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招呼完,外公十分开心地领着李舒沁和李妈妈往村里去。先是过了一个石桥,再顺着石板小路走一阵子才到村子。村头的这条河里一直栽种深水莲藕,现在叶子还是绿色的,缝隙间竖着些渐枯的莲蓬。
外公说:“沁沁自打上初中之后就没来过。”
李舒沁拉着外公的手,“我以后常来看外公。”
到了外公家,外公家院子里有个菜园子,种着一些应季蔬菜。外公把李妈妈和李舒沁带进屋,两人的房间都已经收拾好了。这个地方李妈妈是从小呆到大的,当然不陌生。小时候李妈妈就一直跟李舒沁讲,她家从小就是种莲藕的。
李舒沁下乡的次数少,每次也都是来一天意思一下就回去,所以没有去真正的藕田里看过。她记得李妈妈说,夏天会开一片荷花,好看极了。所以她一直想夏天过来,因为到秋天田里就不剩什么了。就是现在,也看不到什么。
李妈妈和李舒沁安顿好之后,李妈妈就开始做晚饭。外公帮打下手,李舒沁没事做也帮打下手,一会去菜园子摘个菜,一会去拔几棵葱。
三个人这样忙来忙去,让李舒沁觉得很温馨,家里还是人多比较热闹,更有意思一点。
但是李妈妈没有在这里多留,她说她有很多事情,其实李舒沁也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多脱不开身的事情。第二天早上,李舒沁和外公把她送到村头的石桥上,看着她走后就祖孙俩结伴回去了。
外公笑意洋洋地说:“外公继续教你拉《二泉印月》好不好?”
“好!”李舒沁慷慨激昂地回。
但其实……外公拉的是二胡,她拉的是一直是噪音!可她还拉得这么陶醉是怎么回事?外公都受不了了,拿下她手里的二胡说:“沁沁,拉太久了我耳朵都耳鸣了,你出去玩玩。”
“去哪玩?”李舒沁看着外公,她对这里不熟啊。
外公想了一下,“去隔壁韩爷爷家,他家每天都有很多小孩子,热闹得很。”
李舒沁听到有人玩,自己也是拉累了,欢欢喜喜就跑去了邻居韩爷爷家。外公看李舒沁走了,忙长舒了口气:“还好哄走了。”
李舒沁到韩爷爷家,韩爷爷家院门是敞着的,她敲门没人应,所以就直接进了院子。
李舒沁一直走到正屋门外,才看到屋里有好几个小家伙坐在沙发上看《猫和老鼠》,笑声不断。她也不好打扰大家,于是悄摸摸地蹭上沙发尾坐下来,跟着一起看。一群人看电视,趣味性总是要上升很多的。
“耶?小野哥哥,你旁边的姐姐是谁啊?”动画片看好好的,坐在李舒沁对面的一个毛孩子突然开口问。
被他叫“小野哥哥”的男生转过头来,看到李舒沁的时候被吓了一跳,怎么突然之间他旁边多个人他还不知道?
李舒沁笑了一下,“大家好,我叫李舒沁。”说完又看向这个小野,“你好。”
“你……好……”小野呆呆地应,“你是……”
“哦……我知道了,是邻居爷爷家来的亲戚。”一个小女孩接着这个小野的话说。
“对对对,就是我啊。”李舒沁还是笑着。
这时那个小野表情一下子换了,饶有兴趣地看着李舒沁:“就是你把二胡拉得跟驴叫一样的?”
李舒沁一愣,然后脸上一红,会不会聊天啊喂?不过,这个男孩子长得很好看的说。莫名有种崔达布的即视感,土帅土帅的。
这个叫小野看李舒沁盯着自己,忙又笑了一下,“对于初学者来说,你算不错的。我叫韩小野,你刚才说你叫李舒沁?”
“噗……”李舒沁笑,韩小野不是韩寒家的闺女么?哦,对,韩寒家这时还没闺女。
韩小野看她笑得莫名其妙,就问:“你笑什么?你不叫李舒沁么?”
李舒沁脸上的笑意收不住,“没什么,我叫李舒沁,你很懂二胡?”
“略懂略懂……”韩小野说得很谦虚,然后话锋又一转说:“你外公从小就教我了。”
“我外公?”
“对啊。”
李舒沁回去问了才知道,外公在乡下没事干几乎就是教韩小野拉二胡,或者找人打打麻将。每天韩小野陪着他,倒比亲孙子都亲。
韩小野也是一直在这里和爷爷奶奶住,爸妈过年才会来看看他。李舒沁想,那韩小野应该算是留守青少年吧。
李舒沁就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就和韩小野以及这一帮毛孩子混熟了。中学生的身子中学生的脸,再和一群奶娃娃在一起,根本就不会有自己是成年人的感觉,李舒沁很喜欢跟他们一起玩。
一起跳房子、跳皮筋、踢毽子……总之好久不玩的东西,这会儿都玩得不亦乐乎。
韩小野都是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做护驾,偶尔玩一下,大多时候都是旁观烘托气氛,跳绳的时候摇摇绳,哪个奶孩子哭了,就上去哄一哄。
玩累了,大家又会在韩小野家看动画片,或者看毕福剑主持的《国庆七天乐》,乐得一个娃娃直接滚下了沙发。
时间就这么飞快地过去了四天,5号晚上李舒沁跟娃娃们准备各自回家的时候说:“时间过得好快啊,我后天就要回去了。”
☆、第032章
“姐姐是要回城里去么?”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孩子看着李舒沁问。
李舒沁笑了一下,摸了一下她的小辫子:“假期结束了,姐姐要回去上学了呢。”
“那姐姐什么时候再来玩?”小女孩继续问。
“放假就来。”
小女孩甜甜一笑,“那我们等姐姐回来继续跟我们一起跳绳跳皮筋。”
“好。”李舒沁应着在小女孩脸上亲了一口。
韩小野在旁边看着,突然说:“李舒沁,明天带你去村头去钓鱼吧。”
“好啊……”李舒沁眼睛一亮看向他,“你有装备吗?”以前李爸爸在的时候还会带她去钓鱼玩,自从李爸爸不在后,她就再没摸过鱼竿。
“有的,你明天来我家就行。”韩小野说完,和李舒沁一起把几个毛孩子送回家,才各自回家。
第二天李舒沁天稍亮一会就爬了起来,洗漱完跑到院子里。她站着深吸了一口气,顿时感觉整个人都被空气洗了一遍,太爽了!
她以为自己起得很早了,结果发现外公起得更早。他在外面运动了一圈回来,看到李舒沁就说:“沁沁,古德毛宁……”
李舒沁一笑,“外公你说什么?”
“早上好啊,小野教我的。”外公乐呵呵地说,说完就听到外面有扩音器的叫卖声,是来卖豆浆油条的。
李舒沁和外公一起出去,看到卖早餐的是个阿姨,骑着电动三轮车,后面放着豆浆油条之类的。在外公买早餐的时候,李舒沁笑嘻嘻地向阿姨借了小喇叭。她按了一下按钮,对着喇叭清了下嗓子,然后就大吼了一句:“韩小野,查水表啦!”
李舒沁的尾音还没消尽,韩爷爷家的院门响了一声,韩小野风一样地从里面钻出来,穿着条纹睡衣、顶着鸡窝头。李舒沁看到他这个样子,“咯咯”地笑,又用喇叭说:“吃早饭了。”
韩小野抽了一下嘴角,被这姑娘吓死了。外公在一旁笑了老半天,把多买的三份早餐送到韩小野手里,“快回去拾掇拾掇,一脸没睡醒的样子。”
“又没有外人,怕什么啊?”韩小野这会儿是清醒的,说完又笑着跟外公说:“谢谢爷爷。”
韩小野进去的时候多看了李舒沁一眼,“你这么调皮你妈知道么?”
李舒沁僵了一下,刚要说话,韩小野已经钻进院子里去了。外公笑着,“两个小毛孩子,走,沁沁我们回家吃饭。”
“哦。”李舒沁把喇叭还给卖早餐的阿姨,不忘说一句:“谢谢阿姨。”
阿姨笑着说:“不用谢不用谢。”
李舒沁回家和外公吃完饭,就按约定去找了韩小野。韩小野也没忘记,早在家里和鱼竿什么的都准备好了。李舒沁试了一下韩小野放在院子里的两根鱼竿,转头看向韩小野问:“好高端的样子,这个鱼竿应该很贵吧?”
韩小野很是随便地说:“贵不贵还不都是鱼竿,我妈买来的,我偶尔和爷爷和你外公一起去钓鱼玩。”
“哦……”李舒沁拖着尾音应。
“我们去挖蚯蚓吧……”李舒沁还在摸鱼竿的时候,突然跟李舒沁说。
“啊?”李舒沁惊恐地看着韩小野,她最怕软体的生物了,软体虫子是最怕的。看都浑身起鸡皮疙瘩,别说碰了。
“哦,你是城里人。”韩小野似乎看出了李舒沁表情里的意思,又说:“那我让奶奶给我们揉点白面团。”
李舒沁没反对,最后两人是拿着鱼竿小水桶和白面团去村头河边的。
到了河边,韩小野带着李舒沁走过有荷叶的一段才停下。他放下小水桶,在河边洒了好些鱼食,然后看着李舒沁说:“这里有人养鱼的,我认识他家人,你要做好随时跟我跑的准备。”
“啊?”李舒沁又傻了,为毛不早说啊?就在她发愣的时候,韩小野已经帮她把面团固定到鱼钩上了。他抬起头来看着李舒沁的呆样,满脸笑意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骗你的,是我爷爷养的鱼。”
“哦……”李舒沁呆了吧唧应了一声,默默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脸微微红了一下。除了李爸爸和外公,还没有其他男生对她有过这样的亲昵举动呢。
就这一下,还被韩小野看见了,他不理解地凑过来,看着李舒沁的脸问:“喂,你脸怎么红了?”
李舒沁一慌,抬手就推了他一样,“你不要靠我这么近。”
韩小野被她推得往后退了两步,呆呆地“哦”了一声就把鱼线甩河里了。李舒沁看他甩了鱼线,自己也不闲着,把鱼线甩出去。她虽然不是很会钓鱼,但还是知道小鱼吃鱼食时的鱼漂动态的。
两人都认真盯着自己的鱼漂,韩小野还时不时会转头看一眼李舒沁。现在太阳升得有点高,光线打下来,在李舒沁周围形成光晕,笼罩得整个人都很是好看。他看的时间有点长,李舒沁一转头和他眼神碰了个正着。四目相对五秒钟,韩小野连忙又把目光转开了。
李舒沁反应不灵敏地呆了一下,然后韩小野就收鱼线拎上来一条鱼。
看到有鱼被拎上来,李舒沁眼睛一亮,把自己的鱼竿一扔就过来看韩小野钓上来的鱼。李舒沁蹲在小水桶边,拿小树枝在桶里玩了一下鱼,又站起来跑过去拿起自己的鱼竿:“我也要去钓一条上来。”
韩小野笑了一下,“钓不上来也没关系,中午来我家吃就好了。”
李舒沁撇了一下嘴,“我一定会钓上来的。”
事实证明,李舒沁确实钓到了东西,一只小草虾,和两条十厘米的小鱼。她跟韩小野屁股后面回去的时候就十分开心,要知道以前她跟李爸爸一起那是从来都没钓到过鱼的。韩小野看李舒沁傻乐,也笑着说:“喂,你再笑嘴巴就快咧到耳根了。”
李舒沁把嘴唇一咬,不笑了。
韩小野又说:“不过,你笑起来挺好看的。”
“那你是让我笑,还是不让我笑啊?”李舒沁瞪着他问。
韩小野抿着笑,没说话。
中午李舒沁和外公没有做饭,而是到韩小野家一起吃的。饭桌上韩爷爷就说:“小野,你看你玩了五六天了,钢琴也没练,要是被你妈知道又得说你。”
“我妈又不在这里,她怎么知道。”韩小野随便说了一句,根本不怕他妈妈的样子。
李舒沁夹了一块鱼,看着韩爷爷问:“小野还会弹钢琴哪?”
韩爷爷看着李舒沁一笑,“小野这孩子聪明,会的东西可多了,就是成绩不好,臭狗屎。听说沁沁你成绩很好,都考年级第一,是么?”
李舒沁忍着笑,看了一眼韩小野,又看着韩爷爷说:“也是一般般啦。”
韩爷爷也不说李舒沁了,又说韩小野:“跟人家沁沁学学。”
韩小野扒了一口,没说话。等吃了好一阵子,又突然说:“她明天就走了,怎么学?”
“小野喜欢沁沁呢,沁沁常来玩啊。”韩奶奶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夹了一块肉送到李舒沁碗里。
“噗……”韩小野正在喝汤,差一点就喷了出来。他捂住嘴,憋得脸通红,好容易把汤咽下去,转身就下桌子咳嗽去了。
“你看,小野害羞了呢。”韩奶奶继续笑着说。
李舒沁也是被噎到了,又觉得搞笑,但也不敢笑。她好容易把噎在喉咙里的饭咽下去,然后就默默地吃饭。
这顿饭吃完,韩小野带李舒沁上楼去了自己的房间,给她看了自己的钢琴。李舒沁看到这个大家伙的时候嘴角成了“o”型,上去摸了一下说:“好高端的样子呢。”
“高端什么,一架钢琴而已。”韩小野说着坐到琴前,掀开琴盖,看着李舒沁问:“你想听什么?”
李舒沁靠琴站着,看着他:“你会弹什么?”
“周杰伦的都会。”
“啊……那就《七里香》吧……”李舒沁想了一下,这首歌是没超出时代的。
韩小野把手指放到琴键上,刚要按下去,却又停住,起身伸手把李舒沁拉过来坐到自己旁边。李舒沁愣愣的,坐下后就没敢动,听他把《七里香》给弹了。
等钢琴声毕,李舒沁还沉浸在曲子里时,韩小野从身上掏出一个手链,送到李舒沁面前:“你要走了,这个送给你。”
李舒沁还愣愣的,韩小野直接把她的手拿起来,把手链扣到了她的手腕上。他指尖有点凉,拿着李舒沁手腕的时候传出些麻麻的触感。
韩小野扣完手链,看着李舒沁,半天说:“李舒沁,你的脸……又红了。”
李舒沁听他说这话,连忙把手缩回来,清了一下嗓子站起来说:“我要回家睡午觉了。”
☆、第033章
李舒沁没给韩小野说话的机会,就嘟嘟跑出房间下了楼。她和韩爷爷韩奶奶打了声招呼,走到院门边开院门。韩小野趴在二楼的窗边,笑着说:“明天我送你啊。”
“不用了,我妈来接我。”李舒沁说完就出了院子,往家里去了。
到了家中滚到床上,李舒沁躺着看了半天房顶,才抬起手来看手链。这手链没什么特别的,甚至可以说相当普通。就是黑白细绳按一个花扣编下来的,中间编进了一个圆扁珠子,珠子里面是海绵宝宝的夸张笑脸,看了就让人心情很好。
李舒沁看到手指蹭动海绵宝宝的笑脸,自己嘴角含着笑嘟哝了一句:“不会是他自己编的吧?”不过韩小野看起来不像是会干这种事的人,那大概是哪个路边一块钱买回来的吧,李舒沁又这么想。
莫名地琢磨起手链的来历,她也是没事闲的。
李舒沁看了一会链子就睡觉了,等睡醒的时候发现李妈妈已经到了外公家。于是,李舒沁和外公吃了这个国庆最后一餐晚饭,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