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六
其实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死了没有,只觉得自己的后背再也不痛,全身都说不出的舒服,很久没有这样心情好过。我的身体仿佛正处在一个黑黑的洞里,向着前方光明的洞口慢慢的飞去。洞外有妈妈,年轻的爸爸,还有白色的云彩和明媚的太阳:太美好了。
可是林骞呢?
我回过头,看见了一个白色的房间里有一个女人的身体趴在床上,脸侧向一边,几个戴着口罩的医生正在背上不知道捣鼓什么,一片惨白,只有架子上挂着几袋子血是鲜红的。我仔细看那张趴在床上的女人的脸,居然是我自己!这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我顾不得自己,我要找林骞。我的身体穿过了墙壁,看见走廊上有几个提着枪的人,没有看到林骞。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林骞,爸妈都在不断的催我快走了,我没办法,只好跟着他们飞走了,是飞走!可是我自己确一点都不觉得奇'。kanshuba。org:看书吧'怪。
我飞过最高的房顶上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躺在地上的人,也许死了,旁边还有枪。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看到了林骞,他正跪在地上,弓着身子,额头抵着地面,手紧紧握成了拳头,看起来痛苦得恨不能死掉。我想安慰他,去抱他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他的身体,我说话他也听不到。爸爸和妈妈在向我招手,我又舍不下林骞,为什么要逼我做这种两难的选择?我不愿意妈妈和爸爸离开,也不愿意舍下林骞离开,难过的感觉席卷了全身,最后在背上爆炸开来,我又没了意识。
我觉得我是被枪声给吵醒的,醒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被林骞抱在怀里狂奔,他一手穿过我的脖子,另一手穿过我的腿弯,他跑得特别快,抱得也特别稳,一点都没有颠着我。耳边啪啪的枪声和狗叫声不断:他背后有人开着枪在追他。等我明白这个状况的时候全身又出了一身冷汗,挣扎了一下,被他感觉到了。他一边飞奔一边轻轻说了几个字:“阿雪,别动,别怕。”
于是我不敢再动,脑袋有些晕,只觉得背上还是痛,呼吸也还是痛。光线特别暗,时间应该是晚上,若不是下了雪有点光的是肯定会伸手不见五指。林骞的速度快得离谱,我看到头顶干枯的树枝飞快的向后闪过,还听到林骞脚踩着雪地的咯吱声和他沉重的呼吸。空气冰凉,他的怀里却特别暖和。在他怀里听着身后渐渐零星的枪声,我居然觉得特别安心,谢天谢地我还没死,并且还和林骞在一起。
林骞好像在爬坡,几分钟以后,枪声渐渐小了,也变少了,又跑了一段,他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抱我躲了起来,自己也稍事休息。他抱着我横坐在他的腿上,轻轻在我耳边说:“阿雪,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受苦了,对不起。”我抓着林骞的衣服哭了,但是不敢出声,只有眼泪无声的流,现在都还不敢相信我真的是在林骞的怀里,真像从地狱升到了天堂。
他身上有很浓的柠檬味,我贪婪的闻着这好闻的味道,耳边又响起林骞有些哽咽的声音:“阿雪,你没事了,危险期过了,你会好的,会健健康康的。”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不会的,我们不会分开。”他弯腰吻我,我这才感觉到他也哭了,不过他立即转移了我的注意力:“阿雪,他们迟早会搜到这里,现在,我们能山谷躲起来吗?”
我一惊:“可是赵天齐,他俩在里面!”
他顿了一下:“我没料到他这么早就能醒过来,阿雪,真对不起……”
看他要没完没了的自责下去,我赶紧说:“跟赵天齐一起的,还有一个叫……陈效的人,不知道……我是不是见过……”我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林骞说了句“王八羔子”,于是我弱弱的接了我还没说完的话:“他手上……还有枪呢。”
“有枪的话我们就先不进去了,我不放心把你一个人放在这里先进去收拾他们,你放心,我会给你报仇,他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搞不清楚我昏迷到现在到底过了多久,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林骞是怎么找到我把我带走的,现在都不是问他的好时机。我背上的伤口越来越痛,我也不敢告诉林骞怕他会分心。
我突然想起了林骞爸妈,如果还在那个医院的话,我们这样跑了他们岂不是很危险,于是我赶紧问:“你爸妈呢?”
他平息了一下气息:“他们现在应该安全,阿雪,你少说话,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一会儿安全了我再一一告诉你。”
这样我才稍微放心,等他的呼吸渐渐平静了以后,他稳稳的抱起我又走了,看这周围的环境,树那么多,地势也不平,我不敢确定到底是在郊区还是在市区的公园。
林骞背上还背了一个大包,不知道装的是什么,若不是他体力好,他不可能抱着我又背着个大包跑这么远,还跑得这么快。我的伤口的麻药好像过去了,越来越痛,我只能自己咬着唇死死的忍。
过了不知道多久,我发现林骞又在走下坡路,不一会就到了一条大马路上,他打开了一辆出租车把我小心放在后排椅子上趴着,我还是一动就扯着伤口,痛得闷哼了一声。林骞重重的吻了我的唇,给我系上了安全带,把包放在副驾位置上就开车走了,我终于放下心来。
☆、一三七
车上也有非(。kanshuba。org:看书吧)常浓的柠檬味,林骞把车开得快且平稳。我死命的忍着痛,吃力的呼吸,感受着逃亡的滋味,如果不是伤口太痛,我会觉得非(。kanshuba。org:看书吧)常刺激。
我的注意力都被背上的痛吸走,忘记过了多长的时间,林骞把车开进一个比较破旧的小区里,熄火后背上了包,把我小心抱起来上了二楼,真是大隐隐于市啊,赵仲桓再能找到这里来我就服他。林骞刚抱我走到门口门就开了,是林骞母亲,看到林骞怀里的我就捂住了嘴,赶紧把林骞让进去就关上了门。
林骞把我抱进一间卧室,等林骞母亲揭开被子,他就把我轻轻放在了床上趴着,包都还没放下就坐在我床边的地上,摸着我的脸轻轻问我:“阿雪,感觉怎么样?”
他这一问我就委屈极了:“痛……”林骞瞬间就红了眼睛,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赶紧把我的头埋进他怀中,说了好几遍会给我报仇。林骞母亲也坐在床边,忍了又忍还是说了:“阿雪啊,以后阿姨有什么说得不对还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别往心里去,不高兴你就说出来,别一个人乱跑,外面危险,看这小脸苍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
那种情况我说得出来吗?我想起了住他们家那一晚上做的噩梦,我妈让我离她远点,其实也不是没一点道理的,她要不说那“儿媳妇”三个字刺激我,我能一个人落单让人那么好下手吗?不过谁都不会想到这点,只能是我自己倒霉了。
没过两分钟,林骞父亲也扶着墙壁慢慢的走过来看我问我的情况,被林骞给搪塞着扶了回去,这四个人就两个重病号,我看着都愁死了。林骞说我我右边的肺被子弹伤了,还有一根肋骨也遭了殃,嘴里还是有不明液体吐出来,痛得都不敢深呼吸,也不敢动。
林骞亲了亲我的额头:“你肯定会有很多问题,但是现在先少说话,我要先看看你的伤,今天抱你跑了那么远,虽然我尽力让你平稳,我还是担心你的伤口恶化,给我看看。”
我怕疼,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动,他吻了我的脸说:“乖,一定要看看,有问题要早发现,万一恶化了还得把你送医院去,那就惨了,在特战部队培训得我也算半个医生了,骨科尤其是强项,听话。”
没办法我只好老实趴在那里,林骞轻轻解开了貌似有钢板那么硬的胸带,掀开了我的衣服,揭开了纱布,然后很久没有动作,我扭头也看不到他,只感觉到他好像流泪了,过了一会他才说:“今天医院给你做引流的时候胸腔已经没有血气流出了,现在是要防止发炎。”然后他把右手带上医用手套,把另一只手放倒我嘴边:“接下来我要摸摸看你的骨头,是不是还固定好的,可能会有点痛,你先咬着。”
我不客气的就咬住了他的手掌,过了一会我感觉到他的另外一只手的手指在我的伤口周围按了几下,尽管很轻,我紧张起来对痛特别敏感,脑子一片空白,于是他的手背和手心分别留下了一排我深深的牙印。
我战战兢兢的等着他的下文,终于听到了天籁之音:“骨头还好,在恢复。”
“所以,我会好,是不是?”
林骞给包好伤口再绑好胸带,蹲在我面前亲了我好几下:“应该不会有大问题,该吃药了,吃药就不疼了啊。”
不能仰头大口呑,我几乎一颗一颗的吃,消炎药,止痛药,都是林骞直接打开药盒子拿的,也不知道他专业不专业,反正我就是吃了。
吃完药以后我期待的看着他,他很清楚我想知道经过,这才絮絮叨叨的在我耳边悄悄说:“昨天早上我拿了爸的药回来后,妈说你听了她的话不高兴跑楼顶上去了,让我赶紧去看看。于是我去楼顶找你,没发现人,就看到有一小滩血迹,我顿时脑袋里一片空白,只感觉到你肯定出事了。医院里到处都没找到你,打你电话关机,于是我赶紧让我爸出院了,把他俩带到我高中同学家来,就是这套房子,他们半年前就回乡下去了。我担心我找到你了我爸妈又危险,所以我没有第一时间去找你,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我不生气,这是对的……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林骞亲了一下我的额头:“为了不引起怀疑,我租了一辆出租车,里面我捏碎了很多柠檬到处抹了,防止狗闻到,要不然他们就该注意那辆停在那里的出租车了。”
“昨天世昌告诉了我赵仲桓的行踪,我赶到的时候那里火都快烧得差不多了,很多人在围观,还有好些人在废墟堆里翻。我以为你可能被……后来却听到周围的人说抬出一女的给送医院去了,还说什么混身是血,白外套都染红了……我猜就是你,昨天早上你不就穿的白外套吗?”
☆、一三八
林骞身体有些震动:“于是我跑到赵天齐住的那家顶级私人医院,那里离着火的地方比较近,我猜你是在那里。很远就看到多了很多人守着门口,我就有预感,你肯定在这里面,但是不知道你是否还活着。”
“我偷偷潜进医院里,拉住一个小护士问,她说今天只有一个中枪的女病人送进来,正在手术,我跑到手术室看到门口有好几个端着枪的人,我不能硬拼。我其实也不是百分之百确定里面的人就是你,只好躲起来等机会。后来一个护士拿了几袋血飞跑进了手术室,出来的时候顺便带了一包东西放进了储藏室的柜子里,等她走了我去翻,那就是你的衣服,白外套的背面有个枪眼,还有一大片血迹,里面的衣服几乎都被血染红了……”
林骞止不住眼泪,话都说不下去,身体抖得厉害,带着我的伤口抖着也有些痛,我自己想想那无助的场景也想哭,都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他,只好说:“我现在没事了……”
他过了好一会才说:“手术完了你还在危险期,我不能带你走,一直都潜伏在医院里。等到今天晚上,我偷听到医生说你已经度过危险期的时候,我爬到了医院最高的楼顶,解决掉了那个看守,看周围环境,规划你度过危险期以后怎么带你逃跑。”
我突然想到了我昏迷中不知道是灵魂出窍还是怎么的看到的那一幕,趴在床上的我,走廊里提着枪的人,楼顶上跪在地上的林骞,难道这些都是真的?我是真的差点就跟着我爸妈走了吗?他们是不是看我活得痛苦想让我解脱啊?
我身上发生的事情太匪夷所思了,我震惊得如同当初我发现了无忧谷一样。林骞停顿了一会,继续说了后来发生的事,他趁着夜色扮成医生拿了好多药和我可能要用到的东西都装在一个大包里背在背上,我输完了药的时候再从窗户进到屋里把我拿被子一裹又从窗户走了,最后还是叫人给发现了,于是被追得有些狼狈,跑到医院背后的公园里兜了一圈才跑掉。
我还在回味他所经历的这一切,林骞母亲端了一碗猪肝粥说补血的给我吃,然后就出去了。我仍然趴在床上,林骞一勺一勺的喂我吃喝粥,我一点胃口都没有,但也艰难的一口一口吞下去。
吃完了以后我让他也去吃口东西,他却说:“现在我吃不下,阿雪,我会一直在这里,一直在你身边,如果有什么问题要赶紧告诉我,比如呼吸不畅什么的,我抱你跑了那么远,怕伤情反复。我又担心赵仲桓知道你醒了肯定会为难你,他这几天疯了一样找赵天齐,我只好带你先走了。”
我嗯了一声,看他心疼和自责的表情,还没等我想出点什么话来安慰他,他又问颤着声音问:“赵天齐,他敢叫人伤你,是为了报复我吗?”
“不是的,他要找黑玄珠。我以前骗他,说是……西里亚山里的,他这回……不信了。他说,是有人告诉他,通过我就能看到,这个人……你知道是谁吗?”
他愣了一会:“我也不知道是谁。”
我想起那恐怖的遭遇,委屈的一个劲儿的告状:“赵天齐还说,我要再不说,他就要陈效……再补一枪……”
他抓着我的手说:“是我不好,若不是我,赵天齐也不会知道你有黑玄珠,都是我不好,你再咬我一口,啊?”
他又把手伸到我嘴边,搞得我都快哭笑不得了,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多,我转移了他的注意力,说外面危险,我们都去山谷里躲着,等我和他爸伤好了再说,可是里面的陈效手里有枪。
林骞抹了抹脸:“你不用担心,让我先进去,把我的落脚点定在树林里,他们应该不会在树林里,你过个十分钟再带爸妈进来。还有,你进来的时候带着这床一起,我会把水潭边靠着衣柜的地方收拾干净,到时候你把床放在那里。”
他进去之前换上了迷彩服,说是伪装一下。我看到他的脸色十分阴沉,估计这回赵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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