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剑名寒霜;通体幽蓝,这会儿因为他的怒火,剑身上都有了红芒。
只是那异兽硬甲不晓得是什么材质,竟然寒霜剑都不能斩断分毫。墨修远的寒霜剑是在修真界所得,当时并非仙剑,他一路走来,寻了不少的天材地宝用来重炼寒霜,如今这剑也有了仙品中阶,配合他的剑气,一直都是所向披靡,之前的那些异兽他杀得也畅快,而现在这只刀枪不入,还真是有点儿麻烦。
偏偏这异兽后面守着一个山洞,他在这荒芜之地困了许久,一直没找到任何出口,这山洞看起来有些异常,隐隐能感受到灵气波动,他对阵法有些研究,总觉得里面的气息跟他在禁地之中遇到的裂隙很像,因此不管怎样,他都是要进去探一探的。
墨修远深吸口气,他稍稍平复心情,站在异兽身前不远处挽了个漂亮的剑花,随后神情冷漠一本正经地道:“铁桶,你让开。”
铁桶是他给这异兽取的名字。
“我不会碰里面任何东西,只是想看看有没有出路。”这铁桶的硬壳连仙剑都斩不破,它的品阶恐怕也是仙品,既然是仙品灵兽自然是有神智的,墨修远奈何他不得,就只能跟他讲讲条件了。
铁桶眼睛都没睁开,它庞大的身躯往后还稍稍挪了一步,瞬间将整个洞口堵得严严实实,不留一点儿缝隙。
果然是有灵智的。
它这样的动作,更让墨修远觉得这山洞里暗藏玄机了。怎样才能将铁桶引开呢?墨修远皱眉思索,片刻之后,他御剑离开,回来的时候拎着一只肉质鲜美的异兽。
他把异兽的大腿肉烤得外焦里嫩,然后眼眸深邃地看了一眼铁桶,接着才用寒霜切了薄薄的肉片,在铁桶面前吃得清贵又优雅。
墨修远:“你说用吃的引开,它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
江笆:“大概肉还不够香,你的表情也不是很享受?”
墨修远吃肉的动作僵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手中的肉片,默默放下后道:“你来。”
修真者动辄闭关千百年,他从前并不知道寂寞为何物,然心中有了牵挂,就会觉得时间流逝得格外缓慢,每一天都是煎熬。往日他会偷偷地关注着江篱,然现在,他做不到。
他困在这里,无法与外界联系,他不知道江篱她现在如何,是否安好。
他老是会想起她。
这种思念的心情,他虽不情愿,却也只能跟江笆分享。一个身体内的两个意识沟通多了,他对江笆的态度也有了些许转变。作为强势的那一个,他有时候也会把身体的控制权交给江笆。
譬如现在这种时候……
江笆的意识控制了身体,高贵冷艳的墨修远顿时双手捧着烤肉,奋力地咬下一大坨,整个腮帮子都鼓了起来,那烤肉的油水顺着嘴角流下,滑到了他光洁的下巴上。
墨修远简直不忍再看,还好这里没旁人,看不见他现在这个蠢样子。
他墨修远,好歹是真仙界里有名的剑仙,英英玉立俊美无俦。
“江篱以前就是这么吃东西的。”
江笆大口大口的吃肉,嘴里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说话的时候声音更是含糊不清。
但是墨修远清晰地听到了江篱的名字,他拥有江笆那个意识的全部记忆,他想起江篱吸溜吸溜吃面条的样子,想起她啃鸡腿的样子,只觉得心情都愉悦了几分。
他这一辈子太长,却只有这么一次,在机缘巧合的情况下,把目光投在了一个少女身上。他很担心她,担心她联系不到自己,会不会惊慌失措,更担心她冲到真仙界来救他。
所以他必须扫除一切障碍找到出路。
只可惜美味当前,铁桶不为所动,连眼睛都不愿睁开。
墨修远从回忆中醒来,看到跟臭石头一样的铁桶恨不得磨牙泄愤。
“说好的用肉诱惑铁桶的呢?”
他跟江笆相处太久,总觉得自己又变蠢了。
“莫非铁桶是吃素的?”江笆又道。
墨修远虽然对此嗤之以鼻,但过了一会儿,他又取回身体控制权,一脸寒霜地踩着仙剑飞走了。
这荒芜之地树木少得可怜,他找了许久才找到一些植物果子扔到铁桶面前,这庞然大物依旧理都不理浑然不动。
打不过,引不走,墨修远冷冷地注视着铁桶,他盘膝坐下开始运气调息,就打算跟铁桶耗着了。
它这么大个庞然大物,在这灵气全无之地总归要补充灵气的,墨修远不信它永远都不挪动一步,他跟它耗上了。
风雨来袭,屹然不动。
……
墨修远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坐了多久,他神识锁定铁桶,身体不曾挪动分毫。
铁桶只有一次睁开了眼睛,它不屑地看了一眼墨修远,似乎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而在那之后,它整个脑袋都缩到了身体里,身上的暗绿色铁甲也变成了白灰色,它的身体变得跟岩石没有什么区别,而这块岩石堵住了山洞,跟整座大山融为了一体。
墨修远曾试过劈开这大山,然这大山跟这铁桶几乎是一样的,他的仙剑斩上去也是火花四溅,山石没有半点儿裂开,反倒是他的剑承受不住,剑身上险些劈出了个豁口。他尝试过火攻水攻,只要能想到的都试过了,但这铁桶浑然不惧,它没有任何破绽。
越难攻克,就证明它所守护的东西越重要。
可是到底要怎么办呢?
墨修远握剑的手上有青筋迸起,他的耐心已然不多了。
就在一人一兽僵持不下之时,墨修远惊喜地发现绿豆眼铁桶似乎出现了一点儿异常。
这日,他看到铁桶猛地睁开眼,虽然它仍旧没有任何动作,但墨修远愣是从它飞快转动地眼睛里看到了慌乱的情绪,随后铁桶的身子左右晃动,随着它的动作,整座大山都晃动起来,就仿佛山崩地裂一般,抖落了大量的巨石块。
机会来了!
只待出现一丝缝隙,他便能趁机进入!
就在这时,铁桶发出了一声怒吼,那声音像婴儿啼哭,险些震破他的耳膜,而声音之中蕴含神魂威压,悴不及防之下,墨修远险些受伤!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铁桶发出声音,这般刺耳震人心神!
铁桶的脑袋伸出,它的表情看起来痛苦狰狞!那山洞内有什么,会让他都奈何不了的铁桶受此重创?
想到这里墨修远心神一凛,身上灵气屏障祭出,数柄飞剑环绕在侧,他踩着寒霜飞在半空,冷冷注射着山洞。
“哇……”又是一声啼哭,铁桶巨大的身形终于挪出了山洞,墨修远本是打算龙潭虎穴都进去闯一闯,却在看到铁桶尾巴的时候浑身僵住,都忘了冲进山洞。
铁桶的尾巴上挂着一个人。
那个人猛地抬头,明明光线昏暗,她的脸却清晰明亮,犹如一柄利剑一般,重重地刺入了他眼中,让他心跳骤然停止一瞬,片刻之后才剧烈的跳动起来。
“江篱。”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不管是他还是江笆,这一刻都恍如梦中。
只是下一刻他心头一紧,这样的江篱明显不太对劲,她眼睛没有睁开,脸上有很多血污,嘴角上更是粘着新鲜的血肉,而那铁桶的尾巴上则被咬出了一个血窟窿。
铁桶的硬甲连他手中的寒霜都破不开丝毫,却被江篱的牙齿给咬破了?
那到底是不是江篱?江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是他出现了幻觉?
这片荒芜之地煞气极浓,然那铁桶尾巴上的江篱,更是充满了邪气。明明是江篱的脸,却又根本不是她。
“哇呜……”铁桶痛苦的嘶吼让墨修远收回了神智,他神识立刻牢牢锁定它尾巴上的人,在看清的那一刹那,墨修远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的青玉扳指还在江篱手上。
青玉扳指他戴了数千年,他怎么会认不出来。
这就是江篱……
可是江篱,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第138章 男—神经病
铁桶愤怒咆哮,尾巴像鞭子一样疯狂甩动;每一击落下就抽落了大量山石;在地面上砸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深坑。
江篱身上出现了一些墨黑色荆棘条,像八爪鱼一样缠在了它尾巴上。在那荆棘条出现之际;铁桶更加痛苦;它的绿豆小眼睛往外凸出;喉咙里发出咕咕咕的古怪音节;片刻之后,暗绿色的铁甲上出现了一圈一圈的银色花纹,而它身上更是起了一层蒙蒙的辉光。
刹那间,天昏地暗;铁桶的身体犹如黑暗中的一盏明灯,且越来越亮。
啃噬着铁桶尾巴的江篱也抬起头来,她眉头皱起;似乎也感觉到了威压。只是她仍旧不舍得放开,手中的一截枝条从破开的血肉窟窿处伸入,无数的小刺扎进了铁桶的血肉之中。
铁桶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它硬甲上的花纹陡然射出数道光滑,交错密织成一张大网,将江篱捆缚其中。
大网骤然收紧,在江篱身上勒出道道血痕,继续下去,江篱会被它的大网割得四分五裂。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墨修远来不及多想,灵气注入飞剑之中,整个人与气势陡变犹如一柄神兵利器,他即是剑,剑即是他,浑身迸发出凛冽冲天的杀意,直接攻向了铁桶身上的那个伤口,他与剑融为一体,剑芒刺向了铁桶,却又不会伤到江篱一丝一毫。
长剑落下,沿着硬甲破损处的血肉刺入,尽根没入其中。
寒光剑在其身体内疯狂搅动,剑气犹如无数道飞针射向了铁桶的每一寸经脉,捣碎了它的心脏。铁桶痛得翻滚起来,片刻之后它发出一声呜咽后轰然倒地,一双绿豆眼睛至死也不肯闭上。
人剑合一之境,他跟寒霜心神合一。
他整个人就是那柄剑,这是天下剑修拼尽全力追求的剑道至高境界。
但实际上墨修远并不是很喜欢。
他万分艰难地从铁桶体内爬出,浑身上下散发出浓浓的血腥气。刚刚那瞬间,他整个人被铁桶的血肉包裹,浑身都是寒霜剑绞碎的肉酱,用剑能刮下厚厚的一层肉泥。
爬出来的墨修远没来得及收拾自己就去寻找江篱,结果就看到失去了大网束缚的江篱犹如一只猎豹朝他冲了过来,她的目标不在是铁桶,而是他。
墨修远愣了一瞬,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或许比起铁桶那难啃的骨头,江篱更加喜欢他这样的小鲜肉?
江篱人未至,荆棘条已经到了,还有荆棘条上的幽幽火焰以及点点绿光,都让墨修远感觉到了巨大的威胁,江篱身上是毫不掩饰的滔天杀意,她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了。
墨修远整颗心仿佛被重重地捏了一下,又酸又疼,他呼吸都险些停滞了。
也因为这一刻的心疼,他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被猎豹一样的江篱扑倒在地,那些荆棘条将他牢牢捆h住,锲而不舍地攻击他的灵气屏障。而江篱则是压在他身上,张开大嘴咬向了他的脸。
修士的灵气屏障是全方位覆盖的,但他们可以随心所欲的控制。
江篱的牙齿撞上了他的灵气屏障,她整个人显得异常的愤怒,眉宇间煞气十足,身上仿佛燃起了一团火。墨修远低声喃喃:“江篱。”
他声音发涩,眼角都有些湿润了,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捏在了他心上,无数的针刺在了他心口,让他心神俱颤,整个人都有些微微颤抖。这是数万年从未体会过的情绪,填满了他整个胸腔,让他难受至极。
他不知道这样的异常是来源于他或是江笆,他也不想去深究了。
墨修远伸出手轻轻地摸了一下江篱的头,眼神如水一般温柔,语气也极尽宠溺,“江篱,没事了,我在这里。”
江篱疯狂攻击墨修远的动作停住了。
这样细微的停顿让墨修远欣喜若狂,她还记得他,哪怕她已经堕落成魔,依然记得自己。神又如何,魔又如何,只要她是江篱就够了。墨修远伸手牵起了江篱的手,就仿佛记忆的长河之中,晨曦之下,她牵着他的手走在羊肠小道上,走在控尸门的山道上,倒影交叠,一路旖旎。又仿佛是万象城内,他紧紧握着她的手,直至黑暗尽头。
“没事了。”他再次重复了一遍,说完之后看到江篱身上的一些伤口,墨修远心中戾气也重了一些,“不管是谁伤你,必让他以死谢罪。”
然下一刻,变故陡生。
江篱猛地压了下去,一口咬住了墨修远的喉咙。
他因为片刻松懈,灵气屏障稍稍微弱了一些,结果江篱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然悄无声息地破开了他的灵气屏障,一口咬在了他喉咙上。
作为一个剑修,一个人剑合一之境的剑修,哪怕没有灵气屏障的保护,他本身也可以算做是刀枪不入的,不会那么轻易就被人咬破肌肤。
墨修远身上还沾满了肉泥,他刚刚从铁桶体内钻出来并没有来得及清理。
江篱那一下没有咬破他的皮肤,反而是咬了一口的烂肉。她显得有些呆滞,似乎没有明白过来,为何已经破开了外壳,还会撞到一层肌肤,跟刚刚那个硬壳里的肉不同。
只不过江篱似乎发现他身上的碎肉嚼起来更加方便,她刚刚吃了不少也有些饱了,这会儿便开始舔那些肉酱,贪婪地吸收血肉之中的灵气,她如今脑子里只余下杀戮和吸收,这只是她的本能。
然这样的动作让墨修远整个人都懵了,眼神也直愣愣的,他傻眼地看着江篱,一时间忘了动弹,他此时发现两人的姿势也十分暧昧,江篱正压在他身上,用舌尖舔舐着他的脸。
她的舌扫过他的眉眼,引得他身体微微颤栗。
墨修远喉头微动,结果那细微的动静引起了江篱注意,她再次凑了过去,舔了一下墨修远的喉结。
墨修远浑身僵住,他觉得自己的身体遇上了数万年都不曾撞见过的难题,比渡劫更让他困扰。只是下一刻,他终于从混沌状态中惊醒,他翻身坐起,将江篱制服在地。
墨修远一手摸着自己的喉咙,一手按压着不停挣扎的江篱,寒霜出鞘,在江篱身边化出无数道剑气,将她牢牢锁在剑阵之中,那些剑气并不伤她,却又牢牢地困住了她。
江篱发出阵阵低吼声,她身上的火焰陡然变亮,荆棘条犹如无数小蛇一般挥舞,抽打着周围的飞剑。
墨修远无奈之下,扔了几块铁桶的肉进去,这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