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强烈的男子气息渐渐逼近,纤舞不自觉地捏紧了裙摆,冷冷地道:“北辰王请自重!”
身子僵硬地停住,眉头微皱,半晌,夜月辰重新回到座位上,开口道:“纤儿,跟我回去吧!”
纤舞心中冷笑,手捏得更紧,脸上却笑得越发娇艳:“凌国是我的母国,定北侯府就是我的家,不知北辰王要带我回哪里呢?”
“自然是回我们的家!”夜月辰答得很顺口,现在她只是在闹脾气,只要好好地顺着她,跟她解释清楚,她一定会愿意跟他回去的。
“我们?”纤舞再也撑不住笑颜,冷嗤一声,“我们充其量也只是师兄妹,用上‘我们’,未免暧昧了。王爷跟两位侧王妃才是真正的一家人,王爷不要认错了家人才是!”
已经做好了准备接受她的嘲讽,可是当看到她强忍的泪水时,心里还是止不住的泛疼,“纤儿,你不能接受的是我娶了其他女子,是吗?”夜月辰心中难舍,也不得不继续说道:“纤儿,皇室的婚姻不单单是爱情,你明白吗?我能给你一份独一无二的爱,却无法保障给一段独一无二的婚姻。历朝历代,哪个皇帝不得靠联姻来巩固自己的势力,皇权制衡,有太多的无可奈何。母妃被害,父皇隐忍不发,外公无力挽回三年飘流,五年的军营历练,为这个位置,我付上了所有精力,我不可能罢手”
“泉州水患,朝廷赈灾物品迟迟不能归位,各地方卖官鬻爵,吏治腐败,百姓甚至卖妻典子,苦不堪言”夜月辰声音顿时高昂起来,眼眶微红,“在内,右相势力盘根错节,在朝中结党营私,打压良臣,排除异己,已是朝中毒瘤,于外,凌国、辰国强盟,对夜月虎视眈眈。定内攘外,纤儿,这已不是我一人的复仇夺权了。”
“到现在你还不明白我介意的究竟是什么吗?”纤舞轻叹,双手捧了杯盏,试图汲取一点温度。
“纤儿?”夜月辰迷惑地看着她。
“我怕!”纤舞低低的嗓音有些喑哑,双肩微颤。
夜月辰心疼地搂她入怀,这一次,她没有拒绝。
“怕什么?嗯?告诉我,你究竟在怕什么?”夜月辰诱哄道。她到底在怕什么?是不是给她保障后她就可不再拒绝他,不再将他狠狠地推开?
“驾—驾—驾—”山道上,十几匹快马奔驰着,一名着绛色衣衫的男子行在最前面,脸色阴寒,罩着股怒气。
“太子,皇上已派人传了口喻到太子府要您立即进宫,这里的事就交给卑职吧!”成堇有些着急地劝阻。皇上对太子一向严苛,传旨的公公又神色紧张,若耽误了大事可了不得。
“闭嘴!让你派人守在定北侯府外,居然还会出现这样的篓子!为什么现在才上报?”凌荆歌怒斥道,手中的鞭子抽得更加狠了,恨不能立即赶到梅苑。纤舞对夜月辰的感情有多深刻,他自是清楚,他怕去晚了,就再也看不到那温馨可人的娇颜,听不到那似嗔还怒的薄斥,他等了十三年,终于再遇着了她,留她在身边,无论如何也不放再放她离开。
“卑职该死!是卑职的疏忽!可是,太子”“啪”地一鞭子打来,打断了成堇欲开口的话。脸上火辣辣的疼,口中立时一阵腥甜,成堇低下头,默不吭声地随凌荆歌往梅苑方向急驰而去。今早探子回禀时,他只道是纤舞是逛街买点东西,直到黄昏时分,城门口的侍卫来报定北侯府的马车出了城,他才明白大事不妙,急急上报。看太子的紧张程度,成堇不禁在心中暗嘲,但愿太子的大业不会毁在一个女人的手里。
一行人马渐渐行远,一人一马逐渐显现于这空旷山间,李晟本是要到太子府的,还未进城,就看现凌荆歌领了一行人策马往城外而去,他也便跟着过来了。
梅苑说来是座私人府邸,可因主人常年不在,倒也没留下多少奴仆,只留下个看门的人。甫一下马,便有两人破门而入,凌荆歌紧随其后,问得地方后,又一路以轻松赶至。
梅花林尽处,青瓦飞檐,亭中一白一紫身影交缠,立时让凌荆歌眼中染上雄雄妒火。
成堇顺着主的目光看去,便这样一幅情景:纤舞鼻头微红,靠在夜月辰肩上,无声地哭泣,夜月辰轻拍着她的背,眼中无限柔情,郎情妾意。
“他竟敢单身到凌国来,未免也太高估他自己了吧?”凌荆歌冷哼,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他好不容易才让纤舞开始接受他,绝不能因为夜月辰的出现被破坏了。
“或许,现在是除掉夜月辰的好时机!”成堇低声开口,“我们从进苑到现在,都没有出来阻止,想来他是单独来见小郡主的。日后两国交战,夜月辰必是太子最大的敌手,不如趁此机会,以绝后患!”
凌荆歌剑眉紧锁,死死盯住那一对相拥的身影。成堇说得没错,统一四国,夜月辰绝对是他最大的阻碍,既然他自己送上门来
李晟看着亭中之人,不由惊骇。夜月辰果真是使了招金蝉脱壳之计,偷偷潜来凌国,他竟然能瞒过皇帝和满朝文武,看来,还真是不能低估啊。李晟看了眼前方,凌荆歌手中已执弓箭,正欲从下属接过箭矢,心下便生出一计,忙取出特制的袖箭,在凌荆歌之前射了出去。他可不蠢,他瞄准的对象不是夜月辰,而是白纤舞。
寒光破风而来,速度极快,当夜月辰发现时,只来得及以背为纤舞挡下那箭。
“滋啦”利箭刺入身体发出与肉~体摩擦的声音,夜月辰闷哼一声,摇晃着身子往纤舞的方向走了几步。
纤舞慌张地扶着他,惊骇地发觉在他的背上摸到了粘稠的液体,愤怒的眼光顺着箭来的地方望去
寒风乍起,绛衣男子手执弓箭,呆愣地迎上那愤恨的目光,距离拉远,有些事终是不能强求!
绝色囚妃037
“何方歹人,竟欲挟持小郡主!来人,将那人拿下,护小郡主周全!”成堇趁机大喝一声,数几十名大内高手迅速在亭子围住。
李晟所用袖箭是经过加工改制的,箭头有八角倒刺,若鱼钩状,没入身体后,倒刺会立即钩住周围血肉,疼痛钻心噬骨。夜月辰紧咬牙关,忍住这一阵疼痛,迅速转身,将纤舞护在内侧。“凌国就这么待客的吗?”
“北辰王偷偷潜入睿城又意欲何为呢?”成堇一边反问,一边以眼神向其他人做着暗示。
夜月辰冷冷地看了眼梅花树下呆愣的凌荆歌,挽过纤舞的腰,足尖轻点,衣袂翻飞,已远远退出几丈。“乖乖地在这里等我!”简单交待了句,夜月辰又回到那数十人中间,袖中玉笛滑入手中,横挡在胸口,作势欲发。
素闻北辰王刀剑工夫了得,不想今日却用上了玉笛,众人心下惊疑,也不敢贸然出手。
右侧肩膀已经半麻,要想成功脱离,只得速战速决,夜月辰腾身向最近的两人攻去,一手执玉笛快似风、利似剑,直罩一人面门而去,一手运掌向另一人攻去,迅速地解决掉了两人。
成堇也顾不得什么了,示意所有人一起动手。成堇负责正面进攻,其他人则牵制住夜月辰。
看着那雪白衣衫上浸染出的血红,纤舞心里一阵阵钝痛。她怎么这么傻,明明知道凌荆歌派了人在定北侯府外守着,明明知道他是凌荆歌的心腹大患,还是这么毫无遮掩的暴露了他的行踪。看着渐渐落于下风的夜月辰,纤舞忧心不已,萧翼怎么还不来?他难道没有带人过来吗?这个笨蛋!
一个不防,夜月辰右臂被一人刺伤,白袖上又添了抹刺眼的红。
天夜渐暗,纤舞瑟瑟在站在一旁,眼睛愈加模糊,只能看一个白影在十几个黑影中穿梭着,直到一声大叫:“保护王爷!”
萧翼带了数十名夜影出现,很快控制住了局势,彼时,夜月辰因失血过多,已进入半昏迷状态。凌荆歌的部下也很快赶到梅苑,情势危急。
“纤儿”夜月辰口中喃喃,吃力地欲往纤舞的方向走。
纤舞泪眼迷蒙地看着他,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看见他受伤,她比他更痛,或许,终她一生也忘不了眼前的男子,但她也清醒地知道他们不适合在一起。她的心很小,想要的也很少,只想一个一心一意对自己的夫君,过着平凡的生活,这些都是他给不了的。一个皇位横亘在他们之间,终是不能两全。凌荆歌的属下离这里越来越近,能听到整齐的步伐声,及将领镇定自若的调遣声。纤舞眨掉眼眶里的泪水,厉声道:“萧翼,带他走!”
“纤儿纤儿,带纤儿一起离开!”夜月辰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但眼中透露的坚定又不容人违抗。萧翼估量了一下对方的人数,垂头沉思片刻,停下了脚步。
夜月辰愤怒地盯着他,恨不能将他一掌毙了,“继续往前走!”
萧翼不语,又深深地看了眼纤舞,读出了她眼中的恳求,再不犹豫,右臂往上一挥,道:“撤!”
十数条影子纵横交错,在空中来回数次,最后消失无踪。
成堇挫败地挥了下拳,立即回头向凌荆歌请示。凌荆歌的眼神自纤舞愤恨地向他看来时便落在了她身上。他看出了她的心痛自责,看出了她的怨恨责怪,更看出了她的柔肠百转、痛苦挣扎。在听到她说出那句“带他走!”时,他又突然松了口气,这代表她已经作出了选择。她明知道若她执意跟夜月辰走,他定不会伤害他们,她还是让他一个人走了
“不用追了!回城吧!”凌荆歌疲惫地摆了摆手。
纤舞愣愣地看着漆黑的夜空,像被抽走了身上的最后一丝气力,软软地倒在地上,双眼空洞无神。
“小郡主!”成堇惊叫道。
凌荆歌急忙冲过去将她横抱起来,“舞儿!舞儿!来人,备马!”
小郡主外出赏梅遇夜月国逆贼,幸得太子相救,又因受了惊吓,一整个晚上,定北侯府都是人仰马翻的,大夫、丫环不停在绝舞楼进进出出,端水、递帕、煎药,直到东方露出鱼肚白时方才消停。
“小郡主如何了?”白棋明在绝舞楼下的小厅中坐了一夜,束发微乱,脸上难掩疲惫之色,声音确甚为威严。
老大夫哆嗦了一下,才喏喏开口道:“烧烧已经退了,再喝几剂药,卧床休息一两天便是了。”
白棋明闭了下眼,心中大石也放下了大半,淡淡道:“管家,带大夫下去领赏!”
“是!”管家对老大夫作出个请的手势,老夫人连提了药箱,急急地往外跑。
喝了口浓茶提神,白棋明这才不紧不慢地道:“既然小女已无大碍,太子还是先请回吧!早朝的时辰也快到了,您不得换身朝服吗?”
“姑父!”凌荆歌郑重地开口唤道。
白棋明微微一愣,暗笑了一声,有多久没听到这小子叫自己姑父了!幼时,凌荆歌爱缠着凌心妍,隔三差五就会搬到定北侯府小住一阵。凌荆歌对待白棋明也极是恭敬,甚至将他当作了半个父亲。下棋、骑马、射箭这些都是白棋明一把手一把手亲自教的。如果不是那次宫宴,他与纤舞的婚事也就顺理成章,可是,他是那人的儿子,那个让他如芒刺在背的人!
“时辰不早了,太子殿下!”白棋明淡淡提醒道,话里的逐客意味十分明显。
“姑父,请把舞儿交给我,我一定会好好待她,不再让她受半点伤害!”凌荆歌的眼神异常坚定,甚至带着隐隐的恳求。
白棋明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问道:“你觉得纤舞会愿意吗?”他还没有到老眼昏花的地步,从他抱着纤舞进来,纤舞抗拒地将脸别到一边,他便知道他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且以纤舞那像她娘的倔脾气,恐怕也不可能轻易原谅他吧。
凌荆歌的脸色有一瞬的苍白,而后又微笑着承诺:“三千弱水,只取一瓢,自凌荆歌始,凌国后宫,只设皇后!”
白棋明一瞬间坐直了身子,怔怔地看着凌荆歌,扶在椅把上的手紧紧扣着,青筋浮起。他竟可以做到这种地步!缓了缓过于震惊的神经,白棋明生硬地开口:“太子请回吧!”
“姑父,我知道你们都觉得孩提时的感情很荒诞,但我就是自那时起,就想娶舞儿为妻,想一生一世将她捧在手心里呵护着!皇权之颠,我希望舞儿是与我比肩的人!”凌荆歌说完,向白棋明行了父子之礼,这才离开。
一月之期将近,萧翼一方面凌荆歌派人在城内搜索,另一方面又恐北辰王府发生什么变故,不敢有片刻耽搁。当夜便找了一驾马车,又派人抓来了睿城赫赫有名的大夫随行,急忙往夜月赶。
“这位公子背上的箭若不立即□,恐有性命之忧啊?”睿城宝林堂的郁大夫不无担忧地说。夜月辰严重的伤势勾起他的兴趣,让他暂时忽略了被人劫持的愤怒。
萧翼拽紧了手中的佩剑,浓眉紧锁,嘴唇也有些哆嗦,他以为只是失血过多,不想却如此厉害,影在临行前叮嘱自己要好好保护王爷,怎么就弄成这个样子了?“那您快替他□呀!”萧翼有些激动地吼道。
“箭头的倒刺勾住了旁边的血肉,若就这么□,痛也能将他痛死!”郁大夫怒瞪了萧翼一眼,继续道:“马车动荡不适宜拔剑,必须择一处安静的地方替他拔剑!”
安静的地方?萧翼看了看行程,高声道:“到前面镇子找家客栈住下!”
“是!”
“剪刀!”郁大夫伸手道,眼睛紧紧地盯着夜月辰的伤口。
“给!”萧翼颤颤地手中的剪刀递过去。
利落地将背部的衣服剪开,又在伤口周围抹上药酒,取了把短刀在蜡烛上烤着,“我要将周围的肉用刀子挑开,这极痛不是常人所能忍受得了的,极有可能在这过程中就”郁大夫看中手中的刀,眉头皱得极紧。
“我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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