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七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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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罗七绝-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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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手如来”闻言后,默默沉思了片刻,说道:“此事老夫亦不愿多言,唯老夫进入中原之时,曾奉郝老前辈令谕,若贵帮确是横行无忌,不肯尊重我苗疆一脉,便实时邀约贵帮,至我苗疆一决胜负。”

“千手如来”此言,实早已在濮阳维意料之中。他微微一笑,婉声说道:“邬兄此言,正是在下心中所愿,想本帮各人,亦早思领益苗疆一脉之诡异绝学!”

“千手如来”邬长远,洪声大笑道:“濮阳帮主,确是快人快语。”他说至此一顿,又道:“三月之后,我苗疆一脉准于云贵交界之‘青蜈山’黑石岭,聆候教益!”

濮阳维颔首道:“便是如此决定,在下等决定于三月之后到达!”

这时,“千手如来”邬长远面上,忽的闪过一丝极为奇异的神彩。

他好似微微踌躇了一刻,始毅然道:“濮阳帮主,适才阁下施展的那手‘凌空摄物’的内家至高功力,老夫已大开眼界!但老夫仍不自量力,欲与尊驾一较内劲!”

若论濮阳维武功,确较之“千手如来”邬长远胜上一筹。

但对方亦是苗疆有数人物,是而“千手如来”提出这个要求后,濮阳维不敢轻视于他。

濮阳维微微一笑,说道:“邬兄目前处境,在下亦深为了然,至于印证一番么……在下亦只有舍命奉陪。”

“千手如来”邬长远豁然大笑道:“濮阳帮主,尚请毋庸客套。”他目光一闪,已向二人身后那株高大的巨松行去。并回头说道:“濮阳帮主,吾等便较量两场,一是手断巨松,一是掌吸溪水,以功力高者为胜,未知阁下是否尚有异议?”

濮阳维微微一笑,徐步上前。说道:“如此甚好,只怕在下要贻笑大方了。”

他表面上虽然有说有笑,但心中却是一丝一毫不曾轻忽。因为,这虽是一埸近乎友谊式的竞技,但却关系着“冷云帮”的声名。而且更影响着日后苗疆之约的荣辱。

“千手如来”邬长远更是如临大敌,十分慎重。他早已听及江湖人物传言,对方功力之高,确是无与伦比。

自己一身武学,虽则亦可跻身武林顶尖高手之列,但推己及人,自然不敢有些微松懈。

这时,濮阳维依旧是一袭白色儒衫,潇洒的站立在一旁。

夜风轻拂着他的衣角,月光之下,显得飘逸出尘,英挺已极。

“千手如来”不禁暗赞了一声。

他大声说道:“濮阳帮主,老夫献丑了!”

一语方罢,他已凝神提气双掌缓缓推出。

一股雄厚威猛的劲风,仿若狂涛巨浪一般,随着他双掌的去势,一波一波的向前涌出,撞击着五尺之外,那颗粗可合抱的巨大苍松。

“千手如来”掌势推进一尺,那罡烈劲风便增加一分力道。

俟至尚距三尺远近之处,巨松已忍受不住这巨大劲力的推撞“哗啦”做响摇晃起来。

蓦然──“千手如来”大喝一声,双掌急推而出。跟着一道强劲无匹的力道,已呼啸涌出。“喀嚓!”一声巨响过处,那株合抱巨松,已齐腰截为两段。

濮阳维不禁大赞一声:“好雄厚的掌力!”

“千手如来”适才所施,正是他毕生修为的“巨灵气”。此功施处,威势之强,端的骇人听闻。他此刻面色微红,长笑道:“雕虫小技,不值濮阳帮主一哂!”

濮阳维双目半闭,淡然道:“邬兄过谦了,在下这就现拙。”

他说罢,已缓缓行向那仅存半截的巨松之前。

“千手如来”邬长远,十分紧张的注视着濮阳维。

这时,只见他半闭的星目中,竟射出一股慑人至极的出奇神光。

那宽大的白衫亦无风自动,逐渐的鼓涨起来。

同时,濮阳维身旁升起了一股蒙蒙的青红两色气体,尚带着一圈圈无形的潜力,激得周遭空气回荡,地下杂草纷舞。

濮阳维面色十分凝重,双掌似毫不出力,轻飘飘的按在那半截巨松之上。

顿时,他双手指缝中,已冒出丝丝白气。

“千手如来”邬长远目瞪如铃,惊骇的看着对方,心中暗忖道:“瞧对方施功情形,那一口本身先天真气,似乎竟已达到‘倒转三车’‘神意相通’的境地了!看样子,今天自己恐讨不了好去。”

他正在想着,濮阳维已飘然垂手,面向自己。

微微的一笑道:“邬兄,在下勉为其难,总算未缴白卷,尚请过目验试。”

“千手如来”闻言之下,正待微笑作答,但目光掠处,却再也笑不出来。

原来他已看到,那株巨大的古松,表皮一层,竟在夜风轻拂之下,纷纷随风飘落。

而那内层,却缓缓升起一缕青烟,巨干通体嫣红,瞬息间已燃成灰烬,飘散于地。

濮阳维适才,已将本身性命交关的一口先天真气,融合于苦练而成的“双极真气”之中,逼至掌心,以一点炙热三昧真火,将那株半截巨松引燃成灰。

这手功夫,已足以震惊武林,但是更难得的,却是那手法轻重之妙,竟毫未燃烧至巨松表皮。这场较技,不用多说,已可证明濮阳维功力之高,确是较“千手如来”邬长远,超出多多。

“千手如来”邬长远黑脸一热,强笑道:“老夫井底之蛙,今日始知中原武学之深奥,确是匪夷所思,无可比拟!”

濮阳维淡然一笑道:“邬兄!那第二场如何比法?”

“千手如来”说道:“老夫有僭,便先拋砖引玉了!”说着,他已立身距溪水丈余之地。只见他单掌伸出,掌心微微内陷,但闻“哗啦啦”一阵声响,一股水箭,已暴射至两丈之高。他倏然气纳丹田,牛吼似的闷哼了一声。左掌疾仰,已将那水箭托起,转射向三丈之外,一株碗口大小的杉木而去。水花迸溅中,那株粗若碗口的杉木,已吃这股水箭拦腰折断。

“千手如来”哈哈一笑,说道:“濮阳帮主,班门弄斧,难入法眼,请。”

濮阳维暗暗称赞邬长远那一身功夫,委实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须知武学之中,借力打力这一类的功夫,虽然难练,却未见如何惊人。但“千手如来”却能借着那本身极为柔散的溪水,将其凝成一股劲力,凭空击断三丈外的杉木,这手功夫却不能不令人骇然。

濮阳维缓步向后行去,行至两丈之外,始停身站住。他飘洒的向“千手如来”说道:“邬兄适才所露绝学,确是一时无双,小可便勉力一试。”

他双手轻轻抬起,掌心向着溪水。不一刻,那双如白玉似的晶莹玉掌,已变成血也似的红色,好似一块精赤烧红的烙铁一般。

“千手如来”惊呼道:“好俊的‘赤煞掌’力!”

他一语未已,濮阳维已清喝一声,双掌手心,已各自射出一股淡蒙蒙的红色气体。

濮阳维嘿然吐气,双手一兜一抬,一股粗约尺许的透明水柱,已然冲天而起,激射虚空,竟达三丈以上,就彷佛是一条忽而冲天飞升的水龙一般。

濮阳维疾然大喝一声,双掌已左右挥舞起来……那股极粗的水箭,随着他双掌挥动之势,竟凝结成为一个大约桌面似的水球,在半空中翻滚不已。

濮阳维手中所发出的红色气体,乃是他本身苦练修为而成的“赤煞掌”真力,此刻已全然逼至双掌之上。半空中的晶莹水球,此刻已愈滚愈急,而且更在逐渐的缩小。

濮阳维手中发出的红色气体,则更形浓密。

立于五尺之外的“千手如来”邬长远,亦觉出那股炙热逼人的气体,彷若烈火一般。

邬长远瞠目注视着,那被虚托在半空中,且已逐渐缩小的晶莹水球。

他心中非常清楚,这被对方“赤煞掌”力抬起的水球,所以能凝紧不散,完全是对方双掌,急骤挥动之功,使那股炙热的劲力,循环不停的流转,毫无间隙,空气亦被紧密封闭,水球故而不散。

这时,空中的水球,更已逐渐变小。

这并非是水球已然漏散,而是被濮阳维那炙热的劲力,渐渐烤炙蒸发掉了。

“千手如来”暗中倒吸一口冷气,伸手擦去额上的汗珠。

他分辨不出,这汗珠到底是被那阵热气烤出来的?还是自己过于紧张惊骇所致。

稍时,空中凝结的水球,已逐渐被蒸发得涓滴无存。

濮阳维面色仍是十分冷漠,他双手一收。说道:“邬兄,在下两手不登大雅之堂的庄稼把式,尚请多予指正!”

“千手如来”闻言,苦笑了一笑,说道:“濮阳帮主神技惊人,老夫今日总算大开眼界了!”他微微一顿,又道:“三月之后,老夫当于云贵之交‘青蜈山’黑石岭候教!”

他双手一拱,转身而起,瞬息间人已隐入那迷蒙的夜色之中。

濮阳维依恃着十年以还,痛下苦心练成的绝技,将威震苗疆的“千手如来”邬长远惊退,但他内心中,却一点也不感到欣喜。

他默默的,漫步向林外行去。心中思忖着:“苗疆一脉,昔日虽然尚未沆瀣一气,那只是他们尚未吃过外人大亏的缘故,如今,他们既然已经彼此间拉上关系,又有那“五金毒君”郝老卜出面挑大梁,看情形,是势必要与我帮一决胜负了。”

他双眉紧皱,跨上坐骑,回首望了望那片沉寂的树林,默然抖□而去。

夜空中,留下了濮阳维临去的一声叹息!他是为了什么呢?

第卅四章 波折横生 天山铁姥

时间虽然入夜不久,但郊野的秋风,却吹得人浑身直起鸡粟。

濮阳维单骑急驰,不一会儿,已可看见前面,那一片黑压压的城垛。

城内灯光明亮,彷佛正是热闹时分。

濮阳维落莫的坐在马上,脑中却恍如潮涌般,思量着无数错杂的事情。

“得得”蹄声,清脆的敲在地下,却扰得他心中,起了一种莫名的烦嚣。

一刻后,他已行至城门之前。

这时,那高大的城门外,正挂着一盏气死风灯。

两个小卒,缩着脖子,无精打彩的倚在墙角一隅。

濮阳维行马向前,两人漠然的抬头;瞥视了他一眼,连问也懒得问一声,又将脑袋缩回。

濮阳维摇摇头,双腿一夹马腹,已泼剌剌的进入城内。

他进入的这座城镇,便是“丰集城”城内街道纵横,屋宇栉比。华灯初上,街上行人摩肩接踵,倒也显得十分热闹。

濮阳维下得马来,正待向前面不远的一座建筑宏伟的客栈行去。街道暗处,忽走过来一位步履安详的中年秀士。这人生得五官端正,一脸正气凛然之色。

他向濮阳维细一打量,已拱手道:“这位可就是‘冷云帮’帮主濮阳大侠么?”

濮阳维疑惑的瞧着对方。答道:“不错,兄台有何见教?”

中年秀士朗声一笑道:“岂敢!在下华一杰,承武林朋友抬爱,皆以‘独鹤’称之。”

濮阳维略一思忖,(炫)恍(书)然(网)道:“愿来兄台竟是‘天山派’掌门大弟子,在下失敬了!”

“独鹤”华一杰微微一笑,道:“濮阳大侠言重了。”

濮阳维又道:“在下素闻贵派方姑娘及兄台之名,真是相逢恨晚。”

华一杰一听濮阳维提到“绿娘子”方婉,面色不由微微一变。但旋即又若无其事的道:“濮阳大侠,这里人多口杂,谈话不便,在下尚有一件重要之事,欲与尊驾觅地详谈。”

濮阳维哂然一笑道:“好极!在下亦有几句话,转询于兄台!”

濮阳维自“绿娘子”方婉,月前负气离去后,便因帮中一连串的大事,占去他全部的时间。是以,根本毫无闲暇探询方婉的下落。但是他内心深处,却怀着极大的歉疚。虽然他知道,目前自己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都不应该再去招惹任何情感上的纠纷。

但濮阳维并非木石之人,他能完全自自己心中排除方婉的影子吗?当然不能,不论他这种感情,是出自男性先天的怜香惜玉之心,抑是仅为了一种道德观念上的负荷。濮阳维不自觉的,无形之中,对“天山派”的各人,都有着一种极为遗憾的感觉,好似欠了他们一些什么似的。

这时,“独鹤”华一杰要约他至另外一处地方详谈。

濮阳维却道:“华兄,本帮各人现已在城内寻店落脚,吾等不妨寻着他们,亦可安顿下来,促膝长谈。”

“独鹤”华一杰面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影。沉重的道:“贵帮各人,已在城南最大的一间‘鸿升’客栈住下了。”

濮阳维奇怪的瞧了“独鹤”华一杰一眼。心中暗忖道:“看情形,这华一杰好似已在这里等了我很久了?而且他好象是对‘冷云帮’行动十分注意,竟然连他们住在那里,也打听清楚了。”他虽有所猜疑,口中却说道:“华兄的意思是……”

“独鹤”华一杰微微一笑道:“在下已在离此不远之处,租赁了一间房舍,那里十分清静,在下之意,尚请濮阳大侠,能移驾一行。”

濮阳维十分疑惑华一杰这奇特的举止。但也没说什么!微微一笑,随着他拐向一条僻静的街道上。二人沉默着,一言不发。

濮阳维素称机警绝伦,这时,他已隐隐觉得,气氛有点不合调。而且,好似有着一种极为不妙的场面,在那里等着他似的。他暗中一哂,忖道:“不论这自称天山‘独鹤’华一杰的人是真是假,含有什么企图?只要自己一看出不对,那时……哼!”

想着,他已下意识的将双目转了过去。恰好,正与那华一杰的目光相接。

华一杰被濮阳维那有若精芒冷电也似的眼神,瞧得浑身一震,不自觉的转过头去。

濮阳维又想道:“瞧这华一杰模样,倒像是一个守正不阿,极为正直之人,怎的他现下的态度,却又如此令人揣摸不定?”

这时,二人已行至一座甚为高大的屋宇之前。这幢房屋乃是孤零零的矗立于街道的尾端,与别的房舍毫不相连。四周更围着一片高约丈许的青砖围墙。

华一杰转头说道:“濮阳大侠,这里就是了,且容在下先行叩门!”

濮阳维默默点头,已将坐骑栓于门前的树干之上。

华一杰轻轻举手,在那两扇巨大的黑漆木门上拍了三下。

但闻得“依呀”一声,两扇大门已缓缓启开。应门者竟是一个凤眉剑目,十分英俊的美少年。他冒冒失失的向华一杰道:“大师兄,那濮阳维可来了?”

华一杰连忙使了个眼色。

濮阳维已笑吟吟的道:“这位莫非便是‘天山派’的‘玉郎君’欧明少侠?”

那少年人循声而视,不由眼前骤觉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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