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儿,我们回去吧!”
何沁冰从段昭昀怀里探出头来,有些迷惘地看着司悠,看着看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脸颊片片绯红而上。
“谢谢相爷!”
她的声音细得几乎只有段昭昀可以听到,双手下意识地松开来,垂着头走到司悠身边。
“姐姐,我……”
司悠忙安慰她道:“别难过了,冰儿,以后西江月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何沁冰一听西江月的名字,眼泪又掉下来:“姐姐,刚才她进来,我实在是害怕,我叫她出去,她不听,我没有办法,这才……这才跳了湖……”
“恩,我知道的,都怪我不好,没有陪着你!”
何沁冰拖着司悠的手,尽自低头轻轻啜泣,夜半的微风拂过,湿透的衣衫凉彻心扉。
段昭昀看着她的时候,只觉得她虽然没有司悠美,却也有一种说不出的娇柔婉转,惹人怜爱,又想到她刚才的泪眼婆娑,戚戚哀恳,居然心中大感异样起来。
再看司悠对别人才有的温和可亲,就生出了几丝不忿起来。
妖女也有可爱的一面
何沁冰身子娇弱,落水以后,又是受惊又是受凉,第二天就病了。
幸而相府里最高明的大夫就有好几个,司悠忙着为她诊治熬药,忙活了一早上才想起昨天忘了问段昭昀,对于燕王密函里任意处置耶律冲的话到底是个什么看法。
照例做了午饭送到书房,才知道段昭昀一早就去宫里了。
司悠出来的时候有些惆怅,自己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只是想到耶律冲会死,心里就不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师兄不在,你的饭菜不如给我吃啊!”
眼前人影一闪,西江月已经从不知道何处翩然落下,偏头看着司悠,脸上也并不生气。
见司悠不答,她就笑了笑,转身进屋,毫不客气地坐在桌旁大快朵颐起来。
司悠少不得跟进去,这么多日子的相处,其实也并不讨厌西江月,这是个很奇怪的女子,虽然知道不能与她亲近,却一点也不厌恶她。
因为至少,西江月给人的感觉够直接,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连发完脾气都是睡过就忘的人,这不得不让司悠生出了些许好感出来。
“真是好手艺,难怪师兄喜欢你!”
西江月嘴里吃着,还不忘牢骚几句,“大概只有你这样才貌兼备的女子才能算女人吧!我算是什么?妖怪!”
这话从西江月口中说出来,居然带着难得的几分可爱。大概女人都是小心眼的,连西江月都不例外。
司悠有些暗暗觉得好笑,嘴上却道:“要不,我教你好了!”
“罢了罢了,我才不要学!”西江月摆手,“我四海为家惯了,连以前在师门的时候,都没做过饭,现在倒要学这个?哼,段昭昀他又不是我什么人,他说我不是女人,我就不是女人了么?呸,他倒是这辈子也成不了女人,总不过是个臭男人!”
说的司悠撑不住笑起来,第一次觉得西江月如此有趣,向来来去如风的奇怪女人居然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把你当朋友
西江月见司悠笑了,自己也高兴起来,咬着筷子道:
“哎,我有话要跟你说清楚。昨天你妹子跳湖,并不是我逼的,我不过是晚上睡不着,想着你们房里有两个人,想过来凑个热闹,说说话解闷儿。
谁知道你找我师兄去了,我进去,就只有你妹子一个人在。她见了我,我也并没有说什么,她就跑到窗边,叫着让我别过去。
我说我并不想把她怎么样,又问你去哪里了?她也不说,就往窗子上爬,我要去拉她,她就已经掉下去了!
至于我为什么不救她,我是真不会水,何况我出来的时候,你不也来了吗?你都听到了,想必大家都听到了,也就不用我嚷嚷着叫人了。”
西江月说的合情合理,司悠昨天回房之后也问过何沁冰,两者说法皆无出入,看来事实就是这样。
虽然何沁冰确实是因为害怕西江月才跳了湖,但是西江月并不是故意要去害她的,此时也可算是误会一场了。
“我信你,只是你为什么要向我解释呢?”
西江月看着司悠愣神了一会,似乎自己也被问住了,过了好一会才道:
“我也不知道,我昨天晚上气得一晚上没睡好。想到你们都不相信我,我就很不高兴。段昭昀不信我不要紧,他向来就不怎么信我。只是连你也不信我……说了不怕你笑话我,我从没跟哪个女子这样亲近过,你是第一个与我相处了这么久的女子,我想,我是把你当成了朋友吧!”
司悠是很漂亮,西江月也承认自己很喜欢她,只是这种喜欢,与对其他女子的又自不同。
她从小是师傅养大的,认识的人不多,除了师傅就是师兄段昭昀,两个都是她所不喜欢的男人。
当然,师傅是不一样的,在她眼里,师傅并没有性别。但是像其他女子一样有一两个闺中密友,却是从来没有过的。
之前她在相府,百无聊赖的都要走了,没承想司悠来了。
另眼相看
原来她不过是觉得来了个美人给她逗逗趣,她就喜欢胡搅蛮缠,看着别人发窘是她最喜欢的。
可是时间久了之后,她到觉得惺惺相惜起来,原来有个朋友可以说说话,感觉也是很好的。
直到昨儿个晚上,被误会之后那种胸闷气短的感觉,委实气得她胃疼。不过她就是醒了就忘的性子,在屋梁上看见司悠,就忍不住下来跟她搭讪。
“谢谢你……把我当朋友!”
西江月是段昭昀的师妹,司悠是来找段昭昀寻仇的,她却竟然将她称为朋友。
这听起来有些可笑,但是司悠居然觉得自己有些感动。其实她也是个没朋友的人,四处为家,哪里来的朋友。
西江月吃饱喝足,将碗筷一推,看着狼藉的盘盏,忽然问司悠道:“既然不下毒,为何又天天给我师兄做饭呢?”
司悠默然不语,有一种可怕的东西叫做习惯。她相信只要自己坚持住,段昭昀总有一天会松懈下来,他防不了一辈子的……昨天不就……
一旦他习惯了她的存在,那就是要他生便生,要他死便死,防不胜防。
“听说昨天师兄吃了宵夜!”
司悠微微讶然,不过还是点点头:“是!”
“终于还是撑不住了!”西江月托腮而笑,直直的目光盯得司悠的脸也有些红起来。她看了一会儿,忽然又用很有些忧虑的声音道,
“不过,我有件事要与你说!”
“什么?”
“你的那个妹子,只怕,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单纯可爱呢!”
司悠心一沉,不知道西江月为何这么说:“你这话什么意思?”
“昨天晚上,我看师兄对她都颇有些上了心思了。他除了你,就从来没用那种眼光看过任何女人。我向来以为他对女人是视而不见的,没想到,对你那个妹子居然另眼相看了!”
她的意思是段昭昀看上何沁冰了?
昨天晚上混乱的很,司悠一心救人,哪里有心思去研究什么段昭昀的青眼有加。段昭昀喜欢谁,这本来就与她无干,只是若是何沁冰的话,就……
就这样勾搭上
“我会让冰儿避开你师兄的!”
“你错了!”西江月摆摆手,“只怕你这个妹子不仅不会避开我师兄,还会主动承欢呢!”
司悠皱眉道:“冰儿不是这种人!”
怎么看,何沁冰都不是那种狐媚子的女子,何况又答应了司悠,不接近段昭昀的。昨天她不过是吓坏了,人的本能找一个感觉安全的依靠罢了,这不能说明什么。
西江月耸肩,对司悠的不认同还要申辩:“你可以不信我,不过我告诉你,我看女人是最准的。这个‘兴阳一枝花’我第一次遇着她,就觉得她与一般闺秀不同。”
但是西江月又说不出有什么不同,司悠自然还是不信。她没有习惯怀疑自己身边,已经被信任的人。
可事实证明,西江月就是说对了。
傍晚司悠做完晚饭,回到房间,本来躺在床上修养的何沁冰不知去向,急得她忙出去找。
一连问了好几个人,才有人说看到何沁冰往后花园去了。
后花园司悠很少去,她本来就没什么心情在相府里闲逛,有时间多是用来看书做药。就是不知道何沁冰拖着病体到处乱跑是为什么。
后花园里种着大片的竹子,是个清幽的好去处,司悠刚在小径上走了一段,就听见林子深处的亭子里传来说话声。
“相爷……”
是甜甜软软,娇滴滴的,让男人一听就恨不得筋骨酥软的声音。
何沁冰原来的声音也很甜美,只是比起刚才那一句,就要略显生硬,失之娇媚了。
她叫相爷,那定是段昭昀回来了。
司悠想,自己一直都在留心段昭昀的行踪,怎么他回来,她不知道,反倒是躺在床上的何沁冰就知道,还与他到了这后花园来。
“你可好些了?”果然是段昭昀的声音,与以往说话都是不同,尽显温柔。
何沁冰柔声答道:“好多了呢,相爷使人送来的药我也吃了。昨天是相爷救了我,今儿个还给我送药,冰儿实在感激不尽!”
人约夜半后
一时又说了些你来我往的客套话,司悠听着无趣,又觉得偷听别人说话多少有些不厚道,刚要走,忽然又听到何沁冰道:
“相爷,今晚我可以到书房去找您么?”
此话说的风情万种,婉转娇媚,令人一下就想入非非了。
司悠多少觉得这话从何沁冰口中说出来有些不可思议,倘若说她到这后花园来不过是纯粹为了谢谢段昭昀的救命与送药之恩的话,那晚上又去找段昭昀是个什么意思?
昨天她还答应的好好的,今天就全忘了么?
段昭昀半晌都没声音,司悠疑心他们发现了她,正要抽身而退,忽然就听见了轻微的脚步声朝这边走来。
她忙闪身到一块大石之后,却是何沁冰沿着小道而来,脸上含羞带怯,本来因为生病而有些失血的脸颊红霞满满。
她手中拽着一块帕子,走路婷婷袅袅,摇曳生姿,光就现在看来的话,简直比西江月还要有风情。
这还是司悠认识的何沁冰么?难道西江月真的说对了,这个闺秀远不止她认识的那般简单。
也不知道段昭昀有没有答应她的要求,司悠忽然觉得心中有些发堵,原来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转眼就可以爱别的女人,可见男人是不可信的。
可她明明已经不爱段昭昀了,为什么偏偏还要在意他爱不爱别人,仅仅只是因为他说爱她而又迅速的与别人情投意合了么?
司悠又是自责又是懊恼,想了一会,才明白,原来自己对段昭昀最后剩下的不过就是女人都会或多或少有一些的虚荣心罢了。
一会儿,段昭昀也走了出来,脸色淡淡的,看不出来心里在想什么,他向来冷心冷面,只不知道刚才对着何沁冰的时候是不是温柔有加。
司悠悄悄跟着他出去,直到了书房门口才叫住他。
“段昭昀!”
段昭昀站住,转头的时候笑容满面:“悠悠,你找我!”
如何处置耶律冲
“你准备怎么处置耶律冲?”
于是笑容僵住,段昭昀还以为她准备与他说说何沁冰,没想到开口就是耶律冲,这名字没得让他心情不爽。
“你就这么关心他?”
如果她敢说是的话,他觉得自己都有心立刻进宫去把耶律冲咔嚓了。
司悠何尝猜不到,正色道:“我不是关心他,只是,多行不义必自毙。段昭昀,你手上染得血还不够多吗?我劝你,好自为之的好。”
“哦,那我可以把这当成是你在为我担心吗?悠悠。”
昨天段昭昀还担心了一晚上,结果一早起来平安无事,内心对司悠的期盼多少又增长了几分。也许她只是嘴上说要杀他,其实根本下不了手。
“不管怎么样,如果你真的杀了耶律冲,对你而言没有任何的好处,反倒是遂了燕王的心愿。
他不过用了一车黄金,一车美女,就借你之手除去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除去了他觊觎辽国皇位之路上最大的障碍。
燕王此人你也见过,他能在辽国叱咤多年,一手遮天,绝对不是什么简单角色。难道你认为他登上皇位会比耶律冲登上皇位对你们尧国更有利么?”
司悠自认自己说的合情合理,很有说服力,果然段昭昀鼓起掌来,赞道:
“不愧是悠悠,什么都能说到我心里去。我是不准备杀耶律冲,理由如你所说。
不过我也不会把耶律冲送回去,只要我手中有他,还有燕王的那封密函,辽国就不敢对我尧国轻举妄动。
燕王这只老狐狸,妄想用一车黄金,几个美女就想收买我。我怎么能就这么趁了他的愿?
只要耶律冲不死,他就无法名正言顺地坐上辽国皇帝的皇位,而我手里还有那封他想借刀杀人的密函。哼,若是辽国人知道想杀太子的人居然是燕王……呵,只怕燕王的日子,就不是那么好过了。
所以,我不仅不能杀耶律冲,还要好好供着他,燕王却不知道,这次他的小小伎俩倒是送了我一个大礼!”
想不想见番劼
段昭昀难得说话如此得意忘形,显然是对自己的计划很是满意,司悠却因为耶律冲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而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段昭昀又继续道:“本来我尧国在荒滩上吃了彛眉复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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