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望紧紧抱着他:“我在这儿,我保证我们会出去。我保证。”
温毅喉咙哽咽。
不,我要你们都去尝尝这生不如死的味道!
你们亏待我,整个世界亏待我!
帅望喃喃:“我在这儿,我同你在一起。”
温毅轻声:“不要被他们抓住。”声音低如耳语,根本不象是说话,却说得出奇的清晰。别被他们抓住,如果你是神,绝不能落到凡人的里,他们会把你变成虫子。
帅望内心微微惊恐,如果有天,他做错了什么,是不是也会被世人,因恐惧而打死?
如果他坚持对温毅表示同情,在他的亲人朋友眼里,是不是站错了地方,进而,变成了站在对面的人?然后,是站在对面的妖魔?
铁笼微微一晃,缓缓升起。
韦帅望安抚怀里的温毅:“没事,我们,只是暂时在这里,一旦我师父确定你没有危险,就会放我们出去。”
温毅沉默,如果他确定你的存在对他来说,是个威胁呢?
韩青打开铁笼的监视孔:“帅望!”
帅望放下温毅,慢慢走过去:“师父,相信我,我不要这么多功力,我不要做温家传人。”
韩青呆住:“温家传人?”转过头去:“慕容,请容我单独同我徒弟谈谈。”
韦帅望这才看到韩青身后的慕容剑,当即捂住自己的嘴,哎呀,我的妈呀,我刚才说了啥?
慕容剑呆呆地:“温家,传人?!”
温毅往后一倒,靠在笼子壁上,无声地狂笑。
慕容琴轻声:“韩掌门,如果,我没记错,韦帅望已经不是你的弟子,如果他是温家传人,请掌门,容我们同他对话。”
韦帅望哀叫一声:“我不是!我不是,我发誓我不会变成温家传人。师父,给我解药,让我回去地牢风要把多余的功夫传回去,我不需要别人给我功夫,如果我想要,我会自己修练!”
温毅快笑得打滚了。
韩青伸手握住韦帅望的手,轻声问:“你能控制这内力吗?”
没等韦帅望回答,韩青的手已经被弹开,帅望沮丧地:“靠!”不能,他可不想动用功夫把他师父的手震开。
韩青道:“如果你这样回到地牢里,立刻要把功夫传回去,你可能会直接震碎他的内脏。”
帅望哀叫:“师父,你把慕容兄弟叫来干嘛?”
韩青叹口气,以手支额:“我以为会是相反的情况,以防外一。”
韦帅望撞墙,为啥天底下倒霉事会全碰到一起啊?
慕容剑终于问:“你真的……”
韦帅望惨叫:“假的假的,要不,我把你给我治病的功力传回给你,好不好?”
慕容剑“呃”了一声:“当然好,可是,你身上是温家的功夫,不是慕容家的功夫,我想,如果不是你功力全失,你也没法接受温家的功夫。”
韦帅望继续撞墙。
慕容剑迟疑地:“嗯,你看起来,好象不太高兴。”
韦帅望怒吼:“我能高兴吗?这家伙刚才还要我去清理,嗯,算了。我好好一人,成天吃喝玩乐过得多快乐啊!我干嘛惹一身乱七八糟的事啊!”算了,别提那事了。
我活得好好的,没事先去温家清理门户,再同慕容家比武争冠,我靠,生命忽然之间变得这样丰富,我的神经受不了这个刺激。
慕容剑道:“别人花很多时间才能修炼到的!”
帅望呆了一会儿:“我花多长时间才能控制这些内力?”
慕容剑想想,看看慕容琴,慕容琴笑笑:“三四年应该就可以运用自如了,所以,如果你愿意,可以把比武时间订在四年后。”
铁笼忽然发出一声巨响,厚铁板的笼壁上出现一个圆鼓包,然后是韦帅望的痛叫声,痛叫着骂:“比你妈的武!我的头!这狗屎内力!啊哟!”可怜的韦帅望是想撞墙,可不是想自杀,那么大的力道撞在铁板上,反作用力当然也很可观。他就象一个直接从三岁跳跃到二十岁的人,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力量。
然后可怜的韦帅望就痛得缩成一团了,以细若柔丝的气力哀求:“救命,解药!我痛。”
韩青急了:“打开笼子!”
四十五,击毙
慕容琴微微皱眉,为什么不确定那老妖真的失去功夫再放他出来?他看看慕容剑,小剑一脸关切。慕容琴心想,我看这时候倒可以回避一下,让韩青同他徒弟好好谈谈。不过慕容琴只是提醒一声:“小心。”
笼子扭动,松扣,慢慢升起,韩青蹲下:“帅望,你还好?”
帅望咬着牙:“我们一起出去。”
韩青点点头,站起来,慢慢后退一步,韦行上前,同他站在一起,顺便把冬晨拉到身后,向黑狼一挥手。
大敌当前,小朋友往后站。
慕容剑走到韩青身边,慕容琴忍不住再次提醒:“小心点。”
慕容剑点头。
帅望慢慢挪到笼边,脸色惨白地看着外面亲友,排成一排,严阵以待。帅望心中一惊,微微觉得冷,情不自禁地用惊惶地目光向韩青求救,随即想到,温毅也不是一点攻击力没有,万一自己确认错了,师父过来,那就要了师父的命。
这样做,是对的。
可是此时此刻与温毅同在的他,却感到无限悲凉。
韩青见帅望坐在那儿,一头冷汗,又惊又痛地瞪着眼睛,即时上前一步,韦行当即拉住他:“我去。”
韩青点头:“你去抱开韦帅望,给他解药。我同温毅谈谈。”
韦行无语,那不还是你冒的危险大?可是同温毅谈谈这件事,确确实实不是他能胜任的。
韦行去抱韦帅望,韩青慢慢蹲下,平视温毅,一来表示尊重,二来,这个角度韩青虽然不易躲闪,对温毅来说,平行的高度,起跳角度相当于零,反而影响速度:“温先生,我是韩青。”
温毅在笼子中央,没动。
韩青道:“我知道这样做很冒昧,但是,为了我们以后,能彼此坦然地面对,不再互相猜忌,您能否容我确认一下您的内力?”
温毅不动不出声。
帅望挣扎后退:“我来,相信我,我来。”
温毅没有回答,脸色肃然。
韩青道:“如果温先生觉得这是冒犯,就当我没提过,没关系,我们的协议依旧有效。”只是,我们的防备,就要持续更久。
帅望哽咽,慢慢伸手:“别怕,是我,没人会伤害你。我摸下你的脉搏就好。好吗?”
温毅闪开韦帅望的手,发出一声低吼。声音不大,却威严。不必说一个字,大家已听明白。狮子就是狮子,即便将死,你不可以把手放到他头上,他依旧有他的尊严,即使他没有功夫,依旧宁可让人恐惧地防备他,不要别人带着怜悯的关切与和睦。
帅望放下手,垂下眼睛:“他真的……”不,他不能做这样的保证,他只知道自己内力强大无匹,他不知道温毅剩下多少,如果温毅当时赌一记,明明能打开大门,偏偏装做打不开,他不能做这个保证,即使他相信,不能保证这样一件会害死他亲人的事。
帅望颤抖着:“我抱他出去。”
温毅再次发出一声断喝,滚开,老子活着,就会站着出去!
韩青后退一步:“帅望!让开。”恭敬地:“温先生,请。”
韦行一脸怒色,靠,废人了还这么拽!看把你狂得!我儿子我师弟对你这么客气,你还给脸不要脸!
强压怒火,把韦帅望抱起来,稍走远点,叫黑狼冬晨:“过来,解药呢?”
黑狼拿出一盒子,里面放了十粒药,帅望伸手要拿,黑狼拿起一粒:“这个是。别的有毒。”
帅望默默无语,算你狠。
解药下肚,帅望喘息着站起来,过去站在温毅身边:“我好了。”
慕容剑正拱手施礼:“慕容传人慕容剑,见过温爷爷。”
后面慕容琴也拱拱手:“慕容琴,见过温家长辈。”
温毅点点头。侧头示意韦帅望上前见礼,帅望再次哀叫:“干嘛?他们认识我。”温毅厉喝,帅望只得拱拱手:“琴兄剑兄,别来无恙。”
慕容琴笑道:“是啊,要是不来肯定无恙。”
韦帅望鼻子气歪了,又不好反驳救命恩人的哥哥,只得翻个白眼表示不满。
温毅愤怒地咆哮一声,帅望闭着嘴,温毅再次厉喝,帅望望天,结结巴巴地:“不,我不是,我说过了,我不干。”
温毅发出一声低沉的,充满威胁的吼叫。然后是一顿一顿的咦哑声,别人听不明白,韦帅望却明白,温毅要他转述,这个人,我孙子,温家的正式传人!
帅望摇头,不,我不要,我就是不要!
温毅怒吼!一连串的咆哮,别人听不懂,也知道他在骂人。
然后听到一声更愤怒的吼叫:“你想干什么!老杂毛!”
妈的,反了你了!你冲我儿子吼啥?!老子忍他忍了十几年把他养到这么大,该教训时自有老子出手,啥时候轮到你这个老杂毛当众向我儿子嚎叫?!
帅望急忙拉住韦行:“爹!”
温毅扬扬眉毛,你爹?我没这种白痴儿子啊!
韦行见到温毅那个戏谑的表情,这个暴怒啊:“他跟你说什么?他要你干什么?说!”
帅望哀求:“爹!”
温毅咧嘴,呵,听你叫得那么好听的份上,我就收下这个便宜的大儿子吧。
韦行看到老怪物干脆笑了,怒吼:“我问你他说什么!”
韩青皱眉:“师兄!”别让情况更复杂了。
韦行看看韩青,看看慕容氏,忍气吞声,一脸威胁地指一指韦帅望,小子,等我回去收拾你。
温毅已经跳过来,咬住帅望袖子一拉,帅望立刻反应过来,伸手一挡,然后想起那残废小老头经不起这一下子,忙回手扶住差点摔倒的温毅,这一拉扯,胸前墨汗鲜血再一次涌出,衣襟顿时露出一点黑红,帅望又痛又气又怕:“温老头!”
韦行伸手要拉开:“这是什么?”
帅望闪身:“不要!”
韦行厉声:“站着!”敢躲,你他妈敢躲!
韩青知道这其中必有隐情,小帅望不愿公诸于众,最好不要强迫:“韦行!”
韦行已伸手去拉韦帅望衣领,帅望这次不敢闪开,却死按着不肯松手。
韦行大怒,抬手就给韦帅望一记耳光。
他一巴掌挥起,又在狂怒之中,对温毅来说,就象开门揖盗,如此良机,岂容错过。
温毅一跃而起,张口咬向韦行的脖子。
他的功夫,虽然所剩无几,却并不象韦帅望想的那么少,也没有韩青韦行想的那么多,他的功夫刚好比韦行强点不多,可以说,那是他能具有杀伤力的最低值。
韦帅望对温毅扑过来咬一口的记忆太过深刻,刹那大脑轰鸣,不!你不能杀他!
全力击出。
韦行的巴掌落在韦帅望的脸上那一刹,他发觉了温毅的攻击,眼角看到一闪,怪物的脸已近在他眼前,闪身回肘击向怪物胸前。肘部触到的是温毅的腹部,韦行内心一凉,完了,这个速度,他的手肘撞在对方肚子上,对方虽然会受伤却不能挡住他的来势,而他的习惯性躲闪,先侧头再闪身,让他的脖子暴露在对方的牙齿下面。
事起突然,慕容离的远,韩青来不及救。
脖子上一口热气,韦行嗅到一种食腐动物口腔特有的恶臭,他觉得恶心。
然后,一声沉闷的巨响,压向他的巨大阴影刹那消失。
韦行回过神来,看到温毅象只破布袋子一样摔出老远,地上暴起老高的尘土,温毅无声无息地躲在那儿,七窍流血,胸前一个血洞,混着血浆的粪便从身体里喷溅而出。
韦帅望呆呆地站在那儿,被韦行打肿的鼻子,滴滴嗒嗒地流着血,他的一只手,是血红色的。
韩青两步过去,不用靠近就知道,温毅已经无救。
慕容两兄弟已经惊呆,如此狠辣暴烈的一击。
温氏传人,名不虚传。
韩青俯身察看,温毅胸骨全部断裂,骨头从破裂的皮肉里支出来,胸前那一个血洞,里面肉脏象肉泥一般烂成一团,完全看不出心脏的形状。韩青几十年恶战无数,从没看过这样的伤口。他禁不住震惊地回头,看了韦帅望一眼。
帅望呆呆地看着他,韩青慢慢站起来,摇摇头:“已经气绝。”
帅望看看惊愕地瞪着他的慕容兄弟,看看目瞪口呆的韦行,慢慢低下头。
帅望低头看自己的手,骨节处已经皮开肉绽,手背不知被什么划伤,可是,一手的血,却不是他自己的血。
我,一次次选择伤害自己的血亲,来维系……
我做得,对吗?
帅望慢慢走过去,温毅的尸体,象一个漏了的气球一样,慢慢瘪下去,身体内部靡烂的内脏血浆,从每一个出口或裂缝缓缓流出来。地上一洼浓稠得近于紫黑色的血浆与内脏碎块。
韩青迎过来:“帅望!别过去。”
帅望站住,然后缓缓地绕开韩青,走开温毅身旁。温毅依旧张着嘴,表情狰狞,却又象在大笑。
还以为,可以补偿他,这样悲惨的一生。
帅望蹲下,慢慢看着自己造成的爆炸一样的伤口。是恐怖,难怪别人会害怕。帅望看看自己血红的手,难怪别人会怕。
帅望慢慢伸手,想给温毅合上嘴,却只令温毅下颌扭到一边。帅望呆住,这一掌的余波,竟将温毅全身的骨头都震碎。
帅望颤抖,魔鬼一样的功力!
魔鬼一样的功力,会不会把人变成魔鬼?
韩青慢慢把手放在帅望肩上,无言地抓紧他。
帅望颤抖着埋下头,双臂抱头,颤抖,只是颤抖。
四十六,失手
韦行呆站在那儿,他救了我,杀了自已的血亲,救了我!
他选择救他。
慕容琴碰碰慕容剑:“强敌。”
慕容剑也有点苦恼:“练剑的时间又要加了。”
慕容琴沉默一会儿:“他功夫没练成,也许温家不愿让他出战。”
慕容剑瞪大眼睛:“怎么会,你听到刚才那位温爷爷说的。”
慕容琴皱眉:“虽然,那家伙曾经是温家传人,但是,后来,他弟弟代他成为温家传人,而且,现在的传人还好好活着。”
慕容剑瞪大眼睛。
慕容琴道:“我想,温家还是希望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