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望眨眨眼睛,讪讪地:“黑狼,没举行过入魔仪式,也没在血祭时发誓效忠……”
韩青问:“他永远也不会进入魔教吗?”
帅望道:“我也没打算把他当下属对待。”
韩青沉默一会儿:“你慎重决定。”
帅望松口气,这应该算是允许了。
帅望轻声:“对不起。”
韩青沉默一会儿:“这件事,不怪芙瑶生气,那些话,也是她心里一个结,说出来会好一点。虽然,我们会觉得难堪难过,想较她这些年内心深处不断被这些怨恨折磨,还是容易承受的。告诉她,家人依旧是家人,有些话,说出来,更容易彼此谅解。”
沉默一会儿:“纳兰当时出走,结果可能是更痛苦的生活,可能是死亡,她要为自己冒险,可是不能选择让孩子也冒这个险。不是要她谅解,只是希望她知道,没有更好的选择。”
帅望点头:“我觉得她一直都知道,我想,她也并不想选择跟着母亲的人生,只不过,人难过时,总得骂个谁吧?”笑,看看纳兰:“亲娘又骂不跑。”
纳兰苦笑:“欠她的,就是欠她的,你不用安慰我。”
帅望把荷包放到纳兰手里:“她给你的。她没忘记你们是亲人。”
纳兰看看,讶异:“这是什么?”
帅望咧嘴:“问冬晨。”冬晨弟弟,你要挨揍了。
韩青道:“我们回去吧。”
帅望道:“师父,你还是觉得芙瑶会……”
韩青道:“我想,如果局事到了一定地步,她会的。一个政客会做的,她应该也会做。尤其是,她的父亲让她失望了。如果真的发生了,我也理解她的不得已,我还是希望不要发生。”
帅望道:“我会尽力不让这种事发生。”
韩青沉默一会儿:“如果可以,也尽量别让皇帝觉得自己被监视了。当然,可以的话。”
帅望点头:“不会有不必要的折磨。只是,也许,这是伤亡最少的选择。”
韩青点点头。
韦帅望目送韩青离开,转身要回王宫,被人一脚踹倒:“原来你真打算赶我走!”
帅望趴在地上:“哎呀,妈呀!”
再踹一脚:“从来没打算过让我入魔教?我还以为你是说笑!”
帅望惨叫:“我不要我的朋友象魔教手下那样对我!”
再踹再踹:“怎么对你?我会怎么对你?”
帅望痛叫:“发誓效忠,我不要你发誓效忠!”
黑狼呆了一会儿:“为什么?”人人都喜(…提供下载)欢啊!
帅望揉着屁股大腿,痛苦地:“我不喜(…提供下载)欢,你听我的,就不是你了。我要朋友不要狗。”
黑狼沉默一会儿:“靠,你这狗屁理由。”
伸手把韦帅望拎起来:“还以为你又觉得同我不是一路人呢。”
韦帅望气骂:“他娘的,你过来给老子道歉,让老子踢回来。”
结果被直接扔到芙瑶的床上去了。
136,责罚
韩青与纳兰回到太保府,拿出荷包,终于觉得眼熟:“冬晨,这是什么?”
冬晨低头:“我荷包!”
纳兰愣了一会儿:“你荷包为什么在芙瑶手里?”
冬晨尴尬地:“她府里丫头讨赏,我掏银子时被小丫头抢走。
纳兰愣了一会儿:“怎么到了公主手里?”
冬晨道:“公主说那丫头私,私匿……男人东西……”
纳兰呆了一会儿,抬头看看韩青,韩青道:“公主既然送回来了,就是不追究意思。”
纳兰大怒,伸手将一桌子杯盘扫到地上:“你知道!你知道这是要命事!你还去激怒她!”
韩青慢慢垂下眼睛,半晌缓缓道:“我已做出我能做最大让步。”轻声:“我很抱歉,我真已经做出最大让步。纳兰,如果她真拿这个做文章,那就是同冷家彻底决裂,我想,她不会。她要同冷家决裂,只能依靠魔教,帅望不会……”微微叹气,那孩子还是派自己人去帮公主了,小家伙,你当然觉得这没什么,可是,公主别有选择时,她要求就更加咄咄逼人了,如果有一天,你朋友也与冷家发生冲突,冷家与魔教一战,恐怕就不可避免,多年来,难得和平,就此崩溃。
使用非法手段,就是破坏秩序开始。可是有能力违法人,在自觉生命受到威胁时,你能要求他守法吗?这个黑暗,互相杀戮世界,永远不会消失吧?最高权力,最黑暗人生。生在皇室是不幸,不幸人将会践踏这个世界来表达自己痛苦。
纳兰站在那儿,心里也明白,韩青坚持几次,最终只守住底线而矣。那孩子要他们支持她,可是她要支持是冷家掌门不能给她。冷家掌门受皇室这样侮辱,这还是第一次。纳兰低头,我不该去,我不介意那孩子伤害我辱骂我,我不该让韩青陪我受侮辱。
看看手里荷包,怪小芙瑶要求过份吗?皇权之争是要命事,事关她性命,自己要求韩青让步救冬晨命,难道芙瑶不能要求韩青让步救她命吗?能怪那孩子过份吗?自己在战场上生死厮杀,家人谨守约定拒不相助,这也罢了,居然还用严格标准判她犯规,她性命相搏之际,内心何等凄凉。即使这样,她还是顾念他们,她还是没下杀手。纳兰泪下。
韩青还从没见过纳兰落泪,顿时心酸:“纳兰,我让你失望了。”我让所有人失望。我,也只是一个人,我在为谁坚持?为什么坚持?冷家与皇室共处,家武林未来,真应该由我来担着吗?我只是一个人,我需要支持。
纳兰摇头,再摇头。不,你为我已经做了太多了,不,你保护我,保护我儿子,芙瑶年幼时已有人向冷家施压,要他们放弃小芙瑶,不,我不能再伤害你。全天下人可以怪韩青无情,她不能怪他,纳兰哽咽,轻声:“不,你已经太为难了。”
韩青握住她手:“纳兰!我对你亏欠太多。”
纳兰摇头:“我知道你尽力了……”苦笑:“那孩子拒绝你庇护,拒绝帮助亲姐姐,拒绝原谅未婚妻父亲过去做错事,自己又做事不谨慎,他应当自己承担后果。我一时……”再一次落泪,我生我养,我抱到五岁,我眼看着他去撞墙,可以让他承担,现在他往悬崖上走,我不能说让他自己去承担后果,他会死。
冬晨到这时,已经傲气全消,禀公执法得有最高权力支持,否则,就成了笑话。现实是冷酷,不是他做对,就一定得到对结果,一个人想要做对事,是要付出代价。这个社会并不鼓励你去做对事,只鼓励你暗中操作。冬晨跪下:“娘,我知道错了!”
纳兰回手狠狠给他记耳光:“你置你姐姐于险地,你带累你弟弟受刑,你累及父母受辱,不友不孝,不礼不智!你还有脸到我面前来说话!” 纳兰抬头:“拿鞭子来!”
冬晨慢慢低下头,泪水缓缓地凝聚,他咬牙忍着,良久,微微哽咽着:“我,对不起……”亲眼看着母亲受人辱骂,不住道歉。冬晨只觉得痛彻心扉。确实不孝至极。确实没有面目出现在母亲面前。
鞭子抽在身上,冬晨慢慢咬牙,不是因为痛,而是内心悲凉让他鼻子酸楚,眼眶里泪水,越来越难控制。
我,无处可逃,不得不向这个世界妥协,慢慢,我会成为他们中一份子,习惯于一切阴谋暗算,只能凭借偶尔善行安慰自己。可是如果,这世上充满不义之事不义之人,还有什么值得珍惜与留恋?机关算尽,苦苦争夺,又是什么呢?什么东西值得伤害至亲来抢夺?
我一定是错了,我不过是这个肮脏世界上不洁之人,我有什么资格坚持我信念头,我有什么资格行侠义之士,我不过是个……不该出生人。
淡青色衣服上出现一个血点,又一个血点,那个英俊得象奶油制品少年,却有着铁一般坚强,他低着头,那个认错姿势始终不变,连脸上表情都没变,可是,他却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纳兰看到血,心痛难忍,再下不去手,要待饶了他,那孩子一动不动姿态分明是不肯受教。纳兰从没用对自己儿子用过鞭子,也从没试图用暴力与强制让孩子屈服,现在再想同儿子转量意志力,未免晚了。她停手喘息。
冬晨脸泪水,缓缓流下,滴落在地。
韩青不禁恻然,这孩子只是在坚持做对事。扭曲是这个世界,不是他。
可是,孩子,你依旧得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啊!我们要让正义最终取得胜利,不是让正义碰得粉碎啊。
韩青忍不住过去阻拦:“纳兰,够了!也不过是一时疏漏。”
纳兰本来已经心疼手软,被韩青一说,反倒火了:“这是疏漏吗?谋逆是死罪,他告人谋逆,却同人家丫头厮混!这是疏漏吗?这是不知轻重,是白痴!是找死!”
狠狠抽打:“你以为你姐姐是闹着玩吗?不是别人死,就是她自己死,你以为她同你开玩笑吗?你抓她人,你告她谋逆,够她灭十族罪,连你在内都该连坐而死,你还当玩笑呢,你还要去同她丫头玩闹!你长没长脑子?”
冬晨到这时,才微微颤抖,然后内心震动,我做事关系芙瑶生死吗?不管她是否犯罪,一个人总会为生命拼命挣扎。所以,她会用尽一切手段,而我,以为这些都可以商量,我怎么能同她商量要她命呢?
那么,她把这个荷包还回来,真是好意了?
冬晨内心锥疼,她真是好意,她不是冷血人。那么,这世上好人,落到那个地方,走到一定地步,也只能……只能变成拼命厮咬野兽了?
纳兰怒问:“你当她威胁也是玩笑吧?你以为冷掌门不杀你,是因为你没做错事吗?你以为你娘情愿一死,就能感动他吗?你以为韩掌门护得住你吗?我们不过是尽力庇护你,如果没有冷兰,如果他不是为他女儿着想,你当他是仇人,他凭什么容你活着?你这个混帐!这样把柄落到冷掌门手里,你就是做了对不起他女儿事,他立刻就会要你命,他有什么义务听你解释?你把随身之物给了别女人做表证,你就得死!”
冬晨背上血点渐渐连成一片,韩笑微微垂下眼睛,沉默一会儿:“娘,小时候你教我们不要说谎,现在,因为哥哥不肯说谎打他?”
纳兰愣住,不,她打冬晨原因很复杂,可是一时间竟无法解释。
韩笑道:“公主不是让你们教训我?是我动手打人,我连累你们,你为什么打我哥哥?因为他没亲爹替他出头?他丢了个荷包怎么了?丢了,掉地上了,不知被谁捡去了,丢东西是什么大罪啊?师爷要害他,是师爷不对,他是你儿子,你就应该护着他,他是我哥哥,我爹也应该为他出头。要是你觉得我爹没义务替他出头,也不用替我出头,他是我哥,不认他,也不用认我!”
纳兰给气得说不出话来,这两个儿子,一个会咬死理,一个会蛮不讲理,平时无比凌利嘴,这时竟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内心惨痛,冬晨当然该受教训,她这么生气,却也不是完全没有怪冬晨给继父添麻烦意思。
韩青倒笑了,温和地:“你同冬晨都是我孩子,你娘生气,只是担心你哥哥安全,不但是冬晨,你也一样,总有父母护不到地方,就算是你师爷女儿,丢东西也看丢是什么,丢在哪儿了,无心之过,一样要受罚。今天是你姐姐给你们个教训,如果是别人,未必这么轻易就能放过你们。做错事,就应该受罚,后果严重,惩罚加倍。人是你打,事情是冬晨引起,你们两个,都是五十鞭子,叫府里行刑过来。”
冬晨痛叫:“不,不要,是我错,我犯错大,娘,别打韩笑,都是我过失,我引起,我害你们受侮辱,韩笑是想帮我,我本来也会打她,他是替我打我,我愿意替他挨打。娘!娘,你,你替弟弟求情!”
纳兰已经脸色惨白,哎呀,韩青,你,你真公正。那孩子真能受得了吗?
冬晨哀求:“娘!”
纳兰轻声:“他人生你不能替他活,他生命里痛苦,是他人生一部份,你不能替他。”
声音还坚定,人已经失力。
母性天生痛爱小儿子多,生越多,雌性激素越多,所以,最小永远最受疼爱。天性。
看着冬晨受苦,她能咬牙坚强,看着韩笑受苦,她腿都会发软。再公正,身体反应假不了,纳兰内疚地想,我真是个偏心母亲,我还以为我能做到公正,我真想让冬晨去替韩笑,韩笑在我眼里一直象鸡蛋一样脆弱,我受不了看他吃苦。这不但对冬晨不公正,对小韩笑也不公正。纳兰咬着牙,侧过头去,沉默。
韩青叫:“来人!”
冷辉面如土色地过来:“掌门!这,对,对太保大人,和您公子动刑鞭?那可不是父母教训孩子用!”
老韩广开言路时候多了,连韦府下人,也知道可以在掌门面前发表不同看法,要是韦老大在,谁敢提意见?
韩青点点头:“我知道,他们既然做错,是公事,冒犯,是公主,动用刑罚,是应该。你去吧,吩咐他们一声,鞭子要用药水洗净。”
韩笑微微打个寒颤,真轮到他了?当年韦帅望被打得血淋淋倒在雪地里样子又浮现在他眼前,情不自禁就握住拳咬紧牙。
冬晨被逼得放声痛哭:“韩叔叔,求你……!”
韩青道:“公主同意不追究,是她大度,做为亲人,我觉得,你们只是有过失。做冷家负责处理这件事人,这样惩罚,我认为,已经从宽了。不用再说了。”
冬晨愤怒至极,多年教养让他不会冲撞长辈,只得回头怒骂:“你替我做决定!你替我承担过错!你以为你是谁?!你觉得你比我强比我聪明,地位比我高?你要当我是哥哥,你就老实做你该做事,好好学你功夫!你给我滚回冷家山!再别跟着我!”
韩笑垂下眼睛,我觉得自己比你强吗?我觉得,有你,有韦帅望在,我基本上,就象虫子一样。我没觉得自己比谁强,所以,我就应该袖手旁观?对,就是因为觉得自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