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虚弱道:“姑奶奶,这么多人看着,你杀了他咱们以后怎么混?”
杀手哥冷冷道:“把剑给我我自裁!”
苏竞想了想道:“好吧——”说着把手中的长剑递了过去,我一把抢过,跳着脚道:“不行!”
杀手哥怒视我道:“士可杀不可辱,你不要把事做得太绝!”说着向苏竞一拱手,“你我虽是死仇,但足下大德段某感激不尽!”
苏竞微微点头:“好说。”
我无语,这是什么世道啊,要杀他的他千恩万谢,要救他的他恨之入骨……
苏竞小声问我:“你想拿他怎么办?”
我跟杀手哥说:“这样吧,我不杀你,你从哪来的回哪去吧。”
杀手哥道:“当真?”
“当真当真,你赶紧走,我一刻也见不得你!”
杀手哥想了想,忽而冷笑道:“你是想跟踪我然后找到我们的据点来个一网打尽吧?”
苏竞不屑道:“你把我们两大剑神想成什么人了,再说恐怕你们也没什么固定据点吧,陆人甲经此一役难道还会回去?”
杀手哥大概也觉得有道理,哼了一声开始使劲,但疼了个满头大汗也没爬起来,最后索性瘫在地上道:“我已经是个废人,还是把剑给我让我自己了断了干净。”
……我又开始抓狂了,让他死固然是不行,让他留在这也不是什么好办法——这么多人看着,都以为他和我是一起的,把他扔在这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虐待演员黑心导演这个称号肯定是跑不了的,再让人给捅到优酷上去,我比虐猫女得招恨!最主要的,我要不管他,这小子死在这我最终还是脱不了干系,相对带一个杀不了我的杀手和被警察去刨根问底,权衡利弊我决定还是先把他带上。
我把他的剑鞘踢到他跟前没好气道:“拄上,跟我走!”
杀手哥仰头道:“你要带我去哪?”
我说:“你不是有种吗?有种就别问。”
杀手哥眼中闪过一丝悲壮:“我段某何惧!”他捡起剑鞘,晃晃悠悠地站起来,然后像瞎子一样戳戳点点地跟在我身后。
“在这等我!”我把瞎子安置在一块空地上,把车开过来,苏竞给他打开门,顺便跟他一起坐在后面。我刚要走,茶楼的伙计忽然跑出来趴在我车窗上笑眯眯道:“导演慢走。”
我问他:“什么事儿?”
伙计指着茶楼门前一个大坑支吾道:“您是不是给我们把那坑填了再走,知道您拍戏忙,可是那么大一坑我们实在没法做生意了。”
“什么坑?”
伙计连说带比划:“就刚才那个小老头,嗖一下从那蹦出来……”
“哦哦。”我这才明白过来,随即看着后视镜愤愤道:“挖了坑也不填,真没有公德心!”我拿出钱包数给伙计几百块钱道,“买袋水泥自己填吧,给你们添麻烦了。”
伙计接过钱喜笑颜开道:“不麻烦,为国产影视做贡献人人有责——对了,刚才你们飞来飞去我怎么没看见吊威亚呀?”
“新技术,新技术……”
离开这个让我伤心的地方,我竟一时无语,短短的小半天工夫我遭遇了别人可能几辈子都遭遇不上的情境,最为荒诞的是:我的车里居然坐着一个要杀我的人。
苏竞则安然得很,好像这种小场面完全没放在心上,自然,她也不会帮我想下一步该怎么安置这位杀手哥。她靠在座位上若有所思,最后有些不解地说:“没想到堂堂的剑圣居然也干起了暗杀的勾当。”
我忙问:“你说谁?”
苏竞道:“陆人甲,就是从地里冒出来那个老头,据我所知他是黑吉斯大陆上少有的几个还没到60岁就晋级剑圣的高手之一,遁地宗迄今为止最有天分和才华的宗师,想不到竟不惜充作一个刺客现身。”
我忧心忡忡道:“他们是怎么来的?”
苏竞看看杀手哥,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也不勉强,说道:“这个不奇怪,既然我能来,他们也能来——现在最糟的就是他们大概已经知道了你的情况,所以急于要在你找回力量前把你扼杀掉。”
我用一只手点上根烟,颤颤巍巍地抽了一口道:“我上辈子也不知做了什么孽,惹上你们这群主儿!”说完我才想起来——我上辈子没作孽,只不过不该是剑神。
苏竞又看看杀手哥道:“你什么也不打算告诉我吗?”
杀手哥哼了一声,把头转过去了。
我随口问:“这货是什么级别?”
苏竞道:“我没看错的话,是剑师中期。”她扭头对杀手哥说,“以你的年纪达到这个级别,应该也算很不易了吧?”
杀手哥虽然一直沉默,但得了苏竞一句肯定似乎也颇为得意,看来苏竞虽然是他的敌人,但以剑神的身份说了这么一句话让他很受用。
苏竞道:“能在40岁以前达到剑师的水准,在两个大陆来说都是凤毛麟角,要不是一流的高手,也不会被派来刺杀你。”
我往窗外吹了一口烟:“就这货也算高手?”还一流高手,一出场就被三蹦子撞残了,茶楼伙计台词都比他多……
杀手哥终于忍不住怒道:“我杀你易如反掌!”
苏竞道:“他以为自己要对付的是剑神,一副精力全放在你身上,否则轻易也不会出这样的差错。”
我愕然道:“你哪头的呀?”
苏竞道:“我只是说句公道话而已。”
我握着方向盘出了一会神,忽然道:“不对!”
苏竞道:“怎么了?”
我挠着头道:“三环以内不是不让跑三蹦子吗?”
苏竞莫名其妙道:“什么意思?”
我把烟头扔向窗外,咬牙切齿道:“我的意思是你们这位高手就应该被宝马用70码的速度撞上,然后再拖出200米,最后再来个碾压死,这本来是完整的一套,让三蹦子给我搅和了!”
杀手哥虽然听不大明白,但还是下意识地一缩脖子,喃喃道:“真是一个残忍的世界……”
“闭嘴!再啰嗦老子把你送到看守所,先让你喝水再让你躲猫猫,最后你就擎等着用鞋带打开手铐再用钞票上吊吧!”
第四十六章 胆结石
我开着车,忽然迷茫了,现在去哪呢?
我回头问杀手哥:“你死不了吧?”
杀手哥哼了一声,却是满头大汗,苏竞道:“只怕是骨头断了也未必。”
“我靠!”我知道腰椎最重要,那几乎是全身神经的枢纽,杀手哥要是高位瘫痪,我是不得伺候他一辈子?
“老子真是欠你的!”我嘟囔着,从小这样的事情我见得多了,两边火拼你把人家砍得头破血流,该给人看病还得给人看病,毕竟出了人命不是闹着玩的。我深受这种启蒙教育的影响,把车开向医院。
到了医院,杀手哥也不知道我要干什么,自觉地拄着剑鞘跟在我们身后,开始表情还要死不死的,等见了走廊上全是扎着吊瓶的人开始变颜变色,我在挂号口等了半天终于轮上了,里面有人问:“挂什么科?”
我想了想道:“让车撞了该……”
里面不耐烦道:“骨外科,患者姓名?”
我一愣,这才想起还不知道杀手哥的姓名,我回头问他:“你叫什么?”
杀手哥脖子一梗道:“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段天涯!有什么手段尽管……”
我没搭理他,扭头对窗口里说:“段天涯。”
“12块5。”
我交了钱,领着苏竞和段天涯进了电梯,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拄着拐的中年人和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由护士推着大概是刚从外面遛弯回来。
段天涯看看中年人又看看老太太,嘴角抽搐道:“你们好狠的手段,恁般好汉被你们整残了不说,竟连这么大岁数的人都不放过!”
那中年无奈道:“兄弟,现在医院都这样,你就忍忍吧。”
那护士则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有什么意见跟我们院长说去。”
段天涯挨近中年小声道:“这个机构是专门负责折磨人的吧?”
中年人笑道:“你要这么说也没错。”
段天涯神色愤愤,喃喃道:“奸贼,奸贼!”
老太太在轮椅里安慰他:“小伙子啊,人总有走背运的时候,你哪来那么大火气啊?”
段天涯悲怆道:“看你早年应该也是个叱咤江湖的人物,此刻竟连反抗之心都消磨没了吗?”
老太太:“……”
我忙对他们说:“你们别跟他说话,刚被车撞了还不清醒,检查完骨头我就领他去精神病院。”
上了楼,大夫的诊室外面还排着几个人,轮到我们时,大夫简单地跟我了解了一下情况,又按了按段天涯的腰,段天涯倒是很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觉悟,咬着牙一声没吭。
大夫给我开了个单子:“先去交费,然后拍个CT。”
我又去交了几百块钱,领着俩人来到CT室门前,接着排队,不一会有人叫我们进去,一个白大褂坐在微机后面说:“让病人站到机器跟前,把外衣脱了。”
我指拨上段天涯来到机器后面,把他外面的长衫扒下来,这货里面居然穿了一件火红火红的小短袄——段天涯愤怒地瞪着我道:“你到底想怎么折磨我?”
还没等我说话,白大褂喊:“少废话,把腰挺直。”
段天涯视死如归地挺了挺胸,白大褂鼓捣了一会说:“行了,出去等片。”
又是漫长的等待后,我终于拿到了片,这玩意我也是第一次见,不禁好奇地举起来在太阳光底下端详着,在一片乌漆麻黑中,段天涯的腰椎骨呈白色暗影鳞次栉比地展现在眼前。
段天涯忍不住也凑过来看着:“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把片子往他鼻子前一杵:“你的骨头。”
段天涯大惊失色地往后一跳:“你想干什么?”
白大褂呵斥我们:“外边去,你们能看懂?”
我赶紧噤若寒蝉,再上楼找大夫,大夫对着片子随便看了两眼道:“骨头没断,大概是软组织受伤了,一个月以内静养。”说着又给我开了一张单子,“下去交费,然后领药。”我一看单子上除了三七伤药片麝香虎骨贴剂什么的之外,还有一堆营养液,到划价那一算又是600多块钱……
我抱着一堆药出了医院,往副驾驶上一扔,阴着脸道:“也不知道你们是来要老子命的还是来搞老子钱的,一下午花了老子将近2000块!”
段天涯爬上车,迷迷瞪瞪道:“这就算完了?”
“那你还想怎么的?”我把药和一瓶水扔给他:“自己吃。”
“这是什么?”
“让你吃你就吃,废什么话?”
段天涯把一板药片都抠在手心里,一仰头全部吞下,我也不管他,反正这药也吃不死人,苏竞看他对着那个瓶子狗咬刺猬无从下嘴的样子,伸手接过帮他拧开。
重新上路以后,车里的三个人都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段天涯这会似乎是有点回过味来了,良久迟疑道:“你原来没想折磨我?”
我瞪了他一眼,没有搭茬儿。
段天涯道:“本来你们要折磨我我是死也不会开口的,不过你们既然还算磊落,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我可以把能说的告诉你们。”
苏竞插口道:“我们也没有什么想知道的,你们无非就是从黑吉斯大陆来刺杀转世剑神的。”
段天涯一顿,不甘心道:“那你就不想知道我是谁派来的吗?”
“除了黑吉斯的皇帝和军政部还能有谁?”
段天涯道:“虽是他们指使,我们却不直接隶属于他们。”
苏竞道:“你们?”
段天涯一字一句道:“我是三色石的人。”
苏竞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道:“三色石——就是那个辖下有赤黄青三个分坛的杀手组织吗?”
段天涯似乎对苏竞的反应很不满,提高声音道:“在下是三色石赤字队的队长!”
苏竞哦了一声道:“难怪派你来,赤字队是专门负责暗杀这一块的吧?”
段天涯面有得色道:“不错,所以陆人甲以剑圣之尊也只能配合我行动,他引开你,然后由我来动手。”
我插了一句:“结果你就被三蹦子撞了?”难怪他里面穿了一件红色短袄,现在想来这肯定他们组织表明身份的一种手段。
段天涯顿时沮丧道:“意外,那纯属意外,实在是我见曾经的剑神就要死在我手里情难自已,要不然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吗?”
苏竞道:“三色石也没什么了不起,无非是几个偷鸡摸狗之辈小人得志罢了,我唯一想知道的就是我来寻找剑神的消息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段天涯道:“你别忘了三色石青坛下的青字队就是专门负责各种情报的,你们女儿国自以为做得绝密,其实消息还是被泄露了出来,所以说你不该瞧不起我们三色石。”
苏竞点头道:“这次来找剑神劳师动众经人颇多,原也没想过能瞒多久,只不过你们动作也太快了——三色石这次收了什么好处?”
段天涯干脆地吐出一个字:“钱!”
苏竞道:“你们的头头想没想过,如果这次任务失败你们会为此得罪两个剑神?”
段天涯把头扭在一边道:“富贵险中求,这些也就顾不得了,我们三色石在两个大陆参与的江湖暗杀宫廷内斗数不胜数,被我们干掉的那些大人物无一不是说句话就能给我们带来灭顶之灾的角色,要总是前怕狼后怕虎,三色石一开始就不会诞生。”
苏竞微笑道:“说得也是,看来我回去以后得找找你们三色石的晦气,教教你们做人的道理,别赚钱赚花了眼。”
段天涯冷冷道:“放心,你们一定回不去!”
苏竞眉毛一皱:“哦,为什么这么有信心?”
段天涯道:“这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老大计划的事情还从没失误过。”说完这句话他保持缄默,开始冲着窗外发呆……
利用这个机会我给他普及交通知识,我把车停在十字路口指着红绿灯跟他说:“看见没,以后过马路红灯行绿灯停,就再也没有车能撞着你了。”
段天涯看看我们头前的红灯,又看看我,我脸上一红,还以为他看破了我想借刀杀人的诡计,想不到他跟我说:“我怎么看着全是一个色?”
“……”开始我以为他在跟我开玩笑,后来一想他似乎不应该有这样的心情,我拿起一罐鲜红的草莓味的口香糖问他:“那你说这是什么色?”
“这个……是暗色……”
我又拿起一罐香蕉味的:“这个呢?”
“这个……也是暗色。”
我把罐扔在一边,放心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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