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翼会保护好你。'东^方小说&网 。Lno。'我要说的不是他,而是铭柏……”
“皇兄,我累了,我想休息……”
“颜儿你老实告诉我,你和铭柏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别岔开话题跟我打马虎眼!”见她一副又想截断话头的样子,凌麒没有再给她机会。
阮颜垂下了头,不知该从何说起。许久许久,只是幽幽叹了口气,道: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皇兄你就不用管了。我们会处理好的……”
凌麒见她这般模样,便知这件事情若是再刨根问底下去,恐怕只会伤了她的感情,只得无奈地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慈爱地许诺道:
“好,我就不追究这件事了。不过颜儿,听皇兄一句话,你和铭柏两个人这一路艰辛走过来,多不容易啊!人心不是说变就变,你要相信他才是。”
阮颜微微一愣,随即扯起一抹苦笑。
相信……又是“相信”这个词……当初,她始终无法相信他。后来,他的真心打动了她,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知道她将她的心完整地交给他。
然而,他却说了那番令她绝望的话,她根本无力招架。或许冷漠与高傲是最好的面具,可她却无法欺骗自己的心——她还是爱着他,不管他的感情是否变质,她还是爱着他……
人心,或许真的如皇兄所说的,不是说变就变。然而,并不是每颗心,都能那么笃定一辈子。比如说,他的心。
这场爱情的长跑,本是他追逐着她。可是一旦爱上了,她却泄气地发现,她可能比他投入了更多。至少现在,她爱他定是比他爱她要多太多……
“皇兄,现在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她别开脸,淡淡地说道,意思是,这件事情点到为止。
凌麒只得无奈地站起身来,鼓励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好了,我也不说太多了。你好好休息吧!兵符就交给你保管了!”说着转身出门了。
送走了凌麒,阮颜颓然地坐在床边。她觉得困倦,觉得心乏,疲惫感在她的周身流窜。
皇兄说得对,她需要好好休息。
念及此处,她吹灭了蜡烛,就着淡薄如纱的月光,解开腰带,准备更衣睡觉。
衣衫直脱到白色的中衣,她解开前襟的排扣,露出里面素色的肚兜。领口微开,她的目光落在了肩膀上淡淡的伤痕上,心中蓦地一阵揪痛。
这条伤疤,是被他的剑划伤的。
过去的记忆如潮水一般回涌入脑海,她不禁惆怅万千。如果能够再次倒回两年前的那个夏末的夜晚,她希望自己可以选择不与他相遇。
早知二人会变成现在这般,当初就不该有任何交集……她是那深居简出、被宫人遗忘的没落公主,而他是皇上面前的红人、风流潇洒的禁军首领御前侍卫总管。她不知道他,而他也不知道她,如平行线一般,遵循着各自的轨迹,享受各自的人生。
然后,他与雏玉公主完婚。而她,在二十岁的盛夏,独自欣赏着满园斗艳的鸢尾,在月下抚上一曲,无声无息地沉睡在无人问津的鸢宫,永远不再醒来。
——多么平淡的故事啊!她忍不住喟叹。
她的生命本该这般平淡无奇,这般无波无澜,这是她曾经的憧憬与追求。然而,那个夏末的深夜,一切的宁静都随着他的出现而打破。直到现在,她依旧时常怀疑,或许过去两年里的经历,只是她的南柯一梦。
人生如梦——她蓦地明白,人们为何常爱这般形容。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鸢尾花香,熏得她有些昏昏欲睡。思绪渐渐飘远,黑暗占据了她的视线,身子一沉,她坠入了梦的边缘。
人生,如南柯一梦……
正文 第四百二十三章 两个男人的争执
他不明白,为何他会在她的门前徘徊。
今夜的一切,他形同一个旁观者,仿佛即将发生的一切与他都毫无瓜葛。她站在所有人中间,她的眼里装满了关于每个人的想法,却独独少了他的。
她在避着他。他无法说服自己不去这么想……
蓦地,他觉得自己好傻。
为了让她从这些纷扰中抽身,他不惜伤害二人之间的感情。可事到如今,她非但没有抽身,反倒越陷越深。而他之前所作出的一切努力,在顷刻间土崩瓦解,变得失去了意义。
他不甘心……他必须阻止这些!!
念及此处,墨色的瞳孔闪过一抹坚决,抬脚便准备去推她的房门,却被身后一个细小的声音阻止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
这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龙翼。
“翼……”他缓缓转身,撞上了龙翼紧锁的眉头。那充满戒备的双眼让他不由的心惊——原来,不知何时,翼已经对他有了如此大的敌意!
“她睡了,别去扰她。”
龙翼的脸上已经褪去了所有的温柔,换上了一种十分遥远的冰冷。东#方小说#网 。LNO。他记得这种冰冷,那是在无音刚找到龙翼并带着他上将军府见他时挂着的神情,浑身的肌肉仿佛都紧张起来,警戒地如同当下的情势一触即发一般。
顿了顿,却见他又开口道:
“换个地方说话。”说着,一个飞身,跃上屋顶。
冷铭柏回头望了一眼漆黑一片的窗户,这才跟上龙翼的身影,提起追去。
两条黑色的身影一前一后地在夜色中穿梭。最终,走在前面的龙翼落定在一条无人的街道上,冷铭柏随即落在他的身后。
从隔壁街的不远处传来打更人懒懒的声音。声音渐行渐远,全然没有往这边来的意思。空荡荡的街道,只有几盏红色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曳,洒下晃动的光线,空气中孕育着不安。
冷铭柏侧望着龙翼纤细的背影,为他保护她的心切感到无奈,垂首轻语,道:
“放心,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然而,这话却没有换来龙翼的放松。(东方*小*说*网 。lNO。)他回过身,眉头却是比先前蹙得更紧了,语气中明显多了许多怨气:
“你已经对她怎么样了……”
他猛地抬起头,借着月光,分明瞧见了龙翼眼中的疼惜与愤怒,心中腾起一股隐忍的怒气。低沉的声音在月夜之下并不明显刺耳,却泄露了说话人的焦躁:
“你也听到了,她说她要在明,让皇上在暗!”
龙翼的目光转了回来,稍稍眯起,冷冷地问道:
“然后呢?你担心她的安危?”
冷铭柏烦躁地伸手,抓乱了一头长发,愤慨地低吼道:
“废话!我当然担心她的安危……”
“你没有资格。”龙翼蠕动薄唇,凉凉地吐出五个字。
“你说什么?!”
冷铭柏瞪圆了双眼。他说他没、没……
“我说,你——冷铭柏,没有资格担心她的安危——”
“她是我的女人!!”
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怒气,他大声吼了出来。话在出口的一瞬间,那堆积在胸口许多天的阴郁立刻烟消云散!
他要她!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得到她!可是,他必须忍耐,必须冷漠,必须假装不将她放在心上……他的用心良苦,又有谁来懂?
龙翼被这突兀的告白怔住了,呆愣在原地。他说了什么?他说,她是他的……女人……
“她是我冷铭柏的女人,我决不允许任何男人觊觎她!念在你我兄弟一场,许多事情我不会与你计较。但是惟独她,我绝不会让给你!”
蓦地,龙翼的唇角划起一抹苦笑。这笑只是转瞬即逝,转换成一种冰冷的漠然,漂亮的眸子中已然点起了带着暴戾的杀气:
“别忘了,最先说不爱的人,是你。伤了她的人,也是你。难道你还觉得自己有资格占有她吗?你还有资格说她是你的女人吗?冷铭柏,我本以为,这个世界上,我是最可怜的人。我爱上了我兄弟挚爱的女人,而她也爱上了他。为了成全他们二人,我选择了退出。但我曾经不止一次发誓,只要她幸福,我会为她付出一切。然而,她对爱情的忠贞却没有唤回那个冷血男人的心。我已经不知道,我为她所守护的爱情,是否真的为她带来了幸福。如果那个她爱的男人是使她痛苦的源头,那么我会切断那个源头,让她忘记关于他的一切!我不要再那么卑微地爱着她,我要代替那个男人,给她想要的幸福!但是今天,我算是看清楚了,我并非那最可怜的男人,你才是!”
冷铭柏也失去了理智。龙翼的指控让他的愤怒脱缰,他无法忍受别人对他对她的爱品头论足。
“你说得或许没错!最先说不爱的人,确实是我。伤了她的人,也是我。可我这么做,全是出于为她的考量啊!我不希望她卷进漩涡当中,我害怕再次失去她!我只是想她一个单纯的世界,一种平淡的生活,那才是她想要的,也是她适合的!”
这席话,并没有让本是失去理智的龙翼再次失控。相反,他那本是燃烧着火花的眸子渐渐安静下来,语气也冷静下来,变成了循循善诱:
“你错了,大错特错。她是人,一个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人,而不是一样物品。你自以为是地认为什么对她是好的,什么对她是不好的,却从不曾考虑过她的想法。这种不叫爱,叫占有。你的爱太自私,太霸道,太以自我为中心。她本不是逆来顺受的人,承受不起你的爱,她便会反抗。这样下去,你们只会互相伤害罢了!”
正文 第四百二十四章 幡悟
龙翼的话响在冷铭柏的耳边,像是黑夜里的一盏明灯,蓦地照亮了他所有的疑惑。
是啊,他从不曾问过她的想法,只是主观地去臆断。他自以为不该见她,所以让她等了一整年,放任她一个人孤独地品尝着失去他的痛苦;他误会她爱上的人是翼,便狠狠地伤害她,甚至以为她对他的眷恋只不过是因为她将他当成了翼;他自以为她应该远离尘嚣,应该从这些纷扰中抽身离去,却不知她或许根本无意于此,又或许是无法逃离,反倒是自己白忙活了一场,她却越发地深陷其中。
那么,他错了吗?从爱上她的那一刻起,他就错了吗?
他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适才的怒气已经全然消失,换上一种从不曾有过的迷茫。他的脑子乱得很彻底,想不清楚他是从何处开始错,又错到了何种地步。他该怎么做?还是说,不管他再做多少来弥补挽回,都已经太迟了呢?
“难道对于她而言,被我爱上,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吗?”他低喃。他突然害怕从翼那里听到答案,用一种几乎只有他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问道。
然而,翼却听见了,听得一清二楚。望着冷铭柏的无所适从,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苦笑,轻声道:
“是不是个错,只有她才知道答案。'东^方小说&网 。Lno。'”
阮颜从那模糊的梦境中惊醒,飘散的思绪尚未聚拢,两眼空洞地望着床顶的帷幔,心里一阵莫名的不安。
她只觉得喉咙渴得快要喷火了,从床上爬起来,连衣服也没有披,便坐在了桌边,倒了一杯水,一饮而下。
冰凉的茶水划过火热的咽喉,滋润了原本的干燥。她轻咳两声,觉得舒服了许多,这才重新置好桌上的茶壶茶杯,又重新爬上床去。
兴许是半夜醒来,很快,她的意识再次迷离,心无旁骛的她将身体全部交给身下柔软的床铺,在梦与现实的夹缝中游离。
冷铭柏再次回到柏颜棋社的厢房门前时,他还是犹豫了。
翼没有跟着回来。他说他想出去转转,便头也不回地消失了。他不知他去了哪里,只是在翼转身的那一瞬间,不小心发现了他眼底难以掩藏的苦涩。所以,他没有去追,而是返回到这里。
此刻,那清清楚楚存在于他一片混沌的脑海里的,就只剩下一个念头
——想见她。东@方小@说网 。LnO。
他还无法确定自己是否想清楚翼说的那番话,也无法立刻向她许诺什么。他能做的,只是趁着她熟睡之际,偷偷来看她一眼。
而这种想法,是如此地强烈,强烈到唯独今晚,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回到她的窗前。
过去的几天里,他已经动了太多次这样的念头。然而,每当那时,他都会逼迫自己想起她决绝的目光与不羁的神情,像是折磨人的毒药一般,淬进他的骨髓,折磨得他夜不能寐。
他是多么强烈地希望能够重新将她纳入怀中啊!今夜,他终于无法忍受这般摄魂噬骨的折磨。而翼的一番话,让他不得不重新开始思考二人之间的感情模式。他可以听见他的心中有一个不耐烦的声音,正焦躁地呐喊着对她的思念。
他不再犹豫,轻轻推开房门,迈着悄然的步伐,却气息不稳,并非如他表现出的那般确信。
月白色的帷幔后,是一个单薄的身影。长长的发从帷幔的下端倾斜而下,落在床榻上,弯成优美的弧度。他轻步前趋,拾起那落在榻上的发。幽然的清香轻盈地跳跃在鼻尖,是属于她的浓郁的气息,让他满足喟叹。
修长的指轻轻撩开那垂下的帷幔,映入眼帘的,是她凌乱的衣衫与只盖到腰际的被衾,还有那在月光下舍弃太多锋芒的海棠沉静。她侧匐着身子,右颊陷进软枕里。一只胳膊折起,压在头顶的枕上。另一只胳膊则微曲在胸前,附在唇边。长长的刘海贴在她的左颊上,遮去了她的下颌,只露出殷红的菱口和那小巧的鼻子。她似乎有些冷了,交叠的双腿微微蜷缩,肩膀耸了起来,穿着随意的中衣从露在外面的左肩滑落,不小心露出了赤、裸的香肩。
他以为她醒了,然而她只是这般微微蜷了蜷身子,便再没了动静,呼吸平稳得像缓缓游动的浮云。他的目光落在她裸露的肩上,上面粉色的伤疤唤起了他的回忆。
那时,若非她毅然决然,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从他的剑下救下还是黑衣的龙翼,皇上和他便都失去了一位知己、一个兄弟。她总是阴错阳差地做对许多事情,或许在做的那一刻,她自己也未料到,这会将未来改变成何种模样。
这让他想起了翼在离开留下的话:
“硬是将本是向往自由又睥睨天下的雄鹰用锁链绑在身边,就算是处于对它的爱护,也无法让它快乐。它有生存下去的本能,也有渴望自由的天性。你的溺爱,只会若不能使它郁郁而终,则会让它反噬其主。”
他忍不住苦笑。翼是将她比作他话中的雄鹰吗?而他对她的过度保护,反而遭来了她的厌恶,所以才会对他如此冷淡吗?
或许,翼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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