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弗斯黑漆漆的眸子里没有一点光芒,单手搭在基诺的肩膀上,让基诺的心里既温暖又很酸楚。
“是的,我知道了。“
父亲的信徒们都可以这样称呼他,为什么只有他不行……基诺平时也只是在心里叫一叫,从未敢真正说出来。今天故意说出来,不过是儿童式的狡黠在试探西西弗斯,是不是真的不给他一点机会。
结果证明,西西弗斯敏锐的思维,不会给基诺任何希望的漏洞。
“基诺,别想那些没用的东西,你注定比所有生物都走得更远,你要时刻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才行。不要总是孩子气,那只会让我困扰与失望……。现在,说说你对夏尔的看法吧,她怎么样?“西西弗斯问。
“很有意思的精灵,浑身充满矛盾,却又意外和谐共存,而且她真的很强……我已经有些期待明天的见面了。“
基诺就像是发现了新玩具的孩子,一脸雀跃。
“小心,玩火烧身。“
西西弗斯没有反对劝阻,最终只说了这么一句话。(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ps: 基诺(zino) ——源自希腊语,寓意“神赐的礼物”。
遗忘的国度第六百二十九章 做客
物质的富足,总意味着精神的匮乏与粗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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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梁小夏一身半干不湿地回到房间,久久地洗了一个澡,又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梁小夏才差不多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即使身为蛇类,她也是属于盘挂在丛林枝杈上的蛇,而不是深海海沟里游曳的海蛇,头发上苦涩打结的感觉,满身海藻与臭鱼的腥味,一度使她非常发狂。
只可惜梁小夏并未有多长时间浪费,早一步回来的泰米尔已经在等她了。
泰米尔脸上架着一副小圆片眼镜,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头上的书名又长又古怪,从难以辨认的名字和紫绿色封皮都说明这是一本毒药方面的研究著作。
泰米尔听到梁小夏的问话,他从书页上抬起头,像个真正的老人一样半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头发还未完全干透的梁小夏。
“女王陛下无论何时,都给我一种同时具有年轻与时间沉淀的矛盾美感……就好像你的身体依然年轻,心灵却已经足够醇熟。”
“嗯,谢谢……”梁小夏看了一眼床上昏迷的精灵,伊恩脸上的表情显示他正处在巨大痛苦之中,眉头几乎要拧成疙瘩,嘴边还时不时漏出两声压抑不住的痛呼。
”伊恩怎么样?他体内的毒有没有缓解?
“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我无法说清他喝下的药剂是瓶什么东西,不过那东西正在缓慢地解毒,或者换个更贴切的说法——将暗精灵留在他体内的毒慢慢吸收融为身体的一部分。”
“听起来,他在好转。”
“有问题的不是毒,而是他最后喝下的药剂本身。那东西带给伊恩。或者说英格玛陛下的痛苦远胜于毒药。
它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药剂,以粗暴的、蛮横的方式直接影响于肉体和灵魂,扭曲精灵的天生的血脉恩赐,以另一种独特的血液抹杀和侵占陛下的身体。这种活生生扭断的痛苦,使得存在于陛下身体内的两个灵魂不得不轮流出现来抵抗……按这个情况下去,我估计接下来迟早会出现两个灵魂一起出现,最终导致灵魂融合的奇异情况发生——前提是北霞陛下能活下来的话。“
说到这里,泰米尔放下书。从空间装备中拿出一瓶稳定剂,撬开伊恩的嘴给他灌了下去。
“毒药与解药平衡,解药比毒药还致命,一体双魂又在这种古怪刺激下融合,在北霞陛下身上发生的一切非常稀奇而有趣——如果伊恩先生和英格玛陛下不是我们的朋友的话。
哈!真是糟糕的一天。“
梁小夏沉默地走到伊恩身边,拿起毛巾细细擦了擦他额头上的汗。
是了,朋友,梁小夏也是这么认为的。
上一代的恩怨纠缠已然无法分清,梁小夏很难去判断英格玛、伊恩或者海黛陛下谁对谁错。她最开始对伊恩多有宽容。是因为不希望雷诺在失去母亲和兄弟后,连最后的血脉亲人都没有。
所以梁小夏尽管在话语或行动间并未表示出什么亲昵,站在国家立场上,她对北霞也比对其余几个精灵族和蔼得多,这一点,英格玛与伊恩肯定也是心里清楚的。
英格玛铁血而正直,如同钢铁一样坚强而没有迂回,爱就是爱,恨就是很,为了她的臣民。她可以牺牲掉属于自己的一切。也会为了不喜欢雷诺,而不介意任何结果而想要砍死他。
也是因为这种直接与坦诚,使得梁小夏反而对英格玛的戒备最少,信任更多。
伊恩则是另一个极端。
在一起相处的几个月里,几乎没有人知道伊恩到底在想什么,他完美地将自己所有的感情遮挡在犀利言辞之下,洞悉人心之时又将自己深深藏起。不让任何人走近或察觉,哪怕对别人的关心帮助也都是隐晦的,从不让人轻易察觉到他的好恶。
就像是在今天以前,梁小夏一点都不知道伊恩原来对那瓶药剂也是有想法的,他没有流露出一点点的端倪。
这种药剂漂浮到伊恩脚下被他误打误撞捡了喝的事情,对普通人来说是凑巧,在梁小夏和泰米尔这种老怪物眼里,则在看到结果时。就已经清楚明晰了。
这世界没有巧合,只有无数计划促成的必然。
不过。梁小夏还是有些感谢伊恩的,如果伊恩真的不顾一切地去抢药剂,梁小夏和泰米尔将面对的肯定是更危险的困局,至少被满船舱的八阶九阶围困至重伤是跑不了了。
“如果你有一个朋友,他或她从来不给你惹麻烦,大概也不能算是真朋友吧?“
“咳咳,夏尔陛下,我能把你这句话引用进书里吗?老蜥蜴很感动呢。“
梁小夏微微一乐,泰米尔如果真心想做宫廷大臣,一定是国王心腹,没人会拒绝如此有手段的赞美。
“看来,明天我必定要回应船上那个小男孩的邀请了,就算是为了搞清楚伊恩喝下去的药剂到底是什么东西,泰米尔大师……“
“放心,我会照顾确保伊恩先生和英格玛陛下在这段时间不出大问题的。”
……
当梁小夏看到几十辆金灿灿马车从天而降,直接停在旅馆房顶时,她终于控制不住扶了一下额头。
大场面梁小夏见得多了,车身镶嵌珠宝钻石的华丽铺张她都领教过,可是这种直接将金条一条一条向车厢外楔的粗暴美感,是连矮人都要唾弃的古怪审美啊!
金条车厢,金珠车框(无车顶),稀少昂贵的粉钻在车头前拼出古怪艳粉色的图案,车夫穿得像新郎一样,手执锋利得如同线锯般的钻石缰绳,一脸参加丧礼般的苦闷……
这是要逆天啊!
还有,那给雄赳赳的飞兽翅膀上挂珍珠,脖子上缠蕾丝又是怎么回事,完全忽视了兽类也有自尊这回事么?连梁小夏都感觉到这群飞兽在毛线球般的装扮下极为沮丧的心情了。
莫名觉得,在满旅馆旅客的璀璨目光中坐上这样的车……很丢人啊。
“漂亮大姐姐,我来接你了,快出来啊!我都看见你了,四只耳朵的漂亮大姐姐!“小男孩也是一身金色小衣服,从车厢里探出头,大声喊着,导致围观群众都”刷“一下看向梁小夏。
梁小夏身后的泰米尔已经快笑出声了。
“是……出来了。“
抱着以为战友牺牲般的精神,梁小夏耸拉着耳朵,硬着头皮坐进了车厢里,整个车队呼啦一声,又向天空飞起。
车厢内的装饰,梁小夏已经不想形容了……原来金银珠宝也可以组成一场伟大的噩梦。
“这是你从哪儿弄来的车?“
“大姐姐很喜欢?“
小男孩眼睛一亮,“昨天我做了个梦,梦见古因德第帝国的华丽战车,一晚上没睡,兴奋得将原来父亲给我准备的马车拆了重新组装,你看车厢上外的图案,就是因德第传说中的翼人,很雄壮吧!“
……雄壮你妹!抽象得和化掉的草莓冰淇淋一样。
完全没有和熊孩子说话的欲望了肿么办?
“我记得因德第文献记载中的马车,似乎不是没有车顶的?“也不是有金条车壁,钻石车轴,和要死人一样的棺材脸车夫的。梁小夏硬着头皮开启另一个话题。
“哦?原来大姐姐也喜欢因德第战车?我以前每次出门都是父亲配的专属车队接送,那车黑乎乎的一点点都不好看,和坐牢一样,车厢上也只有几根细细的银线,无聊死了。这回我专门将车顶拆了,这样我们一边坐车,就能一边看天上的风景了。“
梁小夏很想吐槽一声“土豪“,后来想想,把土豪和此类情况相比,完全是在侮辱土豪这个词的意义。
这一路就在小男孩叽叽喳喳介绍他伟大华丽新座驾中度过去了。
当梁小夏终于飞跃海洋,到达一座如同闹鬼般的孤岛城堡门前,已经感觉自己像度过了两个年头一样疲惫。
明明百米远就是海滩,此处却听不到一点风浪,静谧如同墓地。
孤月下,高耸的黑尖塔城堡从细长的彩色玻璃窗中透出点点光亮,墨绿色的门窗框上都以银线刻绘类似于宗教意义的雕刻花藤,干枯的爬山虎从城堡根部一直向上蔓延,描绘出类似于去掉树叶叶肉只剩叶脉的图案。
庭院中的几棵黑色的枯死树木上缀着大片大片如同银杏叶般的银色树叶,细看才发现那是一只一只银翅黑身的蛾子,偶尔挥扇一下翅膀,如同风吹树叶般舞动。
“这里是我暂时居住的地方,父亲众多岛屿中的一个,虽然父亲的审美和我一点都不一样,房子也不算太好看,我还是喜欢称它为家……大姐姐,欢迎来我家做客。“
喀拉——喀拉——喀拉——喀拉——
巨大的高尖深漆大门打开的声音连续响了七下,在一盏盏明黄色的灯光中,引入一条宽阔而深邃的路,直通城堡之内。
如同一条神秘的,昏暗的精神之路,直通西西弗斯的永生世界。
遗忘的国度第六百三十章 玩耍
孤独有生命力,它有动机,它固执、丑陋,因而我们采取种种形式来逃避它。
——《超越孤独》克里希那穆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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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并不总意味着恐怖,也可能代表一种深刻的奢华与拘束的美丽——这就是西西弗斯的城堡给梁小夏的感受。
走廊的墙壁上没有大幅彩绘油画,也没有与真人等高的雕塑,取而代之的是一些主人无意中在世界某处得来的战利品,可以是一个巨大的立在玻璃柜里的冰晶石,也可以是一套少数民族的编织服饰,或者是由活生生的高阶恶魔做成的头颅标本,以咆哮着姿态一直停留在生前的最后一刻。
这些作品本身可能价值连城,或者一文不值,它们从不同角度表达一个统一含义,城堡主人对时间与生命的思索。
城堡仆人们也都很识趣,不同于梁小夏之前见到的对她喊打喊杀的黑暗仆从,仆人虽然已经被转化为永生的怪物,却严苛地遵守最完美的管家礼仪,只有当梁小夏以眼神表示出对某样东西感兴趣时,才会上前小声并且自豪地介绍。
与梁小夏不同的是,仆人们通过这些装饰品,看到的是他们主人的伟大成就,梁小夏看到的则是西西弗斯内心深处的渴望。
“唉,大姐姐,这有什么好看的。都是奇怪的垃圾,走啦走啦……你还要陪我玩呢。”基诺不乐意地嘟嘴。伸手去拽梁小夏的袖子,却被她轻轻侧身避开。
“小主人,请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主人听到会不高兴的。”一位暗精灵女仆神色惶恐,那表情好像基诺刚刚把天捅破了。
“知道了知道了,烦死了!大姐姐你真的要将时间浪费在这些古怪东西上?”基诺只怕西西弗斯。却不怕这些服侍他的人,反而有种相看生厌的逆反情绪在里面。
“不,足够了,我的好奇已经得到满足了。”无论是让她感兴趣的作品,还是向她介绍作品的人,“不过。你知道吗,整个城堡里的仆人和你都不一样呢。”梁小夏有些恶意地问。
在梁小夏的耳朵里。只有两个心跳声,一个属于她,一个属于前面的小男孩,也就是说,偌大的城堡中,若没有访客。只剩下一个活人。
“知道,父亲说过,我们是不一样的。我是生而特殊的存在。”
基诺自豪的表情中又夹着几分落寞。在仆人们眼里,他是神之子,除此以外,所有人肯定都会认为他是一个怪物吧?肮脏的、可怖的、血统不明的怪物,只能生活在象牙塔里被囚禁起来的怪物。
梁小夏没有镜月那般揣摩人心的能力,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开口安慰小男孩,只能硬着头皮岔开话题:“我们玩什么?”
“这个——”
基诺快步跑进房间,指给梁小夏看他桌上早就摆好的东西,一套很小的餐具桌椅,以及一只穿着宝宝服的小熊。
“陪我玩过家家吧!”
梁小夏满头黑线,昏暗古堡中陪着血统不明的小朋友一起玩幼稚游戏,这真的好吗?她不是还有危险的敌人要对付吗?突然转变小白种田模式作者是想作死吧?
“你是妈妈,我是爸爸,这是宝宝,我们有一个很大很大的家,你来做饭,我来照顾宝宝,我们陪他说话做游戏……。怎么了,大姐姐,你不乐意吗?”
基诺尖尖的耳朵微软下来,完全无视梁小夏实际年龄做他祖奶奶都够多出十倍,得不到回应,开始沮丧地用脚踢毛绒小熊,低下头默默地不吭声。
梁小夏这时才清楚感觉到,他还是一个孩子,一个有些聪明,实际上对待孤独依然会手足无措的孩子。他拥有一切,却被所有事物都无形孤立着,越是观看、越是质疑、询问、观看、要求,就越是了解自我心底的孤独——巨大的没有感情的空洞吞噬着他,无法打败超越。
“好吧,我陪你玩。”
鬼使神差地,梁小夏开口了,伸手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
当小男孩差不多摸清过家家的感觉后,就对这种“娘娘器”的女孩游戏厌弃,找出来了小木剑和梁小夏模拟对战,然后是国王棋,拍皮球,搭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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