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就好,不疼就好。”他放心的笑起来,将她的手紧握在手里,看得出,聂硕是真的太担心她了。
烈炎虚弱道“皇上为何要救我?”
“没朕的允许,你不准死!”他决然道,她的生死应该掌握在他手里,岂容她这般胡作非为?
烈炎眉梢一蹙,偏过头去,不再看他,倔强的神色太过刺眼“皇上这般强求,跟要我死没什么区别!”
“炎儿……”
“皇上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她淡淡道。
“炎儿……”
聂硕无奈的轻唤,谁料,烈炎却强撑着身体,掀开被子欲要下床,双眸异常坚定道“既然皇上不愿离开,那我走!”
“好、好、好,朕走,朕走便是,你快躺下,好好养身子。等养好了……”他双瞳颤抖,搭下眼睫,似是下了好大决心才说的“朕将你送回城王府便是。”
烈炎这才停止动作,被他扶着躺了下来,一躺下,她便侧过头,连正眼也不瞧他。
聂硕心里一刺,却牵强的笑起来,温柔道“朕就在不远处的御书房,你若有什么事,传召外面的宫女,她们自会来通知朕。你好好休息,朕晚上在过来看你。”
说着,聂硕最后深深的看她一眼,闭上双眸转过身,一步步艰难的朝着殿外走去。
“希望皇上以国事为重,以天下苍生为重,做个传世千秋的明君!”身后传来的那道声音让聂硕一愣,驻足着,并未回头,顷刻,才又迈开了步子,踏出合欢殿。
合欢殿的大门隔开了探头进来的阳光,烈炎这才渐渐侧过头,空旷的殿内顿时就清静了,安静的只能听见窗外枝头的鸟鸣。烈炎看着自己的手腕时,那冰冷的铁链还在。
她嘲讽的笑了起来,看来他还是对她不放心,怕她在没有他允许的情况下逃了出去。
……
“含妃娘娘多有得罪了,皇上有令,合欢殿任何人不得进入,娘娘请回吧。”门口守门的侍卫恭敬的给含烟敬礼,却没有半点要让开的意思。
“大胆奴才,连我们娘娘都敢拦,不想活命了是不是?”小莹瞪着侍卫,恐吓道。
侍卫却依然无动于衷,拱手道“皇上有口谕,属下也是奉命行事,请娘娘恕罪。”
“你……”
“小莹!”含烟唤住她,转过身,冲着侍卫莞尔而笑,道“听闻城王妃有伤在身,本宫就特意命人做了些滋补的汤汁,还请侍卫行行好,本宫放下便走,皇上不会知道的。”
“这……”侍卫有些为难,抬眼看了看含烟,道“既然含妃娘娘如此有心,不如就将补汤端给宫女,让合欢殿的宫女给城王妃送进去便可。”
含烟嫣然一笑,道“本宫也很是关切城王妃的身体,想进去看看。”说着,她靠近侍卫,私下塞给他一些银两“还望侍卫通融通融。”
侍卫收好银子,想了想,这才点点头“好吧,娘娘快点儿,不然被皇上发现了,我们都会人头落地!”
“谢谢侍卫。”含烟冲着他点点头,见合欢殿大门打开,这才踏了进去,端着汤碗的小莹紧随其后。
一进门,满屋子的馨香便扑来,合欢殿的装潢也比其他地方要奢华,看来皇上真是花了很多心思在里面。
往里走,就看在龙床上躺着一个人,手腕还被铁链锁在了龙床上。
含烟一惊,皇上为了不让她离开,竟对她到如此地步?
容颜却依旧镇定,她微微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烈炎,笑了起来“没想到烈副将就是皇上口中日思夜想的炎儿,真是叫本宫好生惶恐。”
听到含烟的声音,烈炎这才缓缓睁开眼睛,面前就有一位笑意温婉的女子。
她皱眉,渐渐撑起身子,刚要坐起来,含烟却上前一把扶住她“城王妃别动,躺下歇息就好。”
“含妃娘娘大驾,臣妾未能远迎,还望恕罪。”烈炎客套道,当初在聂王府她也算是对她不薄。
含妃微微一笑,递过小莹端上来的汤药,道“城王妃身子不适,本宫不会怪你。本宫今日来就是特地来探望你的,叫奴才给你熬了些滋补的东西,瞧你脸色这般不好,本宫看着怪心疼的。”
说着,盛了一勺递到烈炎嘴旁。
补汤的气味一入鼻,她便知道了里面掺杂着害人之物,她的鼻子虽不及淑贵妃,但也是经过训练的,这碗里有微微的异味一闻便知。
看来含烟的嫉妒心已经开始作祟了,如此说来,想必外头的传言也是她放的。
“我自己来。”烈炎淡然一笑,接过含烟的碗和勺子。
“城王妃小心些,别烫着了。”含烟温柔的提醒,眸底却闪过了惊鸿之光。
烈炎轻笑不语,将勺子里的汤水舀起来吹了吹,正欲要喝之时,猛地一个‘不小心’将汤碗打翻在含烟的凤袍里。
她一惊,慌忙用袖子帮她擦拭着衣裳,赔罪道“臣妾该死,臣妾真是太不小心了,娘娘没烫着吧?”
即便烈炎有错,含烟也不能将她私下办了。合欢殿是聂硕下过口谕的禁地,她进来就本是死罪,如此,就算烈炎在这里犯了天大的错,受罚的永远是别人,不是她!
含烟皱眉站起来,小莹赶紧替她擦着衣裳,只是她绝色的容颜上一阵扭曲,汤药是刚刚煎好的,自然十分的烫。
“娘娘凤体如何?都是臣妾毛手毛脚,娘娘恕罪。”烈炎一脸焦急的看着她,诚恳得很。
含烟有气憋在心里撒不出,只能挑眉嫣然笑起来,温柔道“本宫无碍,倒是可惜了这一碗上好的补药,这可是本宫让人熬了三个时辰才做好的。”
烈炎一脸歉意,皱眉道“是臣妾不好,辜负了娘娘美意。娘娘如此贤良淑德,难怪皇上对娘娘宠爱有加。”
“城王妃说笑了,有城王妃一天在,宠妃之位,本宫怕是坐不久矣。”含烟看着她时,明明在笑,凤眸中却尽是凌厉之光。
烈炎心头冷笑,果然是个妒妇!
“娘娘抬举臣妾了,臣妾早已嫁给城王殿下,即便皇上再怎么强求,臣妾还是堂堂正正的城王妃,这代国后宫的天下,是娘娘的,就会一直在娘娘手中。”
也不知柳如尘这话究竟是挑衅还是真心,反正含烟听着心头大为不爽,可面子上还是要伪装得好,笑道“既然知晓城王妃安然无恙,本宫就放心了,后宫诸事繁多,本宫还要去一一处理,合欢殿本宫就不便久留,改日有空再来坐坐。”
“恭送含妃娘娘…”烈炎笑着颔首,态度倒是恭敬,只是垂下头时,那双凤眸为何那般阴狠?
含烟被小莹搀扶着转身,烈炎却在心头冷冷腹诽:哼!想加害我?真是不自量力。
想着,她剪瞳一沉,快速握起碎在鞋踏上的一块碎碗玻璃,单手一扔,玻璃准确无误的跑到含烟脚下。
“啊……”一声惨叫,含烟狼狈的跌倒在地。
烈炎瞪大双眸惊叫起来“含妃娘娘……含妃娘娘您怎么了?”
小莹回头,却是看见含烟脚上受了伤,绣花鞋被尖锐的碎片刺破了,鲜血顺势流了出来。
“本宫的脚好疼啊。”含烟拧紧眉梢,看样子疼得不轻。
烈炎一脸担忧,想下床,奈何自己的手腕被锁住,她只得趴在床上慌忙冲着合欢殿外大喊“来人——含妃娘娘受伤了,你们还不赶快进来将这些碎玻璃收拾干净,赶快呀——”
合欢殿一有动向,宫女便会在第一时间通知聂硕,经过这么大的闹腾,也自然惊动的圣驾。
聂硕急急忙忙赶来的时候,就看见宫女在打扫地面,含烟被人抬出了合欢殿。
“这是怎么回事?”他黑眸一沉,龙颜大怒,冲着一旁的奴才喝道“含妃怎么在合欢殿?是谁放她进来的?”
太监浑然一震,赶紧跪下,吓得浑身哆嗦“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才也不知道。”
“皇上,含妃娘娘受了伤,皇上快去看看她吧。”烈炎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见到聂硕,就蹙眉焦急道“皇上别怪他们了,含妃娘娘也是好意,特意为臣妾送来了滋味身子的汤药,谁料臣妾手笨,不小心打翻了,才划伤了娘娘的脚,臣妾该死。”
即便有烈炎求情,聂硕脸上的怒意也丝毫未减弱,冲着门口的侍卫喝道“朕的话你们当做耳旁风吗?今日与之有牵连的人都给朕拖下去杖毙!”
“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众人赶紧跪下,连连叩首,聂硕却一脸决绝,丝毫不领情。他的残暴天下皆知,如此,还敢违逆了他的意思,真是胆大包天!
谁料,在聂硕看不到的地方,烈炎瞳孔攥狠,左唇妖媚一勾。
若不是汤药毁掉,她怎会让含烟如此好活?这次算是给她个警告,若是下次还敢陷害她,就不是这么容易苟活了。
害人之心不可有,人不犯她她不犯人,人若犯她,她定十倍奉还!“皇上无需动怒,您还是去看看含妃娘娘吧。”烈炎依旧好心的劝阻道。
这笑里藏刀,当面给人糖吃,背后给人毒针的伎俩,不是只有她含烟一人会。
“哼!”聂硕冷哼,寒气逼人,沉声道“那个贱人胆敢私闯合欢殿,朕不治她就算好的了,还去看她?怕是往后她更是不知天高地厚。”
“娘娘也是担忧臣妾的病情,她也是一片好意。”
“好了,朕不想听这个。”他决绝的打断,看着她时,深邃的黑瞳顿时就深情了,大手一伸,一把将她的玉手握在手里,温柔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朕这才离开三个时辰不到,就好想你。”
烈炎一愣,面容上的表情立刻收敛了,抽回放在他掌心的手,倔强的别过脸去,淡淡道“皇上别忘了答应过臣妾的事,等伤养好了,就将臣妾送回城王府。”
聂硕皱眉,心口一滞,无奈的看着她,道“你就不能向朕屈服一次?朕保证,朕会给你世间极宠,如果你不喜(3UWW…提供下载)欢皇宫,朕可以带着你微服私访。”
烈炎倔强依旧,淡然道“臣妾恕难从命,臣妾生是城王的人,死是城王的鬼,臣妾永远都是世人眼中的城王妃。”
“城王妃、城王妃,口口声声的城王妃,朕这辈子做过最错的事便是亲手将你拱手送给他人,为何朕当日不将你强娶?为何朕当日要顺从了你的意思?”他双眸血红,有些揾怒。
烈炎却是一脸绝情,最是无情帝王家,帝王的爱,她怎敢奢求?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她烈炎可比任何人都明白。
“希望皇上一言九鼎,臣妾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明日,就请皇上派人将臣妾送回去吧。”
“炎儿……”
“臣妾去意已决,皇上也不希望看到臣妾的尸首躺在这合欢殿吧?”她缓缓抬睫,说的神不改,气不喘,着实让聂硕束手无策,一脸苦闷。
……
这一次,聂硕果然并非信口雌黄,派了大队人马将烈炎平安送至城王府。
一下马车,小婉就急急忙忙跑过来“主子……主子……您走的这几日,小婉可想死您了。”
烈炎微微一笑,看着她包满泪水的眼睛,安抚道“傻丫头,我又没事,你哭什么?”
小婉咬着唇,抹着眼泪就委屈了“外头都传遍了,诬陷主子您是妖妃,说您迷惑皇上,可把小婉吓坏了,今日见着主子总算放下了心。”还好皇上将此事镇住了。
烈炎莞尔,温和道“只是一些传言罢了,何必如此紧张?”
小婉这才点点头,跟着烈炎往着紫薇轩走,还未走进去,老远就看着聂城赤着上半身,背上背着一捆藤条跪在紫薇轩门外,那双手还高举着一根较为粗的条子。
烈炎见状,沉着脸就跨步上前。
聂城低着头,注视着烈炎的脚,委屈道“徒儿是来负荆请罪的,知道对不起师父,害得师父被人推上风口浪尖,受到世人的唾骂,徒儿真是罪该万死。”
“何止万死?十万死都消不了你的罪。”烈炎没开口,倒是身旁的小婉不服的叫嚣起来,瞪着一脸囧样的聂城,双手叉腰“我主子可是你城王殿下明媒正娶的王妃,怎么可以荒唐的拱手让给皇上?传出去了也不怕天下人笑话,城王啊城王,你真的好糊涂啊!”
聂城扁着嘴,慌忙解释道“我真的知错了,当日情况迫在眉睫,师父也应该知道我皇兄的脾气,只要是他决定的事,任何人都改变不了。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皇兄嘱咐我的时候,我连话都插不上,他的样子好决绝,我……我……我也是害怕才……”
“害怕?害怕就让自己的妻子去睡……去、去睡龙床?”小婉气不打一处来,挽起袖子就将藤条握在手里,当着烈炎的面狠狠的往着聂城身上抽“王爷又怎么着?如此夫婿要来何用?还不等我教训教训,哈~成王殿下这般懦弱的表现,真叫奴婢折服啊!”
大概是聂城平时平易近人惯了,特别对烈炎的小婉尤为放纵,她才这般放肆吧。
聂城疼的嗷嗷直叫,却也任由着小婉抽,虽偶有躲闪,却并未从地上站起来,可怜巴巴的看着一脸清冷的烈炎,哭丧着脸道“师父……徒儿真的知错了,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徒儿这一回吧?徒儿真是被逼无奈,徒儿并不是有意要陷师父于不义。”
“犯了这么大的错,岂能说饶就饶?”小婉气得吹胡子瞪眼,越是气,抽着聂城的藤条就越发的用力“你们男人都是自私自利,你为了讨好皇上,不惜将主子推入火坑,皇上为了得到主子不惜让主子遭受骂名,你们男人都只顾自己,可有想过我家主子?一个女儿家被人这般唾弃,往后还有何颜面生存?你城王的面子也往哪儿搁?”
说着说着,小婉就受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哭起来。
聂城见状,更是急了,也不顾身上的藤条印,反过来安慰着小婉“你别哭呀,我发誓我真的知道错了,这件事虽然闹得沸沸扬扬,可还不是被我皇兄摆平了么?他一向狂妄惯了,这件事若发生在别人身上那真算大事,可发生在我皇兄身上,天下人不会久久的议论,因为他们早已见怪不怪,我皇兄向来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真的,我保证这件事不会有太大影响,毕竟,谁敢跟我皇兄抗衡呀!”
“说的容易,谁不知道城王妃被皇上六夜强宠,我家主子的名誉可真给毁了。”小婉越说,哭得越大声,她是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