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走到他面前,看了一眼那个醉得不轻的人,压制着心中的怒气道:“无缘无故的怎么会喝醉?十弟你拉她喝酒去了?”
老十颇不情愿地对他承认:“嗯。”
胤禛眉间紧蹙,走上前将他背上的寤生揽进怀里拦腰抱着,丢给他一个冷若玄冰的眼神:“十弟自己去跟皇阿玛解释吧,皇阿玛这会儿可正为找不到这丫头生气着呢!”说完抱着寤生转身就走。
“喂,四哥……”老十还想问清楚,那人冷峻的背影令他讷讷地住了口。半晌嘀咕道,“……真是的……总是那么一张脸,真叫人倒胃口……”
胤禛装作没听见大步走着,怀里的人在月光下显得倍加沉静,如扇一般微翘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那样子越发惹人怜爱。只是一闻到那股酒味儿,他心里的火就蹭蹭蹭地往上窜。
“唔……”寤生有些头疼,慢慢睁开眼,望着眼前这个人良久,才发现好像是四爷。这会儿酒劲儿上来,脑子也越发迷糊了,“放我下去……”她很想挣扎,却发现浑身软弱无力。
“你放我下去……”
胤禛皱眉:“你发什么疯?”
“……我不想欠你的人情……我自己能走回去……”寤生握着无力的拳头打在他的胸前,“放我下去,你听见没有……我知道你讨厌我,大概就因为你第一眼瞧我的时候……发现我有点儿像你的佟ωωω*ūmdtΧt*còm,∪Мdtxt小…说_下…載额娘……唔,头好疼……你讨厌我,我也讨厌你……”
无意识的醉话令胤禛心弦微颤,他低头看着怀里人微微颦眉的表情,忍不住低咒了一句:“笨蛋!”
快到她住的屋子的时候,胤禛对跟在身后的阿福吩咐:“快去准备醒酒汤。”加快步伐到了门口,抬脚就踹开了门。进了里屋,几步走到床边,将怀里人扔到了床上,自己沉着脸在床沿坐下。
“唔……”寤生难受地皱了皱眉,双眼微微睁开,迷蒙的波光在眸底荡漾;樱红的唇慢慢勾起,更显得笑意慵懒面如桃瓣,眼角眉梢皆是婉转风情。胤禛的心猛地一跳。
她挣扎着起床,推了推挡住她的某人,“让开……”
胤禛纹丝不动,没好气地看着她:“你又要折腾什么?”
“让我下去……我要打水沐浴……”说着斜眼瞅着他,眼神恍惚,“……你是谁?干嘛要挡住我……”又支撑坐起来,凑近了仔细瞅了瞅他,这才看清,皱了皱眉,“你是四爷?你怎么在这里……”
胤禛盯着近在咫尺的人,只觉得心脏漏跳了一拍,咬着牙道:“难为你还认得四爷。”
寤生痴笑:“……我怎么会不认识四爷?他就是化成灰了我也认得他……混蛋四爷……唔,我要沐浴……”说着就要下床,却差点重心不稳一头栽了下去。
胤禛伸手将她揽进怀里,皱眉看着她:“先喝了醒酒汤。”在外间等候的阿福忙将醒酒汤端进来,见四爷沉着脸接过,忙又低眉顺眼地悄悄退了出去。
寤生的脑子越发昏沉了,只觉得这个怀抱很温暖,似曾相识,让她感到奇妙的安心。她满足地蹭蹭,放松地睡了过去……
“醒醒,喝了醒酒汤再睡,不然明早起来会头疼……”胤禛无奈地看着怀里就这么熟睡过去的人,有点头疼的闭了闭眼。
他轻轻圈住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小匙喂她。梦中的寤生虽然皱了眉,但所幸并未推拒,一勺一勺都喝了下去。
胤禛放下空碗,将她揽紧了些,看着她蹙起的眉心,情不自禁地慢慢低下头去,却在离她的额头只有半寸处停住。然后又移到她的鼻尖……然后是她红润的唇……
这么近,近的能令他感到她的鼻端轻轻呼出的热气……然而终究是没有吻下去。这样的事,还是两厢情愿才好吧,他害怕自己一旦吻了,所有的一切都忍不住了……
“你这个样子,如何能让人放心?”胤禛低叹了一声,起身将她轻放在了床上。为她脱了鞋,又扯过被子为她盖好。紧紧握了握她的手,俯身望着她:“我说的话你都当成耳旁风么?每次都让人这么不省心……以后少喝些酒……”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跟不谙世事的小孩一样?
皓月的清辉薄薄地洒在地上,与宫中星星点点的灯光交相辉映,升腾出一片属于静夜的旖旎。胤禛默默穿过御花园,到了宫门外。上了马车,他撩起帘子望了一眼那恢宏的宫门,才沉沉道:“回府。”
第21章莫要辜负
寤生一觉醒来只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她想起自己昨晚好像是跟老十一起喝酒喝醉了,然后老十背她回来,在这之后……使劲拍了拍头,还是想不起来。好像是老十送了她回来,又好象不是……
算了,不想了,越想越头疼。她先爬起来灌了一碗凉茶,见天色还早,便不慌不忙的如厕、沐浴、洗漱,等到所有该做的做完,头发也梳起来之后,忽然有乾清宫的小太监过来传康熙的口谕。
“皇上说了:寤生无故耽误御前差事,朕很生气,罚寤生今天将乾清宫所有屋子的地板洗干净,要仔仔细细地洗,洗得每一处都能照出人影来为止!”
寤生差点两眼一翻口吐白沫栽倒在地。面上还不能有丝毫不悦的表示,跪地接旨,谢主隆恩。
于是等康熙御门听政结束,就能看见一个单薄瘦弱的身影肩上搭着一条毛巾,双手拎着一桶水喘着气到了乾清宫的正殿。
这还是寤生自来大清之后第一次到这里,她将木桶放在殿门口,一抬眼就被震住了。“正大光明”四个金色的大字赫然入目,悬于御案宝座的正上方。整个大殿内,无论是和玺彩屏、梁栋丹墀、香炉铜座,皆为腾龙浮雕,鎏金溢彩,大气浑然。令她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内心被帝王之势震慑。
寤生为了干活方便,来之前特地换上了一双平底的布鞋。这会儿见地砖光滑干净,丹墀下那一片更是锃亮,又看了看自己的鞋底,哀叹了一声,将鞋脱了放在殿门口,赤着脚进了殿开始擦洗地板。
日头慢慢升起,阳光暖洋洋的照进来,洒在墁金的地板上,反射着金黄耀目的光彩。太阳的温暖能够令人产生一种本能的愉悦感,所以阳光普照的时候人的心情就会变得很好。即使是在做繁重的劳动,也不会感到有多累。
寤生享受着阳光的沐浴,跪在地上仔细地擦洗,不禁哼起了歌儿:“太阳光金亮亮,雄鸡唱三唱。花儿醒来了,鸟儿忙梳妆。小喜鹊造新房,小蜜蜂采蜜忙。幸福的生活从哪里来,要靠劳动来创造……”
“扑哧~”背后忽然传来笑声。寤生住了口,扭过头去,就见十七正靠门站着,忍俊不禁地望着她。
“喂,你在唱什么?好好玩。”十七笑眯了眼。
“回十七爷,是儿歌。”寤生站起身行了一礼,然后又跪着继续擦洗。
“儿歌是什么?”
“……就是儿童唱的歌。”
十七偏着头看她:“儿童唱的歌,为什么我不会唱?”
寤生转头对他笑了一下:“是民间的小孩子们才会唱的歌。十七爷从小生在这宫里,不会唱也不奇怪。”
十七跨进殿来,在她面前蹲下,眨着一双晶莹剔透的大眼:“怪好听的,你教我好不好?”
寤生瞄了一眼那庄严肃穆的御案,对十七笑着道:“在这里不合适。你看我马上就要把这正殿擦洗完了,咱们还是去那边穿堂吧。”
十七也是知道轻重的,当即点头:“好。”于是安静地等在一旁。
寤生擦完站起身,见十七还蹲着,笑着将他拉起来。自己去门口穿了鞋,将毛巾扔进木桶里,拎着桶往穿堂去。
“你一个人能拎动吗?”十七屁颠屁颠地跟上来,“为什么就你一个人做这事儿呢?怎么也没人帮你?是皇阿玛让你做这些的吗?”
寤生心道:小屁孩儿问题还真多。随即点点头:“嗯,是皇上的旨意。”
桶上忽然多出来一只白净的小手,寤生疑惑地转头,就见十七扬着脸咧嘴对她笑,清澈的双瞳光芒闪烁,“我帮你。”
没想到这小孩儿还有一副古道心肠。寤生微微一笑:“谢谢十七爷,不过你这样,我就走不快了。因为我怕把水洒在了十七爷身上。要是弄湿了十七爷的袍子,我就又要挨罚了。”
十七撅了撅嘴,迟疑了一下,才很不情愿地把手放开。
到了穿堂,寤生一边擦洗地板,一边教十七唱儿歌。十七很聪明,果然继承了父辈的资质,不一会儿,就已经学会了好几首。这速度,她都有点自愧不如。
“你出汗了!”十七坐在她身旁,掏出帕子为她擦了擦额头细密的汗珠,“很累吗,要不要歇一会儿?”
寤生在这个孩子面前总是情不自禁的喜欢开怀而笑,他那清澈干净的目光是寤生自来到这宫里后见过的最美丽的东西。
“谢谢十七爷,我不累。”
十七看着她的笑容有些愣神,片刻后眨了眨眼也笑起来,然后凑过去在寤生脸上“啵”的亲了一口。
“喂,”寤生一愣,随即擦了擦脸上的口水,哭笑不得地看着小孩,“小鬼,你竟然敢非礼我?!”
十七苦着脸:“我不是小鬼,我也没非礼你……我就是想亲亲你,我想知道是你的脸香,还是额娘的脸香。”
寤生满头黑线:“小孩子,什么也不懂。你可以香你的额娘,因为她是你的亲人。可若是香了除亲人之外的人,那就是非礼,懂了吗?”
十七嘟着嘴:“唔。”随即眼眸一转,拍手笑起来,“哈哈,我懂了。那如果我娶了你,你是不是就算是我的亲人了?那样我就可以香你了!”
寤生失笑,逗他道:“也不行的。等你可以娶我的时候,我就已经老了,你不会想娶个黄脸婆在家里吧?”
十七皱眉,开始掰手指:“怎么会呢?你想啊,我现在八岁了,你大概不会超过十六岁,等我十三岁的时候就去求皇阿玛让你做我的福晋……嗯……十三减去八是五,五再加上十六是二十一……嘿嘿,那时你也不过二十一岁啊,怎么会老呢?”
“扑哧”寤生掩嘴笑出声:“哎哟,十七爷算术还真不错,小小年纪就能把帐算这么清楚。可是十七爷想过没有,寤生比十七爷大,很可能会比十七爷先死哦!那又该怎么办呢?”
“我不管!”十七听了这话竟然红了眼圈,扑过去搂住寤生的脖子,“呜呜,我不要你比我先死……呜呜,你要等我长大,等再过五年,我就要娶你……呜呜……”
寤生满头黑线,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说着说着就闹起来,只好劝道:“好了,我说着玩的……”这小子快要把她勒得喘不过气来了。
“老十七!”一声怒喝响起。接着是匆匆过来的脚步声,寤生只觉得脖子上一轻,十七就被人拎开了。
寤生抬眼,见是十四,忙站起身行礼:“十四爷吉祥。”忽然感觉到什么转过头,就见那厢站了好几人,似是刚从暖阁出来的样子——有太子、三阿哥、四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三阿哥。寤生一对上四爷那双冷冽的眼,就觉得后背凉飕飕的,连忙垂睑福身:“寤生给太子爷、三爷、四爷、八爷、九爷、十爷、十三爷请安,众位爷吉祥。”她真佩服自己一口气念这么多居然舌头不打结。
太子望了一眼怒气冲冲的十四以及这会儿变规矩了的十七,微微一笑:“我们在暖阁里就听见十七弟的声音了。可是遇到什么高兴的事儿了?何不说来听听?”
十七讷讷开口:“回太子哥哥,没、没什么事儿……”
片刻后,太子走过去,抬手摸了摸十七的头:“你也不小了,快要长成个男子汉了,以后不要动不动就哭闹,会惹人笑话。”
十七抬头望了他好一会儿,才使劲地点头:“太子哥哥,臣弟知道了!”
太子转头望向那边几个兄弟:“皇阿玛也该歇中觉了,大家都散了吧。”
兄弟几人揖了一礼,都转身出去了;十四拉着十七也行了礼,深深看了寤生一眼,转身离去。
寤生低垂着眼睑,一直等到所有人都走了,这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她刚拧了毛巾准备继续擦地板,忽然想起昨日沈清墨让她给太子带的话,暗叫一声糟糕,扔下毛巾就追了出去。
“做什么去!”一脚刚踏出乾清宫,手腕就被人抓住,转头就见四爷皱眉看着自己,心头便“突”地一跳。
她看了看太子快要走远的背影,心里着急,使劲挣出手道:“有事!”对着四爷匆匆鞠了一躬,就忙追过去,“太子爷!太子爷请等等!”
太子听到身后的喊声,疑惑地停下,转头望过来。寤生跑到近前,捂着胸口直喘气,还没忘了行礼:“太子爷,寤生有话要说……呼……”
“等气喘匀了再说。”太子勾唇一笑。
“呼……”寤生好容易稳住心跳,“太子爷,寤生是帮沈老板捎话的。”
“他说什么?”
“他说让您费心了。他明白您的苦心,还说……清艳也明白,让您好好照顾自己才不会辜负了清艳对您的心。”刚说完,寤生就见太子脸上淡淡的笑容消失不见,双眸中像有什么忽然碎裂一样,沉沉的痛楚。
“清砚……”太子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眸底是一片深沉,定定地瞧着她,“我知道了……你去吧。”寤生便低眉行礼,谁知忽听太子又道,“对了,你昨晚是不是跟老十喝酒去了?”
寤生点头:“是的。”
“哦……难怪,”太子的声音清冷的听不出一丝感情,“我昨晚见四弟抱你回去……难怪他会生气。……寤生,”
“啊?”寤生条件反射地抬眼。
太子看着她清澈的双瞳,面容中透出郑重来:“你知道一个人最容易为什么后悔吗?就是曾经辜负过最爱之人的心。你知道一个人最喜欢怀念什么吗?就是曾经同最爱之人相依相偎的日子。你知道这世上最令人痛苦的事是什么吗?就是恍然发现当初被自己随意践踏和丢弃的一颗心是最爱的那个人的心,然后还不等你用尽一生去弥补,那个人就永远离开你了。所以,无论怎样,都不要辜负那个最爱你的人。懂了吗?”
寤生似懂非懂地点头:“哦。”
太子转头看了一眼远处负手而立望向这边的身影,对寤生道:“去吧。”
“哦。”寤生望着太子的背影,怔怔地回不过神来:太子,说这些话是什么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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