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赐履就纳了闷儿了,太子不是应该跟大阿哥是死对头么?怎么放着头子不管,对着喽啰死磕?
对此,胤礽的解释是:“我的兄弟都是极好的,只是叫这起子小人挑唆的。我与大阿哥‘不和’,这话儿有多少年了?总有十年了罢?彼时我们才多大?纵有些磕绊,大抵也就是些小事儿,何致于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与大阿哥就成了对头了?为一己之私,离间天家骨肉,实在可恨。”
这话,当然也就传到了康熙的耳朵里。
熊赐履对此表示赞同,没有索额图和明珠,太子和大阿哥想闹也闹不起来的。不过呢,大阿哥要是自己没想法,怎么就被人利用了去呢?作为一个学术水平很高的儒学者,熊赐履对此进行了深入的挖掘。
最后认定,太子弃了索额图,那是明智的,与其上述言论相符。盖因索额图乃其母族近亲,人又退隐,所以言谈间避了开去。而大阿哥,这货不是好东西,他到现在还跟明珠一起鬼混,一定有所企图。
熊师傅给胤禔添上了一笔,忘了本次谈话的初衷乃是劝太子要对佛伦更加客气一点。
等他下回想起来,过来跟太子继续‘直言极谏’的时候,发现太子的膝盖上坐着个肉团子!
毓庆宫什么时候变成托儿所了?太子还变身男阿姨?熊赐履退后一步,看看写着毓庆宫的满汉合书匾额,再往前走。眯一眯眼,适应了光线,发现太子的膝盖真不是谁都能坐的,这一位恰是有资格坐的。
小肉团子裹着件四开裾的褂子,石青色,暗纹。圆乎乎的胖脸,乌黑的眼睛,好奇地看了他一下,然后从太子的身上圆润了下来。乖乖站到太子的椅子旁。
熊赐履见过胤礽,胤礽等他行完礼,礼貌地请他入座。笑道:“这是弘旦。”原来是他!这小子也太……可爱了吧?什么都是圆乎乎的,五官形状是能看出来长得不差,只是一圆,就有了‘笑果’,还好他现在年纪小仅仅是Q了,要是长大了还这样……
熊赐履的脑筋以老年人罕有的速度运转的时候,胤礽已经对他儿子介绍人了:“这是熊师傅,以前教过我的。”
接着,小胖子就踱着小四方步走到他跟前,深深一揖了。
熊赐履连忙跳了起来:“使不得。”
太子没拦着他说话,只是用看好戏的眼神看着他儿子TX他老师。
小胖子眨着眼睛,诚恳地、疑惑地、请教地问:“对老师不应该尊敬的么?阿玛额娘是这么教的。您是阿玛的老师,是阿玛要尊敬的人,我也该尊敬您吧?”
一口一个尊敬,把熊前师傅听得满头大汗。你爹小时候没这么乖啊!
熊赐履道:“人有五伦,天地君亲师,小阿哥是君,臣是臣。君在师上……明白了么?”
小胖子到底年纪小,听明白了前面两句,对于后面大段的解释,完全晕菜——有些东西跟他爹娘讲的不一样啊。
禀承有不懂就问的良好习惯,TX开始:“您还没说,要不要尊敬师傅呢。”
“……”可以说不要么?
“那……亲也在师上么?”
“对。”反正你家亲都是我君。
“额娘说了,对师傅不尊重,回来抽我。所以,还是得尊敬,是吧?”
“……”我错了,我真错了,你爹小时候比你乖多了。
话虽如此,倒是对毓庆宫的整体印象更好了几分。
皇太子看够了戏,出来解释:“尊师重道,尊师尚在重道前,不然,朝廷何以祭孔孟?”向一老一小感叹,“位卑而敬不若位尊而知敬。”
本来太子的理论水平就是很高的,现在借机给儿子上课:“人生在世,束缚良多,有些束缚会压抑人的本性,只有在这些束缚不在的时候,才能真正看出来一个人的真性情。所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人若贫,则无法享乐,是贫困压抑享乐之心,只有富贵时,才知是不是真心安于朴素……”
小胖子一知半解中,蚊香眼看他爹。他爹说这样,半是教育他,半也是做秀给熊赐履看。伸手摸摸他的头:“带上刚才的字儿,去你额娘那里看你弟弟罢。晚间回去咱们再讲课,你不许再逗你弟弟了,他现在真说不出话来。”
小胖子失望地垂着头,看贾应选已经把桌上的字纸收起来递给赵国士了,默默地伸手,踮着脚尖,伸直了手臂,要扯起字纸自己拿。赵国士看了一眼胤礽,得到默许,放低了身子交给他。
弘旦把纸小心卷了个坑坑洼洼的卷儿,先向胤礽告退,得到允许。还不忘耷拉着脑袋跟熊赐履告别:“老师傅,我走了。”(喂,那是大学士,不是看门大爷。)
“这小子,话都不会说,”胤礽看着肉团子圆润出殿外,因为不让人抱,非要自己晃,过门槛儿的时候几乎是用爬的,笑着对熊赐履道,“他就是这个样儿,每日跟他额娘去宁寿宫里请安,闹得狠!干脆就送到苏麻妈妈那里修身养性,规矩倒是好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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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旦到后面的时候,他那个弟弟还在睡得口水横流。撒娇似地跑到他额娘那里,发现额娘正歪着休息。
把纸卷儿藏在背后:“额娘,我回来啦。”
“今儿讲什么了?”淑嘉打起精神来,要过年了,偏偏不得安生。不说走礼、见人事儿,还有一个病号要探望——固伦淑慧公主,康熙的姑姑,病得很沉,沉到搬到京城来养病了。
弘旦献宝地拿出卷得形状诡异的字纸:“阿玛教我背书认字。”
展开一看,《过秦论》。胤礽,你行的!
淑嘉心说,你这是以秦自喻了?别开玩笑了,不行,我得教儿子《六国论》“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
这当然是玩笑话,怎么着也得等他把这一篇给背熟了,再背下一篇。孩子记忆力好使,也不是这么个使法儿的。
“那你背下了么?”
“一头写着一头背,刚背了一会儿,有个老大人来了,说是阿玛的师傅,熊师傅!”
熊赐履?淑嘉想了想,年礼簿子上有他,听说他过得不太宽裕,礼物里实惠的东西就送得多一点,只是还不敢明着送钱,他儿子都很小,算是老来得子,淑嘉已经预备了几个红包,到时候等熊老夫人过年入宫的时候,当是给她家孩子的压岁钱。
“额娘?”
“哦,来,背给额娘听听。”
考儿子功课是非(提供下载…3uww)常有成就感的,因为……她儿子就没有背不下书的时候,你完全不用有‘唉呀,生了个傻儿子可怎么办?’这样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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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熊老师傅对毓庆宫的印象越来越好,言行中当然会有偏袒。只是他是康熙比较信任的人,平日做事又加倍小心,抓不着把柄。
有人生气了。
胤禔对明珠发脾气了:“那个熊赐履,亏得汗阿玛还夸过他的,不过是沽名钓誉的伪君子。他自己票拟错误,欲诿咎同官杜立德,改写草签,复私取嚼毁,失大臣体。他兄弟奏对欺饰……”
明珠很郁闷,本来吧,努力了很长时间,即使被皇帝削过,他也扯了太子的后腿了。眼见胜利在望了,不意太子居然转了性子,事情变得非(提供下载…3uww)常棘手。太子越来越难搞,他在反省,他在纠正错误,隐藏得更深,颇有一种从妖怪位列仙班的进化。有多久,他们抓不到太子的把柄了?
而眼前这个,就知道‘把他搞死’!一点也不知道进步!越来越暴躁了!
明珠渐渐对胤禔失了耐心。真是距离产生美,以前一个宫内、一个宫外,见面盖因有外敌压力,一碰头就是商议对策。现在呢,一齐搬出来了,时不时串个门儿,相看……至少明珠有点厌了。
明珠很郁闷,胤禔自封王后,愈发自负,以前是偶尔
140、猪也是分种类的 。。。
自作主张,现在呢,是经常有小动作。明珠自认很对得起胤禔了,帮他斗太子,帮他拉朝臣,帮他出主意。胤禔缺钱了,他给钱、给主意。
结果呢,胤禔觉得不够,又私令人去开珠宝铺子。
有那么容易的事么?
明相,对手凶残如野猪,队友蠢钝如家猪,肿么办?
胤禔唠叨了半天,没想出个好主意来,弹劾吧,熊赐履那点儿事都过去了。把矛头指向太子吧,太子早把腐肉剜掉了。
明珠心里叹息一声:“你就是再急,也要等到出了正月!不要忘了现在是什么时候。”快过年了,大家都报喜不报忧的,你要干架,不是找抽么?
胤禔怏怏地:“那就干看着了?”
“您不是修了座庙?多去那里走动走动,示以清静无为……”相珠开始讲兵法,如何迷惑敌人,然后攻其不备。
胤禔满意地走了。
送他的是揆叙,揆叙对大阿哥的印象并不很好。弯腰垂头,不让胤禔看到他眼中的不耐。每次这货一来,就是他阿玛不高兴的时候。身为人老子的,阴天下雨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心情不爽了,正好拿儿子来出气。
明珠家兄弟几个,对大阿哥的印象,都不太好。
偏偏这祸头子还要表示亲切,垂问:“近来差使可还顺利?”
顺你个头!没有你就顺了,亲天嗳~八阿哥比这家伙有前途多了!
送完胤禔,做好心理准备、耷拉着脑袋准备听“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平日里也不多劝着大阿哥一点儿?怎么叫他这样冲动?”之类的教训。却看到明珠翻翻眼皮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揆叙抽起了肩膀,肢体语言:我做好准备了,您骂吧。
明珠却没骂他,只是让他传话出去:“年里年外,不要跟着裹乱。”没有明珠的人,大阿哥那纯是光杆儿,想闹也想不起来的。
不知道现在改行还来不来得及?可不可以重新选?
作者有话要说:我就不信这个邪了!继续贴,重新注册了一个相册,第三个了T T
八爷的字
和美人的
141
141、年大将军中进士 。。。
明珠其实是个好男人,少年发奋图强,事业家庭双丰收。难得的是,成名之后还对老婆挺专一。虽说他的夫人乃是英亲王阿济格嫡出第五女,但是阿济格因同母弟多尔衮的原因,跌得比多铎还惨。削爵,幽禁,籍其家,诸子皆黜为庶人,赐死。
相反,与功成名就之后相比,明珠早期是不算显赫,但是毕竟是叶赫部贝勒金台石孙,那是孝慈高皇后的娘家。对于两家这一段相爱相杀的历史,大家说起来都有意回避,却不能抹杀这样一个事实——人家世有佐领。
两相比较,觉罗氏还算是高攀了。
就这样,明珠对老婆依然很好,显然最初就是比较两情相悦的。两人生了三个儿子,长子就是纳兰性德、次子揆叙、三子揆方。
纳兰性德最优,文武兼备,实在为明珠争了不少分数——却是早亡,留下一屋子的孤儿寡妇。若干年来,不但没能帮到明珠,反正要明珠为他留下的孩子考虑。好在纳兰性德的基因着实不坏,留下的儿子如富森、富尔敦等皆勤学好问,亦可出人头地。
儿子好办,女儿就麻烦了。
作为祖父的明珠,少不得要为这些没有了父亲的孙女儿筹划一二。
明珠的夫人觉罗氏,则在康熙三十四年的时候被家奴所杀。故事有点离奇,此女爱吃醋,总是不乐明珠亲近年轻美貌的女子。明珠表现得已经够规矩了,至少没有什么私生子事件传出。咳咳。
可是觉罗氏就是放不下,对于与明珠走得近的或者是明珠夸赞过的女子,她总要收拾人家一二。阿济格BH的家风,延续到了这位格格的身上,直接把明珠夸其眼睛漂亮的家中女仆的眼珠子给挖了下来!
把人家如风似玉的女儿给毁了,人家的爹不干了,就把她给捅了。因为事实太不名誉了,朝廷众人讳莫若深。
明珠也没续弦。
于是,有什么家事,只好拎二儿子来商量一下。
今天要说的,乃是纳兰性德之女的婚事。
“你侄女儿已过及笄之年,上回大挑,她额娘过世,误了年纪。等到下回,又是逾龄了。这两年咱们须得相好了人家,再上个折子,万岁爷要是有心给她个好前程,就会有说法。要是没有,自是准咱们自行发嫁。”
明珠心里是有个小算盘的,康熙很赏识纳兰性德,若因其父而护其女,孙女的前程必是不差的。大概会指个宗室,其实九阿哥的年纪也不是很大。如果无意抬举呢,他还可以从孙女的婚姻安排上,做些文章。
揆叙想了想:“纵使说了人家,门第太好的,怕嫌弃侄女儿没有父母。次一等的自然不这么讲究,我又不想委屈了侄女儿。”这是大实话,父母缺一,还有可能被接受,这全折了的……
明珠脸色微沉:“正好,快过年了,走动的时候多留神,只要孩子好,家里风气正,家境次一点儿我也情愿,多陪送些就是了。”
揆叙应下了,心说,这可真是有点儿难。
带着心事回到自己房里,正好看到妻子耿氏。耿氏是有事情与揆叙商议来的,八福晋下了贴子,邀这位表姐过府一叙,日子定在年后。
是的,你没听错,是表姐。耿氏,和硕柔嘉公主与耿聚忠之女。别看和硕柔嘉公主有公主的封号就以为她是皇帝的闺女,他其实是安亲王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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