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连连心不在焉地应下来。
她在怡嘉这里问不到什么具体的信息,憋了好几天,直到爬入云山的时候,几人聚在一起,她才问阿木,“阿木,你知道入云山有什么传说吗?”
“没有。”阿木飞速地答了一句,就走到了前头去了,一副不爱搭理的样子。
“拽什么拽嘛,跟避瘟神一样。”琴连连嘴里这么说着,实际上却和叶闲拉开了老大一段距离,其实她也是在避瘟神啊。
叶闲看懂了她的举动,做了个深呼吸,自觉地放慢了脚步,落到了琴连连后面。
三个人呈这个诡异而松散的一字型,一路走到了半山腰。
一直在领头的阿木忽然停下来,转过身对着他们,在随身带的包裹里摸索着一些东西。
琴连连也不得不停下来,她眼睛好像盯着阿木的举动,实际上悄悄地注意着叶闲,准备他一要说什么不对劲的,做什么难以回应的,她就立刻跑路。
反正绕来绕去总会到山顶的。
却不料叶闲只是静静地站在她几步开外,没有一点想靠近的意思。
琴连连偷偷拿眼看他,但是被他的眼神逮了个正着,差点没惊得退后几步。
“喏,一人一块。”阿木很及时地掏出了他要找的东西。
两人定睛一看,原来是两块貌不惊人的木块,就是颜色浅了点,木纹清晰了些,丢在大街上绝对没有人会注意到。
“这个可以干嘛?”琴连连拿过来,嗅了嗅,一点香气都没有。
“驱虫。”
越上山天气越冷,会有什么厉害的虫子?
而且这木块一点味道也没有,靠什么驱虫?
对着琴连连明显疑惑的表情,阿木一点解释的意思都没有,收拾好包裹,又重新上路了。
“什么嘛。”她再次自言自语地抱怨着,又下意识地看了叶闲一眼,一路上一句话也不说,她快憋死了,偏偏……这时叶闲又撞上了她的眼神,飞快地收回目光。她越来越烦闷,于是加大了步伐,妄图用加快的脚步来打发想和人聊天的难受劲儿。
只不过本来他们就几乎是一口气爬上了半山腰,现在她又忽然加大了步伐,增快了行进速度,加上随着海拔越高,空气越稀薄,纵然琴连连的体能很好,也禁不住有了沉重的喘气身。
“休息一下吧。”这次没走多久,一直沉默的叶闲开了口,朝最前头的阿木喊道。
阿木也没开口回应,只是身形停了下来,就地坐下,在前面等着他们赶上去。
就在此时,一道人影迅速地从旁边的树丛里跳出来,向着阿木扑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山里的晚上
叶闲和琴连连还没反应过来,阿木就被那身影撞得打了个滚,顺着小山坡摔了下去。
他们连忙跑上前去,却发现阿木不见了,只留下一点痕迹在地上,证明他确实有摔下去过。
震惊之下,他们小心地爬下了怪石嶙峋的山坡。
这里连一个高点的,可以藏身的灌木丛都没有。就是连树,也是没有多少的。琴连连在附近几颗树旁绕了好几圈,很失望地对叶闲说:“人不见了。”说完才记起她还在努力和叶闲拉开距离这回事。
“嗯。”叶闲研究着地上的痕迹,这里是砂石土,按理说只要他走过,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痕迹才对,然而只有他跌下来的地方有一点点凌乱,其他的痕迹都是他和连连下来之后留下来的。
一个大活人,怎么就突然消失了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
“开什么玩笑,领路人就这样莫名奇妙失踪了?”琴连连快把这附近翻了个底朝天,再也压制不住了。一路上不说什么话就够憋屈她的了,这下再不发泄估计她要疯了。
“连连,你先回去吧。”他开始觉得这山上比他想象的还要危险。
琴连连原本就憋屈的火气被他这句话一下子挑起来,她跳着脚说道:“我又不是来看风景的,合着我费了半天劲,爬了半天山,听你这意思我还得再花半天滚下去?”她越说越来劲,“你是想咋样?你一没阿木壮,二没见过雪莲,你一个人呆在这山上干什么?吃泥土还是喝西北风?”
叶闲静静地等待她发泄完,这段日子,凡是他到的地方,必定连她的衣角都不会存在。就算是几个人不得不一起上山找雪莲,她宁愿违背着本性,也要远离他。
其实她这样吵有什么呢?他宁愿她这样火气上头跳着脚,也不愿她变成一个违心的淑女。
一个人吵着其实很没有意思的。
“喂,你哑巴啦?”琴连连还是凶巴巴的,不过显然已经把火全喷出来了,再也说不下去了。
“我是在想,你现在的精神比刚才好了很多。”叶闲很“老实”地说道。
琴连连被他噎了一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气冲冲地走了。
“连连,连连!”他一直在她身后喊着。
烦不胜烦,琴连连回头,没好气地问道:“干嘛?”
“你不是表达了一堆,说要上山吗?”
“那又怎样?”还是恶狠狠的语气。
“那是下山的路。”叶闲很无辜地说道。
她忽然觉得物以类聚这句话是有一定的道理的。叶闲跟着乔烨那么久,嘴不损,只是不想损而已。
“上山要小心些。”叶闲径自走到闹脾气的琴连连面前,收敛了调笑,很认真地说道。他飘落的几缕散发顺着风,轻轻地刮到琴连连脸上,痒痒的,像是上次他给她擦脸时,指尖不经意碰到她脸上的那种触觉。
“知道啦。”她用粗鲁的语气掩盖住心中的悸动。
有了阿木的前车之鉴,再次相距远远地走是不可能了。于是琴连连只好抛去心里一些乱七八糟的考虑,和叶闲并行走着。
她已经很细心地拉开和叶闲的距离了,可是山路崎岖,这样的距离根本就无法保持长久。有时候遇到滑脚的沙石,撞到他的身上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更是由于路况,两人自然地摆臂间,手指相碰,引起了一次又一次无言的震动。
每次碰到叶闲的手,琴连连都要赶紧把自己的手收回去,好半天都强迫自己的手抓紧衣角,免得再次碰到。
叶闲也看得出她的紧张,他笑笑,却还是在下一次连连快跌倒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扶住她,然后看她那如小鹿般惊悸的苹果脸。
当然,他更是没有刻意避免自己的手去撞到琴连连就是了,只是很“无拘无束”地走着。
真是好玩得心甜。
发展到最后,琴连连宁愿自己双手着地,也不要叶闲扶着。她愤怒地看了叶闲一眼,伸出自己的中指,做出一个叶闲看不懂的手势。
(你们懂的。)
不过叶闲不是傻子,看她那愤怒的表情,那个手势一定没有什么好意思。把她惹得恼羞成怒了呢,“别这样,这里离山顶还远着呢,你要是哪里磕着碰着,我还得背你上山。”他好脾气地劝道,总算有了妥协,“我离你远一点总行了吧?”
“哼。”连连用鼻音回答了他。
不过总算没有再拒绝叶闲的帮助,她真的不想摔死让他背上去啊。
“连连,天色已经晚了,我们找个地方歇着吧,明天再赶路。”
天色一晚,原本还风景尚可的山上就变得鬼影幢幢,山风夹杂着寒气,偶尔一吹,发出了呼呼的声响。山路也看得不大清晰了,有好几次琴连连都是一脚踩在滑坡上,如果不是叶闲及时抓住她,都不知道会摔到哪里去。
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赌不赌气了。
两人费了一些气力,才找到一个可以勉强容身的山洞,也算是今晚有安身之处了。
叶闲收集了一些树枝,在洞外叠成一堆,用随身携带的火石点燃,招呼着琴连连过来火边取暖。没办法,山洞太小了,若是在那里面起火,他们很可能会被熏死。
“喏,吃点干粮吧。”他把干粮递给连连。
琴连连接过干粮,咬了一口,太干了。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她的水早就喝光了。正想着将就一下,就看到叶闲把水壶递过来了。
“别那么硬噎下去,小心呛到。”他很从容地说道。一边迅速地将自己那一份干粮吃下去,一边用拣来的树枝拨拉一下那簇火堆,好让它燃得更旺一些。
其实他壶里的水也剩的不多了,一路上走过来,并没有看到什么湖泊之类的水源,能剩下这些,也是叶闲够节制的了。琴连连浅浅地喝了一口水,就把水壶递还给他,“你也喝一口吧。”
“不用了,你看我干粮都吃光了。”他摊开自己的手,“你还剩大半呢,和着吃了吧,免得大半夜喊饿。”
“别说得我那么大食量好不好。”琴连连没好气地说了句,到底没有再去碰水壶里的水,只是硬把它塞还给叶闲,“叫你喝就喝,嘴唇都起皮了还逞哪门子英雄?明天我还要靠你找水呢。”
“你总算不和我赌气了。”叶闲欣慰地笑笑,举起水壶,只是稍稍沾湿了一下唇,也就把它放回去,“要喝水的时候就跟我说。”
“什么嘛。”沾那么点水可以解个什么渴?
“你去洞里面休息吧。”叶闲没有理会她的不满,只是开口“赶人”。
“那你呢?”
“我在这外面就行了。”
“那个山洞虽然小,也足够我们两个人休息一晚的。”琴连连不依他的安排。
“你进去睡吧。”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往火堆里添了些树枝。
她双眼一眯,抢过他手里的树枝,“别添了,那火快热死人了。”
“那为什么你还在发抖呢?”他很奇怪地指出来。
她一滞,这山上本来就不热,又是大晚上的,温度早就不高了。白天还说有阳光,晚上的月光可一点都不顶事。不过,她还是发挥出自己胡搅蛮缠的本事,“我是在锻炼肌肉,你懂什么。”她说起话来霹雳啪啦的,“不就是怕我是个女的嘛。你白天欺负我的时候怎么不见得这么守礼?大晚上的可以冷死人,你磨磨唧唧地在这外面睡一夜我是不介意啦,但是明天你要是冷死了我一个人要怎么办?”
她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做人不要太自私。”
叶闲被她一阵抢白,简直就是哭笑不得,“我这也自私了?”
“你害我明天只剩下一个人,不是自私是什么?”她言之凿凿,理直气壮。
他很是无奈,“你不要咒我好不好?”
“就咒你了怎么了?”琴连连很霸道地说着,就差没揪起他的领子把他丢进山洞里,“所以,不想让我咒到的话,赶紧乖乖进去睡觉。”
叶闲不说话了,只是一个劲看着她,眼神在她的脸上不断留连,最终跳到她的眼睛里。
“你,你干嘛?”
“我想不明白。”他用手支着地,身体向前倾,似乎这样能看她看得更仔细些。
“有什么好不明白的。”她避过他的眼神,向后挪动,不想和他保持那么暧昧的距离。
“就是这个。”叶闲指了指他们两人间的距离,“你今天一直在躲我。”
“嘿嘿,哪里有的事。”她干笑着说道。
“既然一直在躲我,为什么不躲彻底来?进了山洞,你想离我远些都不可能。”是的,他看出了琴连连对他的逃避。原本,一来男女有别,纵使他喜欢她,也不能和她共睡一洞,毁了她的清誉;二来,他也是想成全她,不想见她为难罢了。
可是她却能用那样子的歪理,理直气壮地要求他进去睡觉,这是为什么?
“哎呀,你个死书呆,你想气死我?”琴连连炸毛地跳了起来,“是啦是啦,我是躲着你拉。那又怎么样,权宜之计懂不懂?目光要长远懂不懂?还是说……”她转了转眼睛,叶闲顿时感觉不妙。
“和我进了山洞,你就想要把我怎么样?”她蓦地凑近他,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恶意道。
这下轮到叶闲一下子跳起来,他咬牙切齿地说道,“琴连连,你不要玩得太过火了。”
“哼。”她见收到了效果,也不再撩拨他。她可不想真的引火烧身,“要不,就我们两个一起在洞外睡,要不,就都进山洞去。我宁愿明天也被冻的爬不起来,也不要照顾你这只猪。”
作者有话要说:
☆、折腾的一晚
正所谓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叶闲遇到琴连连,就算是有十张口也抵不过她的胡搅蛮缠。
两人到底还是一起进到山洞里。
其实山洞小是小,还是可以容纳两个人的,努力拉开一下距离,两人躺下大概可以距离半臂宽。
“进去进去。”琴连连推着他,把他推到山洞里面去,又跑到外面将火堆给熄灭掉,然后又跑回来,一屁股在山洞口坐下。
即使由于没了火光的原因,山洞里一片漆黑,但是叶闲相信,现在琴连连一定是一脸的得意。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怎么,还想把我给保护起来不成?”
“为了防止你偷偷出去外面睡。”琴连连做了个鬼脸,也不管叶闲看不看得到,“这样子你要出去,就一定得经过我啦。这洞里乌漆抹黑的,你可不要踩到我。”她对自己临时的应变十分满意,甚至边哼着小曲子,边将带来的大衣披到身上当被子盖,很享受地躺了下去。
“困死了,你要不那么折腾,早就可以睡觉了。”她嘟哝着,声音渐渐变低,好似已经睡了过去。
她对自己还真是放心。
叶闲见她不再有大动静,原本还想和她争辩睡外睡内的主意也只能打消。只不过,他担忧地看了看洞外,太黑了,今晚又恰逢乌云盖月,连月光都没有。若是有什么过来了,她肯定首当其冲的。
他左思右想,实在放不下心来睡觉,只好倚着石壁,守着琴连连。
幸运的是,琴连连就算在梦里,都不是什么大家闺秀。
她只安静地睡了一会儿,就开始翻来滚去,嘴里不住地嚷嚷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什么电脑呀,断更呀,投票呀……全是奇奇怪怪的名词。
这丫头,就算是睡觉做梦,都与众不同。
叶闲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又一次帮她把掉落的大衣盖上去,早知道直接让她睡外面算了,睡相那么差,估计把她丢洞里一个人,也是会伤寒的。
“小七,去找你家董永去,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