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小婉大吼着要去开门,小莹杀红双眼,竖劈而下,‘呲啦’一声,后背衣物滑落,擦破了些皮。
“啊——救命啊!杀人啦——”
惊慌失措之间,小婉随意抓过立在一旁锁门的木棍,见小莹气势汹汹而来,她闭目大叫,木棍不停在空中乱挥,一不小心撞到小莹的肚子,她一声惨叫,手中的利剑顺势落地。
小婉已经吓得失了控,她知道小莹这次是来真的,后背的疼痛还在继续,她转身要逃,小莹却快步上前,双手握住她的棍子,往后一拉,小莹抵住她的后背,棍子也就狠狠卡在小婉的脖子间。
“去死——去死——”她瞪大腥瞳,如走火入魔,掐的小婉喘不过气,连翻白眼,双手拼命往她脸上抓,胸腔里一片窒息。
满脑子都是含烟的话,满脑子都是小婉得意的笑。不!楚公子是她的,她是嬉妃娘娘贴身婢女,身份可比小婉高贵许多,这个贱人凭什么?
到底凭什么——
越想越气,手头的力道就愈发大了。
小婉涨的满脸通红,指甲在她脸上抓了几条长长的痕迹,奈何想叫叫不出,只得奋起全力,好不容易将她挣脱,她俯身猛咳,大口大口喘息。
小莹双目冷冽,揪起她的头发就是一阵凶狠的耳光,她被打得脑袋嗡响,喉咙刺疼,根本叫不出只言片语。
小莹根本不解气,嗤鼻冷哼,握起地上的棍子发狠的往她身上抽,自始至终,小婉都处于弱势,根本无力还击。喉咙里只有微微的惨叫,她瘫软的趴在地上,娇小的身子承受着她的重棍,不出一会儿,身上已是血迹斑斑。
小莹已经完全失控,双手只顾往她身上打,力气一次大过一次。
她如一只瘫痪的牲口趴在地上,满身是血,鼻孔也血流不止,全身巨疼,脑袋一片空白。
她心如死灰,怕是在这样下去,会被小莹当场杖毙!
泪流不止,她满心惶恐,浑身颤抖,多么期望有谁能够出手相救,她不想死,她要永远陪在小姐身边。
“住手——”门口一声大喝,她已辨别不出是谁的声音,只觉得看见了生的希望,这才安心晕了过去。
含烟目光幽冷,一个巴掌掴上来,拖着虚弱的身子气急败坏道“你好大的胆子!”
主子在上,小莹自然没敢乱来,瞳孔恢复正常,一见含烟那怒红的双眼,冷然的跪了下去。
眼泪汹涌澎湃,她目光那般空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哭,但却又哈哈笑着。
含烟凤眸一转,细细看了小婉两眼,眸底流光四射,对着小莹呵斥道“你是不把我当主子了?”
“奴婢不敢……”她哽咽喏喏,抬起泪眼看她时,瞳孔颤抖,却又执着“呵呵呵……服侍了您这样久,可没见您这般待奴婢好,明知小婉曾与我们作对,您还故意维护,奴婢不服!”
“放肆——”
“楚公子也是奴婢中意的啊,夫人!”她痛心疾首,直接瘫软在地。
含烟一脸绝冷,傲然屹立于前,高高在上的俯视她,寒道“你自行了断吧,主仆一场,我会厚葬了你。”
小莹浑然一震,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夫人……”
“就算你不死,柳如尘也不会放过你,城王更不会放过你,你应该明白。”
牺牲她一个,就能保的她的计划,含烟当然乐不思蜀,因为一切……尽在她掌握之中!
“夫人——”
小莹直起身,含泪拉着她的翠烟衫,瑟瑟发抖的求饶“小莹知错,夫人您一定要救救奴婢,夫人——”
“怪只怪你太过冲动!”小莹的性子她最为了解,这一出,不也是含烟自己唱出来的么?
“奴婢不想死啊夫人,求求您,求求您——”
她无情的甩开她不停摇曳的手,侧过身冷冷道“让你自刎,已是最大的宽容,其余的……护不了你了!”
“不——”
“莫不是要我亲自动手?”
“不——”她摇摇头,泪如雨下“夫人不可以对奴婢这么残忍!”
“一切都是你自找的!”要怪,就怪你自己不长脑子。
这样的侍女留在身边迟早要闯下大祸,还不如趁她还有点价值,让她为自己而死。
这样,她也算做了奴才的本分!
“求求您了夫人,奴婢真的不想死,您若救奴婢,就算奴婢当牛做马也成啊夫人——”
“啊!小婉!”这时,聂城竟闯进来。
他原本是想来看看小婉就去睡的,岂料一过来就看见含烟和小莹呆在房里,小婉满身是血的倒地。
“小婉——”他抱着她,怒不可遏的瞪视着含烟,吼道“是谁将她伤成这样的?是谁——”
她凤眸一沉,略带歉意,道“是我将小莹管教不严,才让她误伤了小婉!”
误伤?这岂是简单的误伤二字就可解决的?
转了血红双眸,城王瞳光迸裂,狠狠瞪着小莹,若是眼神能杀人,只怕她已经死过千百回了。
“你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贱人!”
“公子饶命,奴婢……奴婢只是一时失手,公子饶命啊——”
她这才明白大祸临头,自己本只是想吓吓她,是小婉自己要喊,若是她不喊,她又怎会慌乱了神色?她没想过要杀人的,她连杀鸡都不敢,怎能杀人呢?不是的,她不是故意的!
聂城能听得进去?
他连忙将小婉放置床上,看着那满身疮痍的身子,他何其忍心?心如绞痛,大手颤抖的竟不敢碰她,害怕只要他一碰,她就会疼的难受。
“快找大夫,快找大夫——”
不顾含烟是否身子虚弱,聂城倏然一喝,倒是惊到了她,她可从未见过聂城发怒,竟也如聂硕一般可怕。
世态炎凉,纵使她乃嬉妃,但城王也招惹不得。
但她身子毕竟虚弱,出门多有不便,只得怒视着跪地之人,道“这是你将功补过的机会,可别再干些蠢事。”
小莹欣喜若狂,连忙叩头道谢“奴婢知道,奴婢知道——”
烈炎是到早成才回来的,自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何时,待她睡到日上三竿,饿了想去厨房找些吃的,才听到客栈之人议论了此事。
连饭也不吃了,她怒视汹汹直奔小婉房间,大门是被她一脚踹开的。
里头正热闹着,聂硕坐在正位,下面跪着瑟瑟发抖的小莹,含烟清冷的坐在一旁,连楚修云也来了,聂城一直守在小婉床前,半步都未离开。
她淡扫了众人,火急火燎去了床前,只见小婉脸颊红肿,唇齿苍白,睡的很沉,没有半点要醒来的意思。
她才出去一晚,竟发生这趟事儿。
烈炎剪瞳微骇,凤眸一合,胸口有郁结之气,只听她生冷的问“大夫怎么说?”
声音不大不小,却恰巧能让屋内所有人听见。
这时,怕也没人责问她为何现在才出现,一门心思都在小婉身上。
聂城一直握着小婉的手不愿松开,双眸微红,像是哭过。
“大夫说——小婉伤及脾肾,凶多吉少!”
她倒抽了一口凉气,凶多吉少,好个凶多吉少!
再次睁眼时,剪瞳极为复杂,看不出任何情绪。小婉一直是她的家人,敢伤她家人者,她必‘重谢’!
转过冷傲之姿,她绝冷的看着跪地之人,目光虽淡,却淡的那般叫人惶恐。
小莹自是不敢看她的脸,那种眼神太骇人了,多瞧几眼会死人的。
稍许,她静静的看着聂硕,那张俊脸依旧冷漠,感受到她的目光,他也侧过脸来,两人四目相对,皆是冷的不带半点温度。
“打算如何处理,公子?”倒是听不出她话里的情绪。
聂硕不语,只是怔怔的盯着她,似是要将她看穿。
“依然打算偏袒?”她挑了凤眉,寒凉的笑了起来,瞳孔愈发犀利“夜里你的女人为何会合着她的丫鬟一同出现?里面的蹊跷,公子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
‘你的女人’被她咬得特别狠,似是在泄愤。
含烟一急,连忙解释道“此事并非如弟妹所言,弟妹着实错怪我了。”
聂硕却深深的望了她一眼,那一眼让含烟立刻住了嘴,她知道,任何事都瞒不过聂硕的法眼,但她也不在乎,反正他心里从未有她分毫。
“这贱婢就交给你处置。”他冷冷开口。
“只是这丫鬟?”
她的言下之意怕是在场之人没有不懂的。
“弟妹,你这是什么意思?”含烟明知故问,一口咬定是烈炎误会了她。
她轻蔑一笑,却不正眼看她,倒是紧锁着聂硕决然的俊脸,等待下文。
他不再说话,起身欲要离去,好似半句都不愿与她多说,在即将跨出门槛儿之际,身后的烈炎怒火中烧的吼道“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微怔,驻足片刻,头也不回的走了,完全猜不出他真正的想法。
经过聂硕一吓,小莹哪还敢求情?只得浑身颤抖的跌坐在地,泪流不尽。
烈炎握紧双拳,若小婉真有个三长两短,就算死,她也要含烟陪葬!
猛地转身,双瞳如剑的瞪视小莹,小莹见状,自知大事不妙,连连后退,可她却不给她半点喘息的机会,一把握住她凌乱的头发,愣是将小莹拖了出去。
“啊——夫人救我——夫人救我——”
她的惨绝含烟似是听不见,闭目扭头,全当没看到。
烈炎力气向来就大,拖一个丫鬟,对她来说,根本不在话下。
……
‘砰——’
一声巨响,小莹笔直撞向对面墙壁,然后重重摔下,一口鲜血从口喷出,竟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众人愕然,纷纷侧头看着面前瘦骨嶙峋面容清秀的男子。
烈炎踩靴上前,冷冷的扫视着这群壮汉,孤傲喝道“这个女人,赏给你们了!”
“你是谁?”有人问起。
她面无表情,扬高下巴,寒道“听说你们群龙无首,这几日一直在筛选合适之人为王,我愿意一试。”
众人大惊,上下将她端倪个便,眼前这文弱书生,怕是连劈个柴都难吧?他拿得起剑么?
有几人嘲讽的笑起来,对着她调侃道“小兄弟,你读书读傻了吧?大爷我虽爱美色,也不至于瞎眼到这种程度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讥讽的话她不以为意,孤傲的走上主位,一甩凤袍,霸道的坐了上去。虎皮软垫倒是暖和,与她的气质也很相配。
见她如此放肆,有人欲要上前,身后的兄弟又拦住了。
大伙儿凌厉的看着她,有人就道“看你如此猖狂,想必有两下子?”
她一声冷笑,放出狠话“这个位子我是坐定了!”
“大言不惭!”一人冷哼,飞身上前,站定到她面前。
高大魁梧的身姿很快挡住她所有视线,此人胸口一震,如铁的胸脯一片震动,蛮力很大。
“老三,你这样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兄弟就不对了,传出去,还以为我们江湖七煞欺软怕硬呢。”下面的一个矮个子发话,满脸讥笑。
又有人道“这女人我们收下了,可别辜负了人家小兄弟一片好意。”
烈炎面目沉稳,左唇一牵,一袭媚笑沟壑而出。
见她如此不屑,被叫做老三之人有些揾怒,双瞳一瞪,能劈巨石的大手揽过一阵风,朝她脸颊凑去。
有人替她担忧,她却是面容镇定,一直笑着,也没有躲。
直到粗犷的大手停在她面前,与鼻梁仅一纸之隔,她依然镇定自若,没有半分害怕。
老三大惊,薄怒道“为什么不躲?你就不怕?”
她嗤鼻冷然,坐在主位上,两脚倏地在空中卷起一片弧度,将老三放在面前的大手给踢开了。
他连连后退,被身后两人接住,却有些不服气,用内力将身后两人震开一米,朝着烈炎跨了几步。
“敢问阁下是哪门哪派?”
“东岭药王谷——”她掷地有声。
“啊——是药王谷的弟子。”
“夜非离是你师父?”
众人显得很吃惊,连老三也是目瞪口呆。要知道,药王谷之人是万万惹不得的,否则——
看到大家的惊悚,烈炎便明白了,难怪夜非离让她报出他做幕后。
“你、你有什么凭证?”矮个子发了话,难以置信。
“夜非离是从来不收弟子的,要进药王谷也没那么简单。”有人提出了质疑。
“难道我不可以为她破例么?”妖媚之声袭来,众人望向门口,就见那抹妖红之影进来。还未看清楚,他已经站到了烈炎身旁。
素闻药王谷轻功闻名天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啊!真的是药王谷谷主夜非离!”
夜非离魅然的笑,俊脸美的跟仙女似的。若是投胎在女儿家,红颜又该引得天下大乱了。
他挑了挑妖眉,魅惑的扫着下面那群人,道“那么——我的爱徒,可有资格坐上这主位?嗯?”众人面面相觑,神色彷徨,可又见夜非离那妖娆笑脸背后隐藏的威胁。药王谷谷主发话,他们岂敢不从?
一时间,众人纷纷跪地,对着烈炎和夜非离膜拜“老大在上,我等誓死追随!”
看见这一幕,烈炎笑的深了,原来站在山巅是这种感觉,她似乎有些迷恋了。
从主位上站起来,她傲然挺立,居高临下的宣布“从今往后,我们就称为‘血楼’,你们势必要勤学苦练,将来——我们也可以像药王谷那般发扬光大!”
“楼主!楼主!楼主!楼主!”
下面之人异口同声的拥戴她,烈炎心口澎湃,看着夜非离时,说不出的激动。
“好了,那个女人,兄弟们尽情享用吧。”她凤眸一转,瞪视着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小莹。
小莹巨震,惊慌失措的看着她,脸色吓得惨白。
毒妇!毒妇!毒妇——
出了血楼,她心情大好,与夜非离分别后,并没有四处寻医求大夫,因为烈炎明白,小婉的体内有大出血的迹象,若不动手术,光凭古代医术的‘望、闻、问、切’根本救不活她。
而眼下,能救她的,只有一人了。
回到客栈,她直奔聂硕的房间,没敲门就毅然决然的闯进去。
他正坐在一旁品茶,明知道她进来了,却假意不知,连正眼也不愿多瞧她。
神态慵懒,性感的薄唇吹了吹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