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头,非整死我们不可。呜……
我还是装傻吧。
点头:“对,不提不提。”再也别提,躲过一天算一天啊。哪天躲不过了,或者又想上吊的时候再提。不过,咱可拦不住李唐提啊。
李唐见张文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觉得好笑,对了,这也是你在我手里的把柄了,我只要微微提点教主一句,再加个听张文说的,教主就会咬死你。
张文沉默一会儿:“就算有人说出去也不要紧。”张文看冷先一眼:“只要他没有证据。”冷先点点头,韦帅望抱着韩青闯进来,二十四堂主也就冷先张文李唐离得近,再有扁希凡,其余的,有可能看到的,就李唐身后那三个白虎侍卫了,就算他们看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最重要的是,除了医堂的人,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救的韩青,说出去是韦帅望怒闯魔教弄到解药,倒还不算太严重。
张文看着冷先,冷先终于明白,啊,杀人灭口。
然后两人一起看着李唐。
李唐良久道:“我会嘱咐他们严守秘密。”
两位忠心耿耿的兄弟依旧看着他,李唐只得招手,叫三个侍从过来,一挥手间,三个大人物一人解决一个,三尸陈庭。
冷先看着死人:“教主会感念你们的忠义。”
李唐很无语。
张文道:“让老扁解决他的手下。”
屋里面,韦帅望正同温琴聊天:“现在同你说对不起,估计你也不会说没关系了。你能听到我的话吧?”
能,温琴的手忽然一震,然后内力源源不断被吸入温琴体内。他人不能动,但是如果你同他手牵手,他照样能使出吸星大法来。
帅望笑:“我受了内伤,你吸不吸干我的内力我都死定了。所以,我才把你挖出来,咱们做个交易,你把功夫给我,我立刻宰了你。或者,你就留在魔教医堂,让扁希凡拿你做实验好了。也许几十年后的一天,他能治好你也说不定。我就先去九泉之下等你了。”
帅望微微疲惫地躺下,内力流失,他就象被吸干了血的人,越来越昏沉,他轻声:“我对不起你的家人,他们是无辜的。这样也好。”
温琴的吸星大法忽然慢下来,是的,有只虫子正在他身上爬,不只一只,他的身上腿上,脖子上,不知道是蚂蚁还是什么。
帅望轻轻按死一个正在温琴脖子上爬的蚂蚁:“你身上还有吗?用不用我帮你清理干净?不过,总还会有虫子爬上来的,我被人点穴时,我兄弟昼夜不合眼地看着我,鼻子痒不能搔依旧让我抓狂。抱歉,我救不活你了,只能杀了你,或者,让你这样活着。”
温琴顿了一下,死亡是最好结果了。他曾经向往的一切变得那么可笑,一代天骄,落得求死不能。
温琴痛恨,他生在武林之王的家族,却从没得到过任何快乐,这个家给他的只有痛苦失望耻辱与仇恨。现在他失去一切,却必须在报仇与死亡间选择一个。
帅望微微轻叹:“我对小雷,没忍心下手,他现在,在我这儿。你给我功夫,我答应你,我会把功夫传给他,如何?”
温琴内息狂乱,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
帅望淡淡地:“选择相信吧,你可以安心地死去。别这样活下去了。”
162 ,得救
帅望微笑:“其实,生命本身,也没什么值得坚持的,你见过蚯蚓吗?每天在泥里钻来钻去,一头吞进沙土,一头吐出沙土,可是,它却执着地活下去,活下去,不管受了什么样的伤都坚持活下去,被人砍成两断也坚持活下去,为什么呢?或者,他们不知道什么叫痛不欲生吧?也许,坚持活下去,就是他们的信念,一种本能什么也不为,就是要活下去。世间多他不多,少他不少,他只有一个信念,坚持活下去。可敬的小虫子,是不是?”
温琴不想提虫子,不想听到虫子。他现在的情况,类似于蛹。活着,有知觉,却不能动。
帅望问:“你为什么一定要做天下第一呢?这世上,越渺小的东西,活得越顽强,大象有多少?蚂蚁呢?你知道这世上有多少只蚂蚁吗?你甚至不会知道一窝里有多少蚂蚁。,人类死绝,可能蚂蚁仍在。生不过百,为什么一定要紧紧抓住什么?为什么?”帅望轻笑:“我也问我自己,是否应该坚强地面对现实,接受至爱的人必会离去,接受他曾受过残忍的伤害,但是,一切已经过去。人人都有那一天,人人都有那一日……”
帅望慢慢红了眼圈,哽咽:“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紧紧抓住不放手。即使我现在知道应该放手,未来再次发生,我可能还是不会放手,因为,因为放手之后,那种伤痛,难以承受。我四岁时,看见我娘吊死在树林里,我只是觉得茫然,然后,他们把我抱走,我想的就是,我应该抓住她,抓住她。我猜,如果我这次放了手,以后,可能再也不敢让任何人走近我灵魂深处。就象块膏药,即使能起死回生,如果扯下来连皮带肉,你怎么敢再粘上呢?”
帅望叫他:“喂,你做点什么啊,要么整死我,要么救活我吧,你不是想我这辈子同你躺在一起聊天吧?就算我想,我的伤势也不容许了,我越来越痛,老子不擅长忍痛,再痛我就服毒了。”
没声了。
帅望松开手,躺下,静静地看着天花板:“其实,我已经不敢让别人离我太近了。我不会亲自照料你的孩子的,我绝不会,我不想被自己爱的孩子杀掉。那太可怕了,是不是?让他离我远远的,我可以教他功夫,但是,我要让他离我远远的,我可不要经历我师父经历的那些,太可怕了。自己的孩子是没办法,别人的孩子,不!我不要。当然,我会安排他的衣食住行,我找人照顾他,我可不要靠近他。”帅望轻声:“我害怕。”笑:“对了,我快死了,等不到那天了。我小时候,很怕死,现在,倒不觉得了,人,一共能体验那么几种刺激,喜怒哀惧爱恨痴狂,反反复复,直到厌倦,人总会厌倦的。早一天,晚一天。尤其是这刺激这么强烈时,我觉得疲惫,君子之交淡如水,可是,我一直不知道怎么保持淡如水的关系,爱之欲之生,恨之欲之死。”帅望沉默了,过一会儿:“我做的事,太可怕了,是不是?如果自己都不敢回去看一眼,如果多数人想都不会想到那么做,那么,我,就是一个不正常的人吧?”沉默一会儿,轻声:“活在人群里的画皮。”被善良的人养大,我装作一个正常人,接受我师父教给我的一切道德,不管我自己怎么想,我努力做一个会被我师父引以为豪的人,忽然间有人杀了他,象是撕开了我的皮,我现出原形。一个偏执狭隘的人,一个有再多教养也改不了恶毒本性的人。”帅望沉默了,慢慢缩紧身子,然后身体微微震动,一次又一次,和着血块的紫黑色血液呕出来。
帅望趴在床上,看着地上的血,慢慢放松身体,算了,算了。这样的疼痛还会一次又一次,有什么值得的呢?嫁给别人的老婆,管别人叫爹的孩子,不能相见的亲人,帅望忍不住笑了,身体震动,又一口血吐出来。真恶心,人要死的时候,真是恶心,吐出来的不知什么东西,一块一块,好象把内脏都吐出来了似的。不知道一会痛得急了,会不会连口水眼泪排泄物都出来。内伤啊,温琴打碎他的内脏,因为他那强大的内力,内脏才没崩裂开来,现在,他失去内力了,内脏应该会一点点碎开来吧?
帅望想,我应该拿把刀去。
他挣扎一下,只有小手指肯微微抽动一下。帅望苦笑,算了,一会儿我威胁在温琴脸上抹鼻涕,没准能死快点。
他就趴在床边,垂着头垂着两条胳膊,死尸一样不动,脸上一个平和满足的笑,好象痛得很幸福似的。
温琴正在内心深处,翻来覆去地论证韦帅望说话的可信性,最终他只确信如果韦帅望死了,韦帅望的魔教手下,一定不会放过他和他的孩子。
是的,他恨煞这个人,如果杀了这个人会让地球爆炸,他也不介意,他甚至不介意他的儿子也会死,可是,他介意他与他儿子一直活在地狱里。不!
不,酷刑最终总会导致死亡,可是医学试验却不一定。被砍断四肢总是要死的,可怕的是有人给你包上。不,温琴不想活下去,更不想听着儿子的惨叫声活下去。
温琴在痛恨与恐惧中交战。
然后他忽然发现,韦帅望没声了,温琴愣了,手掌心里没了那个人的手,他就对一切无能为力了,他什么也做不了,不能开口说:喂,我同意了,你快过来。也不能问:你出什么事了?你该不是死了吧?
颤抖与哇哇的呕吐声之后,韦帅望没声了,也不动了。
温琴内心一声惨叫!不!不!让我死让我死!
不知是不是疑心生暗鬼,混身上下,立刻无数虫蚁爬起起来。温琴心里不住惨叫起来,不!不要这样!我不要这样活下去。我不要!
没有人听到没人回答,有只虫在啃咬他脚趾的死皮,痛痒入骨,温琴绝望地滴出泪来。
帅望在床上趴了一会儿,刚刚平复的疼痛与无限疲惫,他慢慢睡着了,此时此刻,魔教的三巨头,正在大厅杀人灭口呢。
过一会儿,温琴终于听到韦帅望平缓的呼吸声,节奏平稳,悠长香甜,温琴呆了呆,他居然能睡着!他居然能睡着!
温琴要哭了,天底下真有人不介意死活啊。
天哪,他不会就这么睡着死了吧?他是不是吃了什么止痛药?如果他死了,他倒是解脱了,我呢?我怎么办?我儿子呢?
脚趾刺痛,有虫子在咬他。
温琴内心惨叫:“啊~~~~~!”救命!
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惨叫“啊!”
温琴一愣,韦帅望惊醒,困惑地抬头:“什么声音?”回头看看温琴:“喂,是你小子吗?别吓我!”
温琴内心哭泣,呜,不是!
帅望过去,再一次手拉手:“兄弟,你救活我吧,或者吸干我,你要是啥也不干,我可要在你身上大便了。哎,我肚子疼,不知道是不是吃坏了啥东西……”
温琴这个痛恨啊,一股大力撞过去,直冲进韦帅望那全面开放的经脉中,韦帅望一声惨叫,那感觉就象有人一棍子捅进他的身体,比刀子捅的还痛呢。韦帅望大叫大骂:“我会虐待你儿子的,打他屁股,不给他饭吃,关他黑房子。啊啊啊!”
韦帅望痛到发抖,出不了声了,他觉得自己象是要炸开了,就象一只被气吹起来的猪。
李唐冲进来,是啊,他不想再被拦在门外,这不是表忠心与搞清真相的最好机会吗?
他看到韦帅望在一具尸体旁边发抖,第一反应是,这小子走火八魔了。
他伸手按住韦帅望的脉门,事实证明那跟伸手摸电门一人样危险。李唐大叫一声后退,手臂已折断。
韦帅望的颤抖也停止了,他象见了鬼一样跳起来,劈手夺过李唐的腰刀,李唐大惊后退:“教主!我没有冒犯的意思……”
冷先也冲进来:“你干了什么?”
韦帅望已经一刀劈到床上,砍断温琴的脖子,然后喘息,然后,再一次吐血。
冷先惊慌:“教主!”你怎么了?
李唐呆在那儿,妈的,血液喷溅,这可不是一具尸体应有的表现啊。
帅望把刀扔回给李唐,坐倒在地:“把他埋了。”然后双手抱头,好痛。
内心哀叫,是不是停不下了?我是不是停不下了?心里另外一个声音暗笑:难道你还想留下他?做什么?
帅望抹一把脸,轻声:“你们出去,我自己疗伤。”
李唐呆呆地,天,这真是个魔王,做事超出常人想象,功夫与行事同样深不可测。李唐低头跪下:“教主,李唐冒犯教主神威。”
帅望轻声:“出去吧,我还控制不好内力,不是有意打断你手臂的。”
李唐愣了一下,慢慢站起来:“谢教主宽宏大量,李唐退下了。”
帅望轻叹,宽宏大量吗?我?
不。
李唐对韦帅望微微有点好感,嗯,这种魔头当然知道我第一时间赶过去按他脉博不是好意,他居然解释,居然告诉我他还不能控制内力。
那句话,类似道歉。
这可真不象他以前见过的大神。
帅望自己坐在地上,运功疗伤。
温琴的内力只传递了一半,传递过程中,再一次伤了他。他在疼痛与重伤中,激怒出手,砍死了温琴。当然,无论如何,他也会杀掉温琴的。温和一点的手段,并不比砍头舒服多少,但是,对韦帅望来说,会比较好受。
激怒中砍死人,让韦帅望恐惧。
他的呼吸微微急促,不得不一次又一次深呼吸,平静平静,我要理智,我再也不要在狂怒中杀人,如果我再次陷入狂怒中,我绝不做任何事,绝不!绝不!
当然了,他现在的功夫,也只够疗伤用。想到自己以后可能不会再是大神了,韦帅望终于露出微笑。
让我有做不到的事吧!人都喜(…提供下载)欢住在屋子里,有天花板,有墙,有个框,我不要无限的宇宙,无限自由让我孤独且渺小。
163,尾声 。。。
李唐问扁希凡:“教主的伤势如何?”
扁希凡斟酌着道:“没有大碍。尚需调治。”
李唐问:“他的功夫也恢复得不错吧?”
扁希凡摇头叹气:“不到原来的一半,想完全康复,恐怕要三五年功夫。”
李唐沉默了,靠,不到一半,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还叹气。我才该叹气,好容易老魔头驾返瑶池了,天使长又被打下地狱了。好人就那么难当吗?你们一个一个从天堂空降下来抢老子的位子。
李唐换完药离开,冷先从里面出来:“他问什么了?”
扁希凡叹气:“问咱们家鼎的尺寸。”
冷先默,这个时候,你倒同我掉书袋。
扁希凡道:“我尽力往好了说,没有大碍尚需调治,是指他死不了,但是离死也不远,还得治。不到一半,其实是四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