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王府上下的人怎么认为紫伊,大家均有一个共同的观点。那便是:自从世子从京城回来以后,王府变得不再安宁了。先是世子最
信任的刑基被世子扔进地牢。这会儿,又是世子的未婚妻子也被押械入狱。而世子也因为无法逃开干系,不能立即即位。这王府上下
最心烦的,莫过于世子了!
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府内的气氛可谓一触即发。然而,地牢里却全然是另一番世界。
紫伊颓坐在稻草之上,没有理会那粗糙的东西勾坏她身上昂贵的纱裙。东|方小说|网 。lnO。
或许是碍于她的身份,又或许是因为她没有被最终定案为凶手,地牢里的侍卫不敢为难她,为她找了最好的牢房,三餐也不敢怠慢。
不同于刑基,她的牢房是全封闭式的,四周都是严实的墙壁,就连牢门也是铁质的。除了门下有一个可以活动的小窗口用来送饭以及
头顶上一个天窗以外,这间牢房与密室没有差别。
说实话,到了这里,她反而安下心来。她可以想象,外面的天地定是快到了草木皆兵的紧张状态。而身处地牢的她,反倒悠闲自得得
很。
午饭刚被牢房的侍卫端走,等到他再次到来还有好几个时辰。因为吃过早饭她便补了眠,现在精神状态很好,脑袋也很清醒。
她将耳朵贴在牢房的铁门上,仔细倾听着外面的动静,确定外面的走廊里没有人走动,这将手伸入怀中,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以及
一个锦囊。
她是第一个发现隆贝尸体的人。她记得,隆贝说他要写点东西。趁着那随她一起进房的小侍女七手八脚尖叫之际,她早已稳住了乱七
八糟的心绪,冷静地收起隆贝留在桌上的信笺和被压在信笺下面的锦囊,收入怀中。(东方*小*说*网 。lNO。)
她不知道隆贝在信中写了什么,也不知道那个锦囊里装的什么东西。然而,直觉告诉她,这两样东西很重要,对于她而言,对于刑基
而言,对于炎烈而言,甚至对于整个西南而言。
云暖厅外花园里,浩赐上演一场讨伐炎烈弑父的戏码,让她想起了药房里与浩赐偶然撞上的那一幕。
下药的不是她,也不是没有动机的煎药小伙计,那么唯一有机会下药的,便是独自一人在药房徘徊、声称自己体虚想要抓药的德瓦浩
赐了!
而浩赐这么做的原因,就是将弑父的罪名嫁祸给炎烈。正如他所说,隆贝一死,炎烈是最大的赢家,他具有充足的动机。
但同样的,浩赐除了有动机,更有下手的机会。下毒毒害隆贝的,只可能是他!
然而,在云暖厅的花园里,面对这出手足阋墙的闹剧,她却没有插一句话。并非因为她没有胆量站出来,只是顾及已过世的隆贝的想
法罢了。
她犹记得她与隆贝的对话:
“这药……你刚才在药房遇见谁了吗?”
“在药房门外撞见了三王子。”
“他怎么会在药房里?就他一个人吗?”
隆贝早在那时,便已经知道药里有毒了。他也知道,下毒的人就是浩赐。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毅然决然地饮下毒药。他这么做,不管
是出于何种考虑,都是不希望浩赐被揭发的。
她尊重他的意愿,所以一言不发,将浩赐的事情下毒的事情埋在心底,尽管自己会成为唯一的凶嫌。
至于隆贝临终前的考量,便尽数在她手中的信笺和锦囊中了。
她将信封和锦囊放在地上,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表达了对死者的尊重后,用颤抖的双手,拾起那信封,撕开了上面的蜡封。
延香阁。
“什么?!紫伊她被……”
“二王子您快躺好!可千万别受凉了……”
“快,带我去地牢!”
“二王子您这不是为难奴才嘛?!地牢阴湿,二王子的身体是去不得的!!王子您……哎呀王子您别下床啊……”
延香阁的大门被嘭地一声踢开,只披了件单薄的外套的宇函从里面冲了出来,后面跟着提着衣衫的随从,满脸的难色。
“二王子您别这样!世子要是知道了,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可就……”要知道最近世子心情是大大的不好,他可没胆量往枪口上撞!
“废话少说,把衣服给我,带路!”
难得的,宇函没有理会随从的诉苦。若是从前,只要提到炎烈,他怎么样都是会乖乖听话的。可这回,他不能再做乖宝宝了!
轩辕塾。
“什么!?找不到?!”
炎烈的轩辕塾里的状况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这不,咆哮声正从门里传出来。
“世子息怒,属下仔细搜查了云暖厅上下,可还是找不到兵符……”
“给我搜!!整个王府的搜!!就算掘地三尺,也得给我找出来!!”怒吼的声音多了许多暴怒的颤抖。
“是、是……”
“还愣着干嘛?!还不快给我滚去找东西?!”
“是、是……”
正文 第三百十六章 遗书与兵符
炎烈颓然地将身体先进椅子里,揉着微酸的太阳穴,闭上充满血丝的双眼。
最重要的兵符不见了……
父王的死太过突兀,云暖厅里没有留下任何遗书,也无从提及最重要的兵符放在什么地方。没有遗书,就找不到兵符。没有兵符……
后果不堪设想!
他若坚持反对朝廷的削藩政策,那迟早会和皇上正面冲突。可如果没有兵符,他根本就是不战而降,他没有任何胜算。
除此之外,他现下的立场十分尴尬。紫伊作为他的未婚妻,却成了杀害隆贝的唯一凶嫌,他自然也深受影响。已有老臣开始相信浩赐
的胡言乱语,质疑将藩王之位传给他是否合适。没有迎娶正室的他,与已经妻妾满堂的浩赐相比,本就没有优势。如今兵符又下落不
明,他手里根本就是一片空白,没有任何王牌可言。
他只觉得头痛难忍。现下这般窘迫的境地,是他之前没有想到的。没了王妃,又没了兵符,丢了世子之位,更可能让朝廷削藩得逞。
如此一来,他便身无旁物了。
如何走好下一步,至关重要,他需要好好想想……
地牢。
“啊,二王子殿下……”
“公主关到什么地方去了?快带我去见她……”
守门的小侍卫远远瞧见宇函正往这边过来,还没来得及好好行礼,便给劈头盖脸地指挥道。'东^方小说&网 。Lno。'
老天,面前这衣冠不整慌不择路的男子,真的是平常温文尔雅的二王子吗?
“二王子,您的身体实在不适合……”
“你都唠叨了一路了,你不嫌烦我都嫌烦了!放心,死不了的!”
“是、是……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给王子带路!?”与先前的唯唯诺诺不同,后面那句话是对守门的小侍卫说的。
那小侍卫眼瞧着宇函的脸色确实不好看,也不敢造次,只得在前面带路道:
“二王子这边请。”
紫伊合上手里的信笺,望了望放在地上的另外两封信以及锦囊,有些手足无措。
难怪这信封这么厚实,原来是在里面分别装了三封信,分别交给不同的人。东#方小说#网 。LNO。
一封,是给她的。剩下的两封,分别署名交给二王子宇函以及世子炎烈。
他真的在死之前,安排好了一切呢……紫伊自顾自地想着。
何止是安排好了一切?!他还在写给她的信笺中交代好她该如何去做,仿佛是在借她之手,来拯救现下这一混乱的局面。
她忍不住苦笑。现下这乱七八糟的情势,确实只有作为一家之主的隆贝可以收拾得了呢。
她将目光落在了地上的锦囊,将它小心收起来,与所有的信笺全部放回了胸口的衣服里。
她代替已过世的隆贝,手中紧握着西南的命运。
她望了望天窗外的阳光,距离晚饭时间还有两个时辰左右,足够她睡个午觉,顺便整理整理脑袋里混乱的思路。
然而,不等她躺稳合眼,牢房外的走廊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可见脚步声的主人是多么焦急了。
紫伊忍不住蹙眉。难道是已经查明真相了吗?还是说,她的审判来临了?
“快!快打开门!”
门外传来男子低沉的声线。紫伊一愣,这声音是……
随着哐啷哐啷的开锁声,铁门被拉开,走廊里的阳光照了进来,一身浅灰色衣衫的男子,正扶着牢房的门框,气喘着望着蜷缩在牢房
一角的紫伊。
“二王子——”
宇函与紫伊同坐在牢房角落里的稻草之上,仔细地读着手里的信笺。
他为自己及时来地牢找紫伊感到庆幸。没想到,父王的遗书,竟然在紫伊身上!
“王爷他还说了什么吗?”紫伊没有凑过头去,只是淡淡地问道,手里还捏着那锦囊,不安地摩挲着上面的刺绣。
“大概和告诉你的事情一样。”宇函放下手里的信笺,扬起头,望向牢房的天窗。
“可是,我不能带走这兵符……”紫伊为难地望着手里的锦囊,仿佛那东西是烫人的山芋一般。
宇函将目光从天窗的阳光移向紫伊苦恼的侧脸,坚定地说道:
“不,听父王的话,带走它。”
“可是没有它,世子就没有办法……”
“父王的目的就在此。小四对削藩之事反应过激,可父王却是个严守承诺之人。他不希望小四打破他的诺言。”
宇函的眸子中多了一抹骄傲与敬佩。隆贝此生受人敬仰,最大的原因便是他信守承诺的处事作风。一旦许下诺言,他便定会死守到底
,绝不反悔。
“诺言?什么诺言?”紫伊不解地问道。
“紫伊你有所不知,二十年前,父王败兵于冷行风冷大将军手下,曾与冷将军订下一纸契约。”
他顿了顿。正是因为这纸契约,才能有这二十年的休养生息和安定祥和。也正是因为德瓦隆贝与冷行风均是守信之人,这二十年来,
朝廷与德瓦氏族才能相安无事。
“契约中,二人相约,除非他们二人都死了,否则朝廷与德瓦氏族签订的和平条约不得打破。”
紫伊“啊”地一声,顿时幡悟。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隆贝如此强硬地在信笺中要求她带走兵符的原因了!
正文 第三百十七章
隆贝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如果自己死了,炎烈是绝对不会理会当年的契约的。可是冷行风却还活着,若是炎烈坚持与朝廷硬碰硬,便
等于破坏了当年的契约。他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做出这种事情。
所以,唯一能够阻止炎烈的,就是将兵符藏起来,让炎烈失去可以和朝廷对抗的力量基础。
没了兵符,炎烈便不敢和朝廷对着干。而皇上的削藩政策,也会顺利地落实。紫伊径自思索着。
“紫伊,父王对你的信任,你应该很清楚才是的。”宇函温和的话语在耳边想起,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这回,她没有再拒绝,而是坚定地点点头。
“我知道了,我会带走它。”这是隆贝的遗愿,她会遵守。
“唉,我只是很难接受,小三居然会做出这种事。”
宇函的侧脸挂上一抹厚重的忧色,让他本是带着病态的俊脸更显萧索。从隆贝的信笺中,他得知了真相。浩赐是他的弟弟,隆贝是他
的父亲。兄弟弑父,又嫁祸于最小的弟弟,让他在一夜之间失去了三个至亲,这让他受到前所未有的创伤。东#方小说#网
。LNO。这创伤,甚至超过了rou体上的折磨,让他心力交瘁。
“这件事情,二王子准备怎么处理?”紫伊将锦囊收好,缓缓地问道。她可以理解宇函的疲惫,希望能帮上些忙。
宇函的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悲凉与无奈:
“父王叫我不要恨小三,也不要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冲动的小四。”
紫伊微微点头,轻声道:
“王爷是自愿喝下那汤药的。他想以他的离去为契机,为你们几个兄弟提供最后的历练,却又不想伤害你们中的任何一个……”
可怜天下父母心。隆贝明知汤药有毒,却依旧执意饮下,其中的深沉父爱,知道内情的紫伊与宇函可以清楚瞧见,可炎烈和浩赐却仍
旧蒙在鼓里。
紫伊将那封隆贝写给炎烈的信交到宇函的手中,道:
“剩下的,就全部交给你了。世子他……”她顿了顿,垂下眼眸。
“他虽然邪邪的,脾气也不好,自尊心又强。东方|小说网| 。lNo。可是,他是个十分害怕孤独的人。这个世上,他最信任的
人,就是你和刑基。刑基离开了,他只剩下你了。你要注意身体,别抛下他不管……”
宇函颔首,道:
“你放心,小四始终都是我最爱的四弟,我会照顾好他的,只要我还活着。”
听到宇函的承诺,紫伊这才放下心来。
“好了,别人的事情你也担心够了,是不是该担心自己的事情了呢?”宇函笑叹道。这丫头的贴心,他是真的领教到了。不到最后一
刻,她是不会说自己的事情的。
紫伊的脸骤得变得通红。
隆贝是个守信之人。临终之前,他曾答应她会想办法放她自由,而他,真的帮她安排好了一切。
宇函见她这般娇羞的神情,舒心地笑开。柔和的笑容绽在唇角,将他本是带着病色的脸庞照亮了许多。
“父王交代给我的事情,我一定会全部做到。当然,也包括你的事情。”
紫伊难为情地福了福身,道:
“那就有劳二王子了。”
三日后,隆贝入殓盖棺之日。
隆贝之死始终没有查明真相,而炎烈也没有在王府内寻到兵符的踪影。可不管怎么样,隆贝的尸身已到了入土为安的时候。炎烈作为
世子,为隆贝举行了盛大的葬礼。
入殓盖棺之后,是守夜前的宴席。
按照习俗,宴席之上,只有德瓦家族的成员,以及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
出于悼唁,席上没有任何喜庆的色彩,大家只是坐在自己的席位上,安静地吃酒,气氛十分沉重。
炎烈坐在首座。隆贝去世之后,他是这藩王府上地位最高的人。虽然因为紫伊涉案清白未还,他还没有继承爵位,但仍然有资格坐在
主位之上。
他的两个侧室正襟危坐在他身边,默默不语地为他斟酒。虽然是他的枕边人,可是她们还是惧怕着他,始终走不进他的心里。
他将手里的酒杯凑到唇边轻抿,目光如鹰一般锐利地扫视着殿下饮酒的众人。
虽然设了座,但大哥镇勋的位置上依旧缺席。谁都知道,镇勋根本不能见着炎烈,否则立刻会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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