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卖东西给她们。
梁小夏虽没有说话，只是微皱一下眉毛，可沃尔奥尔与巴里穆德都能感觉到，被暗精灵威胁。导致她已经开始有些不高兴了。
精灵夏尔的涵养极好，一般不生气，可一旦生气起来……
骷髅巴里穆德用手压住了帽檐，脑中闪过几百年前，一只银色蛇怪半空飞翔，将第四十一区的灵魂聚集点戳得稀烂，冲撞夷平整个黑色山头的画面。
现下，他们所在的海底市场，也不过就是当年的两个山头大。
沃尔奥尔脑袋里也在想同样的事情。看向拉伯雷的眼光不自觉地就带上了怜悯。
“对不起。最后一遍答复，不卖。”
梁小夏转身欲走。拉伯雷伸出手就去拉她衣袖，可还未碰到梁小夏，就感觉背部同时传来一股极大的力量，整个人好像被什么东西拖拽着抽飞了出去。
“本来对传说中暗精灵的狡诈和机敏还有点期待的，没想到就是这水平。”
沃尔奥尔啧啧嘴，手上的意念弹还没来得及抛出去，只得散掉。他本来是想出手的，可有人比他更快，直接隔空将拉伯雷拽住丢飞了出去，生生用拉伯雷的幽灵之体，将海底市场的血树砸出个大凹。
出手的，是一个颇为奇怪的男人。
这个男人远远站在市场的最尽头，灵魂体呈非常特别的暗金色，面容刚毅沉稳，身材紧实高大，肩宽腿长，穿着考究的猩红色猎装与黑棕皮靴，看起来很像常常以打猎为消遣的贵族伯爵，有极好的教养和欣赏品味。
下一秒，梁小夏立刻收回自己的看法。
男人的十根手指都戴着镶嵌大宝石的奢华戒指，手腕上分别挂着七对手镯，耳朵上也穿着至少三对耳环，额顶戴着镶满钻石的金头箍，金黄色泽隔着老远，就像剑一样反射锐利光芒戳向梁小夏，感觉极端不适。
那个男人，已经不是可以用“暴发户”来形容的了，完全就是个华丽丽的珠宝架，一举一动光芒耀眼，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多有钱一样。
在男人出现以后，市场周围不论是做生意的灵魂，还是顾客，都停顿了一会儿，向那个男人鞠躬表示恭敬，然后又各做各事忙碌起来。
这是碰到真正的地头蛇了，梁小夏想。
男人大步流星地走到梁小夏面前，矜持地微微向众人点头致意。离得近了，梁小夏才发现，这人身材极高，比自己高了两个头还多，这种身高，早已超过人类、虎人或蜥蜴人的平均水平，也许只有天生高大的牛头人，才能和眼前的男人有一拼。
还有他灵魂散发出的味道……
“欢迎各位来到布什维雅市场，鄙人米伊戈尔吞金者，也是市场的主人。这位美丽的女士…当然还有尊敬的先生们，我为拉伯雷刚刚的无礼向你们道歉。”米伊戈尔保持着离梁小夏差不多两米的距离停下来，这个距离正好使他能看清梁小夏的脸，而又不会使对方感到侵入过近的压迫。
“拉伯雷，向这位女士道歉――”
米伊戈尔随手一抓，被丢出去的暗精灵灵魂又凭空被揪了进来，四肢张开正摔在梁小夏面前。
“对…对不起…”
拉伯雷还想说点什么，抬头正看到米伊戈尔凝缩的细长瞳孔，身子一抖，干脆利落地向梁小夏认错。一脸恐惧。
“算了，本来也没什么。”
既然主人都跑出来了，梁小夏也不便再追究下去。而本来事情就该到此结束，米伊戈尔却以“小小的补偿”为由，提出带梁小夏一行参观整个市场。
最开始，梁小夏还以为这位特别的主人和那暗精灵一样，在打水晶棺的主意，不过是从明抢变为暗算。可米伊戈尔神态坦然，不像是斤斤计较的商人，俨然一个领地的国王般，带着梁小夏慢慢走过每一家店铺，一路娓娓而谈，神态威严。又使得梁小夏推翻了她的质疑。
米伊戈尔是没有打水晶棺的主意，他打定主意的对象，其实是水晶棺的主人，梁小夏本人。
在拉伯雷离开后，米伊戈尔坐在拍卖场里，就有些恹恹的，似觉得一切都很无趣，正想再睡几十年，脑壳里突兀传来的喊声。还有那一丝若有若无散开的香气，使他瞬间来了兴致。
当他掀开拍卖场的金色珠帘，看到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水晶棺前窈窕玉立的身影时，像是被施了定身术，直直愣在了原地。
白皙的，比珍珠还清透而无杂的肌肤，五官都像是搭配绝佳的宝石工艺品，轮廓清晰。柔和清秀。睫毛长长，随着眼帘微垂而半睁半闭。淡金色长发整齐地在脑后散开，软化拉长的金丝般散开月光般朦胧的光辉，尤其迷人…
她太漂亮了，美丽超过米伊戈尔小心收藏的任何一件珍宝，她本身就是一件珍宝，一件由黄金，宝石，珍珠做成的美丽娃娃，整个人都像是巨大的月白猫眼石，光辉流转，令人心驰。
米伊戈尔看到她的一瞬间，只觉得时间似乎都静止了，大街上所有的景物，周围的灵魂，都变成了模糊的陪衬，只能突出她一人的身影。在他死后的几千万年里，世界第一次又由沉闷的黑白变成了彩色的，只有那耀精灵一人的颜色。
只是看着她，米伊戈尔就感觉到自己很愉悦了，灵魂在轻轻紧张激动的颤鸣着，控制不住地悸动，只想好好地当做最贪财的龙，盘着身子与尾巴，围着守在那宝物前，不让任何人看到，才能安心睡着。
梁小夏对米伊戈尔的身份有个模糊的猜测，可她还不知道，自己因为头发和皮肤颜色的问题，已经被身边侃侃而谈的龙盯上了。比米伊戈尔矮很多的身高，不方便梁小夏抬头，也使她看不到米伊戈尔此刻热切得灼烧的目光。
米伊戈尔也很小心，表情状态都很自然，完全演绎出一个对自己的市场心生骄傲的领主，带领初次见面的客人参观领地，谦守有礼，不逾越半点，生怕露出端倪把旁边的小精灵吓跑了。
仗着身高优势，米伊戈尔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打量身边并行的梁小夏。嗯，近看更让他喜欢了，唇润饱满，下巴小巧，鼻子又挺又直，整个人都看起来精致美味，稍微一低头，还能闻到淡淡的香味。那一头灿烂的淡金发像瀑布一样，在挺直的脊背后摆动，真想摸摸看，手感是不是也那么柔软顺滑。
镇定…镇定…要悄悄的，静静的，慢慢的，一口一口把身边的小精灵蚕食掉。
走到海底市场另一边的尽头，米伊戈尔露出一个绅士的笑容，后退半步与梁小夏拉开距离：“这就是我的海底市场，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随时到尽头的拍卖行找我，我将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你们帮助…现在，我还有些事情处理，不得不告辞了…美丽的女士，诸位先生们，再会。”
正文第四百三十七章 茶话
平等或许是人的权利，但没有人能将其化为现实。__/138看書蛧138看書蛧/
——巴尔扎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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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等一等，吞金者先生…”
米伊戈尔只踏出了一步半，抬起的左脚还未落地，听到身后略有急促的忐忑女声，嘴角向上翘了翘，站定后转向梁小夏：“尽管被像您这样美丽的女士以优美的嗓音尊称为先生，对我来讲是荣幸得甚至感到了虚荣，可我还是想提出一个小小的要求…请直接叫我米伊戈尔吧。”
“好吧，米伊戈尔先生，我的确是有些事情，希望得到您的帮助。也许…虽然有些冒昧…您会喜欢换个地方谈谈？”
梁小夏正站在海底市场大街中央，周围的幽灵对她的打量从头到尾就没停过，让她感觉不太舒服。以她对米伊戈尔的认知来看，对方不管到底是什么种族，言行举止都十分有礼，做派完全倒向老牌贵族，她和米伊戈尔都不会喜欢站在街上说事情。
米伊戈尔虽然稍稍有些遗憾梁小夏还是在他的名字后面灌上“先生”以表示疏远，可又听到她提出的美妙建议，喜出望外，差一点就绷不住脸上的表情露出马脚。
她仰望自己的脸庞秀气精致，眉毛英挺，大大的眼睛里光芒柔和，还带着一丝疏离。多好的珍宝，多么温润的光芒，金灿灿的，缓缓从味蕾晕开的花粉蜜糖，连潜意识里的紧绷，都如同祖母绿一般内敛清凉。
米伊戈尔袖口边的手指握得死紧。必须用很大力度才能控制住自己不伸手去摸她的脸颊。
“是的，这里当然不合适…很不合适…“
米伊戈尔瞪着看向梁小夏的幽灵，眼光不善，瞪得悄悄打量的幽灵都缩头躲藏，才居高临下地看向比自己矮的梁小夏，向她伸出了手：”来吧，我尊贵的客人们，没有什么比一个小小的下午茶能够更好地消磨掉死亡之海日复一日的平凡时光了。”
梁小夏吃了一惊。她脑袋仰得很高，也只能看到米伊戈尔的下巴，看不到他的眼神，可米伊戈尔刚刚那一瞬间的气势外放，如同无形的气流横扫整个海底市场，充斥着龙族特有的霸道。强势与残忍，每一个接收到米伊戈尔所发出气势的幽灵，都本能地低下了头，颤抖身躯表示绝对的臣服。
那股气势，强大得连梁小夏都感觉到了威胁，心中产生一丝从升入九阶以后，从未有过的危机感。
米伊戈尔，比她还强！
“抱歉，我的失态让美丽的女士受惊了。“
不得不说。当一个长得阳刚深沉的高大男子露出歉然温和的笑容时，还是很迷人的，极容易让人产生好感。可梁小夏看到米伊戈尔低下的头颅，见到那双龙族特有的，瞳孔对着她缓慢放大的眼睛时，只觉得其中藏着太多让她看不懂的情绪。
……
坐在柔软的皮质椅子里，看着穿着浅蓝长裙的美人鱼侍女向托盘中的镶金瓷杯中动作优雅地注入紫色液体，又以银夹夹起几颗红色的颗粒放入瓷杯，小勺轻轻搅拌后双手举起。柔柔一笑递给米伊戈尔。梁小夏恍惚得感觉到。她根本没有死亡，对面的人也没有死亡。每个人都还在心跳，还在呼吸。一切生活都在正常地进行，都和她还活着的时候没有差别。
这百年来，梁小夏口中除了灵魂之石和灵毒药剂外，再没进过任何东西。尽管她也很好奇那杯中的紫色液体是不是真的能够饮用，梁小夏也很谨慎地记得，她是第一次在陌生人家中做客，手捧着茶杯做样子抿了一下，就放下了。
梁小夏眼睛扫过展柜里的一件件金器珠宝，扫过脚下的金丝织毯和手边纯金的茶盘茶壶，扫过墙壁边武器架上展示的镶满珠宝的金匕首，扫过头顶的金吊灯，门上的金把手，在满屋子的金光照射中，抿着嘴角轻轻说到：
“米伊戈尔先生很会享受生活，这里也的确是适合谈话的好地方。奢华高贵无比，里面的每一个摆件…的确…品味出众。”
“噗——”
这一次，脑海里传来的竟是加卢斯的轻笑声，巴里穆德的骷髅头看不出表情，老法师沃尔奥尔则端起杯子，低下头掩饰性地喝了口茶。
“是啊，这里是我最得意的作品，最温暖的家，这里面的每一件摆件，每一个家具物品，都是我亲自装饰的。虽然奴仆们还按照我的心意另建了好几处地方，可始终都没有这里令人满意…毕竟，不管是龙族还是人类，都没有办法真正了解到一位在贵族中长大的龙族所具有的需求与品味。”
“米伊戈尔先生是在人类中长大的？”
“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在全体龙族被月神和耀精灵的十二神座骑士封杀以前，我的确是一条生活在人类社会中，与骑士和法师并肩战斗的龙。”米伊戈尔看着梁小夏因为略微惊诧而睁得圆圆的眼睛，真恨不得立刻坐到她身边，将她拉进自己怀里好好抱一抱。
宝石，宝石，那双眼睛没有杂质，如同两颗大宝石在他眼前晃，勾着他去抚摸，抓取，舔舐。
“放轻松，夏尔，尽管整个龙族都是因月神的战争而死亡，我对耀精灵的态度却始终是友好的。我想，一方面是因为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参与到战争中过，没有那么深切的体会。龙族很难对同类表示臣服，龙族对同类的死亡，也少有同情…另一方面么，既然事情早已过去，我们还是学会向前看吧。”
米伊戈尔不知不觉间，得寸进尺地将称呼又向前提了一步。可即使能够亲切地叫梁小夏“夏尔”，也不满足，他最想的称呼，还是龙族表示喜爱的永恒传统——美丽的宝贝——她就是米伊戈尔认定的。最珍贵美丽的宝物。
且不论梁小夏如果真的能知道米伊戈尔在想什么会不会吐出来，可她的直觉一向敏锐，被米伊戈尔盯得全身发毛。那双眼睛太专注了，比市场里偷偷打量她的幽灵那种探寻的目光还难承受。
“咳咳，其实，不管是作为龙族，还是我们耀精灵，都算是特殊的种群了。每一次进入人群里。承受别人的目光，总是很有压力。”
梁小夏别过头，回避米伊戈尔的视线，婉转提出自己的抗议。”没有注意到夏尔的不适，我这个做主人的可真失职，“米伊戈尔拿起茶几上的金手铃摇了两下。铃声之后，一个仆人打扮的人类推门而入。
“…史蒂夫，今天开始，约束市场里那些蠢笨的奴隶，让他们学得更规矩一点，不要冲撞我的客人。如果有不听话的，让客人们再感觉到不适，就再买一批，重新训练再拉回来。哦。顺便把拉伯雷那个废物也处理掉，我和我的客人都不想再看见他。”
米伊戈尔长靴踩了踩地面柔软的金毯，吩咐完毕后随意挥挥手，让随从下去办事。
“遵命，我的主人。”
梁小夏看着高大的米伊戈尔随手向身边的助手吩咐，明白他是在以行动向自己表示歉意，米伊戈尔动作优雅而潇洒，一身王者独有的凛然气质，游刃有余地拿捏着所有人的命运。
仅以初次见面的短短几个小时来判断。梁小夏觉得米伊戈尔是个很不错的人。他谦和有礼，谈吐文雅。对她也算是周到至极，甚至在言行间，还多有细腻的体谅与照顾。可精灵天生宁静平和的性格，与龙族面对其他种族时骨子里透出的统治与掌控欲，完全背道而驰。
梁小夏听着“奴隶”“处理”这样的字眼，只觉得喉咙里都有股腥甜的不适。拉伯雷不过之前对她言语不善，梁小夏自己都不计较，只为了小小的言语冲突，米伊戈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