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村民那儿骗了不少款子;一方面又找了个好价钱把厂子卖了,逃之夭夭。现在村民们找不到原来的老板,就把气全撒在了孟浚和他的分公司上。
我坐在软软的真皮沙发上,闲闲的提问:“把那个老板抓住,让他把钱全吐了,不就完了吗?”既然琦琦说李若愚迄今为止还活蹦乱跳着,我那颗飘飘忽忽的心,也定了一些。
琦琦绞了绞手绢,期期艾艾的看了我一眼:“你以为抓这种人和打黄扫非似的,一抓一个准?”
我在心里鄙视这孩子没见识。现在的情 色行业都披着高雅文艺的外衣,名字是这个沙龙那个俱乐部的,哪是你想扫荡就扫荡的。这么想着,我觉着自己在思想上的深度,又比琦琦深了几分。站在思想的制高点上,我对琦琦发问:“只是村民而已,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就可以了么?”
琦琦把手绢加紧又转了几圈,瞪眼:“可是村民这么一闹,那些斧头帮青龙帮的混混都来凑热闹了,现在在砸场子呢!”
我觉得这个事情很胡闹。我们生长在和谐盛会里,吹拂着和谐社会的春风雨露,哪里有那么多黑社会?这么想着,我觉得很圆满,故作吃惊的说:“不至于吧?”
这时前面的司机插了一句话:“小丫头,不是黑社会……”我舒了一口气,就是说嘛。司机摇头晃脑的继续,“就是几十上百个小年青舞刀弄枪,扔扔斧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叔,您说话能不能不这么大喘气的?!我冲那半秃的后脑,发射着愤怒的光波,一边害怕得肝疼。上百个小混混,扔斧头?拜托,我是不是只能化身为包租婆,才能救李若愚这一遭了?
这么想着,我愤恨交加,怒道:“孟浚死哪去了?躲在一个残疾人后面他要不要脸啊?”
琦琦把手帕一丢,往我身上使劲儿蹭,露出他乡遇故知的表情:“他他竟然借口去搬救兵,把老板一个人撂下了。哎哎。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罗姐啊,也只有我们两个对老板的心,才比那真金还真~”
我别扭的推开琦琦,有些不好意思。我估摸了一下,这次舍生忘死单骑救主,只是觉得李若愚不小心挂了,我要还钱还只能烧冥币——这多没有成就感。我随口一问:“琦琦,你到底让我干嘛来的?”
琦琦欲言又止,推了推眼镜,又恢复到平时温文尔雅的面孔,才说:“现在李总在厂子的指挥部里不肯出来,又有一帮人在那里闹事,李总的腿脚不灵便,实在是很危险。我以为,现在只有罗小姐劝得动。”
我怎么没发现自己有这么大的影响力?我压下心头的疑问,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用手支起下巴,扭头看向窗外。笔直的杨树一颗颗的向后退去,我仔仔细细的数着,有些感慨。我果然是穷人命。即使站在公车里也能打瞌睡的我,在豪华的奔驰面包里,竟然一直干瞪着眼睛,实在是怪哉怪哉。
我看得乏了,把头歪向一边,按按胸口——飘飘忽忽的可真难受。
一下车,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我还是被人山人海的场景给骇到。穿着紫蓝色制服的警察们,正手挽手的把往里挤的人拦出去。琦琦还犹豫着要不要让我进去,我有点着急,甩开他的手,瞅准一个空挡,几步跳过去。却被一个老头儿伸手拦住。
“小姑娘,老头子和你一起吧?”这老头皮肤黝黑,下踏一双飞跃牌,身着回力牌运动装。放在过去是老土,搁在这个“国货最美”的年代,难不成这位爷爷才是传说中的潮人?
我侧目,我要去把那头财主从火线上拖回来,这个老头子又是怎么回事儿?
老头子被我的眼光一扫,立即心领神会:“这种百年难得一遇的热闹,就算排队买票,咱们也一定要凑进去!”我从老头子闪闪发光的眼睛里只读出了四个字:八卦之光。我感到非常欣慰,豪迈的伸出手:“你好,罗立。”
老头子用力回握,果然是道上的朋友,很上路么。“在下李一根。”
咳,李一根?我差点被呛到,一个不留神,话就出了口:“老爷子,夫人几位?”
老头子撒开手,卷了卷袖子,正色道:“一位。”
我有点失望,实在是辜负老爷子彪悍的名字。我不死心的继续追问:“情人呢?”
老人愣了一下,黝黑的脸上缓缓浮上两朵红云。我不厚道的笑了笑,李大爷马上警觉,清清喉咙,虚虚做了一个踹的动作:“废话多!快走!”
我和李老爷猫冒着腰,穿过一众扫帚斧头榔头的袭击,连滚带爬走了五六千米,才到了厂子门口。我冲里面看了看,厂房的玻璃门窗全被砸碎,一干人等操着家伙站在厂房门口叫嚣。老头子见了,眼睛里精光一闪,很兴奋,搓着手跟我告别:“天长地久有时尽,人生何处不相逢!丫头,老头子先行一步!”说完,一溜烟的就没了影。
我很是郁闷,刚要抬腿溜进去,老爷子卷着尘土跑回来,涎着脸说:“情人么,大概有三个。”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老头子又凭空消失。我汗颜,当初怎么就跟他进来了?要是不小心被斧头砸到西天去,不知道每年这个辰光,白牙财主会不会邀一壶浊酒,焚上心香三瓣,想起我这个小保姆呢?
我啐了自己一口,想什么呢?晦气。
经过琦琦之前的唠叨,我找到了那个通往指挥部的隐秘通道,我扫了扫身后,确定没人跟着,连忙钻了进去,我刚扶起腰身,想活动活动,一双孔武有力的大手立即掐上我的衣领,大嗓门轰隆隆的响在我的耳边,振聋发聩:“你是谁?难道你是……?”
我感觉到脖子上的大手越卡越紧,在我方阵营里把自己交代了?这可不划算。我大喝一声:“自己人!”
大汉继续晃荡着我的衣领,我孱弱的小身子在风中凌乱,我头晕的想吐,颤颤巍巍的说:“自自己人……”
可是这位爷爷丝毫没有放过我的意思。我估计他是在这方小小的指挥室里呆的憋屈了,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软柿子,可以可劲儿的掐一掐。
就在我头晕目眩马上要口吐白沫的时候,一个清澈如晚风,动听如山泉的声音解救了我:“王晓白,她……是自己人。”
大汉的手一顿,手上一松。我顺势打个滚,站了起来,整个人像被打了鸡血,活过来了。我几步蹿到白牙财主身边,勾上他的胳膊,颇为扬眉吐气:“我不是说了吗?是自己人,小……白……”
那个虬须大汉一张脸顿时变得紫红,我心里暗忖,看样子也不傻么。好不容易李若愚这厮今儿做了件好事。我心情非常和乐,决定赏他个好脸色。我笑嘻嘻的转头看他,正好撞上李若愚眉眼弯弯的看我。他的眼角微微翘起,疏淡的眼纹柔和的展开,衬得一双桃花眼里水光粼粼,那光芒笼在我身上,好像给我下了个定身咒,我浑身上下舒坦的很,偏偏又有些别扭——心跳的频率仿佛也快了不少,每蹦一下,挤出的血液都是暖融融的,酥酥麻麻的,让人如沐春风。
而李若愚,他似乎没料到我会突然转头,脸上的笑意定格在脸上,眉毛已经皱起来,但嘴角的弧度还维持在那里,哭笑不得的样子,看的我心情大好。毛主席说的好,宜将剩勇追余寇,莫要沽名学霸王。好不容易给了李若愚一个下马威,我应该再接再厉才是。
我假摸假样弯下腰,凑到白牙财主耳边,往他薄薄的耳廓上吹气:“财主,诶,你怎么脸红了……别动别动,脖子上也红了,呵呵。”我刚笑了几声,就看见王小白那张黑似锅底的脸,又更加黑了一黑。我暗叫不妙,自个儿咂摸着,这神情这动作这言语,落在王小白眼里,算不算十足十的勾引?
我一被人误会,就容易紧张,一紧张,脑子就不太灵光——现在,我不正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脑残了么?
在王小白一脸鄙视加暧昧的注视下,我不争气的手脚有点不听使唤。我僵在那里,鼻尖几乎要贴上李若愚的侧脸。
李若愚这几天憔悴了不少,头发有点乱糟糟,嘴唇发白,衬衣的袖子卷在胳膊上,领口敞开,露出精壮的肌腱,一贯清爽的剃须水味没有了,若有若无的汗味,反而更加让人怦然心动——我在脑子里迅速转过这么些个念头,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真是没救了,估摸要在色女的道路一抹黑走到底了。
可我的眼睛黏在李若愚的脸上一时移不开。李若愚撑着自己的额头,笑道:“笨蛋。”我还没来得及反应,李若愚反手勾住我的脖子,仰起头,在我的唇上点了一点。
我一愣,这时候李若愚另一只手覆上来,盖住了我的眼睛。
我突然想起这是指挥中心外的过道,在场还有一位王小白,这不就成了大庭广众之下,行苟且之事了么?我猛地推开李若愚,怒道:“我只是随便说说。”
李若愚漫不经心的划着轮椅的把手,抬眼:“我也是随便吻吻。”
来不及逃离案发现场的王小白,焦躁的踱了几步,仰头,哀声道:“我真的只是随便看看!”
(20)
纯情青年王小白已经飞奔进了指挥室,只留下行调戏之事的乡间恶霸和被调戏的良家美男,两个大眼瞪小眼。
我杵在指挥室门外的走廊,努力睁大眼睛,瞪着好整以暇的李若愚。李若愚身后是我爬进来的“狗洞”,左腿边上横着一把扫帚,轮椅下是积着灰的走廊,他闲闲的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手支着下巴,裤管低垂扫在地上——我有点郁闷,所谓财主,难不成就是得天独厚,自带80万瓦高光,走到哪里,就给哪里带去光明的阿波罗?
阿波罗?那李若愚岂不就是太阳?我琢磨了一会儿,觉得我这个比喻真真贴切,送给时不时发情的白牙财主实在是太妙了。
于是我就像阿Q兄一样,颇有些飘飘然了。虽然调戏不成丢个吻,但现在总算扳回了一程,我这么想着,觉得很和乐很圆满。喜滋滋地抬起腿来刚要往里走,李若愚阴森森的声音也响了起来:“罗立,推轮椅。”
我还是往前走,一边扭头成135度,敷衍他:“你自己推吧?”多多运动,有利于身体健康——尤其是这种财主阶级,应该时时刻刻体会劳苦大众的疾苦。
李若愚冲着我,弯眉笑了笑,温和的说:“你推不推?”李若愚的声音放得很轻很慢,每颗晶晶亮的狼牙都散发着威胁的气息。我立即放弃负隅顽抗,颠颠儿的跑去给白牙财主推轮椅。
我的手搭上椅背,一时间福至心灵:由我和财主的交锋记录看来,我要把白牙财主给劝出去可能性几乎为零——这么说,琦琦难道是让我殉葬来的?
我浑身一哆嗦,脑海里窜出琦琦揉着银色手卷,捂着嘴偷笑的样子,活生生一只狐狸——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扮猪吃老虎?白牙财主身边果然没有好人!我在心里悲戚道。
我哼了一声,对李若愚无所不用其极,连手指头都懒得动的行为表示不满:“你明明可以自己推。”
李若愚转过头来,闲闲一笑:“这种脏活,比较适合你。”说完还伸手揉了揉我的脑袋。
我怒了,用力避开,我说什么来的,虽然是贫下中农,我也很讲卫生的好不好?但还是奴性深厚的推着李若愚向指挥室进发。
李若愚自然的拖过我的左手,问:“怎么来了?”语气是难得一见的温柔,还有那么点感动的意味在里面。
但一向睚眦必报的在下,颇为忘恩负义的抽出手:“我的手现在很脏,李、若、愚!”
李若愚抬眼:“是么?我不觉得。”
我心情大好,努力拔高自己的地位:“你的意思是,我对你很特别,所以什么眼里出什么了?”我小心翼翼的把关键词汇给屏蔽掉了。李若愚这只到处插坑的萝卜,我这样有品有行的老白兔是不稀罕招惹的。
李若愚的手放在门把手上,回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我一遍,还特意在我的胸前逗留了一番,才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我可能是饥不择食了。”
我凸!
有的时候,名不副实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原以为指挥部再怎么也得有个六七十方,再站个十来个黑客帝国打扮的人,把我和李若愚给围严实了,哪料到这里只是一个20多平的蜗居,窗户能碎的都碎了,眼所能见处是整箱整箱的方便面。更让我觉得齿冷的是,除了小白、我和财主外,指挥室里只蹲着一个孱弱的小老头。
我僵硬的把脖子扭到窗外。好在这个小房间的位置还算得天独厚,基本属于敌在明,我在暗的状态。
离指挥室不远处,六七十个古惑仔操着家伙或站或坐,无一例外都光着上身,穿着大裤衩——难不成他们是脱衣帮的么?我在言语上调戏了一下这些恶霸,觉得自己颇有些为民除害的豪气。
王小白这时候凑上来,顺着我的眼光看去,用手在我的眼前晃了一晃:“姑娘,别看了,都看傻了……”
这时那个小老头也转过来,两颗小绿豆发着幽幽的光芒:“丫头,看吧~看吧~反正没几天可以看了。”然后做了一个掐脖子的动作,发出几声啊啊的怪叫,才心满意足的转过头去,陷入了深沉的思考中。
李若愚拉了拉我,示意我低头。看他的嘴角又牵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我就知道要把丫的毒舌生生的掐灭在口腔中。我笑的一脸狗腿:“看过更好的,我还看他们干嘛?”
李若愚挑眉:“是么?”
我攀在轮椅的把手上,使劲儿眨着眼睛:“那必然啊,您老要对自己有信心。”
李若愚仰起头看看天花板,扫了眼老头和小白,再把视线定格在我的身上,沉吟了一声,颇为痛苦的说道:“好吧。”
说完竟然动手去松皮带!竟然把衬衫从裤子中抽出来!
我急忙按住李若愚的手:“咳咳,虽然我夸奖了您,其实也不用那么急。”我努力让自己显得更真诚一点,而不是像一只又急色又饥渴的母狼。
有句话说得好,患难时刻见真情。
还有句话说得好,红花需要绿叶衬。
我不敢保证,在如此患难,如此危急的时刻,李若愚展露出他那精壮健美的小身板,我到底管不管的住自己的色女之手。那古铜色的肤色,那厚实的胸肌,那平坦精壮的小腹,噢噢,还有那卖相绝佳的肚脐,想到这里,我按了按太阳穴,目光所及之处,是黑帮老大肚子上,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