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长青:“好!愿闻高见。”
杨凤吟道:“咱们彼此互问,对方要诚心作答,彼此都无法再卖弄口舌之能,叁五句就可揭穿内情。”
慕容长青道:“好极!好极!但不知咱们哪个先问?”
杨凤吟道:“这一次自然是由你先问了,”慕容长青道:“很公平。”
轻轻咳了一声,道:“那赠你雌雄双剑之人,现在何处?”
杨凤吟道:“仙霞岭埋花谷内。”
慕容长青道:“埋花谷,老夫怎的不知有这样一处所在?”
杨凤吟道:“那只好等下一次再问了。”
语声一顿,接道:“那和你合作成立叁圣门的一僧一道,而今安在?”
慕容长青道:“问得好,他们仍在这地下石城之中。”
杨凤吟道:“为你所谋,遭囚於斯。”
慕容长青答非所问地道:“那埋花谷在仙霞岭中何处?”
杨凤吟道:“仙霞岭万谷千峡,何处不可埋花?”
慕容长青一怔道:“怎麽,这也算回答吗?”
杨凤吟道:“我已经回答得很清楚了,你只要稍微用点头脑想了想,就应该很明白了。”
慕容长青略一沉吟,道:“你是说她喜欢埋花?”
杨凤吟道:“好吧!我吃点亏,多告诉你一些。”
沉思了片刻,接道:“那赠我短剑的老前辈,爱极花木,所以,每当落花满地之乱她就肩荷花锄,满谷走动,埋葬落花,故名埋花谷。”
慕容长青道:“原来如此。”
杨凤吟道:“和你合组叁圣门的僧道都还健在人世吗?”
慕容长青道:“不错,他们都还活在世上。”
杨凤吟道:“我明白了,你们合组叁圣门时,各怀宏愿,以後,你们志趣不投,所以,你把他们囚了起来。”
慕容长青略一沉吟,道:“好吧!老夫也吃点亏,被你猜对了。”
杨凤吟微微一笑道:“该你问了。”
慕容长青道:“那赠你双剑之人,她叫什麽名宇?”
杨凤吟道:“她姓田,叫惜药。”
慕容长青道:“这名字不会错吗?”
杨凤吟道:“真名真姓。”
慕容长青道:“好!该你问啦!”
杨凤吟道:“你是不是真的慕容长青?”
这一问显然是问到了对方要害之处,慕容长青呆了一呆,半晌答不出话。
杨凤吟柔声说道:“我告诉你的,都是句句真实,你也不能骗我。”
慕容长青道:“你这丫头精灵得很,老夫就是想骗你,只怕也骗不过。”
杨凤吟道:“那你就据实说吧。”
慕容长青道:“老夫可以说不是……”
杨凤吟道:“我不懂什麽叫‘可以说不是’?”
慕容长青道:“告诉我,那田惜药是你什麽人,老夫就告诉你内情。”
杨凤吟道:“是我母亲。”
杨凤吟道:“老夫早该想到。”
杨凤吟道:“你应该问完了,你如是守信的人,那就说明内情。如若你自承是无信的人,那你就不要说了,其实你说与不说,已无关紧要了。”
慕容长青道:“为什麽?”
杨凤吟道:“因为你不说,我也能猜中十之六七。当然,其间有很多内情,无法猜得出来。”
慕容长青道:“嗅!那你就说说看?”
杨凤吟道:“第一件,我可以武断一言,你不是真的慕容长青。”
慕容长青淡淡一笑,道:“说下去,只要你真能猜个大概,中间细节如有疏漏,老夫为你补充,不过……”
杨凤吟道:“不过什麽?”
慕容长青道:“你如说错了,老夫就恕不接言了,”杨凤吟道:好吧!咱们试试看。
“慕容长青道:“老夫洗耳恭听。”
杨凤吟道:“你们叁个人,眼看武林中纷争处处,所以动了仁慈之心,成立叁圣门,准备排除武林纷争,江湖上少一些凶杀惨事。”
慕容长青点点头,道:“老夫初时用心,确然如此。”
杨凤吟道:“但以後,你变了,另两位却不肯同意你把成立叁圣门的原意有所改变,所以你就施毒手把他们囚了起来,囚於这地下石城之中。”
慕容长青微微一笑,道:“猜对了一半,因为那首先想改变叁圣门原来宗旨的,并非老夫。”
杨风吟皱皱眉头,道:“不是你,是什麽人?”
幕容长青笑道:“这要姑娘去猜了。”
杨凤吟道:“少林清规,一向森严,能具成立叁圣门的才华武功,其在少林寺中,必有一定的地位,由我推想,定然不是少林和尚了”慕容长青道:“你又猜对了,我们叁个人,不是老夫,不是那少林高僧,还有一个人,那也不用说明是谁了。但老夫奇怪,天下僧侣何至千万,不属少林一支,仍占大部,你怎会断言他出於少林门下?”
杨凤吟道:“要我老实说,那是赌运气,因为少林寺的僧侣,总要比别人的可能大些。”
慕容长青道:“往下说吧!”
显然,中间变化,使得杨凤吟有了为难的感觉,沉思了良久,接道:“你不想改变成立叁圣门的原意,所以,暗算了他们,但当你一个人控制了叁圣门时,你自己又变了,想称尊武林,号令江湖,是吗?”
慕容长青道:“这一次,猜对了大部分,但中间还发生一件事故,才使我改变了初衷。”
杨凤吟道:“我说过,其中的细微枝节,我不能全都猜到。”
慕容长青道:“所以,老夫要补充说明,那是因为受了一个女人的影响。”
说话时,双日凝注杨凤吟手中短剑之上。
杨凤吟心头震动,缓缓说道:“那女人和这短剑有关?”
慕容长青道:“老夫只能说,那时那女人执有这一对短剑,但剑之为物,可能易主,在未见那人之前,老夫不敢断言。”
杨凤吟道:“这几句话,倒还说得有点道理。”
慕容长青道:“好啦!你再说下去,不过老夫不能永远留在这里。”
杨凤吟道:“大约情形我已经知道了,只有一点我想不明白。”
慕容长青道:“哪一点?”
杨凤吟道:“那慕容长青乃是这一代武林中有名大侠,你们怎麽会缠夹到他的身上。”
慕容长青突然仰天大笑,历久不绝。
这一笑,只把个智慧绝世的杨凤吟笑得茫然不解,忍不住问道:“你笑什麽?”
慕容长青道:“你自负聪明,猜猜看这又是怎麽回事?”
杨凤吟道:“这并非很难猜,只不过个中可能因素甚多,猜起来太费时间罢了。”
慕容长青道:“丫头才智不过如此,老夫不再和你们斗口了。”
杨凤吟冷笑一声,道:“可惜你走不了。”
慕容长青道:“你们真想要阻拦老夫吗?”
杨凤吟道:“不信你就试试看,我们未离开之前。你也别想离开此室。”
慕容长青长剑一振,突然闪起一道银芒。横里斩了过去。
杨凤吟短剑疾起,响起了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封开了长剑。
慕容长青长剑连挥,连攻叁招。
这叁剑势道凌厉,杨凤吟兵刃过短,封架不易,被迫得连退数步。
慕容云笙大喝一声,挥剑攻上。
叁个人立时展开了一场激烈绝伦的恶斗,石室中剑气涨漫,寒芒飞旋,耀眼生花,凶险百出。
慕容长青剑势虽然奇异,但在杨凤吟、慕容云笙全力配合拼打之下,恶斗了二百馀招,仍是个不胜不败之局。
这时,慕容长青才真正地感到了二小配合的厉害。
杨凤吟的短剑以灵动奇幻见长,慕容云笙却是以雄浑、沉稳为主,双方佳妙的配合,刚好把两人的缺点,完全的弥补了起来。
又斗五十馀招,慕容长青已确定在掌法和剑法上,已无法制服两人,唯一的办法,就是以雄浑的内力,先伤了一人,才有取胜的机会。
但两人佳妙的配合,一直是有意地避免和慕容长青硬拼。
那杨凤吟说的不错,如若没有奇策,慕容长青已很难冲出石室。
这意外,使慕容长青心中很後悔,不该遣二婢远走,如若二婢守在门外,似这等久战不胜的搏斗,不用招呼二婢,自会去招来援手相助。只要有人能够接下杨凤吟或是慕容云笙十招,他就能在十招之内伤他们一人,使局势大变。
他想大声呼叫二婢,但又觉太失身份,何况那杨凤吟已把室门关上,二婢能否听到,还难预料。
他心中念头转动,不觉间分了心神,登时被慕容云笙和杨凤吟联手的佳妙攻势,取得了先机。
双剑进逼,迫得他连退五步。
慕容长青心头震骇,赶忙定下心神,全力反击了五剑,才扳成平衡之势。
双方都已把技艺和功力,发挥到颠峰之境,任何一方,都无法再求寸进。
那寸进,即是决定这一场激烈搏战的胜负关键。
突然间,慕容长青舌绽春雷地大喝一声:“住手。”当先收剑而退。
杨凤吟回目一顾,看室门上有道铁栓,急急拴上,说道:“他们听不到,纵然听到了也进不来。”
慕容长青吃了一惊,暗道:这丫头确够厉害,步步被她抢去了先机。
但他表面上,却又不得不保持镇静,道:“小丫头,自作聪明。”
杨凤吟不理慕容长青,却回望着慕容云笙,道:“大哥啊!我说他不是真正的慕容长青,你现在信是不信?”
慕容云笙道:“看来我应该相信了。”
杨凤吟道:“我已经想出了杀他的方法,不知你是否能下得手。”
慕容云笙道:“这个,这个…”
杨凤吟道:“这方法不能试,所以,必需得事先说明白。”
慕容云笙道:“为什麽?”
杨凤吟道:“因为致胜之机,就在瞬之间。如果你下不了手,我就要死伤在他的剑下,我如不能再战,你撑不过十招。”
慕容长青怒道:“老夫不信有这等事情。”
杨凤吟道:“只要我慕容大哥答应他能下得手,我们立时可以试试。”
慕容长青心中在思索对付两人之策,在未想到办法之前,也只好暂时拖延时间,当下说道:“不用试了,只要你用口说出来,能否伤到老夫,老夫心中自会明白。”
杨凤吟略一沉思,道:“我可以说给你听,但有一个条件。”
慕容长青道:“好吧!老夫答应。”
杨凤吟道:“你的武功,并非绝高,我们两个合手,可以和你打一个平分秋色之局,但我们两个人联合起来,却未必能胜过康无双,因此,我不明白你怎会把武林很多绝顶高手,囚於这叁圣门中,身不加枷,脚不带镣,他们竟然不肯逃走?”
慕容长青哈哈一笑,道:“问得好呀,问得好,这才是叁圣门的真正秘密。”
杨凤吟道:“你可是怕??漏出来?”
慕容长青道:“老夫可以告诉你,你们听说过‘制心术’吗?”
慕容云笙道:“制心术,是不是一种武功?”
慕容长青道:“可以说是,但也不能说是,因为,制心术和一个人的功力深浅无关。你们也许已听说过,他们每日在不知不觉中,服用着一种慢性毒药是吗?”
杨凤吟道:“不错,听他们说过。”
慕容长青道:“医道精奇的人,最多能配制成叁两年再发作的毒药,功力深厚的人,也可以把服下的毒逼聚於一处,操刀一割,天下能有数十年不发作的毒药,那就不叫毒药了。”
杨凤吟道:“不可思议,也很难使人相信,因为那些高手,不乏定力极强的人,如若世间真有制心术,那应该属於迷魂法一类,岂能尽制武林高手?”
慕容长青道:“武学一道,浩翰如海,你这一点年纪,就算聪慧过人,也是所知有限。”
杨凤吟淡淡一笑,道:“照这麽说来,这地下石城的人,都被制心术所控制了?”
慕容长青道:“你可是有些不信?”
杨凤吟道:“是的,我不信,我现在好好地站在此地,那制心术如真有效,不妨就在我身上试试。”
慕容云笙道:“杨姑娘,你……”
杨凤吟嫣然一笑,道:“你不要管,我很想见识一下制心术。”
慕容长青道:“姑娘如若不後悔,咱们不妨当场试过。”
第六十回情意绵绵
杨凤吟不理慕容长青,却附在慕容云笙耳际低言数语。
慕容云笙频频点头,缓缓向旁侧退开二步。
慕容长青只看得大是狐疑,道:“你们要耍什麽花招?”
杨凤吟道:“咱们现在是敌对相处,不但要较力,而且要斗智。我不信你会制心术,但一个人的武功到了某一种境界之後,可杀人数尺之外,甚至於藉物传为,伤人於无形之中,所以,我不得不作准备。”
慕容长青啊了一声道:“你们怎麽准备?”
杨凤吟道:“我要试你的制心术了,要我如何准备?”
慕容长青道:“姑娘一定要试吗?”
杨凤吟道:“不错,我一定要试,因为我觉得你在信口开河,世间根本就不可能有这样一种武功,”举手理一下长发,缓缓说道:“你已经老迈了,体能面临到天然的限制,智慧也早已开始衰退,如若我们在这石室中,再斗叁日,很容易把你杀死,我们失败的机会,愈来愈小。但你失败的机会,却是愈来愈大,我想你心中应该很明白,如果世间真有制心术,这该是你唯一的机会了。”
慕容长青神色严肃,默然不语。
杨凤吟道:“如若咱们都不进饮用之物,你可能在十二个时辰之内,就败於我们的手中。”
慕容长青冷冷说道:“别说老夫别有安排,就算你们真能杀了老夫,你们亦无法生离此地。”
杨凤吟看攻心已成,心中暗喜。口中却冷厉地说道:“人之将死,其言必善,等你确知自己将死之时,你自会说出很多秘密来。”
突闻砰然一声,传了过来,似是有人在击打石门。
慕容长青冷然一笑,道:“来了,来了?”
慕容云笙接道:“来了什麽?”
慕容长青略一沉吟,道:“真的慕容长青。”
慕容云笙心头一震,道:“什麽?”伸手去拔门上铁栓。
杨凤吟急急说道:“别上他的当。”
慕容云笙沉思了片刻,道:“不错,是他的援手,此时此刻,咱们决不会有帮手赶来了。”
慕容长青道:“就算你们不开门,他们亦会破门而入。”
杨风吟突然回过头,微微一笑,道:“大哥啊!我说的不错吧?”
慕容云笙道:“一点不错,一切事都在你预料之中。”
慕容长青更感纳闷,猜不出这两个年轻人,在耍的什麽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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