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帘妖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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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帘妖梦-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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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又回到了初见时那个不会笑不会怒的冰山寒洛了。

“寒洛,你这么这样说话?”木芫清坎坷不安地问道。

寒洛依然没有回答她,仍是对着楚炎说话:“楚公子,在下与角木宿主一别多日,别后种种一言难尽,可否请你行个方便,让我二人独处片刻,我也好将青龙宫中发生的许多变故讲给角木宿主知道。”

打从寒洛出现,楚炎心里便说不出的难受,此时听寒洛这样说,心知这是他二人要细述别后相思,也许不久便要带了木芫清一起走了,更觉凄楚悲凉,表面上却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低声应了句:“这个自然。”转身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木芫清心里一直想的是,为什么寒洛要在话里表明两个人是宫主与宿主的关系,而不是,不是,那更深的另一层关系呢?却碍于楚炎在场不便开口相问。此时见楚炎已走远了,遂小心翼翼问道:“寒洛,你刚才,叫我做什么?”

“清儿……”寒洛盯着她看了半晌,终于轻轻叹了口气,低声唤道。

他唤的这一声,便如一道开启水坝的阀门一般,别后种种经历顿时涌上心头,有思念,有担忧,有委屈,有悲苦,有危机时分的挣扎,有命悬一线的惊险。

木芫清再也忍不住了,一头扑进寒露怀里,鼻子酸酸哭嚷道:“寒洛,寒洛。我还以为,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

寒洛一手虚环,另一手轻轻抚着她的背,一下一下很是轻柔,却只是沉默着,一声也不吭。

木芫清哭够了,抬起头来,用衣袖胡乱擦了擦脸,含糊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寒洛见她还是如此不拘小节,刚刚哭过的脸上被袖子划的红一块脏一块,眼睛微微有些发肿,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一滴未干的泪水,那模样又是可笑又是可怜。

他心中一痛,脸上还闪过了些许无奈,一面抬起衣袖替木芫清轻轻擦着脸,一面答道:“仲尤墓相别之时,楚炎叮嘱你的话,我又不是听不到。你出了妖界无处可去,自然只有奔这里而来了。无奈我重伤在身,前些日子才刚刚能够下床走动,这便耽搁了许久。我要亲眼见到你平安无事才能放心。”

“怎么,你还是受伤了?”木芫清一惊,忙问道,“难道岳霖翎她还是去晚了一步?”

寒洛他御剑飞空赶了许久的路,又说了这么多话,面容中已是带了淡淡的倦意,遂找了处树荫坐下了,将背靠在树干上闭目养了会神,这才徐徐说道:“伤是有些重了,不过现在已经不妨事了。霖翎她去的正是时候,正是我们被困在谷中战得筋疲力尽之时,若不是她带领着朱雀宫的众位宿主及时来救,青龙宫的众人怕真的是要葬身在那穷山恶水的地方了。此次一役,多亏她了。”

“竟有这样凶险?”木芫清惊呼道,“那,你们都没事吧?”

“没事,哼,怎会没事?”寒洛冷着脸恨道,“一死四伤,又怎么能算是没事?”

“死?谁?谁死了?”

卷四、花好月圆喜相顾 八十五、别后种种

一死四伤,又怎么能算是没事?”寒洛怒不可遏地悲

“死……谁,死了?”木芫清捂着嘴不敢相信,青龙宫里,有人死了么?是谁?不管是谁,都是曾和她一起欢笑过的伙伴呀,就这样,再也见不到了么?

寒洛头扬起靠在树上,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压抑着悲哀怒气继续讲道:“当时我们被困在山谷正中,前后都有大量伏兵,突围了好多次都没成功,个个杀地跟个血葫芦似的。我左肩上中了一箭,腹背也有多处伤口。土全身上下一共被刺了十三个透明窟窿。尾火杀得脸上糊了厚厚一层的血,也分不清究竟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了。心月到现在还重伤不醒,躺在床上命悬一线。而亢金他,更是,更是,战到力脱而死,临死时身上的箭插地跟刺猬似的密密麻麻。他们都是,都是跟着我出生入死患难与共的好弟兄哪,如今却死得死,伤的伤,一个个都不成人样了……”寒洛越说越激动,到了后来已是哽咽地说不出话来了。

“亢金……他死了么?”木芫清心里堵地难受:亢金,就是那个用碎金手干劈木柴的大个子?虽然见过几次面,可说过的话加在一起也没超过十句的。

印象中他话不多,别人说话时便在一旁默默地听着,从来不会打断了别人插话的,你若问他怎么样,好不好,他便嘿嘿地一笑。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就只是怵在那里傻笑。

唯有那一次,大家一起烤鸡肉串的那次,他帮着木芫清劈柴,碎金手使得很是漂亮,他正得意之时,却被寒洛训了两句。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地事,她木芫清还不是天天被寒洛教训?可是亢金却很紧张。大气也不敢出一下,赶紧低头认了错,此后便只是闷头吃喝,再没多说过一句了。

可就是这样憨厚可爱的一个人。便这样轻易的,死去了么,连具完好的尸体也没留下来?不久前还在一起吃肉畅饮的伙伴,已经永远的走了么?木芫清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死亡离她是那么近,几个月前还是一个鲜活的生命,这么快便消失了么?快的让她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来不及说,甚至于还没来得及让她记清长地什么样子。

木芫清忽然很害怕。她怕有一天,她的身边忽然间又有什么人转眼便逝去了,也怕有一天。她自己便像亢金一样。连句话都来不及留下便走掉了。她越想越怕。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出了一脑门的冷汗。

“清儿。你在害怕?”寒洛见她神色异常,担心地问道,说完,几不可问地叹道,“是啊,太危险了。还是不要把你牵扯进来的好。”

“可恶!全怪箕水这个奸细。怎么早没有注意到他呢?”想起罪魁祸首,木芫清双目圆睁,恨不得扒了他地皮,抽了他的筋,再剁碎了他的肉包了饺子扔在地上踩扁!

“怎么?你也知道箕水是奸细?”寒洛一愣,惊讶道。

我当然知道了。木清感到很是奇怪,箕水是奸细一事,本就是她第一个得知的,怎么寒洛却到现在还以为她不知情呢?莫非,这中间还有什么猫腻不成?思来想去,这中间只隔着一个岳霖翎,难不成,是她又做了什么手脚?

木芫清心里一动,开口说道:“寒洛,你们这一路上都发生了什么?不要急,你歇歇再告诉我。”

毕竟是久经战场直面生死地,这么快寒洛已经平静了下来,深吸了几口气,恢复了精神,慢慢说着:“我们去的这一路上,先开始还很顺利,盗墓之人频频落下些蛛丝马迹供我们追踪,我以为很快便能追回先祖遗物,也不疑有它,领着大伙儿一路追了下去。”

“那是圈套,根本就没有什么手持仲尤旗的贼子现世,不过是为了引你们入瓮罢了。”木清忍不住插嘴道。

寒洛点了点头:“清儿你很聪明,只是听我这么说上一说便瞧出了端倪。可恨当时我们谁也没有你这样的心思,要不然也就不至于有今日这个后果了。”

聪明?我可没这么大地本事。那都是听费铮说的。怎么,我在魔殇宫遇到的事情,岳霖翎没有跟你说么?木芫清更觉得不对劲。她内心激动,不由得攥紧了双手,指甲深陷在肉里也全然不觉。

只听寒洛继续说道:“后来我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了。那贼子每每都会粗心大意留下些线索给我们,却一直都追不到,似

先我们一步而去似地。于是我便将一路上地种种事遍,越想越不对劲,好像我们一直都被别人牵着鼻子在走。所以我决定停止追踪,先将消息来源摸准了确认了再作打算。”

“要是我猜地不错,你们这一路上遇到的所谓线索,十有八九都是箕水发现地。”木清很有把握地猜测道,“而且寒洛你记不记得,当日来报告说发现了仲尤旗的贼子的人,也是箕水。当时就在我房里,我躺在床上起不来,他进来跟你耳语了几句就走了。”

寒洛又点了点头:“你猜得确实不错,一路上都是箕水负责刺探消息的。唉,如今知道他是奸细了,再回想往事便觉疑点重重。只是当时……他在青龙宫中任这个宿主已有几十年的光景,虽然话不多,却一向精明能干,每每我交待了任务,很快便都办妥了回来,我也一直把他看作是很得力的属下,却不知道他心机竟如此之深。”

“心机深的不是箕水,是萧亦轩。”提起萧亦轩,木芫清恨意再次涌了上来,咬牙切齿道,“他才是幕后真正的主使,不但一明一暗两颗棋子布得很好,连人选上也都很下了一番功夫。像箕水那样的人,办事稳重踏实,平日里又不显山不露水的,最是适合做奸细了。而萧鸣凤过于张扬的个性正好能够掩护他。哼,萧亦轩,当真是老谋深算,轻视不得。”

“清儿,你怎知道的这样详尽?便如亲眼见了一般?箕水的幕后主使就是萧亦轩一事,初时连霖翎也不知晓,还是我们后来一起分析猜到的。”寒洛感到很是奇怪。

“寒洛,关于我的事,岳霖翎一点也没跟你说么?”木芫清试探道。

“说过些。”

“哦?怎么说的?”

“她告诉我,我离开的那段日子里了,费莫那老贼竟然想让你嫁给他儿子,几次去青龙宫登门提亲。因你病重不省事,都是她打发了亲使出来的。没想到费莫贼心不死,居然指示着他儿子趁霖翎回朱雀宫之时潜入你的房间想要用强,幸好她及时赶到才没出什么岔子。她见青龙宫你已不能再待,整个妖界又都是魔殇宫的势力,便想将你送到人间界避避风头再说。谁知在路上无意间截获了箕水遣回来的信鸟,得知我们路上有难,是以将你匆匆安置好了,又回宫召集了人马连夜赶去与我们汇合。”

“岳霖翎是这样跟你说的?”木芫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道:没想到岳霖翎居然有这本事,红口白牙如此颠倒是非,把所有功劳都往她一个人身上累。什么提亲病重用强,还编出个什么信鸟来,哼,她这编瞎话本事也太差了些吧,想象力居然如此贫乏。最可笑的是,来人间界不再回妖界,明明是她跟我交换的救寒洛的条件,竟然也被说成了是她施舍给我的恩德。岳霖翎,我倒想看看,你费尽心思编了这么个故事出来,究竟是为了得到什么!

“那,后来呢?岳霖翎及时赶到山谷,救了你们以后呢?”木芫清不动声色,继续问道。

这话问完,寒洛没有立即回答。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皱着眉头为难了好一阵子,神情间既有不忍,也有不舍,还有几丝无可奈何,更多的还是浓浓的心痛。许久,终于缓缓说道:“清儿,有件事我要告诉你。此次我受伤颇重,数月下不得床,是霖翎她一直衣不解带在身边照料着我。她,对我,有恩。”

还有情吧!木芫清怒火中烧,却仍然强按制住了,沙哑着声音问道:“所以呢?”

“青龙宫经此一役,元气大伤,已经名存实亡。唯有,唯有与朱雀宫联手,方能重振昔日威严。所以我决定,决定……”寒洛说的很是艰难,吞吞吐吐了半天,还是没能把话说完。

木芫清声色俱厉,大声质问道,“决定什么?你说啊?我听着呢!”

寒洛索性闭了眼,不再看木芫清,一字一字地说道:“所以,我决定接受岳霖翎。”

虽然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但是乍听寒洛亲口说了出来,木芫清还是觉得一时间难以接受。她心里堵得厉害,身影晃了两晃,终于站定了,强打精神笑道:“寒洛,你以为,你说这些个话,便能唬得住我么?你都答应了岳霖翎什么?”

卷四、花好月圆喜相顾 八十六、惊天情变

你以为,你说这些个话,便能唬得住我么?你都答应么?”木芫清强笑着问道。

寒洛呆了一呆,脸上掠过一丝凄楚,还是硬着心肠答道:“没有,我没答应过她什么。我说的都是实情。我身为一宫之主,有我的使命和责任,不能叫……”

“不能叫儿女私情牵绊住了,是不是?”木芫清厉声接过话来,冷笑道,“寒洛,我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还以为我是那任性不经事的小丫头,用几句不爱听的话挤兑着便能打发得了么?什么恩情,什么为了青龙宫,这都是你的借口对不对?我的寒洛,才不会那么轻易就被所谓的恩呀义呀虚的没的牵绊住了的。我的寒洛,说话行事只求对得住自己的内心,心里觉得什么是好便会去做什么,才不管别人怎样看他!你今日昧着自己的心跟我说这些,定然是有一些,一些你说不出口,不能教我知道了的隐情对不对!”

寒洛听了她的话,眸子顿时一亮,闪过一丝惊喜,却很快便又黯淡了下去,深沉地如一汪死水,再没有半点波澜涟漪,浓地让人看不清他心里在想着什么。

他忽然对木芫清发火道:“木芫清,你少自以为是。你以为你很了解我么?哼,你说我们认识不是一天两天,难道便很长么?你就敢说你已经看到了全部的我么?我告诉你,清清楚楚地告诉你。没有什么隐情。我决定接受岳霖翎,完全是为了妖狐族,为了青龙宫,再没别的了!”

木芫清第一次见到寒洛发火地样子,就像看到一座万年冰山摇身一变成了喷发的火山,焰光四射,热浆泗流,很是可怕。一时间她被吓蔫了,呆呆的看着寒洛愤怒的样子。良久才意识到自己该说点什么,忙道:“不,不可以。你,你并不爱她呀。”

“爱?”寒洛嘴角上弯。笑容说不出的讽刺,冷笑道,“我早跟你说过,我的字典里。没有爱没有恨,没有喜欢没有讨厌,就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没有!”

“不,不是的。你不是,还有我吗?”木芫清越听越怕。慌乱着说道。

“你?芫清。其实。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看。”寒洛神色凄苦,语气决绝。

“你说什么?”木芫清大惊失色。怎么,怎么会这样?一定是听错了,听错了。

“芫清,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在做是妹妹看待。”寒洛一字一句重复道,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慢很清晰,“我对你的感情,从来没有超越出兄妹之情以外。”

末了,生怕木芫清还没听清楚似的,低声喃喃道:“妹妹,只是妹妹而已。”似说给木清听,也似说给他自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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