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云笙长长吁一口气,道:“现在好了,咱们可以看看她的创伤了。”
伏下身去,用手拉开了杨凤吟身上的衣服。
凝目望去,只见杨风吟前胸上一道剑伤,由右胸直到左胸,伤势十分严重。
郭雪君探头望了一眼,不禁一呆,道:“伤到了内腑没有?”
慕容云笙摇摇头,道:“不知道,但她伤得很重,重得出乎人意料之外。”
郭雪君道:“她伤的这样重,你会不会弃她而去?”
慕容云笙摇摇头,道:“这世间只有一个杨凤吟,再没有人能够代替她。”
郭雪君道:“那我就放心了,像她这样举世无世的美女,如若死了,实在是可惜的很。”
慕容云笙哈哈一笑,道:“你们怕我看到她伤势之後,不再管她是吗?”
郭雪君道:“你这人性格难测,我们对你实是无法预料?”
目光转到康无双身上,接道:“你准备如何对付他?”
慕容云笙道:“杀了他如何?”
郭雪君道:“他不是快死了麽?”
慕容云笙道:“但他还没有死啊!留下他终是後患。”
郭雪君沉吟了一阵,道:“我可以过去仔细的瞧瞧他吗?”
慕容云笙笑道:“你想证实你心中的猜测是吗?”
忽见杨凤吟脸色由红转紫,颜色渐深。
小珍和郭雪君看的大为震骇,认为杨凤吟的伤势,有了什麽变化。
慕容云笙却突然伸手,抱起了杨凤吟道:“郭姑娘,你若不愿下手,那麽要小珍姑娘动手吧。”
小珍道:“要我做什麽?”
慕容云笙道:“事情很简单,把两个黄袍人和康无双,每人在致命地方补他一剑,那就行了。”
小珍摇摇头,道:“你自己动手吧,那只不过是举手之劳。”
慕容云笙目光转到郭雪君的脸上,道:“这小丫头不知好歹,把她宰了算啦!”
郭雪君道:“你要我杀了小珍。”
慕容云笙道:“你只有两条路走,一个杀了小珍,一个自刎而死。”
郭雪君似乎是已觉出事情有些不对,知他已动了杀人灭口之心,一面运气戒备,一面缓缓说道:“如若我两条路都不愿选择呢?”
慕容云笙道:“那麽,只有我自己动手了。”
郭雪君道:“杀了我!”
募容云笙道:“杀了你再杀小珍。”
哈哈一笑。道:“现在,药力发作,杨凤吟已失去了知觉,我杀了你们,她也是全然不知。”
郭雪君道:“你一直在等这个时刻,是吗?”
慕容云笙脸色突然一寒,道:“郭姑娘,时间不多,我无暇和你斗口,你如要自刎,既可选择死法,亦可落下一个全??,如是要在下动手,那就有得你的苦头吃了。”
郭雪君道:“为什麽?难道一个人,还能死上几次不成?”
慕容云笙左手托着杨凤吟,右手举起了长剑:“姑娘小心,这一剑我要斩下你的右臂。”
但闻小珍叫道:“接住兵刃。”一柄长剑,抛了过来。
郭雪君伸手接过长剑,平横胸前,蓄势戒备。
小珍手中执着一柄单刀,站在慕容云笙身後。
慕容云笙冷笑一声,目光前後转动,望了小珍和郭雪君一眼,道:“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两个人,一齐出手吧!”
郭雪君突然弃去了手中长剑,向前行了几步,一闪双目;道:“你已经存下了杀我们的用心,不管我们帮你做什麽,最後终是难逃一死,而且我们之间的武功,相差极为悬殊,就算我们两个人都存下了拼命之心,也非你之故。”
慕容云笙笑道:“郭姑娘的意思呢?”
郭雪君道:“你不用假慈悲,也不用找藉口,杨风吟神志晕迷,此地只有我和小珍两人,你把我们杀死了,别人也不会知晓,快些出手吧!”
慕容云笙回顾了一眼,道:“好!我成全你们!”
小珍突然一闭眼睛,道:“先杀我!”
慕容云笙长剑一挥,迎头劈下。
郭雪君心想他这一剑落下,小珍即将生生被劈作两半,不忍目睹,急急转过脸去。
但闻砰的一声金铁大震,传入了耳际。
郭雪君觉着有异,正待转脸瞧看,突觉脑後“玉枕”穴上一麻,知觉顿失。
晕迷中,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
醒来时,只见自己仰卧在一堆干草之上。
这是一座天然的石洞,盘膝坐着叁个服色身份都不相同的老人。
郭雪君缓缓坐起身子道:“多谢诸位老前辈相救。”
叁个人端坐如故,竟无一人回答。
郭雪君镇静了一下心神,目光转动。回顾了一眼,只见这石洞之中,除了叁个端坐的老人之外,再无其他陈设。
既不见慕容云笙和杨凤吟,也不见小珍姑娘何在!
郭雪君长长吁一口气,仔细打量了叁个老人一眼。
只见那居中之人,头有戒疤。显然是一个和尚,左首之人,身着道袍,木簪椎发,是一位道长。
右道一人,五络长髯,身着青衫,五官端正,头戴方巾,看相貌,颇似传言中的慕容长青大侠。
郭雪君心头突然泛起了一阵剧烈的震动,出了一身大汗,尚有些昏迷的神智,顿然清醒。
她定定神,开始思索适才经历的一番凶险景象,她自知无法想出来是被何人救到此地,只好暂时抛开,目下最重要的是先得确定那慕容云笙的真伪。
那短暂的时刻,就算有世间最好的易容之法,也无法把两个人的形貌,化装成一般模样,而且互换过全身的衣履。
但康无双面上一直带着黑纱,只要他稍经政扮,即可蒙混过去,问题是康无双如何肯同意让自己的面容稍经改扮,而又自愿去模仿慕容云笙的声音,这其间包含了极高的一种智谋,彼此相斗,只是一方失败而已。
经过一番推索之後,郭雪君已确定两人并未换过衣服,慕容云笙和康无双还是保持真实身份。
郭雪君长长吁一口气,举起双手,揉一揉鬃角,又开始思索慕容云笙这个人。
她和慕容云笙有着一段不算短的相处时间,照相处一段时间中观察所得,慕容云笙实不像险诈之人,但那番决斗後的表现,慕容云笙却有着无比的阴沉,也正因他的阴沉,使得自己和杨凤吟都觉着他们两个人已经改换了身份。
一番深长的思索之後,郭雪君确定了两件事。
一是慕容云笙和康无双一番斗智之後,康无双失败,全军尽没,落得身受重伤,而且牵连到了杨凤吟。
二是慕容云笙仍然是慕容云笙,只是有了很大的改变,这改变,是在叁圣门内短短数日而成。
剩下的问题是:一、慕容云笙这番设计,必有後援,他的後援是谁?
二、自己为何人所救?
叁、那人教了自己之後,是否同时救了康无双、杨凤吟和小珍姑娘?如是救了他们,他们现在何处?
四、在几人之中,自己应该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物,至少自己并非是太重要的人,那人为何相救?
五、那人如是击败了慕容云笙,救了自己,自然会同时救了杨凤吟和小珍,但为什麽却把自己单独的放置在这个地方?如是只救了自己一人,那又为了什麽?
六、那慕容云笙忽然间性情大变,由一个开朗明快的侠士,变的阴沉险恶,又是为了什麽?
想下去只觉仍有着无数的问题,但她心中明白,这些问题,必需要一件一件的解决,而且息息相关,推判出第一个问题,才能去思絮第二个问题。
对这六大难题,想通之後,以後的问题,虽然仍多,但已有线索可寻,不难一一想通答案。郭雪君经过一番周密的思考之後,觉着问题虽然复杂,但并非全无脉络可循,但必需先要想通第一个问题,然後,依序推研,或可找出一条路来。
於是,她开始推想慕容云笙如若真有奥援,也是在这叁圣门。
身入圣堂後的诸般变化,大都都是自己亲目所见,纵然有些没有见到的地方,也都听杨凤吟说过,慕容云笙唯一能够结为奥援的,只有在地下石城了。
在地下石城中,常和慕容云笙守在一起的。只有杨凤吟一个人,可惜杨凤吟受了重伤,人又不在此地。
就目下情形面言,只有姑作判定。慕容云笙在地下石城中结了奥援。
一切事情和变化,都早已在他们设计之中,康无双出言相激,想使慕容云笙自上圈套,却不料反为慕容云笙所用。
确定了第一件事之後,开始推想第二个问题,自己为何人所救。
她转过脸,望望并排而坐的叁个人,心中泛起了一阵轻微的迷惑。
这叁个人自然是最可能救自己到此的人,何以叁人竟然不肯说话。
郭雪君轻轻咳了一声,对着叁人恭恭敬敬的拜了下去,道:“晚辈郭雪君,多承老前辈等相救,心中感激不尽,我这里大礼拜见了。”
郭雪君行过了叁拜大礼,站起身子,凝目向叁人望去。
只见叁人除了脸色稍显苍白之外,其他全无异样,心中大觉奇怪,忍不住说道:“叁位老辈可听到晚辈说话吗?”
她一连问了数声,却不见一点反应。
郭雪君感觉事情有些不对,缓缓伸手出去。
见那位老禅师面相慈和,手指缓缓触及那老和尚的僧袍。指尖触及之处,僧袍突然落下了一片。
郭雪君吃了一惊,急急缩回了右手。沉吟了片刻,才伸手去捡起地上一块落下的袍布。
手指触处,化作了片片碎末。
敢情那老僧身上的衣服,经过时间过久,早已风化,只是这石洞中没有山风,未曾散落。
一道灵光,闪过郭雪君的脑际,暗道:“他们身上的衣服,既已风化,自然人也西归道山,馀下的只是叁具盘坐的??体了。”
郭雪君尽量保持着表面的平静,又仔细的瞧了那叁具??体一眼,心中暗道:单就外表观察,实叫人无法确定叁个人是死是活,一具??体经过了数年不坏,定然需要一种特殊的处理。
忖思之间,耳际间突然响起清朗的声音,道:“在下晚来了一步,姑娘醒来多久了?”
郭雪君抬头看去,只见那说话的人,是一位年约五旬,面貌清灌的长袍老者,当下点头应道:“晚辈醒来不久,老前辈可是此地主人?”
长袍老者笑道:“那叁位并排叁个,才算是此地主人。”
郭雪君微微一怔,道:“他们叁个,难道还活着?”
长袍人微微一笑,接道:“这本来是存放他们??体的地方啊?”
郭雪君道:“那是老前辈救了我们?”
长袍人接道:“救你的人,现不在此地,在下只是奉命留此,保护姑娘。”
郭雪君道:“你奉何人之命?”
长袍人沉吟了一阵,道:“救你的人,他原想和姑娘谈谈,但他现在太忙,无暇和你会晤。”
郭雪君道:“老前辈可否告诉我他是谁?是何身份?”
长袍人沉吟了一阵,道:“这个,他和你见面时自然会告诉你。”
郭雪君打蛇顺棍上,急急接道:“你呢,可以告诉晚辈了?”
长袍人道:“我是他的仆人,但我们相处日久,中间有了一层近似朋友的情谊。”
郭雪君心中暗道:“他不肯坦然说出姓名,也许有其苦衷,我这般追问不休,实是难为他了。”
心中念转,话题一变,道:“老前辈,那盘膝而坐的叁个??体,是何身份?为什麽死後不葬,却摆在这小洞中?”
长袍人沉吟了片刻,道:“好!找先告诉一些秘密……”
仰天吁一口气,道:“他们叁人,就是真正手创叁圣门的叁位圣人,他们创设之初,原本有着一种很崇高的理想,但他们忽略了人性的贪婪,不但使原意大变,而且他们都身受了暗算。”
郭雪君啊了一声,道:“这叁人之中,可有一位是慕容长青?”
长袍人道:“不错,就是那青衫人,他在江湖名望最重。也被他们利用的最多。”
郭雪君道:“老前辈既知晓此等内情,在叁圣门中的身份,想也不低了?”
长袍老者笑道:“目下身拥权势的人,未必知晓叁圣门中的隐秘,知晓内情的人……”
突然住口不言,凝神听去。
郭雪君也随着倾耳静听,竟然听不出一点声息,心中大感奇怪,正待开口,却见那人频频摇手。
显然,室外有着动静,但自己却一点也听不出来。
突然间,那长袍人站了起来,牵起了郭雪君,轻步行向那叁具??体之後,用极低微的声音,道:“不要发出一点声息。”
郭雪君不敢答话,点点头,表示领会。
长袍人神态十分紧张,不住的探首向外面瞧看。
郭雪看看他紧张神情,立时暗中凝神运气,准备必要时舍死一拼,也不愿再被人生擒制服。
只听一阵步履之声,传入耳际,两个身着黑衣的人,缓步行入洞中。
郭雪君目光一瞄来人,立时藏到那盘坐的和尚身後。
但闻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大哥也多心了,这地方知晓之人极少,怎会有人藏在此处呢?”
另一个尖细的口音接道:“大哥叫咱们来,决非捕风捉影,自然会有过一点消息。咱们既然来了,就应该仔细的搜查一下。”
那沙哑的声音应道:“这地方一目了然,看的清清楚楚,只有那叁具??体之後,可以藏身。”
尖细的声音道:“那麽咱们就过去瞧瞧吧!”
郭雪君心中暗道:“菩萨有灵,千万别叫那两人过来。”
但闻那沙哑的声音叫道:“慕容大侠,慕容大侠……”
尖细的声音奇道:“慕容大侠怎麽样?”
那声音沙哑的人,似是遇上了极为惊怖之事,连声音也抖了起来,道:“他的眼睛,眼睛……”
那声音尖细的人,似是也瞧到了什麽,尖叫了一声。
紧接着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步履之声,显然,两人已转身去。
长袍人缓缓吁一口气,道:“咱们不能再在此地停留了。”
郭雪君道:“怎麽回事?”
长袍人道:“现在我没有工夫给你说明,快些走吧!”
举步向前行去。
郭雪君随後跑了出来,想到那两人狼狈而逃的情形,忍不住回头一看。
这一看,也瞧得郭雪君“啊哟”一声大叫。
原来,那慕容长青紧闭的双目,此时却突然挣开,满脸怒容。
长袍人一伸手,抓住了郭雪君的衣服,低声道:“姑娘不能叫。”
极其实郭雪君失声出口,已然警觉而住,但她心中馀悸犹存,忍不住道:“慕容大侠,挣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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