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好。
“吱——”刀叉在盘子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我抬头看李若愚,他面无表情,把刀叉丢到一边,烦躁的擦了擦嘴:“我要出差,今天就走,大概明天回来。”
说完他一瞬不瞬的看着我。
我把脸别向一边:“哦,这样。那这几天我就回去住了。”
李若愚眼里的光熄灭,水杯“啪”的在桌面上一顿:“随便!”
看吧,脾气这么不好,所以咱看不上他,唔,看不上。
能再一次回到狗窝,继续和石妍的奸情,我觉得此生无憾。
石妍和我,一向是613寝室两朵“出淤泥而不染”的奇葩。当然,613因为种种原因,四个床位,愣是空出了两个,但这丝毫没有影响我们攻城略地,把整个寝室塞满。
所谓出淤泥而不染,指的就是出了613这摊乱糟糟的淤泥里,走出的人模狗样衣冠楚楚的我和她。
出淤泥而不染的石妍同学,看见我大包小包的来投奔,搓着指甲,吐气如兰——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小样儿,你想起姐姐来了?”
我皮笑肉不笑:“瞧您说的什么话,小的常常惦记着您呢。”
石妍眼睛一瞪:“糊弄人呢您,有了李若愚你几时记起我来着?”
我把包甩到椅子上,揉胳膊:“哎,石妍你闻闻,怎么这么酸呢这儿?”
“哼,你以为我不知道是吧?李若愚是给姓孟的小子救场去了吧?”石妍换了个姿势,恨恨的说,“最好那些流氓一人给他们一拳,打死这两个祸害!”
有点奇怪,才过了一夜,石妍对孟浚的态度,说变就变——但我现在还没有精力想清这些弯弯道道,心头只有一个问题,灼灼的烧着:李若愚,该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我连忙挂了一个电话过去,电话一头传来女人娇滴滴的声音。
我慌慌张张的收了线,心里翻着莫名的情绪。
这厮好得很呢。
过了很久,我才恨恨道。
(18)
昨天我一个热血冲脑门,就和石妍洋去打牙祭吹瓶盖儿,早上起来,头疼的七荤八素。以至于画图的时候,两眼发直,两鸡爪子直哆嗦,一不小心把几天来的心血全给毁了。
“男人”这时候过来,大手一伸,掰过我的下巴:“哟,这位兄台,看你印堂发黑,气色不佳,半仙我掐了一掐,难道你……你昨天纵欲过度了?”
我正忙着恢复文件,一把拍开“男人”的魔爪:“是啊是啊,昨天下了一百层,今天起来甚累甚累,急需一盒汇仁肾宝,你好我也好。”
“男人”讪讪的收回手,勾起脑袋坐在一边,水汪汪的小眼睛发射着幽怨的光芒。“男人”另名Mandy,真名早已佚失不可考,是A大建院公认的神人。酷爱小游戏,而且独独钟情一款——“是男人就下一百层”。其不良爱好未被揭穿之前,Mandy寝室的姐妹们,过了一段颇为难熬的日子。Mandy总会隔三差五的半夜起床,一玩就玩到天光大亮,时不时发出尖叫呻吟,害得她们连睡个觉还要被噩梦追杀。
自然,鉴于力的相互作用原理,当Mandy的罪行公诸于世之后,高觉悟如我的群众们,自然是少不了打击之,埋汰之,调戏之的一系列有爱行径。
Mandy一脸阴笑,扑过来猛掐我的白嫩老脸:“Lolita,你最坏了~”我浑身一哆嗦,刚要纠正我心头永远的痛。Mandy已经揪着一头红发开始嗷嗷大叫:“我要把那个发型师去宰了!”
我鄙视:“当初你不是拿着刀子逼人家的么?”确实是把刀子,只不过Mandy夺过的是理发刀。
Mandy继续咋咋呼呼:“据说新来的总工喜欢黑头发,眼睛不要太大,唔,鼻子塌点的,嘴唇厚点傻点的,诶,罗立,越说我越觉得你丫的符合标准诶……瞧这鼻子塌的。”一边不知死活的把手伸过来捏我的鼻子。
我一把拍开Mandy的爪子,一脸淫 笑:“总工?是攻受的攻,总攻吧?”
这时蒋浩楠凑过头来,吧唧一口亲亲自己的手背,幽怨道:“哎,我怎么这么帅呢?”
我和Mandy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立刻停止内战,一致对外:“浩楠,你要坚信,茫茫人海中,有一个人,会因为你满脸的青春痘而爱上你的,真的。”
已经博三但仍一脸火山的蒋浩楠,脸唰的一下就绿了,跳脚叫道:“女人,你的名字叫嫉妒!”
我摊手:“怎么地吧你?”蒋浩楠上蹿下跳半天,支支吾吾说不出一个字来,最后哭去了。解决了外患,现在就要窝里斗。我拿眼睛扫了一眼Mandy:“小姐,慢滚,不送~”Mandy黏在我身上哀哀怨怨:“侬这个负心郎……”我一抖,急忙开始扒拉这只章鱼,蒋浩楠却又杀回来了:“喂,Mandy,新来的总工谁啊?有点眼熟,越看越欠扁。”
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潘倩有段时间没来上工了。据说是林启泰为了避嫌,私下里辞了潘倩,另外延请了一名设计师。据说也是A大毕业,刚从美国学成归来,家里背景颇为显赫,据说还是一枚刚刚认祖归宗的太子党。
本来,我还非常担心,这名总工姓武名李,专门来骚扰我——我还一直惦记着那天和武李惊悚的重逢。但如果说是太子党的话,武李是怎么也够不上格的,我家是贫下中农,他家撑死一个富农,怎么着也跟达官显贵,挂不上关系。
我对这名A大出身的总工燃烧起了蓬勃的好奇心:“身为一个空降兵,这些天都不来巴结下我们这些元老,架子很大嘛。”
Mandy敲了一下我的头:“你以为呢,人家太子党的称号,是白叫的吗?不过我听说,他主要是麻烦事儿缠身,抽不出时间。”
“哦~”我和蒋浩楠异口同声,眼里的意思明明白白:把他不高兴的事儿说出来,让大家高兴一下。
Mandy摸了摸下巴:“我也不太清楚。好像他本来和位官小姐约好要订婚,结果他为了寻找真爱,不向家族利益屈服,硬生生的给退了——真是太man太男人了,老娘好这口儿的~你们说,要不然,我勉为其难勾引一下他?”
我抄起坐垫就往Mandy头上砸去,却被Clair姐截住。Mandy,蒋浩楠和几个围观群众立即作鸟兽散,徒留我一人面对Clair师太的魔爪。
普道其实就是一家国有的设计院,和A大的建院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奸情。但让我郁闷的是,这么个国产巨无霸里,一个个打扮的比gossip girl里的高中生都要粉嫩,名字也是清一色的洋名。于是,我也不能免俗,被Queen C赐名:Lolita。
“Lolita,好了好了,不要淘气了,be professional啦~Jerry找你去office~”Queen C一张脸凑上来,睫毛像苍蝇腿一样扑闪扑闪着,让我浑身的汗毛一凛。结果Queen C补上的一句话,让我彻底的腿软了,“Aza aza fighting; 我看好你哦~”
有谁能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Queen C这样的师太,也看韩剧?
我怨念的打开门,呸,Jerry,我还Tom呢。Tom 、Jerry、JQ是吉祥的一家……我虚虚的敲了下门,张口叫道:“Jerry总工……”我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越想越变扭,让我不可抑制的联想到总攻的“攻”上去。
“坐。”这声音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我定睛一看,大班椅里陷着的那个人,果然是武李。深黑的头发打得薄薄的,露出明亮的眼睛,颧骨有些高,菱形嘴上毛茸茸的一圈——看起来有些憔悴。
我圈紧了手,心里打了个突。学成归来的武李,让我越来越看不明白。我犹疑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把椅子,仿佛那是把严刑逼供的老虎椅,而武李,则是上头的黑面判官。
我清了清喉咙,尽量平静的说:“武总工,如果是私事的话,不好意思,我现在在工作时间,请恕我不能奉陪。”
武李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漫不经心的打开阖上:“你一定要这么和我说话么,罗立?”
我怒从心起:“武总工以为呢?”我笑了笑,“您家世好能力好相貌好,像我这种人,不这么卑躬屈膝的和您说话,我浑身都难受!”
眼镜的镜腿,碰在镜面上,发出嗒嗒的声音,仿佛我的心跳,一下一下。时间就此停止,我迈不开步子,他开不了口,正午的日光照进来,连灰尘都是透明。
许久,武李调整了下坐姿,出声:“罗立,我不是欠你一个解释吗?”
我想了一会儿,才点点头:“没错。”我立即走了几步坐下。不明不白的吃亏向来不是我的风格,我一定要把武李他家祖宗十八代的艳情史的挖出来,好好爆料,才对得起我几天来的意志消沉。
武李看我,不出所料的笑了笑,我顿时有种上当受骗、狼入虎口的感觉。我往椅背上靠了靠,抓紧了把手:“有话快说,有P快放!”
武李微欠过身,盯着我:“罗立,我们重新开始吧。”他的眼睛里是细细碎碎的水泽,头发软软的带着橙黄,嘴角微扬——我以前就是死在了这丫的美色上,他以为我这次会乖乖就范,也太小看我了。
既然他答非所问,我自然也要文不对题。
“你怎么突然变成太子党了?”其实,转移话题也可以很好的掩盖心虚。我向来是只哈巴狗,主人只肖给我根骨头,我就会屁颠屁颠的扑上去。
哀莫大于心不死。
我正在自我唾弃的时候,武李绕过桌子走过来,两只手撑在把手上,把我圈进了他投下的阴影里。他T恤上鲜红色的prada拉链,一晃一晃的,好像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窜起的火苗,空气的温度随着他温暖的气息渐渐上升,热度灼伤了我的脸——我知道,自己的脸肯定又没志气的红了。
我舌头有点打颤,结结巴巴的威胁他:“你你想干嘛……这这里是公司,我警告你……”
武李笑了笑,露出了整齐洁白的牙齿。我有些晃神,打篮球耍帅的时候,被我气得无可奈何的时候,武李都带着这样的笑容,小小的狡黠和霸道,明亮耀眼,让没什么眼界的我一头栽在了里面。
“我无所谓,”武李一脸无赖的笑,“如果和你一起被别人误会,我无所谓。”
武李的手越来越收拢,头垂下来,眼睛兀自沉迷的阖上,睫毛不规则的颤抖着,看的我鼻子痒。另一边,笼罩在我头顶的阴影迅速的开始收缩,好像一只兽的爪子,耐心的收拢,要把我整个的捏碎在里面。
我好像是被逼进了死胡同的小偷,威武的捕快站在胡同口,志得意满:“小贼,速速束手就擒,还我心来!”
小贼腿软,动弹不得:“大人饶命,小人冤枉啊,小人早就还了,冤枉啊。”
捕快邪魅一笑:“我还要你这小贼的心!”说完,捕快施展轻功,一套九阴白骨爪,重重叠叠的使过来,眼看就要直取我的心窝……
“One night in Beijing; 我留下许多情……”
突然而至的419进行曲立即打通我的任督二脉,我猛然睁大眼睛,一把把武李推开,连忙接起电话,电话一头是琦琦急得六神无主的声音:“罗小姐,你快点来劝劝李总吧……呜呜,大事不好了,他谁的话也不听,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
虽然我搞不明白琦琦为什么觉得我能劝动李若愚,但单冲着李若愚从不离身的手机,这次落在琦琦手里,我就知道事情可能大条了。
难道是手机在人在,手机不在……
我的心猛然狂跳两拍,蹦起来就要往外走,却被武李拽住。
我恨不得踹这孩子一脚:“武总工,我有急事儿,麻烦你放过小的我吧?”
武李不依不饶:“罗立,我和你分手是迫不得已的,你难道不想知道原因吗?”
我拼命扑腾的两条腿顿了顿,我连忙甩了甩头,盯着武李:“我刚才不是正襟危坐的想听您解释来的么?够意思了吧,您现在能不能行个方便让一让。”
一说完,我的心立马哀号一声。原本朝思暮想的知道真相的机会,现在怎么就被自己给放过了呢?
武李覆手上来,强硬的箍住我的腰:“他是谁?……罗立,是不是因为他,你……”
我怒了,人命关天的事情,我这位前男友还吃着飞醋:“对对对,我移情别恋了,我不在乎你了,我对你半点感觉也没有了,这样总行了吧?”
趁武李还在发愣,我使劲往他的脚面上一踩,从他的怀里蹿了出来,这时Queen C正好进来,尖叫一声,调头就走。
我连解释的耐心也欠奉,推开挡道的Queen C;几步跳进电梯,一颗心仿佛被重力一拽,猛的下沉。
我狠狠的吸了口气:祸害留千年,李若愚你这个大祸害,千万可要给我挺住了!
(19)
我刚跳下大巴,一团白色的影子就冲着我的胸口飞扑过来。我躲闪不及,砰的一声,就被整个撞倒在地上。我心里止不住的悲戚:我这一副长途跋涉、脆弱不堪的老腰骨啊。
一身白衣的琦琦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皱了皱鼻子,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了我身上:“呜呜,太好了,罗罗,罗罗你来了……”说完竟然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片银色的大手帕,小心翼翼的摘下眼镜,在眼角轻轻柔柔的按了按。
我猛的握住我的小心肝,靠,白牙财主该不是死了吧?!别介,没他老人家剥削我统治我,我想了想,似乎还真有那么一点点的不习惯和寂寞呢。我欠起身,伸手提溜起琦琦的衣领:“小子,您可别再垫着我了。”琦琦懵懵懂懂,跨坐在我的身上,发射着羚羊般无辜的眼神:“啊?”我怒了,他一定是被李若愚潜规则了,不然李若愚怎么会容忍这样的孩子待在身边呢?“MD,琦琦,我说,我的腰!”琦琦如梦初醒,一把推开我,蹭得跳了起来:“罗姐罗姐,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彻底无语了,孩子,你站起来之后,能不能拉姐姐一把?
在奔驰牌面包车上,我七倒八歪的坐着,琦琦侯在我身边,抽抽噎噎的,总算把来龙去讲清楚了。
孟浚所在的药品公司环科收购了偏远小镇X城的分公司,孟浚挂帅做了这个分公司的经理。但孟浚一到,才知道所谓的提拔美差都是幌子,这家分公司压根就是烂摊子,他孟浚就是被人骗来擦屁股的。这家公司原先的老板,眼瞅着要倒闭了,打着民间集资的幌子,丧天良的从附近村民那儿骗了不少款子;一方面又找了个好价钱把厂子卖了,逃之夭夭。现在村民们找不到原来的老板,就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