了?不过就是一个娈童而已!再是厉害,也不能给王爷生下个一男半女的……”
哦!”萧予绫淡淡的颔,随即从桌上拿了一本书,细细看了起来,好似根本不把她的话放在心里。看了几行,到精彩之处甚至还喃喃道:“甚好,甚好,此话甚好!”
见她的反应,碧流不由大怒,喝道:“我在说话,你可听到?”
萧予绫放下书,斜睨她,复又埋头到书本里,眼皮也不抬一下,答:“听到了,你说我不能为王爷生下一男半女!”
“你既然听到了,为何还无动于衷?”
萧予绫的食指和中指轻轻夹住书页,翻开过去,继续埋细读,就在碧流准备吼出声之际,她方才答曰:“谁能为王爷生下一男半女……王爷心中清楚,不许你*劳。碧流姑娘以为呢?”
“你……”碧流将她的话听在心里,只觉得她在讥讽自己不能被王爷看上,不能为王爷生下一男半女,不由恼羞成怒。
碧流想也不想,便愤愤然上前,一把按住萧予绫手里的书,道:“我自十二岁便跟随王爷!当时,王爷还是东宫太子,先皇后也尚在世,她曾许诺,令我做王爷的陪床丫鬟,若是做得好,还能给我个名分!”
“哦?你说你十二岁进宫,令我甚是惊奇……”
“哼!有甚惊奇?”
“你既然十二岁进宫应该知道礼仪教化,可为何,行事作风全然如同山野悍妇?”
“你……”
“我如何?”萧予绫说着,啪的一声将书本掷到地上,事到如今,她已经不会再观望周天行的态度。碧流处处针对于她,即便周天行对碧流多有怜惜,她萧予绫也得找了机会将碧流赶出王府,否则以后难免被这个女人所伤!
见她动怒,碧流悻悻然,半天才说道:“你、你……不过是个男宠而已!”
“我是何人与你何干?若是不乐,你大可向王爷禀明,若是王爷体恤你,也自然会打我出府,用得着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我……”
“哼!碧流,你听着,如今我是男宠也好是贤士也罢,都是你的主子。王爷说了,你的生死全然由我,若是我愿意,大可以让你现下死无葬身之地!”
“你、你敢!王爷、王爷不会饶过你的!”
“饶不饶过又如何?我是他的执笔郎,他还能为了一个妇人杀了我,然后被天下人嗤笑他沉迷女色?”说着,萧予绫起身逼近她,伸手钳住她的下巴,道:“啧啧啧,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若是卖到勾栏去应该能值几个钱吧?”
“你……”碧流一把甩开她的手,怒道:“你以为你能嚣张几时?我告诉你,过不了多久,王爷就会迎娶兵部尚书的女儿于然,你这个男宠连女人都不是,更别说身份地位,到时候只怕这府里没有你容身之地!”
闻言,萧予绫怔怔,周天行要迎娶他人为妻?他,难道不等何语了?也不在乎遗诏的下落了?
想到这些,那种气短胸闷的感觉再次向她袭来,半响才嗤笑一声,道:“那又如何?王爷即便娶无数的女人,身边总是需要执笔郎的!”
“执笔郎?你还真以为王爷非你不可?呸!”碧流啐了一口,继续道:“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模样,不过是长得*了些,女人不女人,男人不男人的。说到德才更是不过尔尔,连箜篌都不认得的人,也敢做王爷的执笔郎,做王爷的幕僚?”
“阿岭在与碧流说些什么,本王在外间便听到你们的声音了!”就在这时,周天行低沉的声音响起,令萧予绫和碧流皆是一慌。
碧流的脸色瞬间惨白,白得宛如死去多时的人。
萧予绫的脸色也并不好看,她是下决心要把碧流弄走,可这还没有找到机会就引来了周天行,也不知道刚才周天行听到了多少!要是把她警告碧流的话都听了进去,该作何感想?
“王爷,奴婢、奴婢……”碧流语未出、泪已先行,楚楚可怜的看向周天行,已然是抢了先机。
萧予绫暗恨,可惜她现下是做男人,不然也可以先来这么一出美人泪,多多少少能博得一些同情!
周天行微不可见的蹙了眉,也不管碧流那张梨花带雨的脸,看向萧予绫问道:“刚才本王听你们说得热闹,都说了些什么?”
萧予绫俯身一拜,将周天行迎到主位上面坐下,方才恭敬答道:“也没什么,只是碧流姑娘说起她在宫里的日子,说起先皇后,一时有些激动所以多说了几句!”
“哦?说到了母后?”
“是呀!”萧予绫偷偷看周天行,一咬牙,与其被碧流死死拿住,不如此番一赌。若是就此扳倒了碧流,她也除去了一个隐患,若是不能,那可得另寻它法了。
想通了,她接着道:“刚才碧流姑娘说先皇后在世时十分喜(炫书…提供下载)欢她,曾许诺让王爷给她一个名分!而且……”
说话,是一项技术活,少一个修饰词和多一个修饰词是全然两回事。碧流说的口气哪里有那么笃定?被萧予绫这样一说,听在周天行的耳里只觉得碧流此人拿着鸡毛当令箭,拿着先皇后的一句戏言来逼迫他!
他脸黑了黑,道:“而且什么?”
“而且她还说,不久王爷便要迎娶兵部尚书的女儿于然小姐,届时,还会连她一并册立了!”
“你……”听到这里碧流急了,忙着开口。
哪知,被她理直气壮的反问道:“我什么?莫非是我信口雌黄?难道刚才你没有说先皇后要王爷给你一个名分?难道你没有说王爷即将迎娶于然之事?”
“我是这么说了,但是……”
“但是什么?你虽然是个妇人,可也应该敢作敢当,既然说了,为何又要抵赖?”
面对她的咄咄逼人,碧流终是败下阵来,争执不过她,唯有一下跪倒在周天行面前,道:“王爷,奴婢冤枉呀!”
周天行的拳头握了又握,他与兵部尚书商议婚约之事知晓之人不多,起码萧予绫不会知道。而碧流作为他的侍婢,又是宫里带来的老人,在他和众人商议时从未避嫌,自然有机会得知。
他咬牙切齿的问:“你刚才已然承认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可王爷……”
“够了!”周天行怒而起,差点失态得想将她一脚踹倒。
他小心看向萧予绫,只觉得忐忑不安,这个妇人可是全然相信了碧流的话,可是对他失了信任,可是不打算拿出遗诏来了?
对上周天行的眼神,萧予绫忙正了正神色,道:“王爷,岭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岭知道碧流自幼与王爷做伴亲厚非(炫书…提供下载…)常,可,她骄横跋扈,刚刚惹了诸公此番便又口无遮拦……岭以为,王爷不如早早将她送走吧,免得日后惹下大祸!”
萧予绫所讲的和周天行所担忧的并非两回事,她的提议倒是合了周天行的意思。他颔,道:“来人,将碧流的嘴堵上送走!”
话落,两个侍从上前,熟练的堵住碧流的嘴,将她带了下去。
萧予绫不知道将嘴堵上送走是指送碧流出府还是送她上西天,一时间,有点兔死狐悲之感,随即又觉得好笑。以碧流今日敢在众人面前让她出丑的举止来看,若是有机会,碧流也当是敢杀她的!
可,那毕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她如何能够坐视不理?
想着,她小心道:“王爷,您这是打算让碧流去哪里?”
周天行面无表情观察她,不答反问:“依你之见,应该将她送到哪里?”
“她实在是可恶,不给她吃些苦头她定然学不会规矩,不如……让她去服苦力?”
周天行将她的小心翼翼看得清楚,这个妇人,是在为碧流的生死而担心!
他原本焦躁的情绪平静下来,道:“阿岭,本王可曾说过你心善?”
呃?这是……在夸她?
萧予绫讪讪笑,不敢回答,因为拿不准他的意思。
周天行也不在意她的沉默,赞叹:“阿岭,确实是心善之人!今日在清枫楼之事,本王已经听说!此婢子太过放肆,死有余辜!”
“可……”
“罢了,阿岭若是想让她活本王就让她活吧!”说着,周天行起身,伸手抚 摸上萧予绫额前的碎,话锋一转问道:“阿岭在此可习惯?”
“习、习惯!”
梢,应该是没有知觉的吧?可为何,她觉得被他捏在手里的头好似着了火,令她感到一阵热烫?
她的脸,甚至被烫得红了起来。
“习惯便好!”周天行颔,忽然提高声音,不解的问:“阿岭,你可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没、没有……”
“那为何你的脸颊绯红?莫不是受寒热了吧?”说着,周天行的手覆到了她的脸上,试探她的体温。
第六十五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十
他的手掌宽大,一个巴掌就能遮住她的脸,大概是他曾上过战场偶尔会舞枪弄棒的原因,他的指腹不似一般文人那般光滑,上面有薄薄的一层茧。他的手无意的动了一下,指腹轻轻刮着她的脸颊,同时,暖暖的温度从他的掌传到她的肌肤上。
那一瞬间,萧予绫六神无主,心怦怦直跳,竟然不敢抬头看周天行那双太过深邃的眼眸。
周天行不解,道:“阿岭并未热呀,为何双颊绯红?”
平时的沉着、稳定全然离萧予绫而去,她垂着脑袋,打死也不肯抬头,更不知道怎么回答周天行的话。索性,木木的站着,装作无知无觉的稻草人。
周天行见她缩着脖子,眼睑低垂,一双不算浓密却很弯曲的睫毛一闪一闪,没有平时半点牙尖嘴利的模样。周天行不由莞尔,这个妇人,原来也有害羞、娇憨的时候!
思及此,他甚至笑出声,大手顺着她的脸摸索,甚至揪住了她的耳垂道:“耳朵也并不烫……却通红似血,难道……阿岭是在害羞?为何害羞?”
萧予绫听到他愉悦的笑声,几欲伸手摸摸自己的脑门,却到底忍住了!刚才的举动实在是太丢人,又不是情窦初开的少女……
想到这里,她脸色一变,警惕的看向周天行,刚才……怎么会想到情窦初开这几个字?难不成,自己见色起意?
她默默念,色字头上一把刀,尤其对象还是周天行!千万不要忘记面前的这个男人不会属于她!现下不属于她,将来更不会属于她!不说别的,就说刚刚离去的碧流,从十二岁时便跟了他,结果呢?结果只是落了个被堵住嘴巴,送走的下场。
最是无情帝王家,她胆子再大,也不敢拿自己的未来做赌注。她还想有朝一日有金银数箱,豪宅一栋,再买来面一二,安安稳稳过些逍遥日子。
虽然,那金银不及王府中的一角,那豪宅不比周天行赐予她的一楼,那面更可能没有他的英俊倜傥。但,那有什么关系呢?她还是快乐的她,不会成为可怜的碧流!
周天行将她的纠结看在眼中,惊道:“阿岭,为何脸色忽青忽白?莫不是病痛难忍吧?”
“不、不是……”萧予绫从沉思中回神,连连摇头。并暗自怀疑他在戏弄自己,遂认真观察他的眼眸,现其中没有半点戏谑。
“我、我只是、只是现下天热,所以*难忍!”萧予绫支支吾吾,终于想到现下的时节,忙不迭的解释。
“哦!原来阿岭并不耐热!”
周天行说着,举目四顾,道:“是本王疏忽了,这里环境虽然不错,却不如本王的居所。不如,阿岭以后与本王同宿吧!”
“什么?”萧予绫震惊,双眼圆睁,嘴巴张得足有一拳大,直直的看着周天行,好似见了鬼怪一般不可置信。
“本王说,以后阿岭便与本王同住好了!”
“这、这不行……”
“不行?为何?”
“自古以来君臣有别,岭虽然是寒门子弟,却也知道一些礼仪,断然不敢做出冒犯王爷的事情!王爷的好意岭心领了,请王爷……”
不等她说完,周天行已经握住了她的手,道:“阿岭此言差矣,古来君主帝王但凡贤明者都会礼贤下士,更有君臣同塌的佳话。若是世人知道阿岭与本王同宿,只会大大的赞誉本王,绝不会斥责你无礼。届时,天下贤士想必也会慕名而来吧?”
“可岭出身鄙野……”
“阿岭莫要妄自菲薄,你小小年纪便有此修养,假以时日定成当世贤臣。本王善待于你,也是为了善待天下百姓!”
“可……”
“阿岭若是再做推辞,便是不想成全本王礼贤下士的名声了!”说着,周天行板了面孔,反问道:“还是岭觉得……本王并非贤明之人?”
“不,王爷英明无比!”
“既然如此,那阿岭以后便搬到本王居所与本王同塌吧!本王的房中四角皆镇有冰块,另外备了解暑瓜果,阿岭在里面,必然不会再被热得浑身红。”周天行说着,便拉着她的手缓缓走向外面,继续道:“此处既然赐予了你,以后便还归你,你若是想寻些安静大可以到此。”
萧予绫看着自己那只被他握住的手,轻轻用力往外转,企图将手从他用力的大掌中挣脱。可惜,他十分不配合,每当她挪开一些,他便马上用力握住。
她看向他如裁如剪的侧面,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个周天行绝对不会无端端的对她好!
周天行捏了捏她已经汗的手,道:“阿岭,可是在不安?虽然现下是夏日,可阿岭掌心的汗水也太多了些!”
他这一说,萧予绫的心思被转移,后知后觉的现被他握住的手濡湿一片,随即有些窘迫,这具身体竟然有双大汗手!说起来,这是她到这个世界以后第一次被美男牵住,没有让对方感到书上所说的柔荑芳香也就罢了,居然还给了对方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