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瓣间的接触柔软而单纯,镜月沿着梁小夏的唇线轻轻抿着,很认真地感受她的气息。
梁小夏脑中一片空白,酥麻的电流从脊椎直通后脑,镜月的动作很轻,生怕弄伤了她,可胳膊将她抱得太紧了,镜月身上也滚烫滚烫的,几乎要让她窒息在甜蜜的温柔里面。
唇瓣暂时分开,梁小夏睁眼,发现镜月也没好到哪去,耳朵根上全是红的,他的暗蓝色眼睛里光彩熠熠,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好看的眉眼被夕阳的金光拢上一层漂亮温暖的浅金色,连声音都是压抑变调的舒缓。
“夏尔…“
好听的呢喃声和吻一起再次降临,梁小夏一哆嗦,顺着吻闭上眼睛,一只手环住镜月的脖子,伸手摸上他的长耳朵,沿着他耳朵的轮廓轻轻抚摸着——
梁小夏还未从自己大胆的动作中缓过来,就已经快被吻得呼吸不过来了。第一个吻清淡而纯净,第二个吻热烈而紧迫。梁小夏嘴唇被镜月用力吮吸得开始发麻,唇瓣微张想吸一口气,迎来的却是更加亲密的纠缠索取,身体也越来越软弱无力,脚跟发软,快站不住了。
镜月本来很担心会不会将夏尔吓住了,可当他开始后,才发现自己停不下来。她的唇上还带着丝丝属于饼干的麦香与糖浆略微焦糊的甜味,发间全是萦绕的淡香,小巧的舌尖又软又滑,有她身上特有的植物甜味,以及——
口中突然涌来的陌生酸苦味道。
镜月还未反应过来,梁小夏蓦然睁眼,在他耳朵尖轻轻一捏,镜月浑身如同被电击一样迷失了一秒。只一秒,随着这个吻的陌生液体大半都流入了他口中,被他不小心吞了下去,另一部分液体顺着两人嘴角淌下,滑出一条浅蓝痕迹,顺着他的脖颈流入衣衫里。
“对不起,镜月。“
梁小夏抹抹嘴角,扶住镜月要软倒下的身体,捉住镜月的手,拿下了他指头上戴着的蓝钻戒指,收入自己口袋里。
稀世蓝钻能够储存一些极为特殊的能量,神力就是其中一种,为了不让镜月反应过来阻止她,她只能暂时夺了镜月的蓝钻。
镜月睁大眼睛看她,有些震惊,有些惶然,还有疑问。
真是胆大包天的精灵,在他眼皮底下问花尾索要强力昏睡药剂,转眼就用到他身上。他却完全不知情,被这小精灵松弛相间的手段耍得团团转,完全跟着她的步调走,不仅迷失了自己的理智,还掉入她的圈套中。
夏尔太聪明了,只不过在自己面前,她总是表现得单纯而坦诚,使得镜月忘记了,如果她想,她能做得比任何人都游刃有余。
“对不起,镜月,如果我没有回来,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替我活下去,替我做完所有我想做的事情。“
梁小夏声音闷闷糯糯的,一脸愧疚。她搂住镜月的脖子,脸颊轻轻蹭着镜月的侧脸,最后捧着镜月的脸,在他嘴唇上又亲了亲,用衣袖替他擦干净了嘴角的水渍,将镜月扶了起来。
在镜月最后清醒的五秒钟里,他看到了梁小夏眼中的火花般迸射出的爱意,她的眸子里干净地倒影出自己的影子,她在用力地去看他,用眼睛记忆他的样子,不舍的泪光一滴一滴打在他脸颊上,也敲落在他心上。
镜月原谅她了,却无法抑制地替她担心起来。
可惜他什么都做不了,耀精灵也不是对任何药剂都无敌的,夏尔将他了解得太好,并用自己掌握的一切一击必中,将他把握住连反抗或问询的机会都没有。
第一次意料之外的黑暗降临,镜月阖上眼皮,倒在梁小夏身上。
正文第三百九十三章 决断
我们一个人来,一个人活,一个人死。只有我们的爱人和朋友,让我们暂时觉得,我们不是一个人。
——奥尔森。威尔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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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好门,梁小夏很仔细地替镜月拉上被子,一同卸下脖子上的世界之树树枝,放在他枕边,又将镜月的戒指戴在自己手指上,从大神侍小姐那里抽取不少青色神力灌入蓝钻戒指中,做完一切后拍了拍手臂上的小银蛇。
美杜莎大神侍很快从小银蛇变回本体,趴在床边好奇地甩着尾巴,打量床上安静昏睡的陌生人。
“大神侍小姐是我的好朋友,对不对?”
梁小夏摸了摸美杜莎的脑袋,将烤好的一袋饼干塞进她手心里。
“嗯嗯,是好朋友,”美杜莎扒开袋子,拿出一块饼干稍微打量了一下,塞进嘴里吃,才咬两下,突然捂住嘴巴落了两滴眼泪:
“耀精灵,这是不是就是幸福的味道?我感觉舌尖暖融融的,快呼吸不过来了。”
最普通的焦糖饼干,打动了从未吃过甜味的美杜莎,她眼泪汪汪地捧着小袋饼干,揪住梁小夏的衣袖:
“耀精灵,你是大神侍最好的朋友。”
梁小夏哭笑不得,烤饼干本来是想给美杜莎打发时间吃着玩的,却没想到会让她感动到这个地步。
将吃饼干也能吃得小心翼翼的美杜莎一同安顿好,梁小夏郑重地对她吩咐到:
“我的好朋友,我需要你的帮助…听着,大神侍小姐,我要离开一会儿,就一会儿,最多不会超过一天。在我离开的时候。替我守住他,除了我以外。不要让任何人靠近他,不要让任何人去动他旁边的东西…如果有人违反这两条,就杀掉。”
“嗯,你放心。”
美杜莎很认真地接受了任务,捏着冰凉的拳头保证完成任务。眼见梁小夏马上要走,又略微担心地开口:
“耀精灵,你会回来吗?”
梁小夏脚步一顿,扭头对美杜莎弯起眉眼笑了笑:
“会回来的。我保证。”
……
说是离开,梁小夏要去的地方,也不过是和卧室有一墙之隔的浴室。
蛇形水晶壁灯明亮而不刺眼。将巨大落地镜里的人影全照了出来,梁小夏搬出一把椅子,对镜而坐,沉默地打量镜子里的人——也就是她自己。
镜子里的精灵长着纤细耳朵,碧色杏眼。眉峰略硬,蹩眉时忧郁而温柔,微笑时俏皮而甜美,平静时空灵而干净,每一个表情做出来。都有不同变化,唯有骨子里透出的坚韧。从没变过。
熟悉而陌生的脸,和她前世的脸相差太远,实际上快百岁的梁小夏早已忘记了自己前世的模样,这一百年在她生命中刻下的烙印太深,磨干净了前世印记。
“向喜欢的人表白了,也亲吻了,还有遗憾吗?”
镜子里的精灵脸红了一下,有点羞涩,又释然地摇了摇头。
“世界之树还没带回族里,西西弗斯对族群的威胁依然存在,父亲的往事没有帮他解决,泥球的爱情还没稳定,千鹤不知道如何复活,上古精灵遗物没有凑齐,遗忘之城也没找到,和镜月的约定没有解决……担心吗?能放得下吗?”
镜子里的精灵脸色一白,手指紧紧捏住椅背,先用力点头,再用力摇头。
“你是血脉稀有的耀精灵,是上古精灵遗物继承者,最年轻的优秀的弓猎手,你虽未站在世界的顶端,却不会让任何人小觑。你不仅长得很美丽,还有疼爱你的家人,和你并肩战斗的族人,困难时刻总是挺身而出帮助你的朋友,以及…一心爱你,你也爱他的恋人,你得到了普遍定义的幸福与满足…”
梁小夏叹了口气,
“如果就这么死了,会后悔吗?”
镜中人的神色慢慢变了,眉眼间的忐忑与犹豫逐渐消失,拘束的神色被沉稳的坚韧替代,绿眼睛里的水光慢慢冻结凝固,神色郑重而坚决。镜中的她,从一朵半开的,还有些舒展不开的年轻的花变成了一颗高挂夜空,永不熄灭的恒星。
“你的父亲虽睿智而沉稳,却一直郁郁不得志;你的族人至今还只能窝藏在偏隅一角,在丢失家园后瑟缩生活着;你爱的人,一直被威胁的阴影笼罩着,永远得不到幸福;你的对手,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除掉你,除掉你们所有的白精灵耀精灵,抽掉你们的血液,吸走你们的灵魂,永远奴役你…。
既然会后悔,会不甘心,就想办法活下来…去拼了命地活下来。”
梁小夏吻了吻拇指上戴着也显得宽大的蓝钻戒指,再不犹豫,将准备好的东西一样一样放在身边的小几上,洗净手,解开上衣一颗一颗扣子,将上半身的衬衣连带里面的内衣全脱了下来扔在脚下。
上身裸。露,激在皮肤上的冷气令她打了个哆嗦,梁小夏照着镜子,拿起银铛特地为她打造的匕首,在心口比划了一会儿,匕首尖找准位置,手指用力——
“嘶——”
金色的血液瞬间从胸口的伤口流出,梁小夏咬着牙,硬是在痛苦中又将匕首向里面捅,一毫米一毫米地慢慢深入身体,她的动作极慢,不仔细观察,就像一幅静止的画面。
梁小夏不是在自杀,虽然她现在在做的事情看起来和自杀无异。
为了忍受剧痛,她咬得嘴唇都破了,身子却稳稳如磐石一般,一动不动,就怕剧烈的晃动之下,手臂颤抖捅穿胸口,直接挂掉。为了保持清醒,保持自己身体敏锐的感官,梁小夏选择不服用麻痹药剂,甚至连要都没要。
胸口已经被伤口流出的血染满了,可越到后面,她的动作越慢,直到最后,匕首彻底静止地插进心口一半,不再推进。
梁小夏能感受到,匕首锋利的尖端,离她体内跳动的自然之心,只剩不到两毫米的距离,只要动作敢稍微大一点,自然之心瞬间会被戳破。
这个距离对她来说是最合适的,她要的东西,就在自己的心里面。
深深吸一口气后,梁小夏从戒指里抽取一部分青色神力,包裹着自己四分之一的精神力,抽出体内红色电流,将这些能量全灌入匕首中。
在她的控制下,银铛费心思打造了好几天的匕首开始融化变形,毁得不成样子,金属的高温烫得皮肉焦糊,味道刺鼻难闻,梁小夏终于疼得掉了眼泪,也庆幸这种烫伤使得崩解的血止住了。
匕首全融化后,梁小夏动了动手指,食指直接顺着未来得及凝固的金属液体戳进去,在第三次要让人崩溃的疼痛中,指尖触碰到了自己胸腔中跳动的自然之心。
软软的,规律性地强力跳动着,表面很光滑,触感很好。
能亲手摸到自己心脏的人,她是第一个吧?
紧张的时候,梁小夏反倒放松下来,在自嘲后指尖按住自然之心,一口气抽空戒指里剩下的神力,将自然之心中剩下的自然融塑晶石从中逼出来。
若不是她身体里的自然融塑晶石不听指挥,精神力无法调动,不接触就掏不出来,梁小夏也不会用这么变态的方式去取它。
指尖拉出一条细丝,梁小夏左手拿过钢箭,接在胸前将自然融塑晶石塞进箭头上的凹槽中,仔细填装完三支箭后,将箭一扔。
从一开始慢如蜗牛,到闪电般急速的转变只有一瞬间,她右手迅速抽出,血还未顺着管子般的金属涌出,指尖捏住匕首留在外面的部分又是凶狠一拉,左手掏出大把的血石,就着花尾给的疗伤药剂不要命地往咬着嘴里灌,同时右手又拿出一条干净毛巾,沾着止血的药粉死命按住胸口的伤口。体内的绿色雾气也在疯狂流转,全集中在胸口,拼命去治疗她给自己身上开的贯穿洞。
前后不过两秒,一系列动作都在电光火石间完成,饶是如此,心口喷出的大量血液还是让梁小夏眼前一黑,不知是她错觉还是事实就是心端附近的血比较鲜艳,梁小夏觉得这时候从毛巾上透出的金色血液格外刺眼,染透了大半个毛巾,从她的指缝间向外渗透。
又吃掉一大把血石,连喝掉三瓶治疗药剂,梁小夏撑着颤抖的身体在椅子里打哆嗦,死死闭着眼睛,咬着牙,不停用意志鞭笞自己的神智,让自己保持清醒。
“不会死,我不会死的…我要活下来,我一定要活下来。”
恍惚之间,她似乎看到了一扇大得恐怖的铁门。
黑暗中的铁门很朦胧,让她有些看不清,那扇比城堡还大的圆形铁门轻轻颤抖着,门上刻满了黄铜色和冷银色的浮雕,有堆积成山的骷髅白骨,有青草茵茵的山坡和河流,有腐朽在山巅的巨大龙骨架、有握着兵器骑马征战的人类…铁门太大了,浸泡在黑雾中的浮雕让她一时间很难看清。
铁门嗡嗡响着,还有隐约的清脆铃铛声,梁小夏正想再仔细去听,骤然被巨大的轰响声吓得止住了心神。
正文第三百九十四章 无措
疼痛和折磨是柄好刀,将恋人的名字一遍遍加深刻在心的石碑上,时尘难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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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耳欲聋的响声在梁小夏脑后响起,就像有人对着她坐着的椅子后面扔了一颗威力不小的炸弹。
浴室的墙面开了个大洞,厚厚的墙面齐齐倒下,碎砖石屑飞溅,浴室墙面镶嵌的大门也跟着轰然倒地,门上装饰拼接的宝石和琉璃磕在地上瓷砖上,摔得到处都是,砸起大片烟尘。
梁小夏急忙缩头去躲身后的爆响,等崩塌过后,才小心地探出脑袋。
好好的浴室地面,顿时被毁了大半,掺着石子和砖渣的地面凹凸不平,一双脚踩在尖锐的碎渣上面,却完全没反应,甚至还在上面用力碾了碾。
镜月不是没反应,是被眼前的一切冲击得情绪滞后了。
耀精灵作为曾经的世界秩序维护者,体质本就比普通智慧生物强悍,足够放倒整个血腥城堡所有人剂量的强力昏迷药剂,被镜月一个人吞下去也不过让他昏睡了一个多小时。当他醒来,意外见到坐在窗边闭眼睛乐滋滋吃饼干的美杜莎,扭头又见到小夏尔从不离身的树枝竟然也被放在他旁边,顿时感觉夏尔要背着他做绝对不好的事情。
浓重的血腥味沿着浴室的门缝向外散,刺激的腥甜味让他难以忍受。关键时刻,镜月一秒钟都等不及,直接使用了被封印的力量,拆下锁住的浴室门和墙,他看见的就是刺激得人要崩溃的一幕。
一地杂物——十几个空药瓶、几支钢箭、脱下的衣物、银色的细金属管、颗粒状的血石…全浸泡在金色血泊中,血顺着地砖之间的缝隙滚动,汇成一滩,还有些液体在顺着椅子腿向下流。滴砸进椅子脚下的血水里,染得他眼睛都快变成金色了。
真行…她真是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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