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开:
“这世上相像之人何其多,那萧庄主倒也糊涂,找个长的一样的,就能顶替之前那个吗。她们终归是两个不同的人,两个不同的灵魂。”
言殊眼中一瞬间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他站起身来,也不看二人,转头走了。欧阳离也站起来,和翠薇匆匆告别,奔回房去。
她在房中焦急的转来转去。一方面萧沐远既已大张旗鼓的找她,看来势必要抓她回去。她该如何躲过他,心里一点头绪也没有。另一方面,刚才言殊说话的语气和眼神,难道已经看出她就是那个所谓“逃跑的夫人”?他如何得知,又何时得知?知道了又不揭穿她,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这些日子,欧阳离在茶楼里过的十分惬意,早把这些危险抛之脑后,现在一下挤到眼前,她除了着急居然一点办法都想不出。走还是留?去哪里?脑子里纷纷杂杂,一下是萧沐远穿着喜袍的样子,一下是言殊那句“巧也不巧?”直搅的她大呼头疼,推门出去想吹冷风冷静一下,却意外的看见阿影站在门外。
“你,找我?”
欧阳离惊讶,这个阿影一向寸步不理的跟在言殊身边,现在来这里做什么?
“恩。”
阿影说着拿出一物递给欧阳离
“这套剑法,你且看好。”
说完,抽剑在院中舞了起来。剑招不多,但招招又狠又快,欧阳离瞪大了眼睛才看了个八九不离十。待阿影舞完,她疑惑到:
“这套剑法,你要教我?”
原来刚才阿影递给她的是一把剑。剑稍短,剑身犯着森森冷光,在阳光照耀下煞是好看。阿离点了点头,又慢慢的把刚才舞的剑舞了一遍,然后丢下一句:
“明日起每日这个时辰,我在后院等你。”
便没了踪影。欧阳离在原地一头雾水,盯着手里的剑看了又看,只觉得又添了一件烦心事,不由叹气出声。这边,言殊靠在床上,摸着手上戴着的一枚玉戒,思考着什么。阿影忽的一下出现,单膝跪地。
“给她了?”
“是,已与她说好每日练习剑法。”
“恩”
言殊美丽的眼中忽然射出一道阴狠的光芒:
“哼,你想得到她,我偏偏就不让你如愿。”
欧阳离万万没想到,她生平第一惧怕的人就这么横空出世了。阿影数日后,成功变成了欧阳离的一大噩梦。
“手腕用力,集中一点刺出去,不要摆胳膊。”
阿影黑着脸,右手持木剑边解说边刺向欧阳离,欧阳离一时躲不开,刺个正着,顿时疼的龇牙咧嘴。阿影像没看见似的手下不停,欧阳离只好提起精神,拔剑应去。这些天,她浑身上下无一处好的皮肤,旧伤未消又添新伤,层层叠叠的疤痕在雪白的身子上印的分外明显,每次沐浴欧阳离都要忍不住腹诽一通,可第二天还得乖乖的去练剑。阿影虽不爱说话,却固执之至,欧阳离偷懒就得受到更严重的惩罚。还好翠薇心疼她,每日烹煮好吃的菜肴,她才咬着牙坚持下去。
阿影收回剑来,也不说话,大步离去。欧阳离知道今日的训练结束了,一松气,双腿一软,就要往地上坐。不料身后一双手一把捞住她,锁在了怀里。欧阳离看见那翠绿色光滑的衣服质地,便知是言殊,微微调整了呼吸,就欲站起身来。谁料一挣,竟没有动。她有些诧异,扭头看向言殊,正处与阳光背射下的他看不清表情。
“二爷?”
腰间的手臂一振,扶着欧阳离站稳,挪开了。欧阳离诧异的看着匆匆离去的言殊,摸不着头脑。
言殊的心里掀起巨大的浪,他不知道自己刚刚是怎么了。本想看看阿影他们训练的进度。进院那一刻看见阳光下欧阳离晶荧剔透的脸,闪闪发亮的眼睛,汗水浸透了衣服显出美好的身材,微微敞开的领口处若隐若现的桃花,竟然瞬间没有办法挪动脚步,待看到她腿发软要倒地时,已经不假思索的冲上去抱住她。她的腰很细很软,让人不想放手。言殊因着自己美貌无双,从很小时就已通人事。他为人又放荡不羁,亲近过的女子数不甚数,却从没有感受过刚才那样的心情。一颗心狂跳着要蹦出胸膛,几乎让他失态。他不由想起初次见她时,虽然已被强盗伤的很重,那双眼睛中却丝毫没有妥协害怕,只是倔强的努力的盯着对方。又想起她平时巧笑顾盼,时不时逗弄翠薇,小女儿神态十足,却偏偏在他面前装成洒脱男子。越想越乱,欧阳离的眼不断闪现在面前。他停住步,低头思考了一刻钟,然后唤到:
“阿影”
背后人影一闪。
“我要南下,明日一早就走,你……你暂时留在这里,等我命令。”
偶遇“怪人”
欧阳离和翠薇等人第二日才知道言殊匆匆离京了,都略有些奇怪,不过也没有仔细打听。阿影仍每天教习欧阳离剑法,配合她本身的内功心法,渐渐的也能接上数十招,受的伤也越来越少。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好,内力也深厚了些。知道这都是阿影的功劳,所以也就渐渐不像开始那样惧怕他了,有时候也和他开些玩笑。阿影虽还是一如既往的扑克脸,但也不像初时一训练完就不见人影,陪着欧阳离的时间也长了些。
这样相安无事一段时间,现南山的生意本来就很正规,欧阳离也不用多操心,见萧沐远的人没找到自己,心思又活泛起来。她本来就是新时代的女性,深知不管任何时候,自己手里一定要有可以立足的资本,不能指望依靠任何人。所以她又想起重操老本行来。京城里的娱乐项目也和洛城差不多。现南山虽然已是拔尖的好茶楼,里面唱曲说书的却仍显单调。欧阳离逛了几天,终于看中了一座与现南山隔了一条街的楼房。那处本来是个酒楼,因为经营不善,所以正在变卖。
欧阳离考察了半天,又和卖家磨了许久嘴皮子,最终以一千两银子成交。她拿出这段时间来的工钱,加上原先从萧剑山庄的钱和首饰,凑够了,把那楼房盘了下来。盘是盘下来了,可装修费还要一大笔钱。欧阳离不由犯了愁,她思索再三,咬咬牙翻出了那时莫林给她的玉佩,果然在街上找到了有莫家标志的钱庄。钱庄掌柜的看到玉佩很爽快的借给欧阳离五千两银子,并说好在三年内归还即可,不收利息。欧阳离心中感激,拿了钱便开始按着自己的想法装修 那楼。当然这一切,都是悄悄的进行着。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想让言殊知道此事。另一方面,她上街专门逛青楼,小酒肆,看到那些受苦又不得宠的女子就赎下来,安排在楼中。一个月下来,她集齐了二十几名女子。
这天,练完剑后欧阳离看时间还早,就匆匆的来到了楼内。把那些女子叫在一起,问到:
“我是这楼的老板,你们可以唤我梦姐或梦儿。你们可知我为何赎你们来?”
那些女子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瓜子脸,长相标致的女子轻哼到:
“你买来的都是女子,还能做什么?无非是陪酒卖笑罢了。”
话一说完,不少女子都紧张起来。欧阳离笑了一笑,看着那个女子:
“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微一挑眉:
“如柳”
“可是你的真名?”
那女子讥讽的笑开:
“我们这种人,哪有什么真名,妈妈给起什么,我们就叫什么。”
原来她从前是青楼的,因为性格冷淡得罪了某个大官,在青楼受尽折磨。她料想欧阳离买她来无非还是开妓院,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罢了,对她来说,并无所谓。却不料,欧阳离听了她的话,皱了半天眉:
“也罢,从今天起,你们要开始新的生活了,那些旧的称谓不要了也罢。旧的东西太多太重,会蒙蔽人的心,叫人没办法向前看。”
她顿了一顿,提高音量:
“各位姐妹,我可以向各位保证,从今天起,你们将不再受人欺凌。我要你们靠着自己的本事吃饭,而不是出卖色相或者其他。我要你们挺直腰杆,堂堂正正的活着。你们记住,你们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而是属于自己。”
说到这里,她掏出一叠纸。正是这些女子的卖身契,她把它们点着了,看着它们化成了灰烬,微笑着面对那些女子:
“你们现在自由了,若想走的尽可以走。相信我的,留下来。我会给你们新的名字和身份。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
说完她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端起了茶杯。过了好一会儿,喧闹的话声才停,几个女子向欧阳离拜了一拜,离去了。欧阳离也不拦,笑西西的坐着不动。最后留下的还有十五人,那个叫如柳的女子也没走。欧阳离重新给她们起了名字,都是梦字打头的。如柳更名为梦蝶。她的眼湿湿的,其他的女子有些已经哭了起来。欧阳离看天色不早,安慰她们几句,便散了众人,回现南山去了。
接下来的两个月,楼已经按照欧阳离的想法装修好了。欧阳离给它起名“梦园”。那些个女子也在她的反复解释教导下排演起节目,进步很快。梦蝶摸样好,领悟力也很强,数天的排演下来,脸上渐渐有了些神采,欧阳离就命她作了管事,带领那一群女子。唯一剩下的就是乐师的问题了。普通的乐师难免理解不了欧阳离的想法,可一时又去哪找高超的呢?眼看时间已过去了三月,欧阳离不由愁眉不展。
这天,欧阳离一早刚起床,小萤就风风火火跑进来“莫,莫掌柜。快,快来,不得了了。”
欧阳离一楞,发生什么事了?还没来的及问就被小萤拽到茶楼里。上气不接下气的指着楼上的“落花阁”:
“里,里面有个怪人。翠姐姐不在,我们都不敢上去。莫掌柜你去看看吧。”
怪人?欧阳离心里疑惑,脸色却不变,整一整衣服,上楼去了。到了落花阁前,轻轻敲了三下门,然后推门进去了。
绕是欧阳离提前有了心理准备,见到眼前人时还是唬了一跳。眼前是个身材修长的男子,脸庞长的很清秀,面上却没有表情。头上一顶类似于阿拉伯人戴的帽子上斜插着几个水果和叶子。一身短衣短裤倒是干净只是穿在他的身上显得不伦不类,旁边放着一件灰白的大披风。果然是个怪人。欧阳离微怔了一下,随即哈哈笑起来。笑声在安静的房间中显得很突兀,那男子的脸上表情不变,静静看着欧阳离不顾形象的碰腹大笑。待她笑止,才凉凉问一句:“阁下可是觉得我很可笑?”
欧阳离揉了揉笑痛的肚子,正了正脸色,也不招呼,上前坐在那人旁边,笑咪咪的说:
“我的确是笑你,不过却不是因为觉得你可笑。”
“哦?”
那人的眉毛挑了跳。欧阳离继续说:
“我笑是因为从不曾见过像你这般潇洒的人,心里羡慕佩服而已。”
“你不觉得我是个怪人?”
那人的表情猛的变了,瞪大双眼,气鼓鼓的看向欧阳离,哪还有刚才半分样子。不过欧阳离早已习惯看人突然变脸,仍笑咪咪的看着那人:
“是啊,你怎么想就怎么做,完全不在乎他人的眼光,这份洒脱,这世间几人能做到?就冲这个,在下也想和你成为朋友。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欧阳离这番话却不是假话,她本性不羁,向往自由,只是莫名其妙来到此处,只得处处小心,步步为营。乍一见这么个可爱直爽之人,真恨不得自己也像他这般可以自由红尘。那人听了欧阳离的话,低头好一阵,才扶掌笑到:
“秒哉,妙哉。想不到本人行走江湖数年,被人误会讥笑无数,今天却被个小丫头一语点中心事。好,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欧阳离一楞,没想到眼前之人竟看穿自己的伪装。不由尴尬到:
“这个,小女子也是为了安全,不得已才男伴女装。不过咱们是朋友,自然要坦诚相待。小女名叫欧阳离,不知道你……?”
那人西西笑着:
“好说好说,既是朋友理当帮你隐瞒,在下王君浩。你唤我君浩即可。”
“君浩,那你以后叫我阿离好了。”
欧阳离心里舒畅,脸上也笑开了怀,
“我去安排一下,今天你尽管放开吃。我请客。”
王君浩原是个小孩心性,当即高兴的只差蹦上一蹦,
“我听说你们这有个美女管事,做的菜美味无比,天下无双。你叫她给我做些可好?”
欧阳离正想和他说人不在,翠薇推门进来了。欧阳离高兴的上前:
“翠姐姐,你回来的正好。这位是我的朋友,王君浩。他想吃姐姐做的菜,姐姐给我个面子可好?”
却见翠薇听了她的话微微一楞,深深的看了一眼旁边恢复棺材脸的王君浩;福了福:
“不知怪乐公子大架光临,得罪了。”
怪乐公子?欧阳离满脑袋问号,看向王君浩。
“恩,小丫头你居然认识我?不错,京城果然卧虎藏龙啊。”
“不敢当,公子既来了,翠薇自当亲自下厨,还请公子梢等片刻。”
说罢出去了。留着欧阳离满脸疑惑站在原地。王君浩看翠薇走了,一下从椅子上蹦起来,跳到欧阳离面前嘿嘿直乐,
“阿离,你没听说过我?”
欧阳离摇摇头。王君浩一脸“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背着手在欧阳离面前走了两个来回,“哼,我堂堂怪乐公子你都不知道。你是从哪个野村里蹦出来的?”
欧阳离冲他翻了个白眼:
“你要说就说,不说我就不听了。”
那王君浩停了步子:
“你急什么?我生平没有什么爱好,唯一喜欢音乐,在音乐上有些建树,再加上为人古怪,所以人送我个称号怪乐公子。”
欧阳离起初还不以为意,待听到音乐上有所建树时眼睛一亮,冲到王君浩面前:
“你会乐器?”
王君浩骄傲的仰起头,只差没把鼻孔露出来了:
“这世上还没有我不会的乐器。”
欧阳离大喜,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正想向王君浩提梦园的事,就被敲门声打断了。原来是翠薇菜烧好了,她只得闭嘴。再看王君浩,早一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