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她,他便不会遇见罗斯塔,就不会被那个自私的家伙为了某个人的条件变成嗜血的妖怪,也就不会被迫离开生养他地土地。在异界他乡颠沛流离。如果不是她,他便不会不顾性命的扑上来挡住那么一剑。落得个魂归鬼界地下场。如果没有遇到她,他会平平安安在南宫府里度日,娶一个温婉娴淑的女子,生几个白白胖胖的孩子,一家人父严母慈,兄友弟恭。夫唱妇随,合合美美地生活下去,安安静静地度过这一生。
好傻,真的,他真的好傻。他明知她不爱他,为什么还在守在她身边默默地等待下去?他明知即使为她付出再多,她的心也不可能交给他。为什么还要不断地为她付出?他明知她地血液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并不会被黑衣人要了性命去,为什么还会在那一剑落下来的时候,奋不顾身的扑了上来呢?难道他就不爱惜自己的性命了么?真是个傻瓜,那把剑明明插在他的胸口。伤口处明明还在淌着血,那一剑明明会要了他的性命,却不为他自己担心,反倒因为她平安无事而开心。
御汜,你是这么好地一个人,温润如玉。只要和你在一起。心就莫名地安稳了下来。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好的一个人。却不能得到他想要的?他的生活,他的感情,甚至他地生命,最后得到的竟然是这样一个悲伤的结局?
“御汜……”木芫清开口唤道。
那青色的身影顿了一顿,慢慢回过了头。不知因为此时的南宫御汜只是一缕失去了身体依托的魂魄还是鬼界地光线不同别处,他清秀地脸上显出了一种病态的苍白,没有丝毫红晕。如瀑地黑丝披散在他的肩头,衬得脸色越发的白了。
木芫清见了,心里又是一紧,颤着嗓音又唤了一声:“御汜……”
南宫御汜转了转脑袋四处张望了一番,方才望着木芫清浮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来:“姑娘,你是在唤我么?”语气生疏而客气,脸上虽然挂了些困惑迷茫之色,目光却是一片清明。
木芫清一愣,转而明白过来,南宫御汜他已经喝了望忧水,此前种种皆已忘得一干二净,忘了他从人类变为血族的事,忘了他杀人饮血的事,忘了加诸在他身上的一切苦难,忘了他执著不肯放弃的痴爱,自然也忘了她是哪一个。
“姑娘?”南宫御汜见木芫清迟迟没有答话,又问了一遍,“你刚才,是在叫我么?有什么事么?”
看着眼前这个人平静的面容,木芫清在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夜半无眠的晚上,她莽撞地敲开他的房门,而他立在门口,温润如玉的外表带着几分慵懒,清新俊逸的脸上挂着几丝疑惑和戒备,客气地问她:“姑娘,有事么?”
原来这就是轮回,所谓命运不过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圆圈,当你费尽千辛万苦走完了所有的路,你会发现,你又重新站到了命运的起点上。
这样也好,既然他和她已经站在了新的轮回、新的起点上,那么这一次,请选择不要再让他遇到她吧。
“没,没事。我不过是偶尔路过而已。”木芫清笑笑,冲南宫御汜招招手,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听上去轻松开心,“你保重了,下一世,记得一定要幸福哦,要努力的让自己变得幸福哦南宫御汜冲她点头笑笑,转身向转生门健步走去,青色的身影渐渐被门后的阴冥之气所吞噬,越来越淡,越来越浅,终于彻底地消失在转生门后面。
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木芫清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心房中“扑”的一生涨破了,顿时轻松了许多,身形也跟着轻快了起来。
她也转过了身子,头也不回地向来路而去。
“芫清……呃,清,清儿……”等候在路上的楚炎见她回来,忙迎了上去,“怎么样?见到南宫了么?和他说了么,你想告诉他的话?”
“见到了。”木芫清点了点头,脸上居然绽开了一个明媚的笑容。
笑魇如花,晃得楚炎一时有些失神。待回过神时,却一眼瞥见木芫清攥着的右手中,有鲜艳的液体顺着指缝缓缓流了出来。
“清儿,你,你的手……”楚炎心里着急,一个健步跨上去抓过了她的手,摊开看时,原来却是冥玉给她的那个瓷瓶,忘忧水的解药,一直被她攥在手心中,不知何时已经被她捏碎,碎片划破了她的掌心。
“这……怎么这么不小心。”楚炎看着满掌鲜红的液体,心中一阵揪疼,忙撕了衣襟手忙脚乱地替木芫清包扎起来。
一旁的冥玉也开了口:“怎么,没有给他么,忘忧水的解药?”
“没有。”木芫清笑着答道。难怪刚才觉得手心中有一阵刺痛,好像还有点粘粘稠稠的温热感觉,原来是手掌受伤流血了,她竟都不知道。
“既然见到了,怎么却又不给呢?”冥玉追问道。
“不用了。”木芫清摇摇头,回答道,“见到他,看到他将一切都忘记,我反而觉得莫名的心安。我觉得这样子,对他更好吧。如果回忆是苦涩的,那么不如忘得干干净净的好。”
“你要这么想,我也无话可说了。只是白白浪费我的一瓶解药,这东西,即使在鬼界,也是很难得的。”冥玉无所谓地耸耸肩,转身要走,“不管怎样,我的恩已经报完了。你们要是没事,就赶紧走吧。待会儿我家老头回来了,你们再想像没事人一样的走掉,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卷八、此情可待重头务 一六五、献殷勤的魔尊
再回到青龙宫时,已经是半夜时分了。
楚炎将木芫清送到门口,三更半夜不便再进房去,便在门外向她告了辞,回他亢金宿主的房里去了。
木芫清开了门进去,却不妨屋子里面,已经有一个人已经等了她很久很久。
“你去哪里了?”还没等她站稳脚跟,那人劈头就问,许是也意识到自己的话问得有点急了,那人缓了一缓,放低了声音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木芫清看着陡然出现在眼前的这张脸,一时间有些发怔。
就是刚刚以前,她还望着这张脸,笑着跟他说一定要幸福。这才不过是一转身的工夫,一模一样的面孔又出现在她的眼前,脸上带着几分薄怒地喝问她去了哪里。
去了哪里?不是去给他送行去了么?
木芫清一时反应不过来,感觉思维有些混乱,忙遮掩似的揉了揉太阳穴,强作镇静地告诉自己,此时出现在她眼前的这张脸,是属于另外一个人的,電孖書網WWW·UMDTXT·COM这个人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掌管着妖界的一应事务,他是万众瞩目的魔尊大人,而不是那个在月下吹笛子给她听,问她今天的心情好还是不好的南宫御汜,那个温润如玉的人,已经走过了转生门重坠轮回了,此生此世,再不知他的下落何在了。“芫清?”魔尊见木芫清神色有些古怪,以为是自己刚才脸色太过难看,吓到了她,忙缓了缓脸色,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看上去有点倦,可是赶了远路累着了?”
“属下刚去了鬼界。”木芫清定了定心神。索性实话实说,她确实累了,不想再在这种问题上纠缠下去,“我找到了南宫御汜的魂魄。”
“你……你竟去了鬼界!你竟然冒险去了鬼界!”魔尊登时急了,一时忘情,一把钳住木芫清的肩膀,怒吼道,“你知不知活着的人去鬼界。若是惹怒了鬼卒,轻则失魂离魄。重则魂飞魄散。你……你为了见他,不顾自己的安危,冒险去闯鬼界!他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么!”
“冒险?属下从前不知道生人去鬼界有这么危险,不过现在知道了,多谢尊主教导。属下知错了。”木芫清挣了挣身子,竟然没能承托出来,便拿眼睛去瞄钳着她肩膀的一双大手。
魔尊顿时醒悟了过来,忙讪讪地收回了手。再说话时,语气也平静了许多,隐约还多了几分苦涩:“芫清,你就真地放不下他么?难道我就不行么?我和他……面容是一样的。心思,也是一样的,就不可以么?”
木芫清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带着期盼又有点小心翼翼的眼神,希望她开口。又怕她开口,偏生还要强摆出一幅冷冰冰的模样,想要装出无所谓的样子,想要用他一贯的、引以为豪地威严掩藏自己眼底的恐慌。他在害怕什么?是怕她会拒绝了他?还是怕她看到他心底地不安?
不安?强大如魔尊,心底也会产生不安的情绪么?
“不是,我不是放不下御汜。”木芫清垂了眼帘。不让目光跟他对视。神色淡然道,“只是他是为了救我才……我却没来得及跟他道谢。所以当知道还能再见一眼他的魂魄时,就赶过去了。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不知道生人不能去鬼界。真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特意像是解释似的说出这番话来,或许是因为眼前的这张脸,还是会让她不自觉地想起常常在月下吹曲子地那个人吧,所以她的心不由地便软了下来,也就不想伤害这张脸的主人。
不管木芫清是怎么想的,魔尊在听到她这一番软语温存之后,脸色顿时好了许多,眼角边似乎也有了一点点柔柔的暖意,暗自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是那么冷冰冰的:“那个,我来找你是为了,呃,你初为青龙宫宫主,按照惯例,该当到青龙宫圣殿中地媸莲女神像前祈福祷告,祈祷媸莲女神的庇佑。此时我已经知会了寒洛,不明白的地方你尽可以去问他。我看,你明天便斋戒沐浴了,去青龙圣殿里祈福吧,至于时期嘛……就定为十五天吧。”
“好的,我知道了。”木芫清也懒得再用尊主、属下之类拗口的词语,既然他喜欢她自称为“我”,那就“我”下去好了,她一向很从善如流地。
“好,好。”魔尊点了点头,一时也找不出来可以继续说下去的话题,看木芫清也是一幅意兴阑珊的神情,想着她肯定也很累了,便不打算再在这里待下去,站起来自顾自地走到了门
将要跨出门口时,又猛地转过了身,吓了跟在他身后相送的木芫清一大跳。
“唔,夜深了,你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些起来准备祈福的事宜呢。我,回去了。”魔尊的脸上地神色有点不太自然,话也说得别别扭扭地。
说完紧走两步出了房门,又顿了一顿,转身替木芫清关了房门,这才若有若无地长吁了一口气,颇有些狼狈的快步离开了。
听得魔尊地脚步声越来越远,木芫清很有些纳闷,这,这又是在上演着哪一出啊?怎么眼瞅着要走了,又冷不丁地冒出那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
联想到魔尊出门口停了一瞬才回身替她关了房门,动作似乎还有些不太自然的僵硬,木芫清这才恍然大悟,心想像他那样身为一界之尊的人,从来都是居高临下的俯视众人,不论走到哪里都有人追捧和服侍着,自是颐指气使惯了的,说走就走说来就来,哪里还耐烦和别人打个招呼说个好话的?更别说出门顺手关个门什么的,这些个琐事,自有下头的一干人等去做了,哪里还需要他老人家亲自动手的?
那番话,怕是他临走了才忽然想起自己该说点什么,方才挤出来的吧。还有那个体贴的关门之举,不知道是不是潜伏在南宫御汜身上的时候看来得呢?他能在自己面前放下一界之尊的矜持,甘愿做小伏低,也算是有心了。
只是,她对南宫御汜存的一直是颗歉疚感激的心,丝毫谈不上半点情爱之说。对于顶着同样一张脸的魔尊,便更是不可能的了。现如今她需要的是,是一个可以放心依靠的肩膀,是一份安定长宁的温暖,是一种平平淡淡的幸福。而像他那样骄傲的男子,并不适合她。
更何况,他和她之间,还有一道永远不可能逾越的鸿沟……
卷八、此情可待重头务 一六六、英雄暮老
第二天起床以后,木芫清便依照魔尊前一天晚上的吩咐,去找寒洛商量她进青龙圣殿祈福祷告的事。左右她现在也无事可做,既然硬被推上了青龙宫主的位子,索性就暂且规规矩矩地摆出个尽职尽责的宫主模样吧。打点宫中事务她不会,这祈福祷告的事还是做得来的,何况她心里确实有许多的疑问想要问一问那个神秘莫测的媸莲女神,如果她老人家真的能够被诚心所感肯显灵的话。
都是老领导老部下的了,木芫清也懒得循着宫里头的规矩礼仪跟寒洛客气,开门见山便把昨晚魔尊吩咐她的事告诉了寒洛,当然,关于那个可不可以的恳求自然没有提及。
寒洛早得到了魔尊的吩咐,所以听木芫清提起祈福的事也没怎么诧异,一直淡淡笑着听她讲着,然而当她说到魔尊亲口定下的祈福期限时,却不大不小着实吃了一惊:“什么?十五天?尊主他,他真的亲口对你说,要你在青龙圣殿里祈上十五天的福么?”
“是呀,我听的真真切切,确实是十五天没错啊。”木芫清不明白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芫清,你可知道以往的青龙宫主祈福的天数么?”寒洛问道。
木芫清摇摇头,老老实实答道:“不知道,怎么了?对了,你不也做过青龙宫主么?你当时祈了几天福?”
“三天。芫清,以往祈福的天数都是三天而已。”寒洛也有些莫名其妙,从前的每一任青龙宫宫主,都只在青龙圣殿里待上三天便出来了,为什么魔尊要亲口为木芫清定下十五天的祈福日子?这究竟是变相的软禁,还是别的什么?
“无所谓了。”木芫清也懒得去想这背后的原因。
那个男人能在二十三年前就替自己把应劫地事宜,从脱困到复苏。还有专职的陪护人员,一环一环都筹划妥当,还能在被强敌偷袭身负重伤眼看得救无望时当机立断,舍了一身的皮囊不要,在元神脱壳遁去的同时,布下一个所谓的封印用来迷惑敌人,要敌人以为他魔力耗尽魂飞魄散,从而不会再对他毫无反手之力的元神穷追猛打。手段不能不可谓精明,心思不能不可谓深沉。他决定的事。还会费尽口舌跟别人解释为什么么?
“反正我现在在青龙宫里也算是无所事事的闲人一个,又懒得四处闲逛去招惹不能不敢也不想招惹地人,在我的宫主房里待着和在青龙圣殿里待着有什么区别呢?不过换了个屋子罢了,还是个更大更富丽堂皇地屋子。木芫清撇撇嘴,告诉寒洛她不在乎祈福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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