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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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壶-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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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华,嬷嬷给你炖鱼汤喝,好么?”客家嬷嬷柔声说道。

沈才华此刻正掀开了神龛布幔,歪着头朝里面看,没有见到记忆中的那具肥胖的汗尸,只有一只瓷坛摆在了那儿。

“唉,那是老头子李地水的骨灰,嬷嬷打算送他回东北松花江边的老家去。”客家嬷嬷叹息着说道。

“奶奶,你不是在台湾么?怎么又在这里看见你了呢?”沈才华奇怪的问道。

客家嬷嬷一面忙着杀鱼去鳞,生火熬汤,一面忿忿的说道:“六年前的那个晚上,寒生一来什么都乱了,老头子被那个姓黄的阴人给吸了个精光,积攒了十多年的汗青也不知道被哪个王八蛋给偷了,真是气死嬷嬷了。”

沈才华心里面兀自一紧,可不能说漏嘴了,那瓶汗青正是自己偷的。

“嬷嬷火化了老头子,骨灰就装在那只坛子里,苗栗南庄呆着也没意思了,本想去大陆老头子家乡的,当时签证遇到了麻烦。碰巧,老头子有一个国军93师的同乡在金三角占山为王,知道嬷嬷在台湾的名气,于是邀请着来到了美斯乐。后来的一次同政府军冲突中,那个同乡不幸战死,嬷嬷就到这中缅边境的果敢西山上隐居了,准备以后偷渡去大陆,安葬老头子,入土为安还他的心愿。今晚见到了你,真的是苍天有眼啊……才华,你随嬷嬷一道走吧。”客家嬷嬷叙述道。

“不,我要去救嘟嘟。”沈才华回答说道。

“嘟嘟也一起走,嬷嬷明天就去把嘟嘟要回来。”客家嬷嬷安慰他道。

“白毛老怪要是不肯给呢?”沈才华担心的说道。

客家嬷嬷脸色一板,正色道:“那嬷嬷就把他的白毛一根不剩的统统拔掉。”

沈才华闻言顿时开心的咯咯笑了起来。

“不,我还要去找墨墨。”沈才华止住了笑声,幽幽说道。

“墨墨?”嬷嬷想了想,说道,“就是六年前在雨林中失散了的小女孩么?”

沈才华点点头。

“这么多年了,你知道她在哪儿么?”嬷嬷问。

沈才华摇了摇头:“不知道。”

“天下之大,恐怕是不好找啊……”客家嬷嬷同情的眼光望着才华说道。

“嬷嬷奶奶,白毛老怪为什么叫你‘米囊婆婆’呢?”沈才华不解的问道。

“只因客家嬷嬷在台湾的名气太大,缅共与国军93师又素有过节,所以嬷嬷就换了个名头,‘米囊’就是罂粟花,取其艳丽而奇毒之意。”客家嬷嬷解释说道。

沈才华似懂非懂,嘴巴甜甜的说道:“奇怪,我为什么见到嬷嬷奶奶之后,就有一种亲人的感觉呢?”

客家嬷嬷闻言微笑道:“那是因为你与嬷嬷都是同门中人。”

“同门?”沈才华还不能够理解。

“我俩都属于当今世上最神秘的巫术祝由门,东晋郭璞的传人,”嬷嬷随即嘴一咧,嘲讽道,“所谓的‘邪门歪道’了。”

“是坏人么?”沈才华问。

“就算是吧……”客家嬷嬷哈哈大笑道,“来,孩子,喝鱼汤啦。”客家嬷嬷盛了热气腾腾的一大碗清水鱼汤,嗅之极为鲜香。

沈才华真的是饿了,鱼汤喝的是啧啧有声。

“才华,嬷嬷教你祝由神功,你愿意学么?”客家嬷嬷真诚的说道。

“‘猪油’神功打得过白毛老怪么?”沈才华咽下口里的鱼汤问道。

“当然,还可以拔光他身上的白毛那。”客家嬷嬷笑着说道,仿佛自己一下子年轻了许多。

“好,我愿意学‘猪油神功’。”沈才华高兴的回答。

“嬷嬷问你,你的祝由真气究竟从何而来?”客家嬷嬷手指按在才华的手腕三关上,感觉到孩子的体内真气浑厚之极,远远超过她自己七八十年苦修得来的功力,于是惊奇的问道,这也是她六年来始终萦绕在心中的疑惑。

“我?没有啊……”沈才华诧异的说道。

“你听说过郭璞么?”嬷嬷问。

沈才华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我师姐客家圣母王婆婆教过你什么吗?”嬷嬷又问。

沈才华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从来没有人教过我什么呀。”

“那你在苗栗南庄时,是如何从这具‘祝由灵棺’中破棺而出的呢?还把嬷嬷的灵棺盖烧了个大窟窿?”嬷嬷疑惑道。

沈才华诚恳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出来了。”其实,那天晚上封闭在灵棺里的时候,他下意识的使出了祝由神功第九式“天门洞开”,将棺盖划开了个圆洞,这才得以逃脱,不过这些事情自己已经完全没有了印象。

客家嬷嬷心道,这孩子不像是在说谎,看来世间上果真有天赋奇秉之人,与生俱来之说啊,郭璞的祝由神功端的是高深莫测啊……

嬷嬷给沈才华另外搭了一个小床,因他不愿意与嬷嬷一同睡进那具祝由灵棺之内。

才华看见了棺盖上的那块圆圆的补丁,潜意识里似有所触动。他搂着吸子筒睡在了小床上,连日来的奔波令其身心俱疲,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看着孩子已然睡熟,客家嬷嬷走出了房门,随手拎起躺在门外墙角的老乞丐,踏着月光直奔西山顶而去。

夜半时分,沈才华憋醒了,膀胱胀乎乎的,大概是鱼汤喝多了的缘故,于是怀里抱着吸子筒迷迷糊糊的走出门外,站在了罂粟花丛旁“哗哗”的撒起了尿。

他不经意间瞥了一眼木屋的墙角,老乞丐已经不在那里了……撒完尿回屋时,他望了一眼祝由灵棺内,客家嬷嬷也没有在里面睡觉,奇怪,他们都去哪儿了呢?

屋外月色清凉,风儿吹过,沈才华的倦意已去,于是绕着木屋寻找嬷嬷和那个老乞丐。小溪旁,溪水倒影一弯残月,有鱼儿在水中游动着,还不时的跃出水面,砸出一圈圈涟漪。沈才华想到了吸子一天没有进食了,于是将熟睡中的吸子筒轻轻的浸入了溪水中。

吸子筒伸了个懒腰,身子在清澈的水底慢慢的展开,腹面围拢进来许多小鱼,然后将它们卷起来,用吸盘慢慢吮吸着它们的汁水。

沈才华蹲在岸边饶有兴致的看着吸子进食,须臾,他瞥见了水中有几条白颜色的小蝌蚪,扭动着身躯游动着。在婺源乡下住的时候,青蛙倒是捉过不少,可奇怪的是,自己还从来都没有见过白色的蝌蚪呢。

他伸手去捉,可刚一入水,小蝌蚪的身子一晃就都顺着溪流跑掉了。有孩子就有娘,这些白色的小蝌蚪是从溪水中顺流而下的,那么上游一定会有它们的父母——白色的大青蛙,沈才华想。

吸子吃饱了,对着沈才华顽皮的眨了眨眼睛,平躺在水面上。

“我们去兜兜风。”沈才华说着跳到了吸子身上,手里抓紧吸盘,沿着溪水逆流而上。

小溪的尽头是西山山腰陡峭的石壁,岩石下有个一人多高的小山洞,水就是从那里流出来的。沈才华手抓吸盘,探头朝里面望望,洞内阴风习习,令人感觉不寒而栗,正犹豫着打算返回之际,吸子却带着他径直的漂浮进去了。

洞内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惟见远处有一丝微弱的光线,渐渐的,沈才华的鼻子里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狐臭气味儿,就像有的人腋毛下的那种味道,随着那光线越来越近,气味也就越发的浓了。

这是一个宽阔的石厅,穹顶处有一个垂直的洞,通至山顶,有清凉的月光倒射进来。石洞中央有块天然青石台,四周被清澈的泉水包围着,水中冒着泡泡,蒸腾着白色的雾气。

石台上盘腿坐着两个男人,浑身赤裸裸的一丝不挂,在他们身子的四周,蹲着一圈巨大的白色红眼睛大蟾蜍,个头如小猪一般,身上满是疙瘩虬结,总共有八九只之多。

其中的一个男人身形肥胖臃肿,肚皮上耷拉着多层肉褶,双目紧闭着一动不动,白嫩的皮肤汗渍渍的发着亮光,那狐臭味就是从他的体内散发出来的。

另一个男人相貌奇丑无比,发秃齿豁,睁着一双白矒矒的瞎眼,身子却是光滑细腻之极,肌肉健美丰满,如小伙子一般,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老乞丐。

此刻,沈才华早已是惊愕得目瞪口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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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沈才华四周瞧了瞧,没有发现洞中还有其他人,客家嬷嬷也不在这里,他小心翼翼的踏上了石台,仔细的观察着那些体型巨大的白色蟾蜍。

蟾蜍也叫“苦蠪”、“蚵蚾”,不过民间还是普遍称其为“癞蛤蟆。”蟾蜍身体表皮上生长的那些疙瘩,里面有白色的浆汁,学名叫“蟾酥”,可以消炎。最有用的就是它褪的皮“蟾衣”了,不但对无名疽痈有奇效,而且还能治疗白血病和各种癌症。

李时珍在其《本草纲目》中称:“蟾衣乃其蓄足五脏六腑之精气,吸纳天地阴阳之华宝,如若获之一,一切恶疾,未有不愈。”

不过,几千年来,人们只知道蟾蜍能蜕衣,但却始终拾不到蟾衣,因其每年只在盛夏暴热的夜晚,借雷鸣电闪之时蜕衣一次,且边蜕边吃,蜕完吃尽,极难采获,故而医圣张仲景叹曰:“蟾皆拾,衣不现,奇也。”

邻近的一只白蟾蜍长着一对凸起的红眼睛,看见沈才华走前,双目圆瞪,突然“呱……”的爆鸣一声,咽喉两侧倏地鼓起了两个硕大的气囊,吓了小才华一跳。

看来它们并不欢迎不速之客的到来,沈才华赶紧把迈出去的一条腿缩了回来,心中寻思道,客家嬷嬷把老乞丐送到这山洞里,是想用白蟾衣医治他脖子上的肉瘤么?

他又把目光瞥向了另外的那个肥胖的男人,此人约有五六十岁,端坐在那儿像个死人一般,毫无生气,莫非他也像客家嬷嬷的老头子一样,是具汗尸?

脚下的泉水里游动着成群的白色小蝌蚪,沈才华站到齐膝深的水里,伸手想去捞几只上来,可是那些小东西狡猾的很,手刚入水便逃之夭夭了。

吸子沉入水底,伸展开了腹面,兜住了一群蝌蚪圈起升至水面,然后打开一道缝隙,失水的蝌蚪们惊慌失措的乱成了一团。

吸子眨了眨眼睛,示意小主人可以下手抓了。

沈才华双手掬起了一捧白蝌蚪……

“呱呱呱……”石台上的七八只大蟾蜍勃然大怒,“嗖嗖嗖”的鱼贯凌空跃起,恶狠狠的朝着沈才华扑来,同时“吱吱吱”的各自从耳下腺喷射出一股白色的毒浆,闪电般的袭来。

沈才华吃惊的怔住了,呆呆的站立在水里,双手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吸子蓦地自水中跃起,水淋淋的张开腹面如同一堵墙般,挡在了小主人的前面……

“噗噗噗”,白色的毒汁射在了吸子的腹面上,烧起了几缕白烟儿,那些白色的大蟾蜍也随即扑到了吸子的腹面上,探出带刺的舌头,与吸子百余只大吸盘格斗起来。吸子忍住疼痛,用力的卷起了身体,将它们统统的包裹住,沉入水底并不断地上下翻滚着。

许久,吸子停止了扭动,无力的张开了腹面……

吸子灰白色的腹面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八九只大蟾蜍瘪皮,它们的体内的脏器和肌肉都被吸子分泌的消化酶腐蚀成了液状,然后统统被百余只大大小小的吸盘吸干了。

可是,吸子本身也受了重伤,蟾蜍毒汁在其腹面上烧灼出了很多个窟窿,吸盘也被它们带刺的口器切割得伤痕累累,它无力的朝着小主人眨了眨眼皮,仿佛是在说:放心,已经没事了……。

沈才华含着热泪将吸子拖到了石台上,口中轻轻的安慰它道:“吸子,你要挺住,上回寒生爸爸用汗青治愈了你被暹罗大猫咬破的伤口,我也会同样的来救你的。”

沈才华站起身来,走到那个肥胖流汗的老男人身旁,那汗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狐臭味,可能是已经多少年来都没有洗澡冲过凉了。他先伸出手到其鼻子下探了探,果然无甚气息,或许真的就是一具汗尸呢。他左右打量了老半天,想找到一个盛有汗青的瓶子之类的容器,但是那人的身旁都找遍了,仍然没有发现。

最后,沈才华的目光落在了胖男人的肉身上,想了想,突然脑中灵光一现,上前伸出手来抵住他多肉的前胸,使劲的将其推到……当沈才华用力掰开他的肥厚的屁股时,果然在其肛门内发现了一支塞着的小瓷瓶。

沈才华拽出了那只瓶子,瓶上烧有青瓷花一朵,他想起来了,这与当年那支装着李地水“汗青”的瓷瓶是同样的,晃了晃,瓶内有液体流动的声响。

沈才华大喜,“嘭”的拔出了瓶塞,来到吸子的身旁,将瓷瓶内的“汗青”一滴滴的倒在它受伤的腹面上,然后用手指均匀的涂抹开。

随着一阵淡淡的轻雾冉冉升起,吸子腹面上纵横交错的锋利伤口渐渐的收缩在了一起,神奇的“汗青”在逐渐粘结修复着破损的肌肉与表皮。

沈才华喜滋滋的随手涂抹着,吸子眨着眼睛表示很受用。

“住手!”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叱喝,随之疾风骤至,客家嬷嬷蓦地从天而降,一把夺去了沈才华手中的瓷瓶,赶紧扣上了瓶塞,口中连声惋惜道,“完了完了,嬷嬷的宝贝汗青要被你耗光了……”

“嬷嬷奶奶……”沈才华委屈的望着她。

“好了,才华,你不在屋里睡觉,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嬷嬷板起脸来责备道。

“我起来撒尿,发现你们都不在了,就坐在吸子身上顺着溪水游进了山洞,不想那些白色的大癞蛤蟆用毒汁来喷我,亏得吸子挡住了它们,我没事,可是吸子却受伤了……”沈才华没提自己捉蝌蚪在先,反而把责任都推到了大蟾蜍的身上。

“大蟾蜍呢?”客家嬷嬷急切的问道。

“喏,在那儿。”沈才华手指着地上一片片干瘪的蛤蟆皮说道。

“哎呀……”客家嬷嬷的眼睛死死盯住了蟾蜍皮,懊恼的直跺脚,嘴里大声叹息着,“那可是世间罕见‘尸蟾’啊。”

“尸蟾?”沈才华第一次听说世间上还有这种癞蛤蟆。

客家嬷嬷解释说道:“普通的蟾蜍,以吃昆虫为生,而尸蟾则以腐尸津液为食,体型巨大,白皮红眼,其毒尤甚。它褪下的‘尸蟾衣’,乃是当今世上治疗皮肤病的良药,绝对可说是药到病除,只不过此物相当的稀少,盖因和平年代,荒郊野外没有遗弃的尸体之故。而缅北这里就有所不同了,共产党的人民军与缅甸政府军连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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