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箐箐居然说了出来。”她一直以为没人知道同心结一事,也就箐箐上回看见了那个锦盒,想起同心结,脸上一红,“你听她胡诌呢?没有的事。”
傅慧姗有些奇怪,忙不迭道:“什么箐箐?有回许妙玲上瑶光殿来说了一通,前些日子她不是经常各处走动么?我估摸着同心结一事不少人都知道了。怎么你还不知道许妙玲说了这事?”
“这事根本没几人知道,同心结是我册封那日寒沣送来给我的一个锦盒,除了如花没人知道里面是什么,后来我一气之下将锦盒送了回去,可皇上又送了回来,那时箐箐也在,同心结也就被她知道了。”
傅慧姗挤出几字,“许氏窥伺帝踪!”
第四章 国在家上(2)(二章 到)
沈嘉玥本不愿蹚这趟浑水,可架不住赵箐箐相求,她也只好陪着赵箐箐走一趟,来到含德殿,还是一如既往的素洁和大方,可又觉得哪里不对劲,按下心中疑虑,往含德殿西偏殿而去,一入殿,只觉气场不对,一片阴阴森森的,宜欣独自坐在炕上,托着腮不知在想什么,见她二人来,连忙跳下炕,理了理衣裳,行礼请安。
沈嘉玥顺势拉起她,“今儿庄母妃来看看咱们的宜欣,这儿都没亮光,我们出去说说话,好不好?”
宜欣虽然不想出去,也拒绝不得,旋即应了下来。沈嘉玥拉着她去正殿说话,又见她脸色不好,便知她还想那事,暗道若不及时拉她一把,只会越陷越深。三人坐定,挥退了宫人,紧闭殿门,说起悄悄话来。
赵箐箐已经没主意了,她自认为管皇宫那些眼线挺好,得知消息也快,却没法子管自己的女儿,不免多了一丝挫败感。只能指望着沈嘉玥好好帮她说说,至少让她平平安安出嫁,还有好几年的时间别出什么幺蛾子就好。一直坐在一边,不说话,只听着沈嘉玥和她说话。
沈嘉玥的想法却和赵箐箐不同,就算平平安安出嫁,如果出嫁后出了什么事,丢脸的还是皇家啊,未出嫁之前还好,有皇家的条条框框圈着她不会太出格,但出嫁后她居住公主府,少了一些规矩,多了一些自由,要是因此做了什么出格的事,会牵连甚广,所以必须拉她一把,让她彻底安心下来,不再想着皇后的侄子,要一门心思准备婚事。
她感叹一声,“宜欣都这样大了,都被指婚了,再过几年就嫁为人妇了,时间真快,一晃眼都大了。”又比划了一下,“当年你被带到景嘉苑抚养时,才这样高,转眼间,都是亭亭玉立的姑娘了。”
宜欣脸上一红,虽然她不喜欢她的驸马,但这也是人生大事,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娇羞是自然而然的。
“真要恭喜宜欣了,得了这样才貌出众的驸马,还是一桩亲上加亲的喜事,过几年,庄母妃便能喝你的喜酒了。”沈嘉玥佯装没看见宜欣黑沉的脸,转而对着赵箐箐笑道:“宜欣的婚事这就算说定了,之前你还一直担心会不会和亲霸国,如今你是不必担心了。日子一年一年过去,也不知我们还有多少日子好活,咱们的孩子都大了,我们也老喽。”
赵箐箐哪里不知她的意思,连忙接上,声音有些沙哑,“姐姐,你可千万别这样想啊,我们当然还有很长的年岁好活喽。”
“我比你年长,能活的日子自然比你短了。”
“那…我可刚成了丈母娘,我还不想死啊,我可要看着宜欣生儿育女,生活美满呢。”赵箐箐嗔怪一声,“姐姐越说越糊涂了,真是的,好端端儿说什么胡话,什么生啊死啊的,也不忌讳。”
沈嘉玥连忙致歉,“好好好,我不说了行了吧?我的好妹子。”又转而看向宜欣,“宜欣,瞧瞧你母妃,庄母妃不过随便说了几句,她倒和我计较起来了。也罢,不说这事儿了。说起生儿育女一事,我倒要问问宜欣上回见了那个…未来的夫君,觉得如何?”
这几日赵箐箐一提起这事,宜欣便莫名其妙发火,摔茶盏摔碗也是有的,如此一来,赵箐箐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现下沈嘉玥一问,她忙不迭假意咳嗽几声,示意沈嘉玥不要提起。沈嘉玥心中有些恼,不说这事那找自己来干嘛?我看宜欣就是惯得,慈母多败儿。
宜欣心中明白这次庄母妃来必然是赵箐箐找她来开解自己的,旋即道:“他…相貌挺好的,只是…只是…”支支吾吾半天,也没再说下去。
沈嘉玥便接了口,“只是宜欣心里有喜欢的人,是吗?”
她还没说完,宜欣连忙打断她的话,“庄母妃你听谁说的,哪有啊。”
沈嘉玥笑着摇头,“你那点小女孩子的心思,庄母妃会不知道?实话告诉你吧,今儿是你母妃找来的,求着庄母妃来开解你的。你可别恼,有些话庄母妃确实要和你好好说道说道,听了庄母妃的话,若你还想不明白,那真是庄母妃看错你了。”顿一顿,小心翼翼问道:“宜欣愿不愿意听庄母妃说说?”
宜欣不想她会这般利落说话,愣神了片刻慌忙答应。
沈嘉玥徐徐图之,语气缓和,“庄母妃也是从你这样大的年纪过来的,不过庄母妃没你这样早喜欢上一个人,大概在十三四岁时喜欢上一个人,甚至是爱上了他。可他不喜欢我也不爱我,直到一两年后他迎娶了一个女子,让那个女子成为了他妻子,一开始他们关系不好,后来经过那个女子的努力两人关系也渐渐好转。那个时候我才明白无论我如何做,都不可能赢得他喜欢和爱,这就是姻缘。之后经历了一系列事情,那个男子还是不喜欢我,渐渐庄母妃也就放弃了,死心了,但是庄母妃没有后悔喜欢过他更没后悔爱过他,直到现在。
可宜欣啊,喜欢一个人就要为对方着想,你喜欢的男子不喜欢你这是事实。可你想想,你已经指婚给新科状元,如果你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你父皇知道了,会如何?
他必然不会责怪你的,但他一定会责怪你喜欢的男子,你希望他过的不好么?甚至还会牵连你母后,因为正是他们来拜见你母后,你才见到那个男子的。若没有来拜见你母后,你又怎会喜欢上他?
你希望他过的不好么?这就是你的喜欢么?喜欢是这样子的么?”
见宜欣一脸迷茫,继续说道:“如果喜欢是这样,那你太自私了,因为你的喜欢会牵连不少人。会牵连你喜欢的男子、会牵连你母妃、会牵连你母后,甚至很可能牵连整个赵家、整个姜家。你不是没读过书,知道什么是‘天子一怒,血流成河’吧?
有时候喜欢一个人,要为他着想,也不一定要和他在一起。如果他过的好,你不也高兴么?
还有那个新科状元,上回他拜见太后的时候我们这些母妃都在,就连你自己也看到了,你和他很般配,新科状元配天之骄女,不是很好嘛?可能是你喜欢别人才一直拒绝这件事,但是你别忘了,圣旨不可能朝令夕改的。
往后你要和他过一辈子,你喜欢的男子也有他自己的妻子,你们注定不可能在一起,你要从心里试着去接纳他,不要去抗拒他。没和他试着相处过,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好好待你呢?
一见钟情是情,日久生情也是情,一见钟情有时未必牢靠,但日久生情却是一辈子的情意,‘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大多是日久生情而来的。”
宜欣听了一长串话,回应似的点点头,有些接受不了这些话,但她听还是听懂了。
沈嘉玥喝了一口茶,又说道:“宜欣觉得是国家重要还是儿女情长重要?庄母妃觉得国在家上,国家重要,没有国哪里来的家。
宜欣想想,如果你喜欢别人的事被新科状元他们知道,他们会不会在朝堂上为难你父皇呢?或许你要说父皇是天子,没有人会为难他的。那你错了,朝臣都是相互制约的,若田家因此为难你父皇,你父皇该如何办?涉及前朝之事庄母妃也不多说,你看过史书,应该多少了解一些。
几年前有人告诉过庄母妃一句话,如今庄母妃也告诉你,‘人生不是只有儿女情长的’。一个人要为自己负责,也要为亲人负责。
庄母妃知道你父皇在逼你时威胁了你母妃,如果你不答应婚事,你母妃就赐死。你答应了婚事从这一点看出你是个懂事的,不会为了儿女情长而失了分寸,可你既然已经答应了婚事,就不能在想着那人,难道这些年的《女四书》都白学了么?你想让你母妃担心你么?这便是你的孝道?
虽然只是指婚并非下嫁,但你是田家人这事是板上钉钉的了,《女四书》上是如何写的,怕你比庄母妃还要明白,庄母妃就不掉书袋了。既然你知道,就要去做。你自己也要好好想想让别人知道你喜欢一个不属于你的男子,这是一个女子该做的事么?你的清誉、你的名声都不要了么?”
宜欣虽然一下子还没明白过来,但她决定慢慢想,总有一天会想明白,既然这是事实,就只能走下去。
喜欢一个人,不一定要与他长相厮守,只要他幸福,就足够了。
第五章 两人条件(1)
“再过小半月又到姐姐生辰了,说说吧,可要何生辰贺礼?”赵箐箐近来心情甚好,宜欣已经开窍不再想着那人,一心准备各色女红,赵箐箐不必再为此烦恼,随之心情也一日好过一日,一身翠绿长裙,衬着她婀娜多姿,看上去如小姑娘,与沈嘉玥款步在九玉廊,说笑着。
沈嘉玥则一身湖蓝色宫装,让人不觉心静,温润一笑隐隐含着一抹期待,轻拍她掌心,打趣道:“好啊,我要…容我想想,想好了再告诉你。”
赵箐箐一愣,回首站定,目视沈嘉玥,抬手作‘保证’姿势,笑道:“姐姐放心,姐姐要是想要天上的月亮、星星,我都摘下来,可好?”
沈嘉玥脸上一顿,沉了几分,对视片刻,绕过眼前的赵箐箐兀自走过去,没有说话。
赵箐箐脸上抽搐几下,不明其意,轻唤一声‘哎喂’,忙不迭赶上去,同沈嘉玥并肩,见她脸色不好,也抿着嘴不说话,片刻后,问道:“姐姐,你怎么了?是我说错话惹你不高兴了么?”
沈嘉玥咬了咬牙,挤出两字,“没有,”见她不明其意,又接了一句:“以前祖母在的时候,也说过这样的话,一时想起,有点难过而已,没别的,你不必担心。”
赵箐箐还想说什么,一个小太监匆匆跑来,打躬作揖一番后,道:“二位娘娘,皇上在凤朝殿召见众妃嫔,命奴才来请二位娘娘,还请二位娘娘立刻前往。”
沈嘉玥和赵箐箐面面相觑,也不多打听,急急赶往凤朝宫,索性她们所处的地方离凤朝宫也不远,两人三步并作两步一刻后便到了,凤朝殿外已有不少妃嫔在外等候,待她们站定,里面便宣召众妃嫔。沈嘉玥带领着往殿内行之。
帝后端坐在主位,一番行礼请安,各自依次坐定,静谧如斯,无人开口闲话。
约莫一盏茶功夫,皇上抿一口普洱,齿颊留香,笑说:“朕决定奉母后南巡,一切事宜已由尚宫局打理好,几日后出发,之前未曾透露半分,如今才告诉你们,至于…陪同妃嫔名单已经和皇后商量好了,待诏女官你来读下,名单里有的妃嫔去打点衣物,一宫主位妃嫔携带两名侍女,其余妃嫔只允许携带一名侍女,想好了侍女名单,自己去告诉童尚宫。”
“是。”待诏女官打开折子,一一报下去,听到的妃嫔自然欢喜,没有听到的妃嫔暗自失落,众妃嫔皆窃窃私语。
沈嘉玥并不在此列,心中隐隐有些不郁,却也淡然的坐着。赵箐箐却坐不住了,她是在名单上,但她猜不透为何沈嘉玥未在此列中。傅慧姗未在此列倒也说得过去,一来她无宠、二来恪慧公主去了没多久。就算名单上有,她亦会推托掉的。可沈嘉玥未在名单上显然是说不过去的,看着沈嘉玥淡然处之,不免焦急,欲说话,她坐在沈嘉玥下首,她的心思沈嘉玥岂有猜不透的,沈嘉玥微微摇头,示意她别出声,赵箐箐不明所以,只得歇了心思,想起南巡一路上竟没个说话的人儿,轻叹一声,消了几分随行的喜悦。
皇上瞥了一眼底下坐着的沈嘉玥,见她仿佛并不在意,懊丧和不喜涌至心上,冷哼一声,别过脸去和皇后说笑。
他的别扭皇后哪里会不晓得,美目轻转,笑语盈盈暗香流,“皇上,既然贤妃妹妹留在宫中,那后宫中事便交由她和懿文夫人处理罢,她二人都处理过宫务,臣妾也放心,皇上以为如何?”
皇上应了一声,“嗯,就由你二人来处理罢。”沈嘉玥和傅慧姗连忙应下,接下这个烫手的山芋,毕竟此次随行的妃嫔并不多,反倒是留在宫中的妃嫔多,妃嫔多,是非自然多。
愉贵姬许妙玲也不在此列中,可她想随行,仗着近日侍寝多了几次,胆子大了许多,朗笑一声,“皇上,臣妾也想随行,能不能随行啊?”
殿内一下子安静下来,皆抬眸看向皇上,若愉贵姬能随行,那些留在宫中的妃嫔亦想着为自己求一求,毕竟难得有一次机会随帝南巡,下回不知道要何时了。
皇上觉得此例不能开,但留在宫里的许氏估摸着又要生事端,有些事情纸是包不住火的,皇上心里自然有底,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良久才道:“给朕一个想随行的理由。”
沈嘉玥刚端了一杯茶喝,差点笑喷,强忍了下来。恭妃杜旭薇瞧见明知沈嘉玥差点笑喷,也不忘将话头引到她身上,“庄贤妃娘娘这是怎么了?身子不舒服?”
假意的一句关心话,众人的眼光全转向沈嘉玥,从上到下打量,看的沈嘉玥很不舒服,刚要回答,又被静芳仪宋清浅截过话,‘什么身子不舒服,必然是差点喷茶呗。’这样一句,沈嘉玥冷笑道:“两位妹妹,皇上在问愉贵姬话,你们怎好插嘴呢,没的失了规矩。另外多谢恭妃妹妹关怀,我无事。”
皇后见皇上脸色一沉,暗道要坏事,连忙接道:“恭妃、静芳仪,皇上面前你们也敢插嘴?宫规忘了?”
“静芳仪自己去安逸宫自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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