刽子手则看向水云的方向,想是要得到他的首肯,他们才敢行动。
水云深深地瞥了一眼木言,才从主位上站起来,挥挥手道:“把她们带下去,好好疗伤。”
“是,皇上!”众人齐声应道,赶紧退出了这块场地。实在是这里的气氛太诡异,水云对着他们这些下人端着皇帝的架子,但对着他身边那位相貌平平的女人,却自称我。而那个女人则更奇怪,分明知道水云是皇帝,却还没大没小地自称我。
至于皇帝的事,他们还是少知道些为妙。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谁要人家是皇帝呢?
众人都退出了行刑之地,只余下水云和木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木言没有动作,因为她不知道水云正在想什么,是否下一刻,就会拿她开刀。这个男人狠绝的手段她领教过太多次,如果方才不小心又惹毛了他,他是否又要惩戒于她?
水云看着低垂着头的木言,看不到她的神情,只能臆测。这个女人,真是没大没小。分明知道他是皇帝,却还在他跟前自称我。这还不打紧,自己居然纵容这个女人,在她面前,他也养成不称朕的不好习惯。
方才他故意试探她,希望能看到她露出善良的一面。谁知她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女人向她磕头,神色没有丝毫动容。
这个女人,和杨花的性子差这么远,也没有杨花的性子讨喜,他怎么会想在她身上找到杨花的影子?自己这是怎么了?碰到这个女人后,便变得极为不正常。
不悦地一甩衣袖,水云大跨步走出行刑处,走到门口,他便头也不回地说道:“你,待命。没有我——朕的允许,你哪里也不能去们自然,也不能出了行馆。”而后,水云才大踏步离去。
即便走了老远,杵在原地的木言还是听到水云的脚步声沉稳地响起,好半晌,才没了响声。这里,便又平静如初。
这天地间,仿佛就剩她一个。
以为自己早已习惯寂寞,这回等到水云离开,她才知道,原来自……己还是害怕寂寞。
听水云的意思,就是说她不必侯在他的身旁,是这样吗?如此,甚好。
又傻站了一会儿,木言才出了行刑处。四处走了走,也不觉着累。到了中午时分,便觉着有些饿。而她,却不知道应该去往哪里找东西吃。
正当她坐在凉亭躲着炙热的阳光时,有人走到她身后,即便她没回头,还是感觉到了希儿的气息。
有一点比较奇怪,像水云这样的高手,应该能察觉到她有内功才是,为什么他没有揭穿这一点?着实奇怪。
亦或是,他是故意让她对他放松警惕?还是他比较识趣,知道自己不会说出实情,才没有站出来指出这个疑点?
再想想,水云肯定对她有怀疑,否则他不会站在暗处看着她被那些女人欺负。直到她的脸上捱了一巴掌,他才站出来,一定就是在观察她。
如今她才想到这个问题,是不是太大意了?
“言儿,你是不是饿了?主子让我找你,带你去用膳。”站在木言身后良久,希儿才出声道。
眼前的这个木言,看起来有些眼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为何她会在这个女人身上,几次出现这样的感觉?
木言假装有些惊异,她快速回过头,看向希儿,“希儿,你是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才刚到,见你在想心事,便没有打搅你。”希儿笑了笑,才回道。
希儿这丫头一向心思敏捷,不好应付,她要小心应付才行。想到这里,木言点头道:“我只是看到这湖景,看呆了眼而已。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已经到了用膳时间。希儿,你在前面带路,我饿了。”
“好,走这边。”希儿走在前面,为木言带路。
对木言有疑问,以后又机会再慢慢挖掘她的疑问,一切,都不急。
本以为希儿会把她带到下人用餐的地方,谁知却带她来到一个小房间,里面,已经摆好了饭菜。菜肴极为丰富,有七八道菜这么多。
木言看到,有些诧异,“希儿,这是怎么回事?这是给我吃的吗。”她只是一届侍女,身份卑微。现在这样厚待她,令她有些无措。
“自然,这是主子交待之事。你不是说饿了吗,坐下用膳吧。”希儿笑着把饭添好,再将愣着木言推坐在凳子上。
木言接下碗筷,开始努力地扒饭。吃了几口,她才抬头道:“你也坐下吃吧,看你这样子,应该还没用膳。”
站起来为希儿添了一碗饭,放在她的手上,木言才重新坐下,欢快地吃将起来。
希儿看着手中的饭,再看一眼正吃得欢快的木言,当下不再扭捏,便坐在木言的对面,开始用膳。
室内是静默的气氛,两个女人都不说话,径自吃得欢快。直到吃饱喝足,她们才满足地放下手中的碗筷。
抬头对视一眼,希儿不自禁地朝木言露出一个微笑。而木言,微愣之后才礼貌地朝希儿点点头,并无任何友好的神情出现。
希儿不以为意,招呼下人把桌上的残羹饭菜收拾,待室内无人才道:“主子说,你以后便在行馆的伙房当差。他还说,你不要想着逃跑,若是让他知道,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呃,我知道了。”木言忙应道,听到这个消息,没有任何想法。
水云怕是不想见到她才会出这样的命令,这样也好。可他要是不喜见到自己,为什么不干脆放她离去,还要她待在行馆之中?
不再细想,木言就想踏出室内,往伙房方向而去。
走到一半她又顿下脚步,回过头,却见希儿正看着她的背影愣神。对希儿刚才的失态,木言装作没看见,“希儿,皇上什么时候回宫?”
现在的水云是一国之君,他不再是庄主身份,也不是自由的幽魂宫宫主,一定不能在宫外长久逗留才是。
“这个,无定期。皇上想什么时候回宫都可以,可以一日,可以一月,也可以,一年。”知道木言问这话的意图,希儿解答了她的疑问。
木言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异色,“皇上能长久在宫外逗留吗?”如果在宫外逗留了一年,那她是不是就得一直陪在水云的不远处?
“自然,皇上这几年便极少在皇宫,他四处东征西讨,将国家政事交予杨臣相打理。而杨臣相,每每能将政事处理的极好。如今朝政安稳,皇上有新人的众大臣安定国家大事,自是能安心在宫外逗留。”希儿将木言的疑问一一解答。
木言再次蹩起柳眉,这事倒不曾听李英说过。他只听到有关水云的消息,却不知道如今水云器重的朝臣是杨树。
杨树早已解甲归田,什么时候他再次回到了朝堂,自己居然全然不知晓。
就不知道杨树当日知道他的爱女逝世之时,会是如何的心伤?
想到这里,木言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知觉世事无常。再回神,却见希儿的明眸,正眨也不眨地看着她,似乎要将她的衣物剥光一般。
朝希儿点点头,木言便转身,不想面对希儿的探测目光,欲往伙房方向而去。依她所想,以后她要防范的人,应该是希儿才是。千万不能让她瞧出任何端倪,这丫头,聪明的紧。
走到半路,她才想起自己不知道伙房的路。她顿下脚步,回头问道:“希儿,你这是要带我去伙房吗?”
希儿的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双眸泛着精光,直直地看着木言,然后才道:“言儿,你如何知道我一直跟在你身后?为何你一点讶异的表情都没有?”
她的武功不弱,没有一定内力的人,不可能知道她悄无声息地跟在其身后。
木言面不改色,看了一眼希儿,“我本来就有内功,自然知道你跟在我身后。”
这个问题并不难,因为水云知道她有内功。如果她藏着掖着,只会更令人产生怀疑。
希儿没想到木言会直白地承认她有内功,这反倒令她有些无措,不知如何接话。
“怎么,我这样子不像有内功吗?”看到希儿呆怔的摸样,木言的心情变得很好。
“呃,不是。你不是要去伙房当值吗?走吧,我带你过去。”希儿回复正常,便转移了话题,说道。
眼前的这个木言,老神在在,不好对付。她可以肯定,这个木言是有秘密的人,就不知道她的秘密为何,若有机会,她一定要将这个女人的秘密挖掘出来。谁让她对这个女人感兴趣呢?
两人不再说话,希儿在前面带路,而木言,则默默地跟在希儿身后。走到伙房,希儿对伙房主事交代了一番,无非就是安排木言做什么,最好是别太累太复杂的事情。那主事看了一眼木言,连连点头。心道木言定与希儿交好,才会令皇帝身边的亲信宫女亲自交待,自然是不能怠慢。
交待完毕,希儿便离开伙房,回水云身旁候着。
最后主事便吩咐木言做最简单的事,那就是监督洗菜工,最后,她却成为监工。可以预见,在这里,她将过得很自在。
于是,等到几位洗菜工洗菜的时候,木言便搬着张小矮凳坐着一旁。实在太过无聊,她便打打瞌睡,睡醒后,才发现那些人还没有干完活。
一直坐在一个地方,多无趣?于是她支会一声,便以要上茅厕为由,便跑了开去。
由于是盛夏,天气炎热的紧。待她到一个凉亭,便在那石椅上躺下。冰冰凉凉的石壁,极为舒服。
木言没想太多,侧身看着远处行馆的景致,径自怔愣地恍神起来。这里的楼宇有着青城楼宇的特色,屋檐高耸,虽没有皇宫宫殿那般辉煌和壮观,却也给人精致小巧之感。水云,似乎就住在那树水掩映之下、最华丽的那幢主苑。
其实,才刚离开他身边而已。现在的她,有点想他。而那个男人,把她推离之后,时间过去,是不是慢慢就会把她给忘了?
说不清是愁绪还是其他,此刻木言的心中,大多都感叹。往事,都已走远,没人陪她沉湎于其中。
红尘卷 第六章 绝决,故人
轻叹一口气,木言被热烈的阳光折射了双眼。如此舒适的地方,以后她要多多来这里休息才是。他很快睡过去,只想着再睡一觉才回到伙房当值。
直到日暮西沉,木言才伸了伸懒腰,跑回伙房。她抓住其中一个洗菜工,询问她那厨房主事有没有找她,而那人回答说没有。
木言这才放心,便又站在一旁监工,做着百无聊赖的工作。待到晚餐膳食准备妥当,细菜的工作告一段落,她才得以解脱。
去到中午吃饭的屋子,希儿已经等在了那里。
吃饭之时,她们两个各占一方,都没有说话,只是各自想着心事。一直到吃完饭,希儿把她带到住的地方,一间较大的平房,环境看起来还可以。
把一些琐碎的事情交待完,希儿便珊珊离去。
而木言则在沐浴后,随便在附近逛了一会,才回屋睡下,一夜无话。
接下来的几天,也就这样平静无波地过去。心情好的时候,她会站在一旁,老实地做监工。沉闷之时,她便会到处走走,或是跑道之前的那个凉亭小睡一番才回伙房。而那伙房的主事,把她的一切动静都收入眼底,却也没有多加刁难。
另一厢,水云会时不时地想起那个女人。担心她过得好不好,或许是担心她吃得不好。每每这时,他想问身边的希儿。再一转念,他又会将疑问压下来,不想希儿看他的笑话。
有时候,他甚至想着前往伙房亲眼看看那个女人在那里过得可好。可想到自己将那个女人放逐的初衷之时,又会硬生生按捺住那份想望。
几日过去,他无心处理公事,每一坐下,闪过他眼帘的,便是木言那张没什么情绪的平板脸孔。
或许,他应该转移对那个女人的注意力。
“希儿,画眉的事处理得如何?”水云看向身边的希儿,问道。
“回禀主子,画眉姑娘的事已经打点妥当,只等着皇上回宫,便可接她回皇宫。”希儿一板一眼地回道。
回宫?水云皱着眉头,那地方他不想回去。回到那里,他会想起自己只是一个冒牌皇帝,还要面对后宫的许多女人,极无趣。
“回宫的日程暂时没定下,你先把画眉接到行馆。”想了想,水云决定把那个画眉安排在自己的身旁,待到他渐渐将木言忘了,再作打算。
“是,主子!画眉姑娘入了行馆,安排在哪座别苑?”希儿想起画眉的身份特殊。现在虽不是妃嫔,以后,却难说。
不过这其中会有什么变故,也难说。照她观察,这几日水云寝食难安,魂不守舍的模样,便知他心有牵挂。
想必,心中是装下了什么人,又在犹豫不定,想要推开,却欲罢不能。
若她猜测无误,定是被木言那个女人所蛊惑。她就知道,那个女人古怪。这不,像水云如此种极有自制力的男子,都被那个平凡的女人所惑,不是有古怪是什么?她自己的好奇心,也被那个怪女人挑起。木言,真真不简单。
能令她和水云这种见惯大场面的人念念不忘,说是祸水,自不为过。
至于那画眉,她倒以为那个女人不会有多大的作为。虽有美貌,和杨花也有一定的相似之处。但相处之后,会发现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女人。即便想在她身上寻找杨花的影子,也会是一件可笑之事。
水云如今在矛盾中,怕是想借画眉忘掉木言吧。只怕会适得其反,效果甚微。
“将画眉安置在朕这间别苑,你速去将此事办妥。”犹豫了一下,水云终做出这个决定。画眉已经成为他的人,他也有意给她名份。如今他想忘掉木言,自是得借助画眉才行。将画眉安置在自己身边,再好不过。
希儿立刻领命而去,临跨出苑门之前,还看到水云紧蹙着眉头,似有着难解的心事。
摇摇头,希儿不再作停留,快速出了别苑。
另一厢的木言,丝毫不知道自己成为水云心头难解的一道习题,径自过得舒适而写意。这里的日子虽然自在,却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水云说让她不要逃避,她为什么要乖乖地听令于他?想到这里,木言心下蠢蠢欲动。自己的轻功不错,不知道趁夜跑离行馆的机会大不大呢?
依她观察,行馆的侍卫本不多。却因为堂堂一国之帝在此处逗留,便平白多了许多侍卫驻扎。刚开始她在其中走动的时候,那些侍卫会将她拦截。后来知道她是希儿交待要善待的人,这才不再理会他。
到了晚上,行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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