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独自承受着煎熬,只在无言的关心中,如履薄冰般步步谨慎地试探,生怕受到拒绝与否定。
不说出喜欢,不说出爱,就不用害怕受到伤害。
镜月知道梁小夏潜意识中的这种恐惧来源,直到如今,她都还有些恐惧哪一天失去他。镜月看见过好几次,她捏着当年他留下的纽扣,一个人沉思很久,强迫自己从莫名的恐惧中振作起来。
镜月甚至做好了一辈子都听不到喜欢或者爱的准备,作为对他过去错误的惩罚。
他只能陪在她身边,以更多的关心,支持与保护包裹住她的灵魂,一点点温暖她,以期望终有一天,能够让她彻底放下心中的顾虑,抹平她心口的累累疤痕。
一句简单的话,他等得太久了…
千年已过,他都未等到时,镜月就明白,他希冀过的,不可能再实现了。
“镜月,我没看错吧…你哭了?”
梁小夏看着镜月眼里的水光,伸手去摸,还真的从他眼角摸到了湿润的液体。
“你看错了,水汽太重而已。”
镜月眨了眨眼,低头捉住梁小夏还想继续刨根问底的小嘴巴,深深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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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传说中的存稿箱君,七在外面晒大太阳煎熬着,所以今天是我给大人们发(免费小说)~~今天的答谢名单也会累积到明天~~
遗忘的国度第四百七十一章 交接
一颗温柔的良心不是一个大丈夫所该有的东西;一个人对话语、行动要那样小心,以致使自己受到种种的束缚,不能像历代的英雄豪杰所习惯的那样为所欲为,这样做准会使他贻笑万世。
——《天路历程》约翰。班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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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死神赐下的令牌,梁小夏并未急着进入黑光塔,去寻找塞西斯指定的物品。
她理所当然地在第一区中住了下来,白天在整个城市中闲逛,与不相熟的灵魂热络地聊着天,在交流中印证所学知识,偶尔去找辛楼,谈谈她在政事上的困惑,或者在空荡的游乐场里,和朋友一起玩耍散心。
“夏尔,你不着急吗?“
米伊戈尔有些疑惑,他印象中的梁小夏是一个执行力非常强的人,很少会去拖拖踏踏地磨蹭时间。
“嗯,不急……“
梁小夏半低着头,嘴角弯如弦月微笑,动作灵巧地将手下的粉色绢纱穿过细铁丝,手指翻飞,很快一朵花瓣半开,栩栩如生的黄玫瑰便在她手指下诞生。
她将制作好的黄玫瑰又配上绿色的茎杆和绿叶,最后用小剪刀将铁丝剪断,这朵由无法再穿的旧衣服拼成的玫瑰花便正式在她手下生成。
“喏,给你的。“
梁小夏眨眨圆圆的绿眼睛,笑容干净阳光,不带任何杂质,看得米伊戈尔微微晃眼。
米伊戈尔手执黄玫瑰,嫩黄的玫瑰花瓣上,还残留她衣边上的刺绣。使人一看便知道那是朵假花,他低头轻嗅,却还是能闻到淡淡的植物香味——那是她指尖的味道。
真奇怪,在一朵假花上,他居然体会到了生命的味道。从前他巨大的脚掌踩在玫瑰丛中,踩得花汁四溅,都未如此仔细地感受到过的花朵的芬芳味道。
梁小夏又做了好几十朵玫瑰才停下来,提着一个大藤筐,装着颜色或艳丽或清淡的玫瑰,心情愉悦地哼着小曲出门了。
米伊戈尔回头又问镜月:“这样好吗。让她一个人天天到处乱跑?“
镜月拿着一本纯黑色封皮的书,坐在椅子上安静阅读。
他深色衬衣的胸口上,别着一支同样出自梁小夏手的紫色玫瑰。
那朵玫瑰花苞和活的一样。极为缓慢地在他深色的衬衣上绽放,从小小的骨朵变为半开的鲜花。
“夏尔少有迷茫的时候,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镜月的眼睛未从书上移开,嘴角勾上了不易察觉的笑容:“另外。你不觉得她比过去更加可爱了吗?“
可爱得都会勾着他的脖子撒娇了呢,比她小时候还粘人。
镜月回想到几个小时前,一只小手划过他肩膀给他别上的玫瑰,背后柔软的挤压与耳边甜甜的轻语,低低笑了笑,又翻了一页。
“啧。你倒是对自己有自信。“
米伊戈尔哼了一声。他不太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梁小夏的确是在一天一天变化。
太多太多的女性英雄。随着婚姻与衰老,缓慢丧失自己的美丽与热情,执着与坚定,只在鸡毛蒜皮中变得愈加平凡。
并不是平凡的美丽便不是美丽,可与婚姻之前耀眼与钻石般的光芒相比。那浸透憔悴疲惫的成熟之美,却真实令人惋惜。
可梁小夏却在变得更加年轻。更加充满活力与热情,日日都做一些小事情,使人感觉到她的体贴细心,却不真的像年轻人一样跳脱毛躁,反倒与辛楼日日相处,变得越来越像个女王。
几种矛盾奇异的特质叠加在一起,让米伊戈尔更加迷茫,并且迷失自己。
……
梁小夏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天天往老太婆我这里跑,你倒是不嫌烦,怎么不陪着你的伴侣去呢?“辛楼收了扫把,打开游乐场大门,顺手地放梁小夏进来:”你上次带来的茶叶还挺好的,即使不能喝,闻着香味倒也令人放松。“
“今天我带了更香的花来,陛下要比昨天更喜欢哦。“
从没人能将“陛下“这样的尊称都叫得如此亲昵,辛楼摸了摸梁小夏的脑袋,即使知道她是有些目的的,也感觉自己似乎越来越习惯她的亲近了。
毕竟除了一成的目的外,她另外九成都是真实的心意,而真心从来最动人。
年轻的夏尔,已经学会了使用武力与计谋之外的力量去解决问题——率性自然的个人魅力。
“说吧,有什么烦恼,我听着。“
“啊呀,陛下看出来了?“梁小夏将假花都插进花瓶里,双耳垂下,露出苦恼的神色:”十三座黑光塔,我到底挑哪一个好…实在是没法决定。“
和塞西斯打过两次交道,梁小夏也能够感觉到死神大人完全无法捉摸的性格,与细细体味起来,却都别有深意的行事风格。
相对的,死神让她去一个地方拿东西回来这种吩咐,有可能简单地她真的一进去黑光塔上的世界就将东西找到了,也有可能又是一场绞尽脑汁,熬心熬力的战斗——各方面综合分析,梁小夏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她不需要再经历死神对精神的考验,若塞西斯还想考验她,那多半就是实力上的…或者更糟糕,梁小夏要去取的,是一件连死神都拿不到的东西。
所以,她才不会相信,十三座黑光塔会简单得真和传送阵一样,站进去然后等待就完事,这个时候,选择就很重要了。
辛楼想了一会儿,并不期待地问梁小夏:“十三座黑光塔里面,有没有想办法认识一两个黑甲卫士?“
“嗯,有七座塔的黑甲卫士。我都熟识了,还有另外五座塔,黑甲队长们和我关系也挺好,他们还带我进塔里参观了一圈。只剩一座塔,无论我怎么去说话,他们都是不理我,也不让我进去。“
梁小夏想要知道的,就是最后一座塔的情况。
听她的叙述,辛楼吃了一惊,她本来以为梁小夏能和一两个黑甲卫士搭上话就不错了。却未想到她居然能将黑光塔渗透到这程度。
黑甲卫士到底有多不近人情,第一区所有居民都领教过了。
“别告诉我,你凭着这几朵小花儿。就能让黑甲卫士绽放笑容了。“
辛楼懒得掩饰脸上的吃惊,更多却是喜不自胜,如果新一代的精灵女王连个人魅力都强大如斯,精灵族的未来也更有希望。
“在守则以下,黑甲卫士还是人。只要是人就会有情绪,有喜好和弱点,很多时候,玫瑰的确是要胜过刀剑的,它让人心甘情愿地投降。”
而梁小夏脑子里装得近百人名与个人信息,都是她这段时间最珍贵的收获。
“呵。你不用这么暗示我,我还是认为,强大的武力才是精灵族能够立身致胜的手段。同盟的友谊终归不怎么可靠……言归正传,我虽然在这里已经住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可我对黑光塔的了解并不一定比你多,到底选哪一座塔,还是得你自己决定。”
说到这里。辛楼站起身,打开自己的柜子。从中拿出一个已经腐朽得不辨颜色的木箱,珍而重之地交给梁小夏:“我能够帮你的,都在这个小箱子里面,希望你好好利用。”
木盒子上的锁头已经锈死了,梁小夏轻轻一掰,锁头断裂,露出里面的东西——一本厚厚的笔记,一块菱形宝石钥匙,还有一颗印着小锤图案的石球。
“石球你应该认得,盒子里这块,是科维亚的精工左手,我曾经拥有三个遗物的一个,可惜另外两个在我死后,并未由我保管,现在也不知散在何处了。那块月白宝石印记,是开启四大精灵族通向中央传送阵的钥匙,不过你也知道,既然西晶的传送阵已经坏了,传送出了偏差,其他三族的传送阵,也不一定还能用…
…最后,那一本书,是我自己的笔记,没事就翻翻看吧…”
辛楼并未对钥匙或石球有什么留恋,只是怀念地看向老旧的笔记封皮,强迫将自己的视线收回。
梁小夏先翻开的,也是辛楼的笔记。
越看下去,越觉震惊。
其中记叙的,不仅仅有辛楼的战斗经验,她在位时一些重大事件记录,在笔记中,辛楼直言不讳地表示出她对曾经大规模屠杀人类的忏悔,洗劫暗精灵城市的得意与隐忧,用计谋陷害矮人族被地震活埋时的挣扎,在地狱逆境中绝望战斗时想要自杀的心境,以及对将同族活活做成神勇卫队的痛苦与坚定……。
甚至在最后一本的末尾,还有辛楼以银白血液手书的潦草遗言,字字刺眼地剖开她自己内心深处,总结一切忏悔与荣耀。
一本无论从内容,还是到情感都令人震撼的笔记,没有任何骄傲或虚伪的修辞,成就与罪恶出现在同一张纸上,写这本笔记的辛楼,如同冰冷的钢刀一般切开她的心灵,将她最真实的一面全数记录了下来。
梁小夏是真佩服辛楼,如此勇敢地正视自己的丑恶与美丽,还能坦然将之交出去,让另外的人去观看评析。
毫无疑问,在三样东西中,最宝贵的便是辛楼的笔记。
“这…这太贵重了…”
梁小夏想要拒绝,看到静静端坐,目光如炬的女王时,将后半句未脱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转而站起身,郑重地向辛楼鞠了一躬。
“陛下的恩情,我此生都不会忘记。”
这是属于王与王之间的交接。
旧日的光辉已经消损,在黑暗的轮转中,新的清月将再次升起,照耀万物。
遗忘的国度第四百七十二章 黑光
人心有一种特别的性能,有时它会对一些微不足道的东西给予最高的评价。
——巴尔扎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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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小夏手中拿着两枚石球,正瘫在镜月面前,一枚是她从虎人手中获得的火焰图案石球,被她长期遗忘,另一枚则是辛楼女王赐给她的科维亚的精工左手。
十二枚上古精灵遗物,加上她手中的两件,梁小夏已经找到了十个,只剩下另外两个还没有找到。
“小树爸爸,如果你不放心我一个人去的话,就挑一个,我会拿剩下的一个。”
即使死神要求她一个人使用令牌,梁小夏也会想办法与镜月一同经历危险,这是作为伴侣结合时,她们共有的承诺。
镜月拿起梁小夏手中的火焰图案石球,内心有些微妙。
曾经他从战场归来后,那枚火焰之躯石球还是摆放在深绒布托盘上,被耀精灵们高高举过头顶,盛放在他的面前。
当时的他拒绝了,纯粹是觉得不死的自己再去继承防护躯干没什么用,却没想到时光流转,千万年过去,烧着生动火焰的石球,又再次回到他的面前。
就像命运一样,一些注定的东西虽从未显现过,却也不由得他次次躲避开。
当看到这枚石球的时候,镜月就知道,经历过死亡与重生,他的人生终于进入了巨大的命运之轮,随他追逐她的脚步一起向前。直到迈向死亡。
阿萨内家的诅咒,从此再不存在。
“佛提的火焰之躯,就它好了。”
镜月的眼睛里闪烁着深谙的微光,轻轻从梁小夏手里拿过火焰石球,一张口咽了下去。
梁小夏也不犹豫,抓起科维亚的精工左手,同样咽下,和镜月一起默默感受新的耀之血脉在身体内流动产生的痛苦与喜悦。
作为世界之树寄生的纯正耀精灵之体,梁小夏的血脉纯度早已超过普通耀精灵,她不再需要将手臂砍下。将石球固定并等待新的手臂长成,十几分钟山洪暴发般的痛苦过后,整个融合过程便趋于尾声。
梁小夏身体里的世界之树幼苗也在痛苦中欢欣抖动。如同被暴雨吹打摇摆的独木,在一波波痛苦雨水的袭击中愈加苍翠高大,柔嫩的绿叶一层层缠绕上她跳动的自然之心,轻柔裹卷,亮银色枝丫藤蔓在伸展弯曲时。也带上了一丝淡淡浅金。
镜月的融合过程也非常快,他闭着眼站立原地,额头微微沁出些汗水,再睁眼时,一束火红的亮光从他暗蓝眼底划过,他伸出手摸上梁小夏的脸颊——在她的注视中。他的手掌上燃起一团鲜红的火焰,轻轻舔舐着她的脸颊。
并不滚烫的温度,比镜月平时的体温略高。扫得梁小夏的脸上痒痒的。
“佛提之躯,传说曾经的火神血液滴在传奇精灵佛提的尸体上,化作一颗永结火焰之果的火树,结下的火焰之果会沸干食用者体内所有血液,却赐予他无法想象的火焰防护之力……看来。我虽名月,却天生和火焰与火焰的伴生物有缘分。”
说话时。镜月稍稍催动,整个被火苗包围的右手都变成了火焰,然后是整个右臂,前胸,身体,直到他整个人都变成一个燃烧的火人,立在梁小夏面前。
“什么!你身体里的血又被蒸干了?”
梁小夏看着他不动声色的脸,看不出端倪的镇定表情,心里都像被揪起来一样难受,伸手穿过火焰就去扯镜月的脸:“小树爸爸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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