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命,以册宝册立尔为皇后,尔其承颜思孝,务必敬而必诚,逮下为仁,益克勤克俭,恪共祀事。聿观福履之成,勉嗣徽音,用赞和平之治。钦哉。1
旨毕,百官齐齐跪下,口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音洪亮,回荡在殿中。
至未时,皇帝设宴款待百官及六十岁以上的老人,以示与民同乐,而太后皇后则回宫,前后离开宣政殿。
1册文曰:……钦哉。:出自雍正册孝敬宪皇后文
第三十一章 宛如大婚
时间一点点过去,夜幕渐渐降临,一轮弯月挂在空中,月光洒在静静的皇清城,颗颗星布满天空,隐隐约约,还未分明。
凤朝宫内各处都贴着喜字,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之情。
西偏殿两边各开一扇梨花木雕窗,夜色透过窗棂,洒入殿内,柔和而美丽,一侧窗下放着一张长桌,上面放着文房四宝,一叠白纸放在正中,前侧一把梨花木高椅,另一侧窗下斜摆着梳妆台,台上各色胭脂及一个大的木首饰盒,皇后坐在梳妆台前,穿着一袭牡丹纱衣,里面的鸳鸯戏水肚兜朦朦胧胧,一半发丝反绾而起,只一根金簪固定着,松松散散垂至腰间,未曾施粉黛,只涂了口唇,红如血。
子衿弯着细眉,笑道:“娘娘很美,皇上必定喜欢。”
皇后遂爱听,可深知子衿犯了忌讳,娇羞道:“多嘴,往后可不能如此了。”
子青掩嘴咯咯笑称:“子衿也不过在这儿说说,娘娘本就美嘛。”
“很美。”皇上不知何时站在那儿听主仆三人说话,一时脱口而出。
主仆三人方才转过身来,见是皇上,忙起身行礼,“给皇上请安,皇上圣安。”
皇上手一挥,免了礼又让奴婢们退下,殿里只有帝后二人,沉静万分。
半柱香后,皇上大步流星至皇后跟前,一把握住她的玉手,丝滑而柔软,说:“梓童,朕又娶到了你,第一次娶你时,没有好好珍惜你,幸好没有多晚,今天册后典礼在朕心里如大婚无疑,这一次又是第二次娶你,朕真的好高兴。”
皇后羞红了脸,虽然心里还是对后宫妃嫔耿耿于怀,心里却甜蜜,一下子主动的抱住皇上,“臣妾也很开心,皇上对臣妾真好。”
皇上伸手拨弄她的发丝,笑道:“你是朕的妻子,朕自然会对你好的。皇后之位,你当之无愧。”附耳过去,“梓童,我们早些就寝罢,朕膝下只有四位公主,无皇子,为朕生个皇子啊!”
皇后羞红着脸点点头,皇上见此,忙拉了她坐在床上。
一张紫檀雕花大床,绣着百合花丝绸帐覆盖在床顶,寓意百年好合,两边垂挂同心结,寓意永结同心,床上铺着两床大红底百子被,寓意百子千孙,被子下洒满花生、红枣、桂圆、莲子,寓意早生贵子,一如大婚之夜。
皇后指着床上,惊奇着,“这些只在大婚时才有,怎么今日……”转而笑之,夜光照在她的脸上分外柔美,“想来是子音她们,皇上若坐的不适,臣妾命她们进来取走便是。”
皇上拉过她的手,放在膝上,“梓童怎知不是朕让人放的?”刮一下鼻子,“朕可说了一如大婚,你忘了?”
皇后脸愈发红了,娇滴滴言:“皇上待臣妾这样好,臣妾怎能忘了呢!”
“你既知道,那是不是你也该对朕好啊!时辰不早了,咱们安置吧!”
红帐层层落地,一夜浓情蜜意,龙凤烛火燃至天明。
天刚破晓,雾气弥漫在空中朦朦胧胧,大地笼罩着如一层厚重的白布,压着人透不过气来。
皇后悠悠醒来,睡眼惺忪,瞧见身边的人,微微一笑,随手扯了一件衣衫披着,轻手轻脚下了床,睡在廊下的子青立刻惊醒了,起身入内室,压低声,“娘娘起得真早,可要梳妆了?”
皇后压根儿听不见声音,只从她说话口型猜出一二分来,点头。
子青急急出殿,唤了子音来,又端来一盆水,脸盆边搭着面巾,子音则端了口盂来,为皇后洗漱。
一番洗漱罢,皇后穿了件便装,往小厨房而去。
一个时辰后,皇上醒来,见身边无人,殿里空荡荡的,窗下长桌上摆着一桌早膳,徐徐开口,“来人呐!”
一众宫人鱼贯而入,为皇上服侍着,子音在一旁回禀,“皇上,皇后娘娘已然用了早膳,现下去了甘露殿,这些早膳皆是皇后娘娘做的,娘娘说了,请您先用,待您上完朝再往寿康宫。”
“嗯,朕知道了。”
皇上用了些早膳,穿了龙袍,上朝去了。
至辰时,早朝毕,皇上换下一身便装,上龙凤撵赶去凤朝宫,见皇后已在殿外迎,笑之虚扶,“不必多礼。”
皇后一身紫红百子凤袄,梳反绾髻,六十朵花形金押发点缀髻上,耳上一对百合花耳环,面上白净润滑,颈上挂一条珍珠链,双手一对翡翠雕花镯,碧玉通透。洗尽铅华后的天姿国色。缓缓起身,笑脸迎之,“谢皇上。”
皇上一伸手示意她上撵,皇后却迟迟不上,只听得一句,“臣妾的轿子便在不远处,臣妾私心想着不若来个却撵才好!”
汉朝班婕妤不仅是才女,亦是贤女,其却撵劝君之德流传至今,当时王太后王政君评价甚高,古有樊姬,今有班婕妤。
皇上嘴角上扬,手却未收回,“朕可不是汉成帝,你也不是班婕妤,班婕妤可是妾侍,而你是皇后,是朕的妻子,岂是班婕妤能相较的?龙凤撵本就是帝后同坐的,坐此撵表帝后同心呀!”
皇后自嘲一笑,方才伸手上撵,帝后同撵往寿康宫而去。
第三十二章 装模作样
雾早已散开,湛蓝的天空中一抹艳阳散发着迷人的光芒,白云朵朵漂浮着,晴空万里,空气间弥漫着花香,沁人心脾,沿边的花儿还沾着露珠,衬得花儿愈加娇嫩,仿似能挤出水来。
沈嘉玥三人走在繁花园,往寿康宫缓缓而去。
沈嘉玥身着一件淡紫底清水芙蓉高腰拖地长袄,外披镶珍珠银丝坎肩,略施粉黛而颜色如珍珠般润滑,耳上一对碧玉耳环,端庄清秀而不失富贵。身边的赵箐箐一身淡粉绣红梅长袄,外披一件硕大狐皮银斗篷,浓妆艳抹反倒添了几分俗气,拉着宜欣的小手,脸上洋溢着幸福与浓浓的母爱。而杜旭薇一贯的简单,碧色宫装,丰姿冶丽。
巧遇上一身华服的高徽音,她眉画远山黛,微蹙着,跟身边的寒雪絮絮叨叨说着什么,瞳孔一缩,回眸举步,忙福身一礼,“给惠妃娘娘请安,娘娘安好。”又与赵箐箐行平礼。
沈嘉玥微笑如一杯芳香醇厚的酒,启唇,“全容华不必多礼,容华眉心微蹙可有何事?”
杜旭薇避身,道万福,“全容华安好。”
高徽音不明所以,只按下心事,舒眉而答:“回娘娘话,嫔妾并无事,多谢娘娘关怀,嫔妾感激不尽。”又顺手免了杜旭薇的礼。
沈嘉玥细瞧她神色,心下暗衬,却也不点明,唇畔一抹飘忽不定的笑如云卷云舒,缓缓道:“没事儿就好,本宫私下想着六宫皆是姐妹,又是一同伺候皇上的,若有事可要说出来才好,大伙儿也好想法帮衬着,你说是不是?”
赵箐箐粲然一笑,“正是这个理呢,若全妹妹有事,必得说出来才好,藏着掖着可不妥呢!”顿一顿道:“我好歹比你入东宫早,论阅历经验自是比你丰富些。”
这等害人法子如何能说,高徽音爽朗一笑,“不过是宫里的腌臢事,寒雪竟没处理的经验,妹妹我方才在教她呢,这不还让两位姐姐烦心了,都是妹妹的不是。”回眸,满满的杀意,指着寒雪狠狠道:“赶紧给惠妃娘娘跪下认罪,一件小事都处理不了,像什么话,还要劳娘娘烦心。”又朝她脸上甩了一耳光。
赵箐箐蹙眉掩帕冷笑,却不语。而杜旭薇别过脸,欣赏着繁花园风景。
寒雪跪在地上,“奴婢错了……”还未说话,却被高徽音一掌甩来,脸颊火辣火辣的,红肿着,寒雪噙着泪水,很疼又不敢哭出声,一直在磕头,以消主子的怒火,“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一定会好好做事的,再不问嫔主事了。”
惠妃柳眉深蹙,甚为不满,出声制止,含娇细语,“全容华这是何必呢?怎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不过一件小事罢了,何必呢!”又示意如花扶起跪着的寒雪。
如花知她意,忙过去麻利的扶起寒雪。
高徽音含笑说道:“娘娘大度,可到底是嫔妾的奴婢,嫔妾也不能徇私啊!”瞥着寒雪,道:“便罚一个月月俸吧!”
寒雪忙擦干眼泪,楚楚道:“是,多谢嫔主开恩。”
高徽音嗯一声,又对上沈嘉玥眼眸,假笑道:“娘娘,一件小事还劳娘娘烦心,真是嫔妾的不是,还请娘娘莫怪。”顿一顿,又接,“耽误了娘娘,不如咱们一同前往,路上也好说说话。”
沈嘉玥轻轻点头,自是应了。
赵箐箐则很不愿意,忙拉了拉沈嘉玥袖子,示意不要应允,奈何沈嘉玥已然应了,故而只好作罢。
这等细微动作却被高徽音瞧见,心底恨意如一团火,脸上仍和煦笑着,看向宜欣公主,招手道:“大公主几日不见,又长高了不少。最近和你母妃一处,应该过得不错吧!在螽斯宫的时候一定想你母妃吧,可怜了!”
赵箐箐听她这样说,手抓得更紧了,仿佛她的婷玉会有事,高徽音要害她,启唇说道:“婷玉,小孩子要有礼貌。”
宜欣扎着两把头,着淡蓝服,外披一个小斗篷,很是玲珑可爱。
如今的婷玉在螽斯宫待了几月后,已不是往日那个娇羞的女孩,出落的亭亭玉立,公主之姿颇显。听的她母妃说话,忙挣脱她的手,站了出来,“我是长高了,全容华好眼神,说了半天话才看见我,全容华错了,我并不可怜,母妃日夜牵挂我,我怎会可怜。”
不愧是赵氏的孩子,在惠妃膝下养过,一样的伶牙俐齿,一样的可恶。总不能跟孩子置气吧,显得自己没了气度。
全容华生生挤出一句违心话,“公主伶牙俐齿,真有公主风范。”
“快走吧,边走边聊就好,省的迟了。”
第三十三章 太妃
几位主子前面走着,后面一大群宫人跟着,浩浩荡荡的往寿康宫而去。一路上只听得全容华说话,嘤然有声,旁人时而附和,时而点头不语,气氛甚为奇怪。
行至寿康宫不远处,众人一动不动,望着前方,各有心思。
原来帝后同坐龙凤撵,二人谈笑风生,皇后时而娇羞一笑,时而别过头不离皇上,皇上见此只爽朗笑之,未曾说什么。
不过一刻,龙凤撵缓缓降至地面,皇后本请皇上先行,无奈皇上拉着她的手,紧紧的,挣脱不开,只好与皇上并肩下撵。
好一幅帝后和谐图,焉能不刺痛人心!
沈嘉玥面上还能含一抹笑,心里却已心潮汹涌。皇后的地位、身份是自己永远不能及的啊,帝后和谐自然是美事,自然是美事。可我的爱呢,将归于何处?我的心,皇上你可猜到了么?呵,怎会猜到呢?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恐怕你一辈子都不会明白。揭起红盖头时,那惊鸿一瞥;有孕时,那份关照,一点一滴荡漾在心底,明知是假象,明知不可能,却还是沦陷了,沦陷了再无法自拔。
赵箐箐一脸的云淡风轻,她自解禁后对皇宠看淡了很多。若不是身处皇宫,她都快忘了自己妃嫔的身份,她的一颗心全在自己女儿身上,哪里还顾得上自己呢?杜旭薇本就无宠又不爱皇上,自是对帝后和谐抱着无所谓态度,反倒觉着帝后和谐是一件美事。只求在宫里能平安终老,旁的仿佛与自己无关。而身边的高徽音看似淡定,可眼底却划过一丝嫉妒,嫉妒姜嫏妤是皇后,嫉妒姜嫏妤能得皇上太后青眼。
宜欣公主小小年纪怎会明白她们的心思,她身为大公主,在螽斯宫颇为照顾三位妹妹,故而四位公主关系都不错,她只是觉着父皇与母后去寿康宫,怎么不见宜珍妹妹,遂奇怪问出口,“怎么没见二妹妹?”
杜旭薇开口问之,“大公主与二公主的关系好不好?”
宜欣公主未明答,只说:“姐妹同心,方能其利断金。姐妹之间本就该相互帮助,照顾,何来关系好不好之说?”
杜旭薇自知说错了话,讪讪一笑,对着赵箐箐说道:“宜欣公主小小年纪便知此理,难怪太后娘娘喜爱公主,也不知姐姐是如何教的,教的这样好。”
“可不嘛,宜欣公主的确惹人怜爱,若我来日能得这样的孩子,倒不负这一生了。”
沈嘉玥苦笑着,心底酸涩,她也想有这样可爱的女儿,可是她的体寒之症还未治愈,皇上又不大常来舒兰宫,想要有女儿比登天还难,“若再聊下去,可真要迟了!”
寿康殿内,众太妃齐聚一堂,陪着太后说话。
有儿子的太妃早已随自己的儿子去了封地,做了封地太后,有女儿的太妃也随自己的女儿去了公主府颐养天年,留在未央宫的太妃们都是没有儿女的,可和裕太妃及明成贤太妃是有女儿的,却因女儿和亲远嫁未能赴公主府颐养天年,先帝驾崩前留下话,让皇上好好善待她们,又因太后怜惜,特允她们一切用度比照封地太后。
明成贤太妃,是未央宫众太妃中最尊贵者,却一向慈和,尊贵之气不足,又加之思念女儿,弱不胜衣,强撑着一口气,太后本让她不用来了,可她觉着不来失了规矩,非来不可,如今她瞧着皇后,莫名的又想起了她的女儿,红着眼道:“太后娘娘真是好福气,皇后娘娘既孝顺您又颇有皇后风范,真真儿是极好的,羡慕太后娘娘啊!”
太后知她的心病,安慰道:“过几日,昭敏要回来了,你也能向哀家这样了,你的女婿可是霸国王爷呢。”
昭敏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