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感让翩跹极快的就镇定下来了。她没有如同一般被架住脖子的人那般跪地求饶,或是声泪俱下的请求,只是静静站在那里,一双墨玉般的眼睛此时深邃的如同无底洞一般。她就那样静静的看着眼前那个黑衣人。
那人身形高大,眼睛却是棕色的!
见翩跹久久没有说话,那人似是有些忍不住了,沙哑着声音道:“老实点,说,你到底是谁!你一定要老实回答,不然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话中浓浓的威胁没有得到它应有的效果,翩跹将手握到了架在脖子上的利刃,神色平淡的说道:“先把这个东西拿开,不然我不好说话。”
“你找死吧!还讨价还价起来!”那黑衣人见翩跹这般镇定自若,心下一阵怒意,猛地又把剑靠近了翩跹几分,翩跹的手还附在那剑上,很容易就被划开了个口子,而翩跹脖子上又再多了道血痕。
翩跹疼的皱起了眉,黑衣人很是满意翩跹这反应,得意道:“认识到现在局面了吧!知道现在谁做主了吧!”
翩跹面无表情的看着那黑衣人,那黑衣人更是得意,冷笑道:“那就乖乖回答我的问题,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翩跹闻言后,冷笑一声道:“有能耐你就把这剑再靠近我一寸,我看到时候你拿什么和你主子交差。”
那黑衣人怒目圆睁,见到翩跹那骄矜的模样,心下邪火一下冒起,虽说主子再三交代过不能轻易动她,可这丫头实在欺人太甚,先不杀她,虐她个半死总行吧!
于是那黑衣人,狠狠的瞪了洛翩跹一眼,那像是毒蛇的阴冷恶毒的视线,在翩跹那副风轻云淡的表情之下,竟也是算不了什么。那人冷笑一声,猛地举起手中的利剑就往翩跹的右臂砍去。
翩跹瞅准机会,猫腰一躲,一下就蹿到了房梁上了,那黑衣人怒极,举剑就砍了过去。
可那人只是一个转身,一股强大的眩晕的感觉就袭来,那人差点就握不住手中的剑。感觉眼前的影子慢慢的变成了两个三个,于是拼命的甩了甩头想让自己清醒下来,可是甩了几下后,眩晕感越来越重。
“一。”翩跹坐上了房梁,轻启朱唇,眉眼间尽是讽刺。
那黑衣人踉跄的往前走了一大步,想要抓住翩跹。谁知却是一阵无力,连手上的利剑都握不住了。
“二。”翩跹以指代梳细细的梳着自己未干的头发,轻笑的数着。
“你、你……”那黑衣人仰起脸,瞪大的眼睛充满了血丝,恶毒的视线如同利剑一般刺向翩跹的方向。
“三。”
砰!黑衣人高大的身躯猛地就摔向了地上,翩跹晃着双腿,看着那黑衣人面如死灰,双唇紧闭,似是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一般。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玉面神医的血,从来就不会白流。翩跹得意的翻过手去看着自己指缝之间还残存的粉末,笑得意味深长。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破空的声音,翩跹心下不由一紧,警惕的往门外看去,就见一个身带血渍的白色身影猛地冲进了屋子。随后,十几个黑色的影子也都涌了进来,悄无声息的列在了那人的左右。
幸好。翩跹心里松了一大口气。
幸好。刘曜看了眼还安然无事的坐在房梁上的女子,心下也松了口气。
翩跹起身,一跃而起,缓缓的从房梁上飞下,在刘曜面前落下。白衣黑发,即使这时她的头发凌乱,即使她的脸上还带着三道伤痕,但就在她完完整整的站在刘曜的面前,一双眼睛静静看向自己,那时候,刘曜觉得自己心里一直缺的一块,被补齐了。
“你没事吧!”刘曜一看清翩跹脖子上那两道细细的血痕,心里一阵发紧,不自主的就拉着翩跹的手问道。
翩跹的手还是一如既往的凉,更何况刚刚还遭了那么大的变故,更是起了一阵冷汗。可刘曜却是不计较,死死的握住,似乎想要迅速的让这双手温暖起来。
“没事。”翩跹摇了摇头,随后看向已经倒在地上的黑衣人,轻笑道:“这般角色我还是对付得了的。”
翩跹的笑容中带着高傲骄矜的神色,就像是小孩超额完成了一个不可完成的任务的表情。
刘曜不由一笑,笑容中既带着一种无奈却也带着一种纵容。仔细打量完翩跹,眼神忽然一紧。
这笑容让翩跹很是不满,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刘曜已经从一旁取来一件大衣裳,披在了翩跹身上。原来,早在和那黑衣人周旋的时候,翩跹裹在身上的大衣裳已经散落到了别处。
这时,翩跹忽然觉得有些冷,也就乖乖的用大衣裳把自己裹紧了。
忽然,翩跹觉得脑袋一暖,一块干净温暖的巾子已经盖到自己头上来了。
“湿着头发吹那么久的风可是会落下毛病的。”刘曜的声音在自己身后响起,语气中满是关怀。
翩跹僵着手指缓缓的抓住那盖在自己头上的巾子,心跳不由加快了几下。
为了驱散这一奇怪的感觉,翩跹沉默片刻后,就向刘曜说道:“那人中了我的药,估计要个把时辰才能醒来,你把他带走吧。”
翩跹转身的时候就看见那黑衣人身边已经有一个暗卫在给他搜身,翩跹又问了一句:“你觉得他会是什么人?”
刘曜扫了眼倒在地上的黑衣人,脸上缓缓勾起一阵嗜血的冷笑:“等我审完后就知道了。”
翩跹见到那笑容自是明白了六七分,敢在刘曜的地盘上作威作福,怕也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刘曜身边的暗卫很快就悄无声息把那刺客给带走了,刘曜眼尖的发现翩跹手上也是有伤,就忙让人去请大夫过来,谁知却惹来翩跹一个白眼:“不用了,我就是个大夫,你只要让人拿点药过来就好了。”
刘曜似是被翩跹那白眼给逗笑了,他道:“你伤的是右手,这多少有点不方便。”
翩跹低头一看,还真是右手,脸有些不好意思的微微发烫起来。有些强辩道:“不打紧,这大晚上要是兴师动众,不正让若蝶担心。若蝶光操心安王殿下就够呛了。”
刘曜笑了笑,就吩咐人拿来了伤药。
翩跹见刘曜似是没有离开的意思,有些奇怪,他还要在这里呆多久?于是便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刘曜闻言挑了挑眉,道:“洛翩跹,你好像不称呼我为王爷了啊?”
“你不也没在我面前自称本王了?”不知是不是翩跹分神辨别着那些拿上来的伤药,脱口而出。这话一说完,翩跹的手就停了下来,这脱口而出的话扰得翩跹心下一阵不安宁。
刘曜心间涌上一阵热流,她,其实一直都知道。
只听刘曜温柔的说道:“不错,以后无人的话,你大可就唤我一声刘曜。那这样……我唤你一声翩跹可好?”
后面的半句话中的温柔与宠溺,让翩跹一时不知道怎么拒绝。只能点点头。
又近了一步。刘曜这此事很是满意。
翩跹选好伤药后,刚拔开瓷瓶的塞子时候,刘曜忽然说道:“你伤了手不方便,要不我来帮你吧。”
“不用,就伤了一只手罢了。”翩跹灵活的用着自己的左手,边对着镜子给自己脖子上药,边跟刘曜说道。
“你倒是厉害。”刘曜笑了笑,随后不说话。
不知为什么,翩跹似是从他那句话中听见了一丝可惜的味道。
翩跹边给自己上药边说道:“今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否则,你府里的守卫应该不会这般松懈。”
刘曜早就领略到翩跹的敏锐,倒也不太惊讶。只是看着翩跹灵活的把伤药涂抹在自己患处,说道:“今日早些时候,有刺客混了进来。这下前院还乱着呢。”
“看来,又是冲着安王来的啊……”翩跹无奈的叹了口气,脖子上的伤已经上好药,正准备拿起另一瓶伤药。
刘曜看了眼风轻云淡的洛翩跹,忽然道:“怕是冲着你来的。”
正文 第七十六章 刘昭
刘曜看了眼风轻云淡的洛翩跹,忽然道:“怕是冲着你来的。”
“我?”翩跹的手停在半空中,一脸震惊不解的看着刘曜。
刘曜认真的说道:“是。”
翩跹觉得好笑,手继续向前,拿起一个精巧的瓷瓶,取出一抹膏药,细细的抹在自己的患处,说道:“我洛翩跹虽也是有些仇家,但也不至于追到此处来杀我吧。”
“我想,他们冲着的不是洛翩跹,而是那个能把刘昭救回来的大夫。”刘曜慢慢收起脸上的笑意,对着那个看起来有些没心没肺的女子说道。
翩跹闻言一笑:“怪不得那黑衣人在看到我的时候就急急忙忙的问我是谁,原来是这一遭啊。”翩跹话一说完,忽然调皮一笑,只听她说道:“看吧,我说的没错,我已经在局里了,现在,我呆在这里可是比回府安全多了。”
刘曜这下赞同的点点头,眼里满是纵容的说道:“现在看来的确是这样。”
“但我也不能在这里呆太久。”得到刘曜肯定的回答之后,翩跹却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等安王醒来以后,我还是得挑个兵荒马乱的好时机赶紧回去。”
“兵荒马乱?”刘曜略一琢磨,似是明白了翩跹的意思,但他打趣道:“兵荒马乱,亏你想得出来,要是皇兄醒来后并未发生什么不一般的事情,你又要如何呢?”
翩跹狡黠一笑,开玩笑道:“那我就死死赖在这别院求王爷收容了啊……”
那样也是不错。明知这是不可能,可刘曜脸上的笑容却似越发温柔起来。翩跹看了眼刘曜,回以一笑。
那摇曳的烛光下,只一眼,却已是永恒。
送走刘曜后,翩跹心情甚好。心中大石已经放下,翩跹倒是美美的睡了一觉。如果说冲着刘昭来的果真是平南王府和师傅的话,那绝对不可能直接冲着我,也不会对我的身份报以那么大的不解。所以,这下翩跹就用不着夹在若蝶和平南王府之间了。
但……除了师傅之外,世上还有人会这般了解的翩跹用药的习惯吗?
怕是翩跹怎么猜也猜不到,那个冲着她来的人,和她有着很深的羁绊。那是与生俱来的羁绊,谁也无法割断。
……
第二日,翩跹便有些受凉。
用过早饭后脑子有些昏昏沉沉的,想着这可是不行,于是就狠狠心捏着鼻子给自己灌了一碗苦药,良药苦口利于病,翩跹喝的急了,倒是被呛了好几口,待翩跹放下药碗的时候,已是鼻子泛酸双眼泛红。
翩跹刚捏起一块梅子,正往嘴里送去,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闯进了翩跹的院子,翩跹抬头看去,只见柳钰急急的冲了过来,一脸喜色的对着翩跹说道:“翩跹小姐,翩跹小姐!醒了醒了!王爷醒了!”
那么快!翩跹手上动作一滞,看来这刘昭的复原能力果真不错。翩跹放下手中的梅子就说道:“那快带我去看看吧。”
“是。”柳钰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倒是透出几分傻气。
翩跹摇了摇头,便跟着柳钰赶过去了。
却在门口遇见一样急急赶来的刘曜,翩跹正要委身行礼的时候,刘曜一下就把她拉住,笑道:“不要讲这些虚礼了,先进去看看吧。”
看来今日这赵王也是喜不自胜,翩跹笑了笑,收过被刘曜拉住的手腕,和刘曜并肩进去了。
早就有人禀告过了,当刘曜走进来的时候,脸色苍白的刘昭,躺在床上,声音细小且虚弱的说道:“你来了啊……”
刘曜一下就收住刚刚的满脸笑意,故作镇定的走向那人床头。
刘昭看着自己胞弟这般模样,那风流的桃花眼猛地一弯,露出一抹会心的笑意,只听他吃力的说道:“小乖乖,别做出那副严肃的样子,你哥我伤口还没好,别逗我笑。”
刘曜顿时脸就黑了。
这世上能如此厚颜无耻的叫着安国第一战神小乖乖的怕是除了安王殿下怕也就没别人了。
翩跹是用尽身上所有力气才压住自己上扬的嘴角,而一边的若蝶却直接很不客气的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这边翩跹也是忍不住了,笑了出来。
刘曜的脸更黑了几分。
“哎呀,小乖乖,你好像黑了不少啊,可是担心我的?”刘昭继续添油加醋的说道。
只听刘曜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想、多、了。”
刘曜忽然转头对翩跹问了句:“他伤成这样,素日里有什么禁忌?本王好像记着是不能下床和沐浴……”
翩跹强压住嘴角的笑意,想了想,便道:“是这样没错,看安王殿下的伤势,三月之内不要下床,至于沐浴,在伤口结痂之前都不行。”
“什么!不能下床!不能沐浴!”刘昭听到这话,就激动起来了。刘昭素日喜洁,否则若蝶就不会在刘昭昏迷的时候还勤快的擦着他的手脚。更何况,这刘昭素日最是闲不下来,猛然让他在床上躺三个月,又好长一段时间不能沐浴,简直就是要了他的命一般。
而刘曜似是不在意刘昭的话一般,转头对身边一众伺候的人说道:“听到了吗?”
“是。”众人齐声应和。
“是什么是!本王还没答应呢!”这可是引起刘昭的极大不满。
而刘曜再次无视了刘昭的反应,继续说道:“为了安王着想一切都要按大夫的吩咐,若是让本王发现你们谁偷偷让安王下床或是沐浴的话,你们知道后果的。”
“是。”
刘昭深深的感到一阵无力。只好把目光放到一边的若蝶身上,只听他用那腻死人的声音对着若蝶喊了句,道:“蝶儿……”
饶是神经强悍如同翩跹也不由抖了一抖,而一旁的刘曜则是早就习惯自己兄长这般没有节操了。
若蝶看了眼刘昭,清了清喉咙,道:“一切以大夫的吩咐为主。”
“什么狗屁大夫啊!”不知是不是在军营呆久了,刘昭一怒就飚了句粗口。
听到这话,若蝶不由的往翩跹方向看过去。翩跹本是上扬着的笑容更是上扬,那眉眼弯弯的模样,让若蝶不由打了个寒颤。
若蝶忙对刘昭说道:“别说了,你现在的一切都是以大夫的吩咐为主。”
刘昭猛地一下就噤声了。
听到若蝶说这话,刘曜不由得把眼神往翩跹方向看去,翩跹迎上刘曜的目光,浅笑盈盈。刘曜不由有些好笑,看来,自己皇兄要受罪了。
“那个,那个大夫啊……”刘昭小心翼翼的开口。
翩跹笑着回答道:“小的在。”
“本王刚才说的话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之后刘昭莫名其妙喝了一些味道极其难忍的药自然也是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