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恶毒地攻击中伤对方;当有人用热情向她表达爱意的时候,她明明心中欢喜,却不知如何回应。
她不曾学过,不曾遇见过,不曾遭受过,不曾经历过。所以,她不懂。
但是,七月末的夜风将他送进了她的生命,她一沉不变的生活轨道开始天翻地覆地变化。她开始恶补这些她所空缺的“课程”,他陪伴她走过这些她曾不敢想象的经历。东#方小说#网 。LNO。
如同念知礼是乐正雨岑的老师那般,他也是她的老师。是他将她带入了这个尘世,让她不再是那躲在鸢宫里被误会成“冤魂”的失明公主。她开始“看”这个世界,用她的智慧,用她的人生观。他让她在这个世界留下了独属“阮颜公主”的色调,泼墨挥毫,绘成一幅华丽的画卷。
他曾说过,他会教会她爱。他成功了,他真的教会了她。那个曾经只懂得怀念逝去的母妃的阮颜公主,学会了爱上其他人:她爱她那姗姗来迟却温柔如水的皇帝哥哥;她爱了她那医术高超却又俏皮可爱的雨岑姨娘;她爱那不爱说话却异常贴心的婢女小静;她爱那鹤发童颜却武功高强的朱老伯;她爱风度翩翩又善良可亲的黑衣;她爱趣味横生亲切幽默的堂兄元蕴;她爱……
然后,她爱上了他。
她知道,这爱,与这之前提到的所有的爱都是不一样的。那种一旦失去就会痛彻骨髓的情感,一旦消失就会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没有着落的感觉,那种担心他的安危却又不准自己胡思乱想的矛盾——她没有逃过这爱的魔掌,没有逃过他对她所倾注的所有爱恋。东@方小@说网 。LnO。
姨娘说,那是亲情。然而,她更愿意相信,这是一种由爱情蜕变,在经历了千锤百炼之后,溶入骨髓,划进寸肠,深植在心中的至深之情——一种早已超越简单的“男欢女爱”的刻骨情怀。
那么,好吧,她还能说,她不爱他吗?
如果非要将这“爱”定义为“男欢女爱”的爱,她只觉得低俗又浅薄。
所以,她更愿意这样形容:
“不,我无需承受这份重量。因为它,已经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
——又是一句比“我爱你”更加撼动人心的话。
乐正雨岑远远地瞧着竹舍花圃前的一对男女,脸上挂起了欣慰的笑容。
穿着白色衣衫的女子远远地站在花圃之外,指手画脚地命令卷起裤脚在花圃里弯着腰忙活的男人。空气中有一股甜腻的气味,乐正雨岑知道,这味道的含义。
“这种活儿果然不是男人该干的……”冷铭柏抹一把额头上的汗。时值四月初,气温虽然没有攀升到夏天该有的程度,可空气中被压抑的燥闷却是比太阳直射所带来的热感更甚。他深一脚浅一脚地从花圃里走出来,从立在一旁的阮颜手中接过毛巾和茶水,擦了汗,又猛灌了两口,满足地喟叹。
“别喝那么急,小心呛着。”她接过他还回来的毛巾,轻笑着劝说,却也知道这话对他肯定是一点儿用都没有的,所以语气里没有半点儿的坚持。
他蓦地凑上前去,一记轻吻落在她的脸颊上,换来她娇羞的低嗔。他一点儿也不善罢甘休,在她的耳边补了一句只有她才听得见的甜言蜜语:
“我爱你啊!忍不住嘛……”
她被烧红的脸颊带着粉嫩的可爱,一记粉拳敲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带着笑声的抱怨道:
“都这么大的人来还没正经的!”
她清灵的嗓音化作一股甜甜的蜜流,从她那记粉拳敲打的部位,直直地钻进他的心田之间,浇灌了他所有的宠溺,忍不住将她当做宝贝一般捧在掌心里。
乐正雨岑不想打扰这美丽的画卷。她知道,那日她为颜儿留下的话,只是种下了一颗种子。是颜儿自己让那粒种子发芽,而铭柏,只是找对了时机,做了最恰当的浇灌,让芽苗变得粗壮,开出美丽的花朵,结出甜美的果实。
她的心中,或许早早便有着适合情苗成长的土壤。而他,迫不及待地等待着,想要为那株苗儿浇水。可是,他们都没有意识到,天时地利人和,唯独差的,就是那颗本该埋在土壤里的种子。
于是,她做了一回好心人,将那粒种子埋在了颜儿的心田中。果然,不出所料,它快速地发芽开花结果——不然现在这温馨又美好的一幕,又从何而来呢?
她忍不住轻轻摇头。她不过是感慨时光的流逝,羡慕这对璧人尚有不限的青春。而她,在失去丈夫之后,只能将与他所共同经历的回忆,当成是聊以慰藉的唯一乐趣。
她提醒自己该做正事,不能总是陷入这悲凉的情绪而不能自拔,忙端了手里的汤药,往二人走去。
正文 第三百七十八章 北方情势
“啊,姨娘……”
乐正雨岑的靠近,立刻被阮颜敏感的触觉捕捉到了。她不着痕迹地推开靠得离自己太近的冷铭柏,微微福了福身。
“舅妈。”冷铭柏也跟着打了声招呼,并顺手从乐正雨岑的手中接过放着两个碗的托盘。两个碗里一个盛着黑乎乎的药汁,另外一碗则是黄橙橙的汤。显然,前者是给阮颜的,后者则是归他的。
“颜儿最近精神如何?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雨岑边问边伸手去把她的脉搏。脉象平稳淡定,她满意地微微颔首。看来,这集合了云珏洲和念知礼二人智慧的药方,是真的有效了。
“我很好,姨娘不必担心。”阮颜乖巧地应答。她是个听话的病患,虽然每次送过来的药都难喝得让她作呕,可她还是捏着鼻子硬灌下去。她太清楚,她已经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只有尽快治好身上的病,才能早点儿赶回京城解围。
乐正雨岑放开阮颜的手腕,像是知道她的心事一般,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
“别太心急了,得先把病养好了,再去担心别的事情。'东^方小说&网 。Lno。'别的先暂且不提,皇上定是希望能见着一个健健康康的你,才不会铭柏啊!”她说着,瞟了一眼坐在一旁望着阮颜淡笑的冷铭柏。若说别的,这丫头不一定会听。但若是铭柏这小子交不了皇上的差,估计她也该心疼了吧?
果然,阮颜的眉头轻轻一蹙,随即认真地答道:
“姨娘说的对,我都听姨娘的。”
乐正雨岑给了冷铭柏一个“感谢我吧”的调皮神情,冷铭柏抱了抱拳,无声地向她致谢,这才缓缓开口道:
“说来,外面应该没事吧……”
他要出谷,必须让雨岑带他出去,这样就必须把阮颜一个人扔在幽然谷里,他当然不会放心。所以,这半个多月来,他们都与暂住在畅来客栈的黑衣失去了联系。他有所担心,也是必然的。
“有龙公子在,一切都会没事的。”阮颜喃喃答话,但语气却是十分笃定的。她对黑衣的信任一点也不少于对冷铭柏的信任。她知道,他会尽全力应付好所有的事情,好让她能在谷里安心地养病。东#方小说#网 。LNO。
“刚说让颜儿专心养病的,你这臭小子还拿这些麻烦的事情来烦颜儿!”雨岑白了冷铭柏一眼,十分不满他提到这些正事。这不是纯粹让病人分心吗?!
冷铭柏自知说错了话,只好闷闷地认栽,闭嘴不提。阮颜忙轻轻拉了拉乐正雨岑的衣袖,道:
“说来我也有些无聊,如果能找点事情来做,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乐正雨岑见她立刻跳出来替冷铭柏说话,心里更是笑开了花。守得云开见明月,铭柏那臭小子付出了那么多,总算有所回报了呢!
话说到了幽然谷之外的世界……
黑衣放下手里的密函,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眉间。无影的密函,只让他想起两个字——“棘手”。
皇帝失踪,贤王以最快的速度握住了所有大权。但国不可一日无主,那些本是在朝野观望局势的官员,在皇帝失踪之后,立刻尽数投靠到了贤王的势力范围之下,并试图推举贤王登基。贤王无所适从,无奈凌麒膝下尚无子嗣,只得抓来凌麒的胞弟凌霄王爷来充数,也算是名正言顺。可凌霄小王爷却是天生愚钝,胆量又是奇小无比,倒是正好“傀儡”之实。
京城局势已朗,贤王大权在握,唯一无法操控的,就是驻扎在菱城的四百万大军——这恐怕是他一辈子的心腹大患。偏偏古潇腾和秦虎两大将军都是认死理的,兵符不出,大军便不动。否则,后果自负。
在这种情况下,贤王为了扩充自己马跃营的兵力,开始大肆招兵买马。但征兵必须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所以一方面,大军压境西南,一路直下云南,直接用武力削藩。另一方面,一直囤卧在北方游牧民族的少数部落竟趁着中原局势大乱,在边境不断挑起争端。就连一度被贤王镇压的北疆也开始有了蠢蠢欲动的趋势。而面对这番情势,贤王已有了调兵北上的势头。
黑衣忍不住抚额轻叹。又是南下削藩,又是北上镇压,这种两线作战的方式,搞得不好就是在自取灭亡。德瓦炎烈若是和北方的少数民族部落勾结在一起,两面夹击贤王的兵马,中原陷落只是早晚的事情。贤王出身沙场,是一员猛将。可英雄迟暮,在这种时候穷兵黩武,实在是一大失策。
这白河镇地处滇南边境,山高皇帝远。外面发生的一切,仿佛与这个小镇没有任何关联。现在的他,就像是一个旁观者,看着天下大乱的局势,除了干着急以外,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指挥无影他们保护好逃亡中的凌麒。
说到凌麒,黑衣忍不住轻笑——
估计这会儿,皇上正在菱城的军营里和古潇腾古将军悠闲地下棋吧?
当无忧门正烦恼着该将从皇城里逃出来的凌麒安置到什么地方时,黑衣的飞鸽传书替他们解决了这个难题。
就算逃出来,就算不是皇帝了,可凌麒也是皇家的人。古潇腾和秦虎二人的四百万大军虽是只认兵符,却也是立了军令状,只效忠于皇族,不至于连收留个人还婆婆妈**。更别说秦虎是个性子暴躁的人,却也十分果断。无影一将兵符的去向告知两位将军,秦虎当机立断决定让凌麒留在军中。古潇腾也表示,愿意暂时保密此事。所以,贤王根本不知道,失踪的皇帝正身在他最忌惮的菱城大军里。
正文 第三百七十九章 西南情势
秦虎或许只是凭感觉做决定,可古潇腾却是个心思缜密的男人。黑衣不难想象古潇腾的顾虑,却也明白古潇腾会同意收留凌麒这个敏感人物的理由。毕竟,在那之前,贤王的人曾经拿着假的兵符前来,试图运动菱城大军。但假兵符一被掏出来,就立刻被识破了。这件事情在古潇腾看来,自然是有理有据地衍生出了许多的想法出来。在这种情况之下,古潇腾选择相信没有“不良记录”的凌麒,是说得过去的。
“叩叩叩。”
敲门声打断了黑衣的思路。他飞快将手里的密笺收进袖口,镇定自若地应道:
“请进。”
阿富——畅来客栈的老板——手里端了简单的晚饭,推门进来了。他笑眯眯的神情憨厚而老实,仿佛与这世间一切都无瓜葛一般,让黑衣有一种错觉,仿佛刚才所想到的一切,都是幻觉一般。
“公子整天呆在房间来,怎么不出门走走?”阿富搁下手里的托盘,一边布菜,一边随意地问道。
黑衣在心中默默叹气。不是他不想出门,而是出不了门。他时刻挂心着那边的情况,几乎到了夜不能寐的程度,哪有心思闲逛?
“公子请放心,公主和冷公子的事情,我们夫妻俩是不会说出去的。东方|小说网| 。lNo。”阿富以为他在担心这个,自顾自地说道。
夫妻俩确实是被吓着了。滇南虽偏僻,可还不至于偏僻到二十年前的大将军冷行风的事迹都没听说过。相反,阿富这一辈的人几乎都是从小听着冷行风与德瓦隆贝的传奇长大的。传说中的大英雄的儿子就出现在面前,而且还带着尊贵美丽的公主殿下。这番情形,怎么看怎么觉得充满了戏剧性。能够得到那两位尊贵之人的全部信任,可见这位龙公子也是地位十分崇高的人了吧?
“说来最近好像传来消息说,京城发什么什么大事,然后皇上就派人南下来削藩了呢!”他歪着脑袋,想起了前两天在街市听到的流言。他们是生活在边境的普通小老百姓。这种事情对于他们而言,就像看一出戏剧一般,只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黑衣挑了挑眉,道:“哦?外面都怎么传的?”
阿富挠了挠头皮,仔细思索着,在脑海里寻找那日听来的闲言碎语。想了好一会儿,才猛地一拍脑门,道:
“想起来了!前段时间不是藩王爷过世了吗?藩王爷身体本来就不好,我们都想着差不多也该去了。东|方小说|网 。lnO。可后来又传出消息说,王爷是被从朝廷嫁过来的公主给下毒害死的。世子继承了爵位之后,不知怎么的,就不再计较削藩的事情了。可是朝廷以德瓦家诬陷公主的罪名,非要起兵南下,找藩王府的麻烦。新上任的世子估计正在头疼着呢!”
黑衣点点头,这些事情他都知道。贤王非要兴兵南下削藩,这是很早就做出的决定。可是,炎烈已经不再计较削藩之事,贤王的兴兵之举反而显得无理取闹了。虽然南伐本身并不是兴兵的目的,只是替贤王扩军找个借口。可就算炎烈在削藩的事情上让步,却一定不能受得这番侮辱。以炎烈的个性,就算争口气,恐怕也得跟朝廷杠上一杠的。
“不过听说贤王南下的伐军才刚出了京城,领兵的将士就被地方官给缠上了。整日歌舞升平,又是喝酒又是狎妓,总之是要多乱有多乱,大大地拖延了行军的进程……”
黑衣一愣,皱了皱眉。这是怎么回事?一路南下的地方官居然用这种方式来招待进城的军队?是受谁的指示?又为何这么做?
“事情很快就败露了,朝廷立刻下了命令,整肃军纪,又派人到地方去查是怎么回事。好像是凤城的府尹吧……我不太记得了……招供说德瓦世子南下返回云南的路上曾用钱财贿赂这些地方官,让他们这么做的。结果那府尹被打了个半死不说,还被削了官职发配到边疆,下场可惨了……”
事实上,直接贿赂这些地方官的人,是刑基。不过他也是受了炎烈的指示,为的就是预防朝廷的大军势如破竹地从北而下,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至于凤城府尹佘坚,看在他那般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