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唐淡淡地:“推阵出新也是应该的。”
韦帅望一看人家比他还会借题发挥呢,敲敲桌子:“李唐,只要能揪出区青海,从此以后跟逸儿有关的事,就算揭过了,咱们魔教还是长个的时候呢,新人旧人都有地方,不用以新换旧。冷平这小子笨蛋得很,你们多指点他,别给这小子下绊子,到时候不管他做错啥,死的都出脚绊他的人。明白没?”
李唐欠欠身:“是。”然后郑重请教:“教主,这位冷平先生因何这样重要?”
韦帅望想了想:“因为他是笨蛋。”
李唐低头沉默一会儿,好吧,笨蛋可以免责。教主啊,给你干活太难了!笨蛋你别用他啊,你用他,笨蛋还可以免责,聪明人该死啊?
帅望道:“晚上,一起给区华子接风吧。”
李唐道:“回教主,这个月是魔教斋戒的月份,虽然先教主下令,自愿遵守。属下不愿破戒,请教主见谅。”
帅望傻傻地:“你不是说饿一个月吧?那不会饿死吗?”
李唐默默看了韦帅望一会儿:“魔教教义上有规定,日落后可以饮水吃素。”
帅望咧咧嘴,嗯,一提教义的事,李唐就一副与我势不两立的样,看起来,这个信仰问题,还是不碰的好。
区华子默默跟着三残,进屋坐下,洗脸漱口,换了衣服。
区华子呆呆坐下,内心恐惧,愤怒,悲伤。区青海出卖了我父亲?区青海?我师兄?我父亲待他如亲子,他待我如长兄!
区青海每天早上起来习武,总会停下来看一阵区华子的功夫。
有时候叫区华子过来,给他擦擦汗:“好好练功夫,师兄是废人了,只能一辈子谨小慎微左右逢源地活着,你要给华山派争气,华山派未来能不能翻身全看你了。我知道我指点不了你,只能常提醒你,区华子,你肩上,是华山派的未来,别辜负你父亲的期望。”
区华子咬紧牙关,还是红了眼睛,他只得侧开头躲避他人的目光。
三残轻声:“小人先下去,先生请休息片刻,晚宴开始,我会来通知先生。”
区华子倒欠欠身,哽咽一声:“有劳了。”
三残轻声:“只是假设,但先生应该考虑一切可能。”
区华子点点头,多谢了,可是喉咙已堵住,无法开口。
只是假设,也许是李唐说谎!是他说谎吧?
他把自己杀了白逸儿的事推脱到我师兄身上,韦帅望向他要证据时,他声称证据已被买走。可是确实有人泄露了华山派的秘道,确实是我师兄从中……
不不,我师兄只是临危受命,如果没有他,华山已经在同魔教的火拼中……
可是,我师兄确实在那样的屠杀之后,同魔教采取了合作的态度。
是忍辱负重,还是同流合污?也许只能从最后结果判断,可是冷恶死了。当然,不管怎么说,没有大冲突,华山派的人都活得很好,即使是我,也好好活着,等到有人替我报了仇的那一天。
冷恶终于死了。
冷恶死了,华山派的血仇不存在了——区华子忽然间想到,血仇不存在,区青海不把掌门位置传回他恩师的儿子的理由就也不存在了。
他不该这样想,但是,事实是,区青海没有不再做掌门的意思。
区华子内心刺痛,是假的吗?他并不是替区华子承担责任与骂名,而是觊觎掌门之位?这些年的批评教导也不是严格督促,只是打击与打压?都是假的吗?
不!不不!我不相信!
他们一定隐瞒了真正的叛徒,他们不过知道有秘道这回事,把这件事随便栽在我师兄头上,他们不想暴露真正的叛徒!
我应该想想,怎么想想,他们使什么诡计引诱我师兄说出让人误解的话才对。
三残已经在外面轻轻敲门:“区先生。”
区华子起身开门:“有劳了,我们走。”
韦帅望已经迎过来:“老区,抱歉。”
区华子轻声:“为什么?”告诉我你只是在骗我吧。
帅望道:“我很抱歉,我知道你的感受,但这是真的。我觉得你可能无法接受,所以,希望找到更确切的证据。刚才李唐在,我没说,你认识这个人吧?”
拿过一张图。
区华子半晌:“有点象,我师兄的一个远房亲戚,多年没见,看着眼熟。”
帅望点头:“你师兄的堂侄,陆柏成,已于三年前意外死亡,死于一次团伙争斗,有意思的是,他背上中了一箭,刀却还在鞘里。当然,这是陆仲成说的,他现在在这里,如果你想见他……”
区华子脸上一行泪水已经流下来,他抬起一只手,摇头,不不不,让我一个人静静。
他转身回屋,关上门。
泪流满面。
129,宴
三年前,区华子看了那张画象,回去同区青海说过。
区青海说,他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是魔教要问的事要找的人,不要提你认识,免生意外。
然后……
陆柏成就死了。
区华子慢慢回想,当年区青海遭遇冷先,独战近百回合,最后遇险受伤,他扑过去救大师兄时,挡开那一剑。然后两人同战冷先,感觉上依旧是落在下风。当时的区华子并没多想,只觉得大师兄功夫看起来比自己高很多。现在区华子年近不惑,功夫见识非昔日可比,回想当年的那一战,自己的功夫同师兄,并没有差出那么多,两打一,同一一对打几乎一样的原因,只可能是……
冷先对区青海放水!
他能挡开冷先的剑吗?即使是现在,冷先要杀掉一个人时,他能挡开冷先那一剑吗?
后来,他与大师兄合战张文,他走神,大师兄扑过来救了他的命,然后肩膀受伤,已失去战斗能力,张文只是肋骨处划破一点,却不肯再战……
那是,手下容情,魔教教主是不会容忍手下轻伤就纵敌的,那是……
二十年了,即使是当日,区华子也觉得自己同大师兄幸运得过头。可是,他没多想,他不能多想,他本来会死,区青海拼着废掉一条手臂救了他一命。无论如何,他救了他一命啊!
他怎么可能疑他。
他为什么要救我?
不,不不,别说只是为了收买人心,取信于人,不,我们自幼一起长大,他是我兄长……
可是,父亲临死时,曾经写下一个字,隐约是个青字,当时,区华子与其它人都认为可能是向韩青求救的意思,难道那是区青海?父亲吐血而亡,双目圆瞪,似乎瞪的是自己身后,当时自己身后只有区青海……
惨痛难当。
帅望默默站了一会儿,呃,应该吃完饭再说,现在不好把人拉出来吃饭去,是不?
苦笑。
我把饭送来吧。
内心长叹一声,不想表达同情。如果要同情的话,得联想一下自己在那种情况下会如何?会如何?
噢……
韦帅望转身就走了。
三残跟上:“教主,还要防着李唐把华山之行当成制造陷阱的好机会。”
帅望点头:“我已安排人手。”
三残欠身:“小的多嘴。”
帅望道:“不要用这个词,你不是我仆人。”
三残道:“是。”
帅望苦笑:“也不用每句话答是。”
三残点点头,轻声:“教主平易近人。”
韦帅望只得微笑,回头看三残一眼:“果然行伍出身,对答很简洁。”
三残面孔微微扭曲,象一个微笑:“等级观念也很重,教主原谅我拘泥。”
帅望道:“这个世界需要各种各样的人。”当然我有权选择喜(…提供下载)欢哪种人。
三残再次欠欠身:“区先生,似乎需要人劝解一下。哪怕,只是问侯一声,拍拍他肩膀。”
帅望沉默一会儿:“你说的对。”我为友好而来,不是为了让区华子厌恶我。
十分钟后,韦帅望又转回来,敲门。区华子打开门,两人几乎同时开口:“抱歉。”
都愣一下,然后韦帅望笑了:“抱歉,让你经历这些,抱歉,是我来告诉你这些。”
区华子半晌:“为什么告诉我?照我看,你证据充足,至少你相信你有足够证据。”
帅望道:“我不想与你变成仇人,好吧,我不是太在乎别人的看法,但是,我认识你,你是我师父恩人之后,你这人也不错。还有,我曾经答应过,判一个人有罪时,不但我自己要认为他有罪,还要有足够证据,让其它看到证据的人也认为他有罪。我不可能邀请每个人去参观我们得到嫌疑人口供的瞬间,所以,我选择你。如果你不愿意,我试试有没有别人可以做见证。”
区华子苦笑:“明白了,如果是真的,我会转告你师父。”沉默一会儿:“我不是那意思,抱歉,我现在有点失常,开始怀疑任何人做任何事都别有用心了。”
帅望微微不安:“我,是稍微有一点这个意思,还有,我想,你将是下一任掌门,华山派同魔教的和平,没必要打破。”
区华子沉默,不,我不想,过一会儿:“如果,证明不了,你会怎么做?”
帅望道:“静静离开,再搜集证据。”
区华子点头:“你不会觉得,不是我师兄,就是李唐?”
帅望微笑:“我会觉得,但是,即使你师兄对李唐说我不认识你,依旧不能表明他是无辜的。他依旧是嫌疑人,李唐也是,所以,我什么也不能做,我不能把两个都杀了,确保杀死凶手的同时,也杀死一个在这件事上无罪的人。”
区华子看了韦帅望一会儿:“包公还没你清明呢,你在魔教能干下去吗?”
帅望微笑:“我很坏,我只是喜(…提供下载)欢真相。”
区华子点头:“我们去吃饭吧,我刚才想说,抱歉,我好象要迟到了。”
帅望伸手:“请。”这小子居然比我想象的还坚强。我是不是应该以他为榜样啊?成天哀哀怨怨的没意思。
呃,有可能吗?好吧,没关系,你让我死在那儿也别去魔教没关系,反正我即没死在那儿,也在魔教了。可是我觉得我应该死在那儿,而不是跑到魔教来。我只能忍着不想,只要一想起来,我就觉得我应该死在那儿!
韦帅望很想抽自己一嘴巴,妈的,为什么我到现在,还怀恨不已!为什么一想起来依旧愤愤不平!他只是他只是……
我还是不想比较简单,太难进行下去。
区华子拍拍帅望的肩:“不是你的错,报信的人没有错。”
帅望微笑,我在想别的事,不是为你的事内疚。
区华子微微沉默,依旧能够沉着对答,只是神情微微抑郁。
帅望请区华子入座,成禹在门口微微点头。
帅望说声:“抱歉。”起身出去。
帅望看着成禹,小子,你在我门口转,把我叫出来,最好有急事。
成禹道:“教主,急事。”
帅望点头,两人到厢房,成禹道:“我查了黑鹏的底子,近期内与他接触的,有两伙人,一伙是冷家人,一伙是魔教人,魔教的,我还在查。冷家的,是一个曾任冷家分舵下面小管事的红剑,带的一群十几岁的孩子。”
帅望微微皱眉,有点耳熟。
成禹道:“全部活捉,便是,他们的首领,那个红剑冷凡,说认识教主。”
帅望微微叹气:“他们同黑鹏有什么交易?”
成禹道:“他们不肯说,本来,我们是想审审,但是,冷凡说,他是你的朋友。”
帅望问:“他们知道或者参与……关于刺杀我的事?”
成禹道:“不清楚。”
帅望道:“带他们来。不,先关押着吧,等我想见的时候再说。”韦帅望怒冲冲离开,走到门口,终于站下,叹气:“安全地关押,满足他们的要求,告诉他们,我尽快见他们。”
成禹点头:“是。”哦,教主很生气。教主为什么生气,教主难道真的认识那些人,所以,才对他们同暗杀他有关感到生气?
帅望回头:“别伤到他们。”
成禹再次:“是。”
韦帅望怒火万丈,让你们保护公主,你们觉得危险!好,这下子你们同杀手搞到一起去!真能干!真安全!***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废物!
区华子一看韦帅望的脸色,更沉默了。
冷平也不敢出声。
张文只得笑道:“谁给教主气受了?我一看教主您这一脸鸭蛋青,就两腿发软。”
韦帅望怒问:“你打算给我消消气?”
张文暧昧地:“这不好吧,你都有新人了。”
韦帅望只得笑道:“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相约不如偶遇……”
区华子忍不住看他一眼,嘎,说什么呢?
冷平瞪着一双纯洁的眼睛,三残想,倒底是魔教啊,这种话可以公开讲的。
韩宇皱皱眉,小子,你小时候不这样啊。虽然咱们知道你是开玩笑,你也得注意点影响啊。
张文陪笑:“教主吩咐,小的不敢不从。”
韦帅望怒目:“那你立刻滚过来,让老子抽你两嘴巴,老子就出气了!”
张文急道:“教主,咱不能温柔点?我给您老人家揉揉前胸捶捶后背,顺毛摩挲着,您看谁惹您了,您打谁去好不?是不是姓成的说什么不中听的话了?我这就把他叫来。您狠狠抽他,抽完我给您揉手。”
帅望忍不住笑:“我告诉成禹去,你这么损他。”
张文看韦帅望脸色好多了,也笑,没敢再问是为了啥。
130,暗夜
冷凡当时是有可能逃走的,只不过,人家一千多人把小院子团团包围,居高临下布置好,一声通报:“魔教捉拿疑犯,放下武器,高举双手,顽抗者这就是榜样!”一声箭鸣当即把最小的石真钉死在地上。
冷凡几乎是呆了一下,才明白过,一条生命就这么死了。他扑过去抱起那孩子,那孩子还微微抽动一下,然后头一歪。冷凡痛叫。
从五岁大到十五岁,从孩子到少年,天天滚成一团,冷凡已消磨尽一方霸主的英雄气,只余下儿女情长,都是他的孩子,他心甘情愿忍气吞声着对待的孩子们。
成了一个负死顽抗的榜样。
其价值仅在于吓唬同伴。
冷凡愤怒得说不出话来,可是身后孩子的哭叫声拔剑声,倒让他清醒了。
魔教那边,一声:“开弓,瞄准!”
弓弦声连成一片,特别的糁人。
负隅顽抗,全都会死。
有可能逃脱的,只有冷凡一个人而矣,只有他有可能在乱箭中活下来,如果他逃得够快的话,如果他没在不断拔打雕翎中剑毁力尽的话。
别的人,或者欧阳喜与安志两个年长的有一丝可能活着离开,其余的,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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