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小夏没有接拉法尔的话,她眼帘半垂,在小小的帐篷里慢慢踱着步子。来回慢悠悠走了两圈。
“镜月,先别说答案,让我先猜猜。”梁小夏握着耳朵边垂着的丝带,脑海里默默念道。
拉法尔绝对不可能好心到帮助她,诺厄那个老头也不是时常大发善心的人,他的善良都被用来帮助艾格玛瑞亚的穷苦人民了。
梁小夏一不穷苦,二不属于艾格玛瑞亚,三不是人类,诺厄不可能专门派自己手下的暗精灵来帮她,如果是交好她,像送书一样送些东西来就成了。那么,如果拉法尔跟在她身边是诺厄的意愿,大概可能是想要监视她,以便获取一些情报。
可是这种可能性不太大,拉法尔从来都是跟在诺厄身边的仆从,从他总是跟在诺厄身后替他推轮椅看来,拉法尔在兄弟会当中的地位只高不低。诺厄也不会不知道白精灵和暗精灵的天生不合,派这样一个人来,难道除了获得情报外,还兼职每天恶心她吗?
所以,在明知道不合的情况下,还是将拉法尔向她身边推,目的就很耐人寻味了。
这件事情又和费恩有关,梁小夏想到费恩加冕时来刺杀的暗精灵刺客,嘴角勾了勾。费恩偷了属于暗精灵的东西,暗精灵们要寻回东西,还要复仇,拉法尔也算是一个暗精灵,看来目标也是一样。
就是不知道,他是和那些刺客一样,单纯以费恩为仇呢,还是想要拿到被费恩偷取的东西,来达到巩固自己的地位或者号令其他暗精灵的目的。
“最后一种,聪慧的小精灵。”
梁小夏脑海里响起镜月的声音,穿过发隙的暗蓝色丝带随着她的步子轻轻摆动。在她脸蛋上轻轻刮了一下。
梁小夏脸一红,有点小得意。
努力定平脸。坐在离拉法尔最远的地方,她一开口就问:“费恩到底拿了你们什么东西?”
听到她的问题,拉法尔一滞,有点后悔。
没想到他扔个饵下去,这个小精灵连鱼竿都给他拽到水里去了。
“我不知道,我离开暗的国度已经很久了,那件事我并不清楚。”
拉法尔语调平缓,声音带着淡淡的惆怅,眼睛望着帐篷的门帘。似乎是透过它在看向远方,如同勾起了故乡回忆的旅人。
若不是梁小夏事前知道他在隐瞒,还真是容易被他骗过去,暗精灵果然不可信。
“既然不肯说实话。您请便吧。”
梁小夏起身。手里又凝出一枚元素弹,这次是真的打算将他打昏过去,丢在森林里了。
“好吧。好吧,我告诉你,”拉法尔双手伸出,急忙比出一个停手的姿势,“费恩盗走的,是德波尔封印暗匣。
德波尔封印暗匣是我们暗精灵至宝。在地下世界已经流传了几万年了。封印暗匣从来都是由地下城中每一代的暗之主母持有的,据说里面封印的是上古魔怪。也有说是上古巨龙的。听说只要持有那枚暗匣,就能获得无穷的力量。我知道的,也就是这么多了。”
“好吧,暂且信你一次。”
梁小夏散掉手中的元素弹,拉法尔暗暗松一口气,还没反应过来,
“嘭——”
她单手一甩,一枚鸢尾葡萄大小的迷你火球正中拉法尔鼻梁,连着他脸上的绷带烧掉一块,打得拉法尔措手不及。
“还有,这是你出言侮辱的惩罚。”
斤斤计较的梁小夏对着拉法尔比了比拳头,满意地看着他坐在地上,身体开始摇摇晃晃。
“你给我吃了什么?”
拉法尔眼前已经开始出现重影了,好几个梁小夏的影子在他眼中晃,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拉法尔一头倒在毯子上,又睡了过去。
一个简单的一级睡眠术,法唱咒文被梁小夏融入了和拉法尔的对答中。这个简单的小法术平时也只能用来对付意志薄弱的人,意志坚定的人根本不会受到影响。算作平时,拉法尔不可能中招,可应对他现在满身是伤,还没养过来的状态,算是绰绰有余了。
“病人就应该好好休息。”
梁小夏吐了吐舌头,走出帐篷。
帐篷外的篝火熊熊,燃烧着秋日落叶和干柴,“哔哔啵啵”作响。
三辆马车车厢围在最里面,都是檀香将军和他的夫人赠送的饯别礼,精致的车厢里备着简单的毛毯和雨具,看得出来檀香将军和他的夫人很用心。车厢里分别睡着甜甜和西娅,最后空下来的一个则是给守夜的人留下来休息用的。
还有几顶帐篷扎在篝火边,一人一顶,梁小夏走过德姆的帐篷时,还能听见小个子盗贼的呓语。
离帐篷不远的地方,八匹风行马被拴在树上,斯文坐在几匹马中间,嘴巴里自言自语,手指抚摸着马的脖颈,好像在和这些有雪白长鬃的马聊天。几匹马脖颈低着,偶尔打个响鼻,不知道是睡了还是真的在和斯文聊天。
康斯坦丁站在离帐篷最远的地方,对着远处的一块大石拳打脚踢,拼命练功。从离开艾格玛瑞亚后,战士不等伤好,便开始玩命地练习武技。
看他的样子,突破也就在这几天了。
梁小夏的父亲玛塔基尼坐在篝火前,脊背挺直,腿上铺开一张巨大的地图,正对着火光研究。母亲多兰靠在他身旁,脑袋枕着玛塔基尼的胳膊,昏昏欲睡。
梁小夏看到父母在篝火前,靠在一起的背影,心里暖暖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恭敬地垂手立在玛塔基尼跟前。
“父亲,已经问好了。可惜他没全都交代了。”
玛塔基尼放下手中的地图,手掌压低,对着梁小夏做了一个“等一下”的姿势,捏了捏鼻梁,缓解眼部的疲劳。
然后他把多兰打横抱起来,动作平稳,脚步轻得没一点声音,将她放入另一个帐篷中,又细心给多兰盖了被子,才慢慢退出来,重新坐回篝火前。
梁小夏将她的猜测和拉法尔的话全部转述了一遍,玛塔基尼默不作声地等她讲完了,拿起身边的地图。
“这是你接下要去的地方,很危险,你要考虑好。需不需要我陪你一起去?”
玛塔基尼将手中的地图递给梁小夏,手指指向地图上一个用紫色的圈圈起来的地方,地图旁边还有一些密密麻麻的小字,全部是玛塔基尼标注上去的说明。
“父亲放心,没事的,我能对付得了。只不过需要好好计划一下。”梁小夏看到地图上指示的地方,心里顿时有了明悟。
玛塔基尼看她坚持,也没再说什么,细长的手指拍了拍梁小夏瘦小的肩膀,又顺手捏了一下,肩膀上没什么肉,锁骨也突出得厉害。
他的小精灵,还是太瘦了。
梁小夏坐在篝火前,仔细研究地图,开始给计划打腹稿。
她旁边的玛塔基尼站起身,从容地从自己的空间中拿出一个小锅,注满水,架在篝火上,手上握着一柄小刀,捏着几根蔬菜,手指连动,开始对着锅里削菜。
先是放入打底味的香料和谷物,然后是削成标准圆形的土豆,切入同等大小的蔬菜丁,又取出一瓶棕色的液体,对着汤锅里滴了两滴,手里握着汤勺,匀速顺时针缓慢搅动。
当周身弥漫的蔬菜香味已经严重干扰到梁小夏的思路时,她放下手中的地图,正看见玛塔基尼端给她的一碗汤。
浓浓的汤里装满了蔬菜,红色和绿色配在一起,泛着勾人的香味,看起来就很好吃。碗边上摆着一圈削成小动物形状的土豆,小兔子、小熊、小猫头,几个可爱的土豆做成的脑袋凑在一起,对着梁小夏眯着眼睛笑。
看着碗里,满眼呆滞的梁小夏手里被塞进一个勺子,她反应过来,咽了咽口水,舀起一勺浓汤,吹了吹塞入嘴里。
“好吃啊——”
汤里不知道加了什么,咸鲜爽口。蔬菜没有炖煮过后很烂的感觉,反而脆脆的,吃着有种新鲜的香味。
梁小夏勺子塞在嘴里,幸福地眯着眼感叹。没想到父亲做吃的也这么拿手。
只是看着汤碗里的小动物头,梁小夏笑了笑,他该不会还把自己当小孩子在哄吧?
梁小夏吃完了一大碗,肚子吃得圆圆的,玛塔基尼接过她手里的空碗,一个清洁咒下去碗里就干净了。
“吃完就去休息,明早就上路。”(未完待续)
正文第一百二十七章 入狱
每一种情况都有适合于它的一个特殊的战略。
——安德烈。博弗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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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缇斯都城,城北偏西方向七十公里,山坳中长着大片的矮树,扭曲的枝桠绝望地伸向天空。山外面已经是十二月底了,秋末的树叶都掉了个干净,等待新年的大雪降临。可这无日月的山里的早就下了几场小雪。雪不仅没有化,甚至冻得更结实。
积雪硬邦邦地覆盖在秘密要塞的顶棚上,几乎将整个要塞掩埋,像是白色的巨大坟包。旁边流经的一条小河是唯一没有冻住的地方,黑色和铁锈色的水被小河携带着漂往下游,遇到拐弯的地方打个旋,消失在山坳尽头。
要塞里,四百多个黑矮人沿着坐在四条并列的长条桌上,每人面前一盏发出昏黄光线的油灯,手头的桌子上一大堆铁质零件和一套小工具组。矮人们就着光线不断敲打面前的铁管、扳扭、手柄等小零件,再将它们组装起来。
长条桌之间的走廊上,十几个穿着高筒硬靴的监工拿着皮鞭,来回巡视,抓到偷懒怠工或者想要私藏零件工具的黑矮人,就会将他带到隔壁的小黑屋里,拳打脚踢。
“轰!”
突然的爆炸声从后面传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火药味道。后方的黑矮人有些骚动,几个监工急急忙忙赶过去。另外一个留在原地的监工一鞭子抽在离他最近的黑矮人身上,向着整厅大吼:
“都给我老实点!”
长桌第三列。一个头发剃得短短的,眉毛粗黑几乎连城一片的黑矮人趁着监工不注意。偷偷捅了捅他旁边的黑矮人:“这是这个月第七次爆炸了吧?不知道这回魔鬼熔炉那边又死了多少人。这些小玩意儿真是太容易爆炸了!”
他旁边的黑矮人剪着整齐的小胡子和寸头,皮肤较一般的黑矮人稍微白些,却也不过是咖啡色。他没有接那个黑矮人的话,手上的小锤子顿了一下,又继续敲击在零件上。
搭讪的黑矮人将手中的工具放在桌上,脏兮兮的手在同样脏兮兮的衣服上抹了一下,从桌子下面伸了出去:“认识一下吧。我叫金角,来自加尔涅森林的黑矮人部落,在这鬼地方已经待了半年了。你是新来的吧?看着面生。”
“你好。我叫金钟。来自卡卢加半岛。”在桌子底下,金钟迅速有力地握了一下金角的手,短暂片刻后立即松开,继续忙碌手上的活计。
金角一边做活。一边跟金钟有一搭没一搭地小声聊天。再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监工现在的位置,确保自己偷懒不会被发现。半年如同牢狱一样的生活,已经让他很圆滑地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像一尾鲶鱼一样,滑不溜秋地很难被监工抓住错处。
“咱手上做的这东西叫燧发枪,据说是玫缇斯那个小国王设计的。每天敲出来将近一千个一模一样的零件,烦都烦死了。也不知道那东西完整的是个什么样。”
金角又敲出来一个小铁片,放进长桌上记有编号的筐子里。
“那成品怎么出来?”金钟非常仔细地观察着自己手里的小铁片,他想象不来那个叫做“燧发枪”的东西应该是什么样子。不过听名字,感觉像是种战争武器。
金角斜着眼睛瞥了一眼大厅尽头一个关得严严实实的小屋子。“看见那个小房子了没?门口有两个哨兵把守的那个?咱们手里做好的零件最后都会被送到那屋子里去组装起来。”
“偷偷告诉你,我有回撒尿的时候路过那个小房间门口,借着半开的缝隙看见了里面的情形。是个老矮人,胡子头发白花花的,坐在那里装零件。就为这事,我还被那俩哨兵泼冷水倒吊了半天!嘶~冬天的水可真冷。”金角恨恨地望了那两个哨兵一眼,又打了个哆嗦。
站岗的哨兵冷眼看过去,恶狠狠地举了一下手中的剑,之后扭头对旁边的另一名哨兵说:“老大,那矮人瞪我!”
他旁边稍微年长一些的哨兵说:“急什么,晚上随便找个理由收拾一顿就好了。别看陛下给这些黑矮人开了高昂薪水,还答应用金币支付,那也要看这些矮子们有没有命花。我可是听殿下说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咱打死一两个,陛下根本不会在乎。对了,除了屋里面那个。在这里做事,你得拎得清。这叫看人下菜,小子,你还有得学呢。”
年长的哨兵得意地训了几句,听到小屋里的咳嗽声,又推门进去了。
“金铃大师,请问有何吩咐?现在似乎还没到吃饭的时间。”
金铃的身子深深陷入椅子,他胡子和头发一片雪白,黑色的皮肤褶皱着箍在脸骨上,一双黑色的眼睛却清澈明亮,盯着站在屋门口的哨兵。
“我要见费恩,叫他过来见我。”
金铃的声音又粗又沉,带着不可回绝的坚持。
“呸,陛下的名字也是你这老矮子能叫的?”哨兵在心里默想,嘴上还是比较客气地回答:“国王陛下已经有段时间没来过了。等他过来我会立刻通知您的,您老别急。”
费恩以前几乎每个星期都会过来视察,和他讨论一下东西的技术工艺与改进。现在连续几个月都没过来,是不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金铃捋了捋下巴上的长胡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金币,扔给哨兵:“我好几个月都没抽烟喝酒了,帮我带瓶好酒,再拿两支烟过来,剩下的钱都是你的。”
哨兵利索地将金币装进口袋里。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故作为难:“这……大师您知道。陛下不允许在要塞里抽烟的。”
金铃又掏出一枚金币。黄橙橙的小金币在金铃的手指上灵活地来回翻动。哨兵看得眼睛都直了。他一个月的薪水才五十银币,如果能把另一枚金币拿到手,他就能在一天之内得到四个月工钱!
“费恩不会在乎一个老黑矮人的小爱好的,只要你聪明地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金铃玩了一会儿金币,又将它装进了口袋里。
侍卫长咬了咬呀,谄媚地笑了一声:“我办事,大师您放心!”
铁门又关上了,金铃摸出一张百万金币的签票。抚摸着一后面跟着的一串零,低声轻叹:“和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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