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您请。”叶闲客气地招呼着,又看向连连,“吃饱了就别勉强了,休息一下吧。”他等到琴月开始动筷子之后,才慢条斯理地吃自己碗里的饭。
“哎,你不是……”他不是她琴连连,胃口没那么大,在医馆已经吃了挺多的了,现在还吃得下?
“这饭还挺香的。真是沾了伯母的光了。”他没让她说下去,“伯母这次来,是有什么事要忙吗?”
“再不来,怕有人野得连家在哪里都不知道了。”琴月没好气地说着。
琴连连被呛了一声,默默夹着菜有一口没一口地嚼着,惹不起她躲得起。
饭至中旬,叶闲忽然借口走开,留下琴月和连连母女俩。
叶闲一走,琴月“啪”的一下就放下筷子,脸黑得跟什么似的,“琴连连,你给我好好解释解释!”
“嘿嘿,我这不是,有点忙,所以才回不去看您嘛。”她讨好地给琴月的茶杯斟满茶水,企图蒙混过关。
“哼。忙?连写信回去的时间都没有了?那你倒和我说说,你忙啥了?”
“这不是忙着把您的事业发扬光大嘛。”她赔着笑脸,心里早就垮成一堆了,早知道就不赌气来饭馆吃饭了,躲得了这尊大佛一刻是一刻啊。
“说得倒好听,你给我具体说说呗。”琴月脸色越来越差,两年不见,这丫头还真敢学出一嘴官腔来堵她。
“我,我给当今四皇子做了媒。”她绞尽脑汁,总算想出这么一件事,“是暗地里受到皇上的旨意哦。”她伏在琴月耳边,悄悄说道。
琴月一巴掌就往她后脑勺拍去,“你真当我好糊弄啊,还敢扯谎了。”
“是真的!”连连满眼泪花地捂着脑勺,“你不信我,要不要我带你去四皇子府打听打听?”
琴月见她别的事掰扯得一脸心虚,倒是在这事上说得理直气壮,狐疑地看了她几眼,姑且信了她,“那你给我说说,那姓叶的又是怎么回事啊?”她一脸威严地看着琴连连,别说是其他,她当了几十年的媒婆,哪里会看不出这两人在玩什么鬼把戏?
更何况那时候叶闲还跑到她家里去找人了。
“什么怎么回事。”琴连连飘忽着两眼。
“哼,少给我装傻。没什么事你们两会单独吃饭?”她扫了扫琴连连的脸皮子,“你个姑娘家,臊不臊得慌啊?光天化日之下和一个男人这么亲密,还要不要名声了?我就说你当时怎么就那么坚决地要来京城,感情也是因为这小子吧?”
“你越说越夸张了,谁说我来京城是为了他!”连连哭笑不得,“再说我也没和他有多亲密的举动啊,我们两个守礼着呢。”
“守礼?”琴月嗤笑,“你们要没什么,他会用那样的语气和你说话?你当你娘白活了几十年啦?你信不信他这会子离开,是去找店家结账去了?”
“不可能吧。他不是说去方便吗?”她挠挠脑袋。
“我的傻丫头哟。”琴月戳着她的脑袋,“就你这样还能给皇室的人说亲事?我可告诉你了,你别看那小子一脸书呆样,他才没简单到哪里去。你不要给人拐了还帮人数钱哪。”
“他不就是个死书呆嘛,还能复杂到哪里去。”连连很是不服气。
“你是想气死我?”
“伯母,连连。”叶闲恰好在这个时候回来,一脸吟吟笑意,把琴月的注意力转到他那里去,顺便解救连连于水火之中。
“伯母吃好了吗?”他眼瞥见琴月已经放下了筷子,问道。
“嗯。”琴月瞅了连连一眼。
“不知道伯母在这里可有落脚之处?若是不嫌弃,不如先到不才居处歇下?”
“怎么好劳烦你,反正我也不待几天,去那客栈呆一呆就行了。”
“伯母别这么说。客栈毕竟人多口杂,招呼不便,还不如去家里,要来得舒服些。更何况伯母难得来一次京城,让我们小辈尽一尽地主之谊也是应该的。”叶闲坚持着,还不忘拉上琴连连,“是吧,连连?”
连连还在想着琴月刚才说的话,一时不查,随口应了句,“啊,就是就是。”待意识到什么不对来,才看到瞪着她的琴月和眼中窃笑的叶闲。
她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那我们走吧。”叶闲真的像个东道主一样,热情地招呼着。
“哎,我们还没给钱。”连连不甘心地说了一句。
叶闲回过头来,挑着眉看她,“在说什么傻话呢,走吧。”
琴月朝连连看去,一副“我早就跟你说过”的样子。
本来连连以为叶闲最多也就是把琴月带到状元府去,没想到他却找了个相反的方向走。她心里纳闷,偷偷扯了扯叶闲的袖子,在琴月的目光下硬着头皮在他耳边问他,“你这是要去哪里?状元府在那边啊。”
叶闲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抚,“状元府是乔烨的房子。”
“可你以前不是住在那里吗?”
“只不过是借住,很早以前就搬出来了。”
“我上次回去的时候你不是还在那里面吗?”她上次夜潜状元府的时候还差点被他给潜了,怎么可能他很早就从那里面搬出来了?
“那天有点事,回去了一趟。”叶闲低低地笑,“你不会真以为我寒酸到一辈子都要和乔烨住在一起吧?你让华薰公主怎么看好?”
“咳,咳——”眼见这两人越说越亲昵,琴月实在看不下去了,出声提醒他们。
连连赶忙和叶闲相距半尺。
“说什么说得那么开心啊?”如果不是在大街上,琴月真想揪她的耳朵了,“忘了我刚才和你说什么了?”
“没,我这不是有问题问他嘛。”她弱弱地回答。
“问个问题需要凑得快贴在一起了?还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不敢当着我这老妈子讲啊?”
“伯母,拐角就到了。”叶闲再次适时打断琴月对连连的数落。
尽管和叶闲事先通了气,连连还是觉得无法接受。眼前的府邸显然建成不久,就连柱子上的漆看起来都要比两旁的新很多,规模虽然不如状元府的大,却也不算小的了。两旁的门卫见到叶闲,都很恭敬地喊了一声“大人”。
他们的脸上,完全没有乔烨府上门卫那种高高在上的傲气,不卑不亢,让人觉得打从心底里舒服。
“伯母,请。”叶闲一句话惊醒了连连。
她连忙跟上去。
叶闲的府邸要比状元府小巧许多,没有他那里那种华丽的感觉。可是又不至于小家子气,整个庭院显得生机勃勃。
她瞧了许久,才觉出这里面的花草树木摆放并不是规规矩矩地放坐一旁,而是按着某种规律排放,因而才造成了让人感觉随意而又不凌乱的感觉。
琴月看着这府内的布置,又瞧了瞧眼前一直在引导她们的叶闲,脸色稍霁。
叶闲将琴月带到一处院子里,安置茶水,又叫来了几个丫鬟,“琴伯母要在这里小住几日,你们就听她差遣吧,不许怠慢了人家。”
丫鬟们规矩地应了声是,止不住地用好奇的眼神来回看着连连和琴月。
吩咐完了下人,叶闲又回头来对琴月说:“伯母许久不见连连,想必也极是想念她了。我也不在这里碍手碍脚了,有什么事随时欢迎来找我,那几个丫鬟也随伯母使唤,就当这里是自己家就好。”
琴月淡淡地点了下头。
琴连连眼睁睁地看着叶闲“识趣”地走开,心里一百一万个不愿意,先别说她还有一肚子问题要问他,最重要的是她不想单独面对她的“娘”哟。
“那小子都走了,还恋恋不忘哪?”琴月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
“我只是看看这房子的布局。”琴连连随便想了个理由。
“哼。”琴月冷冷地笑,“那小子,还知道把我带来这溜一圈,看来还是对你挺有心的嘛。”
“他就是找了个地方安置你嘛,这也能看出对我有心?”连连不由得失笑。
琴月恨铁不成钢,“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蠢的女儿?他若是对你没意思,完全可以找个好点的客栈安置我,也算是尽了地主之谊了。干嘛还要特地把我带来他的居处?还挑了个这样的庭院,一看就是精心'免费小说'整 理过的,你哟,真是要气死我才开心是不是?”
“这……你想太多了吧?”叶闲像是这么有心计的人?她一百个不信。
“哼,琴连连我告诉你,就算这男的再优秀,你没搞清他全部底子之前,绝对不能嫁!”
作者有话要说: 小五:啦啦~丈母娘看女婿~未必越看越欢喜(你找打)
连连:我家叶闲使尽招数来讨母上的欢心,你干嘛这么写,还是亲妈吗?
叶闲:没事,反正我不会放弃的
连连:我在给你抱不平呢,你别那么云淡风轻的好不好?
叶闲:反正你是我的,无论如何也跑不掉了
小五(无力):你们亲妈还在呢,别在我面前打情骂俏行不行?
☆、白府的惨事
“你说的叶闲和我说的是同一个嘛?”琴连连很是不以为然,她还不了解叶闲?他的斤两就摆在那里,还能多到哪里去?“再说了,谁说我要嫁给他?”
“我是你亲娘,还能害你吗?还不信?”琴月一把拉住她,“走,我带你去看个好样板。”
“哎,去哪里啊?”连连没想到她说风就是雨,一连被拽着走了好几步,差点儿就摔倒了。
琴月一路拉着琴连连,竟然走出了城。
“哎,怎么出了城了?这是要去哪里啊?”连连看她走的方向,心里有了个隐隐的猜测,“你该不是要去连林山吧?那里最近有流寇出没,不安全哪。而且……”而且叶闲才说了一通大道理叫她不要去,现在还过去,那不是要气死他?
“你刚才反驳我的时候胆子可没这么小嘛?”琴月瞅了她一眼,“不去山上,就在山脚。那地方,鬼都不想去。”
那你不是连鬼都不如了。琴连连腹诽着,到底没敢说出来。
琴月带着她,一直来到连林山脚。真的如她之前所说,并没有上山,而是取旁边一条小径,绕了过去。
一人多高的野草挡住了前方的去路,琴连连踮起脚尖,除了高高的野草和远处的山体,什么都没有。琴月却一点犹豫都没有,拨开野草就直接走进去。连连无奈,也只得跟在她身后。
起初走起来还挺容易的,可是当四面八方都被野草包围的时候,压力也就大了起来,更别提无法辨别任何方向。
“跟紧我。”琴月从头到尾都牢牢地攥紧她的手,使劲儿往野草密集的地方里钻。
“呃。”连连一时不防,被弹回来的野草抽到脸上,顿时吃疼,周围越来越小的空间也让她觉得快喘不过气来了。
她的脚步越走越慢,渐渐地,基本都是琴月拉着她朝前走了。
“咦。”前方琴月一声吃惊的叫声闷闷地传过来。
“怎么了?”来自琴月的拉力终于消失,她得以喘了一口气,这才费力地走上前去。
野草的势力范围竟然在这里戛然而止,空出来的这一小片空间让她得以畅快地呼吸,只是她的前方有一块方方正正的石碑,后面是一个微微隆起的小土丘。
“你带我来,就是为了看别人的坟墓?”她很是无语地问琴月。
“居然有人来'免费小说'整 理过这一带。”琴月看了一眼四周,以坟墓为中心,被有心人'免费小说'整 理出一小片圆形的空地,比她几年前来的时候看到的情况要好上不止一丁半点,“你过来。”她叫着琴连连,自己已经先走到了坟墓面前。
“这墓碑怎么没写名字的?”连连走上去,左看看右看看,除了墓碑没名字有点奇怪外,没什么特殊之处嘛。
“这就是我要你看的前车之鉴。”琴月指着墓碑,没有了平时的火气,好似从嘴里溢出来的每一个词,都裹着一层苦涩的外皮。
“什么意思?”她鲜少见到琴月这么感性的样子。
“这是我多年前一个朋友,是我以前来京城的路上认识的。”
“你以前也来过京城?”
难怪刚才那么熟悉路线。
“很奇怪吗?”琴月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我在养家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别打断我。”
“呃,是。”琴连连噤声。
“一开始我们都是想在京城定下脚来。我试着去给一些小户人家做媒,而她则在路边摆摊,给一些病人看病。慢慢的,她的名气越来越大,自己开了医馆,来往的人络绎不绝。我也是慢慢地稳定下来,只不过过得没有她那么如鱼得水。毕竟媒婆和大夫,这本来就有挺大差别的。”琴月自嘲地笑了笑,“那时我就借住在她的医馆里。有一天,一个男人走进了她的医馆。一开始我也以为和其他的患者没什么两样,照样跑我的媒。可是慢慢地,我发现那个男人经常跑来医馆里,她看那男人的眼神,就跟你现在看那小子的眼神一样。”说道这里,琴月还不忘提点一下连连。
连连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就是普通的日久生情嘛,鉴在哪里了?”
“你这丫头,我还没说完。”琴月拍了她一掌,“那男人或许也是中意她的吧,一开始还以一些有的没的名目来医馆。后来索性连借口也不找了,两人就那样眉来眼去。其实一开始我看她那么开心,还替她高兴。只是后来渐渐就觉得不对了,两人相识,她几乎是掏了心窝子地待他,可是他却一点都不透露自己的出身。我偷偷地跟人打听过,通通碰了壁,打那时起就知道,那个男人就不简单。也劝过她,可是她一点也听不进去,只说她信他。”说到这里,琴月啐了一口,“相信这东西值个屁。”
“后来有点出乎我的意料,那男人还真的是娶了她。直到嫁进门的那天,她才知道他是白府的相爷,家里还有好几门妾侍。”
她停了停,又说道:“这也就罢了,毕竟是做大的,相爷也听她的话,再气不过,哪里抵得住情郎几句蜜语?殊不知那才是祸端的开始,那白相爷府里几个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突然来了一个正室,还是一点背景也没有,早就气不过了,一直找着空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