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晓更加摸不着头脑,心想难道那只花瓶十分名贵?又一想不可能,谨太妃不可能在自己的住处放置什么贵重的东西,这个院子,是她亲自下令指派人打扫的。
静宜又说:“孟姑娘不会不知道王府的规矩吧。凡是下人做错了事情,都是要受到责罚的,如果是小孩子犯了错,一律由父母待其受罚。可是孟姑娘竟然将这件事情轻描淡写,饶恕了何嫂子,太妃恐怕,以后下人们不好管了。”
孟晓这才明白谨太妃生气的由来。可她不明白的是,谨太妃并不是一个小题大做的人,为什么这次居然揪住一个做针线的下人不放。
想到这里,孟晓又装作随意的样子道:“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情,那请静宜姐姐稍等一下,我换件衣裳就去太妃那里。”随即吩咐春柳将出门的衣裳拿来,一面又问,“我记得,太妃她老人家身体尚未痊愈,大夫们都叮嘱说要好好休息,切不可拿这些琐碎的事情去烦她,那么她老人家怎么会知道望月轩的事情呢?”
静宜的脸微微有些红,因为听孟晓这口气,似乎是在怀疑她和静菲这几个常在太妃身边伺候的人。于是赶忙澄清:“也许是哪个来探病的人随口说的吧,我们也没有留意过。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只管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其余的事情,我们不大上心。”
孟晓已经穿好了衣服,捧了一个小手炉:“咱们赶紧走吧,别让太妃久等。”一面跨出门槛,一面说,“静宜姐姐也太紧张了,我又没有说什么啊,只是随口问问罢了。对了,这两天,是不是别的侍妾都去看望了太妃?本来我也要去的,可是又怕说话不周到惹她老人家生气,所以竟至于一拖再拖。我真是太没有礼数了。”
静宜回到:“各位姑娘们也不大常去,只是王妃每日侍奉。太妃屡次叫她不要这么辛苦,说她保胎要紧,可她不听,依然每天陪伴太妃。”
孟晓暗暗记下了这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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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以为,谨太妃的病依然比较严重,她一定会在病榻上强打精神向自己兴师问罪,可没想到,到了静思斋一看,谨太妃穿戴得整整齐齐,端坐在太师椅上,一副即将审问犯人的架势。孟晓又张望了一下,没有看见叶婉柔。
静宜走上前:“太妃,
孟姑娘来了。”
谨太妃没有说话,只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孟晓心里很窝火,可依然面带微笑,趋步上前,不卑不亢地行了一个礼:“见过太妃。”
本来打算问候一下谨太妃的病情,可是又怕她挑刺儿,说自己咒她之类的,所以只是简短地问候了一下。
谨太妃皱起了眉头:“怎么,孟姑娘这些天只忙着陪王爷了,竟然不知道我这老太婆病了,连问都不问一声”
孟晓心里苦笑了一下,看来,这老太太是要向自己发威了。可是怪了,前面她不是说了吗,从此以后自己的事情,她再也不想听见,也不会管,怎么这么快就变卦了。
当然,孟晓是不可能这么质问谨太妃的,只能装出一副可怜受气小媳妇的样子,轻声道:“本来我是想来的,可是因为才搬到望月轩去住,需要收拾一下,所以耽搁了。”
谨太妃冷笑道:“你还需要收拾什么啊?一切都是王爷亲自给你打点好了,连做衣裳这样的小事,他都替你考虑得这样周全,你还用得着费心?”
孟晓知道,一定是有人将贺清风吩咐何嫂子给自己做衣裳的事情透露给了谨太妃,而且很有可能还添枝加叶了。试想一下,一位母亲,明明不喜欢一个儿媳妇,可儿子偏偏对这个儿媳妇很好,那么,这位母亲会是什么样的一种心情?她不会怨恨自己的儿子,因为儿子是她亲生的,本来是向着她的,只可惜被儿媳妇迷惑了。她只会恨儿媳妇,因为儿媳妇令儿子不再与自己亲近。
孟晓本能地想离开这里,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可是,她正想找个借口赶紧告辞,却听谨太妃又说:“好吧,反正做衣裳都是王爷的意思,我也管不着。可是,你竟敢坏了王府的规矩,我却不能轻饶你。你老实告诉我,你为什么私自做主,饶了那个犯了错的下人 ?'…'”
孟晓平静地回答:“因为那个犯了错的下人只是一个六岁的小女孩儿,尚不懂事,打碎了花瓶,也纯属无心之失。我想,东盛王府一向宽厚待人,对于一个小女孩,不至于非要惩罚不可吧”
“可她的父母应该代其受过。这一点,你不会不知道吧?”谨太妃锐利的目光直射孟晓。
孟晓不禁打了一个寒战,这老太太,认真起来的时候,还真是吓人,什么都没做,可单是那双眼睛。就可以杀人了。
定了定神,慢慢说:“可是,我认为这只是一件小事。”
“小事?”谨太妃咬着牙,恨恨地看着她,“那么,如果以后别的下人也犯了同样的过错,请求宽恕,那么这座王府岂不是要乱了套?”
孟晓倔强地说:“我管不到这么多,我只知道,凭自己的良心办事。我的良心告诉我,那个小女孩只是
无心之失,而且当时因为害怕,她的额头和手都被瓷器的碎片划破了许多口子,要说惩罚,那么这样的惩罚,对于一个小女孩来说还不够吗?”
谨太妃气得浑身发抖:反了反了这王府里面,包括王爷,就没有人敢这样跟我说话来人呀,将她给我关到柴房里去没有我的准许。谁也不能放她出来”
立刻上来两个强壮的仆妇,一左一右抓住孟晓的胳膊,将她向门外拖去。
孟晓拼命挣扎,甚至还推到了一个仆妇:“太妃,你没有道理这么做?难道宽厚待人有错吗?”
谨太妃并不计较一只花瓶,也不想和一个做针线的下人和一个六岁的小女孩儿过意不去。说实话,若是那个小女孩儿打碎的花瓶是她的,她也会和孟晓做的一样,饶了那个小女孩儿。可是,她生气的是儿子贺清风对孟晓的情意远远超出了她允许的范围,而且,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竟然当众指责自己。因此,她只能将她关进柴房。
第一百三十二章 柴房之夜
第一百三十二章 柴房之夜 看到孟晓被关进了柴房,叶婉柔和那些心胸狭窄的侍妾们一样,几乎要喜上眉梢。当然,作为王妃,叶婉柔比她们要聪明一些,不仅很好地掩藏了自己的喜悦,而且还做出很贴心的样子和谨太妃商量:“母亲,还是不要这样做吧,否则我们和王爷怎么交待?”
已经将孟晓关进了柴房的谨太妃依然余怒未消:“哼我需要向他交待什么?我是他的亲娘自从我怀了他的那天起,就用全部的生命在保护他,为此,我甚至失去了我本来拥有的善良和纯洁。可是现在,我得到了什么?就得到了他的怨恨吗?”
尽管叶婉柔对孟晓也恨之入骨,可并没有因此而迁怒于贺清风。
她说:“母亲,我们能不能想个比较妥当的法子,这样,等王爷回来,即使想做些什么,也找不出道理。”
谨太妃略一沉吟:“你说得极是,我们是不应该这么莽撞。可是,这个孟晓滑头得很,又懂得怎样借王爷的力量来对付我们,所以,我们恐怕找不到更好的机会了。柔儿,事已至此,我们不可能让那个女人还继续留在王府,如果任由王爷一意孤行下去,最终你的地位,会岌岌可危。因此,”谨太妃沉静的丹凤眼中露初一丝杀机,“这个女人,必须死。而且就是在这两三天之内。”
尽管让孟晓消失,也是叶婉柔的心愿,可是,听到谨太妃这样明白的说出来,她还是吓得不禁向后退了两步。
“母亲……”叶婉柔双手捂住怦怦乱跳的心脏,脸上露出惊骇的表情,“你该不会是……在说真的吧?”
谨太妃眯起了双眼,看向窗外。以前在宫里,每当需要对付一个敌人的时候,她都会像现在这样,眯起双眼,看着窗外的景致,慢慢思索。
看到叶婉柔惊慌失措的样子,谨太妃从窗外收回了目光:“柔儿,你不用害怕。这些事情,由我来安排,不会让你牵涉其中。等王爷回来,我们的事情已经办妥,而且,即使他知道了,也只会埋怨我,而不会埋怨你。”
“不——”叶婉柔猛地扑过来,抓住谨太妃的双臂,“母亲,你不要冒这样的陷,我不答应……如果……如果你因为这件事情有什么不测,那我是不会原谅自己的”
“傻孩子。”谨太妃轻轻抚摸着叶婉柔的头发,“母亲不会这么莽撞,将自己陷于困境之中。”
叶婉柔抬起了迷蒙的泪眼:“母亲打算怎么做?”
谨太妃摇摇头:“母亲不能告诉你,因为母亲不想让你受到牵连。在风儿的心目中,你一直都是一个最纯洁最善良的女子,我不能让他对你有一丝一毫的坏印象。而且,你是我亲自选中的儿媳妇,那些女人,根本就不能够和你相比,哪怕她们生一百个儿子也没用。所以,柔儿,你一定要听母亲的,赶快挑起管家的重任,这样,其他女人即使想排挤你,也不容易找到机会。好了,现在我要好好想一想该怎么做,你先回去吧。”
叶婉柔心情忐忑地回到了紫竹苑,想了很长时间,也猜不到谨太妃会怎样对付孟晓。
落雪很纳闷:“王妃,你今天怎么魂不守舍的?”
叶婉柔收回了飘渺的思绪:“哦,没什么,只是太累了。”
因为之前谨太妃和叶婉柔谈话的时候打发走了所有的下人,所以落雪并不知道她们的打算,只是说:“是不是太妃跟你说了什么?”
叶婉柔沉下脸来:“太妃说的话,是你一个侍女可以随便乱打听的吗?好了,赶快给我准备晚饭。”
落雪从没有见过叶婉柔有这样冰冷的表情,吓得噤了声,转身出去传饭。
吃过晚饭,叶婉柔早早就躺在了床上,可翻来覆去的,直到半夜也没睡着。到了后半夜,实在撑不住,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可也睡得不踏实。
朦胧之中,忽听得外面有人大喊:“不好啦走水了”
叶婉柔腾地一声坐起来,下了床走到窗前一看,果然,下人们住的东北角方向,隐隐有红光冲天。
正在这时,落雪已经带着两个侍女进来了,因为她害怕王妃受惊。
叶婉柔指着东北角的火光,颤声问道:“是哪里走水了?”
落雪安慰她:“王妃别怕,是柴房,离紫竹苑远着呢。”
叶婉柔终于明白了谨太妃的打算。谨太妃早就谋划好了,用一场大火,来结束孟晓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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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晓被关在柴房里,倒没有捆住手脚,因为谨太妃谅她也逃不出去。
柴房里很冷,窗户纸撕掉了一大块,冷风直往里钻,因此,孟晓根本睡不着,只好将身体紧靠着柴垛,试图抵御冷风的袭击。
可是到了半夜,孟晓借着明亮的月光,忽然发现两个鬼鬼祟祟的黑影在窗口晃动了一下,随即又不见了。孟晓登时吓得汗毛倒竖,头发根儿都炸起来了,因为她以为自己看到了鬼。也难怪她会这么害怕,实在是这个冷清的深夜太容易叫人浮想联翩了。前一世的孟晓,其实是个无神论者,根本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鬼神,而且还不止一次地和同学辩论,说人死了就是死了,没有灵魂。可是现在看来,她是大错特错了。
等了一会儿,那两个黑影再没出现,孟晓松了口气,以为是自己看花眼了,将头往后仰了仰,打算好歹迷糊一会儿,总比一整夜都不合眼的好。可是刚刚强迫自己有了点儿睡意,就听见往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这个朝代,要比孟晓生活的二十一世纪安静多了,没有汽车打着喇叭呼啸而过的噪音,没有卡厅鬼哭狼嚎的吵闹,而这座东盛王府,由于是王爷居住,更加安静,到了掌灯时分,周遭静悄悄的,连下人们说话,音量都小了一半。
因此,孟晓很清晰地听见,的的确确有脚步声,虽然那脚步声在刻意压制着,且节奏十分缓慢,但是孟晓还是听出来了,这脚步声,正在慢慢向柴房走过来。
是什么人啊?
恐惧升上了孟晓的心头,以至于血液都几乎要凝固了。再联想到前面看见的那两个黑影,更加惶惶然,不知道这是人是鬼。
可是,被关在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孟晓只能大着胆子挪到门口,透过那两扇有几道裂缝的木门向外观察。
这一看不要紧,立刻惊出她一身冷汗。
这天晚上的月亮很好,能见度也很高,孟晓清楚地看见,有两个人——已经确定了是人,不是鬼,因为地上有影子——一人举着两个火把,朝这边走来。
孟晓吓得瞪大了眼睛。
那两个人像是怕惊动什么似的,走得很慢很慢,挪一小步,需要好几秒的时间。孟晓不由得猜测,他们来干什么?是不是恰巧路过这里?可是不像,因为只是平常走路的话,谁会举着两个火把?而且,按照东盛王府的习惯,在内府,夜间走路是不能举火把的,只能打灯笼。再说了,这柴房地处偏僻,不是任何一个地方的必经之处,不可能有人恰好从这里路过。
一个可怕的想法用上了心头。
孟晓猛然想到,这两个人,是来放火的,因为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这间极易起火的柴房,或者更确切地说,目标就是她这个关在柴房里的人。
那么,他们为什么要烧死自己?
因为害怕,孟晓没有想到这会是谨太妃的主意,而是首先想到了郑欣韵。她以为,是那个女人侥幸未死,对自己的归来心存敌意,所以才趁深夜下次毒手。之前,贺清风已经给她讲了铃儿、景蓝的死以及采烟莫名其妙的失踪。因此,她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那两个人离柴房愈来愈近了,孟晓吓得连脚步都不会挪动了,忘记了呼救,忘记了逃跑,只是愣愣地站在原地。
忽然,孟晓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她知道,自己决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被烧死,一定要想办法活下去,见到贺清风。
可是,柴房的门已经在那两个人的眼皮子底下,唯一的窗户很狭小,而且外面都钉着木条,似乎不可能从那里爬出去。
怎么办啊?
孟晓急得团团转。
忽然,“噗”一声,一件什么东西从袖子里掉到了地上,发出了并不响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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