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颜甩开他的手,将整个脸再次埋在衣袖后面,不敢接受男人审视的眼光。
“哈哈哈哈哈哈哈……”
望着她小女人的娇羞,他忍不住大笑起来。没想到,那个天不怕地不怕,行事干练作风强硬的阮颜公主,居然也有这样的一面!
听见男人放肆的笑声,她的犟脾气也上来了!
“你……有什么好笑的!?不理你了…”甩下衣袖,她摸索着寻找着马的气息,向官道跌跌撞撞地走去。
见她步履蹒跚,冷铭柏于心不忍地上前,将她抱离地面。
“啊!!你又干嘛……”
“我错了,不该笑你的。”
他认真地道歉。刚才确实是没忍住,让她生气了。可她也不用这样报复他吧?!明知他最见不得她受伤。要是再晚一步,她便会一脚
踏空,扭伤脚踝。他又怎么忍心?
担心地抱她上马,搂着她的腰,保证她不会在颠簸中摔下马去,他说道:
“出门在外,不比宫里,千万不要自己到处乱跑。要是伤着哪里了,我会心疼的……”
她不答话,只是听他说,暖意在心中泛滥。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昨晚会睡得很好了。原因,真的好简单,好简单……
因为,有他在啊……
他给她的,岂止是身上的热量?他的温柔,他的真情,他的宽容,他的细心,全部都给了她!
有这样的人相伴,她想睡不安稳,也不可能啊!
“颜儿?”
见她不说话,他唤了一声,还以为她又睡过去了。
“嗯?”
“颜儿,再依赖我一点……”
不是询问,不是请求,更像命令,却没有命令的冰冷,让人无法拒绝。
“嗯……”
根本拒绝不了他的柔情,她妥协了。
身后的男子终于展开蹙着的剑眉,舒心地笑了。
轻踢马腹,绛色骏马沿着官道,小跑起来。
初晨的阳光洒在阮颜的身上,空气中漂浮这清新的泥土香,配合这身后男人的青草味,像是能舒畅人的神经,又如容易上瘾的毒药一
般,她贪婪地呼吸着。
这种味道,母妃说过,叫做“自由”……
现在的她,自由了吗?
是啊是啊,她是不够乖巧,她是太逞强了。可是,那是在宫里,她必须做一个斗士。现在,终于逃到了宫外,抛开了束缚她的一切,
她是不是可以放松了?是不是可以什么都不用想,只要靠在他怀里,或躲在他身后,就足矣了呢?
想起了昨晚他给的温柔,她在心中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暂时就这样吧!
谁让他,是不一样的呢?
而她身后的男人,却在思考着别的问题。
她刚才的娇羞,他还没有忘记。
这算是女子正常的反应,还是她心中的情愫在作祟?
他很想问她,她对他的感觉是如何的。可是,他却没了信心。
如果现在,让她吻他,她是不是仍旧只愿吻他的唇角呢?
上一次冲动告白之后的惨痛教训,他还没有忘记,他又怎么敢轻举妄动?更别说,她肯定还在计较那些他瞒着她的事情。
可是,那么多事情,他又该从何对她说起?皇上那边处理得怎么样了?黑衣又怎么样了?
回头望了望京城的方向,又望了望怀里闭目养神的女子,心被风吹乱了……
“皇上,德瓦世子求见。”
刚下早朝的皇帝抬起头。这御书房的的凳子还没坐暖呢,麻烦便已经来了,还真是头疼啊……
“宣。你去太皇太后那里,把公主接过来吧。”
刘公公领了命,转身出去了。说来也奇怪了,皇上要指婚给德瓦世子,怎么到太皇太后那儿去接公主了?公主怎么会在太皇太后那里
呢?
“翼,你出来吧。”见刘公公出去了,皇帝冲书房一边的书架那边唤了一声。一个太监打扮地人从里面闪了出来,垂头而立,看不见
脸。
“听到了?”
“听到了。”太监打扮的人答道。
“听到了就给朕过来!一会儿炎烈进来,你可得盯紧点儿。”皇帝冲那人招招手,语气和蔼亲切,一点也没有如临大敌的紧张感。
“是。”太监打扮的人应了声,抬起头。
那是一张漂亮得过分的脸,妖冶媚人,却透着淡淡的儒雅——正是黑衣!
昨夜的秉烛夜谈,让二人的关系更加亲密。皇帝终于明白,为何冷铭柏会如此信赖黑衣。而黑衣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冷铭柏会如此忠
心于皇上了。
本都是年轻人,虽然怀抱之志或许不一样,但却都有着年轻人才有的狂妄与理想。二人之间的惺惺相惜之意,让二人在一夜之后,成
为了好兄弟。
太监打扮的黑衣移步至皇上身边,便低回头去。万一一会儿炎烈冲动之下,做出什么过激之举,他也好保护皇上全身而退。毕竟,冷
铭柏将皇上交给他,他有责任代替冷铭柏保护好皇上的安全。
“朕这里可没那么漂亮的太监,你最好把你的脑袋低下来一点,要是让炎烈看出端倪,可就麻烦了。”
黑衣叹了口气,应了声是。都已经这节骨眼儿上了,皇上还在开玩笑!望了一眼年轻帝王脸上跃跃欲试摩拳擦掌的样子,黑衣除了无
语,还是无语。
面对这样的危险,皇上不仅一点也不紧张,反而相当兴奋,像是巴不得发生什么似的。这唯恐天下不乱的作风,想必就算是冷铭柏,
也是十分头疼的吧?
唉,昨天第一次见面,他就应该看出这皇帝的性格了!面对陌生的自己,他像是没事人儿似的,愿意与自己独处。然而,如此胆大的
冒险精神,并非源自鲁莽,而是来自他内心的自信,一种能够把握全局的自信。正是这种自信,让黑衣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正头疼着,一抹红色的身影闪入房内。
黑衣一惊。有胆量穿红色衣服的男人,会是什么样的男人呢?
想必,想必是极其自负自恋的人吧?
不敢去看那红衣男子的长相,黑衣将头垂得更低,生怕被人看出端倪来。
“微臣德瓦炎烈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世子平身。”
身边的皇帝柔声说道,却难掩话语中的期待与兴奋。黑衣只恨自己离他太远,不能暗地里给他一个忠告。
“炎烈在守己阁接到皇上的圣旨,特来接受皇上的指婚。怎么没见着公主呢?”炎烈望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大殿,只有他一个人。剩下
的,就是殿上的皇上和他身边的太监了。
他将目光定格在那太监身上。他的头垂得低低的,看不见相貌,一脸的谦卑,想必是这御书房陪读的小太监吧?
并没有上心,炎烈将目光转回到皇帝身上。那天晚上,阮颜已经明确说了,要嫁给他的。现在,他终于等到了。殊不知,他可是按捺
了很久,才忍住不去鸢宫找她。想起那女人倔强而倾城的小脸,炎烈的心中又多了一分期待。
“一会儿太皇太后娘娘会带公主过来,世子不必着急。朕还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世子,可好?”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狸猫换太子
深秋的朝早,三分暖,七分寒,一如在这大千世界徘徊的人们,有喜,也有忧。
只是,在这深宫内院,除了忧喜,又藏着多少无以名状的情愫,静默默等着有心人来揭开,或眼睁睁看着无心人略过?
叶落归根,可花落谁家?
无人在意的,最终会回到原地,黯然腐化,化作尘土,乏人问津。
而珍宝之物,又有多少人争相抢夺,趋之若鹜?可再怎么争抢,也似是抵不过命运的安排,抢不赢上天的宿求。
邀玉宫内,一片喜气洋洋。
“公主,今天大喜,不如穿这件红色的吧?”
一旁的秀水翻着衣柜,将各种颜色的华服全部抱了出来,一件件指给雏玉看,出着主意。
“好,就这件了。”
雏玉从床边站起身来,虽然一个晚上兴奋得几乎没有合眼,可依旧神采奕奕,俏丽的脸上看不见丝毫倦容。
“玉儿……”
银妃一脚踏了进来,脸上的表情说不出高兴,也说不出不高兴。
天下为母的,恐怕任谁,也体会不了她现在这矛盾的心情了吧?
明明不想将女儿嫁进冷家,却迫于无奈,必须以此收场。想来,将玉儿推进冷家,自己也帮了手,虽说是不情不愿,可看着女儿的那
般痴情,她又怎么忍心袖手旁观呢?也就满足了女儿的夙愿,委屈了自己的心思罢了。
“母妃,您来了!”
雏玉见银妃进来了,扑上前去,搂过银妃的脖子。
“玉儿,都要成亲了,怎么还是这么没规没矩的!”
银妃忍不住责骂,却又不忍心怒斥,也就由着雏玉没大没小地挂在自己身上了。
“母妃来帮玉儿梳妆吧!”没有体恤银妃复杂的情绪,雏玉拖着她来到梳妆镜前。秀水懂事地上前,为雏玉更衣。席儿则在一旁,挑
选着可以用上的首饰花坠。
银妃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从秀水手中接过那宽大的外袍,展开披在雏玉的肩上。自家的女儿就要嫁与人妇,娘这亲手送走爱女的痛
苦,天下母亲又有谁不知呢?
“玉儿,你确定,真的要嫁给他吗?”银妃最后一次问道。她知道,女儿并没有真正失身于冷铭柏。东|方小说|网 。lnO。一
切,不过是场戏罢了。
望着银妃认真的表情,雏玉叹了口气,答道:“母妃,女儿过去或许没有少做傻事,但这次,女儿真的没有胡闹。玉儿这辈子,是非
铭柏不嫁的。所以,请母妃不要再怀疑玉儿的决心了。”
望着雏玉一脸的坚决,银妃摇了摇头,这才发觉,傻的人,其实是自己。玉儿为了嫁给冷铭柏,不惜牺牲女儿家最重要的清白,又怎
么可能会反悔呢?
不再多说什么,银妃将雏玉按在梳妆镜前的凳子上,亲手为女儿盘起云髻……
“一会儿太皇太后娘娘会带公主过来,世子不必着急。朕还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世子,可好?”
炎烈一愣。这指婚就指婚,直接让公主过来,圣旨一颁,不就成了吗?还要问什么问题?可表面上却不敢造次,答了是。
“世子上次在寿宴上说,世子看中的,是朕的五皇妹,是吗?”皇上问道,双眼紧紧盯着炎烈,不离开半分。
“是。五公主相貌倾国倾城,又有女子难得的大气,是微臣一直在寻找的女子。微臣在宫外与公主第一次相见,便对公主一见钟情,
还望皇上看在微臣的一片痴心,成全微臣的心愿!”
炎烈垂着头,表面上说得从容不迫,心中却打起鼓来。都到这个份儿上了,皇上是不可能撤回当初的约定的。阮颜说什么,都是自己
的囊中之物,又能逃到哪里去?君无戏言,皇上也说过,只要她同意,他便愿意指婚。她早就答应了,现在指婚,也自当没有任何疑
问才对了。
“朕最后再问一次,世子要的,是朕的五皇妹,是吗?”皇帝脸上的笑意更甚。他故意将“五皇妹”三个字重读,想要给炎烈最后一
次机会。
“是,微臣爱的,是当今的五公主。”低着头的炎烈并没有注意到皇上脸上的笑意,只当是皇上将嫁公主这件事情看得十分慎重,才
会一再向自己确认。
“既然如此,朕就为世子赐婚。来人,请公主进来吧!”
炎烈松了口气。总算,还是有惊无险地得到她了!
想起她的桀骜不驯,想起她那比乐正云岑更有魅力的脸庞,他的嘴角画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弧线。
冷铭柏连个女人都驯不服,他炎烈又怎么会如他一样窝囊废?
那匹叫做阮颜的小烈马,又怎么会逃得过他德瓦炎烈的手掌心?!
回过头,去接应那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一抹白色的身影在众星捧月之下,迈进了大殿,身前还有太皇太后引路,阵势十分宏大。(东
方*小*说*网 。lNO。)那女子的上身,还罩着那件如火般的火狐裘。一红一白,带着赴死般的壮烈。
炎烈一笑——她喜欢穿白色是出了名的,但她也很懂规矩,知道该在这个场合把火狐裘穿上。这身打扮,想必十分映衬她绝美的脸蛋
吧?
目光由下至上,移至那女子的脸庞。
“啪!”
炎烈瞪着那女子的脸,手里上好的桃木骨扇掉在了地上。
“紫伊拜见皇帝哥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盛装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紫伊。
身上那繁复的白色宫装上面,盘满细如蚕丝的金线勾勒出的牡丹,高洁而富贵。经过细致的修饰,紫伊那原本就十分清丽的脸庞,娇
媚诱人。
她低垂着凤眸,并未在意炎烈惊讶的反应,只是盈盈拜下。
皇帝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分,忙答道:“五皇妹快快平身。”
他刻意将“五皇妹”三个字说得很重,一边望着炎烈吃瘪的表情,心中甚是欢愉。
黑衣担心地望着这大殿上的局势,在心里悄悄抹了把汗,浑身的肌肉更是紧张了几分,随时保持高度警戒,以防万一。
“世子,朕这就正式指婚了……”
“慢着!!”
“世子请说。”
皇帝一脸的从容,对一切竟在把握之中,有些无辜地望向发问的炎烈。
“皇上,这恐怕有误。微臣要娶的,是五公主……”
“这位,就是朕的五皇妹紫伊啊!”皇上打断炎烈的话,笑吟吟地说道。
“皇上,请不要跟微臣开玩笑!微臣说的,是阮颜公主!如果微臣没有记错,这位姑娘,是阮颜公主身边的侍女。”
炎烈的语气急躁,显然是慌了神,死死盯住皇上的脸,像是要吃人一般。皇上身边的黑衣心中,又平添了几分紧张。
“世子说的阮颜公主,并非朕的五皇妹,而是六皇妹才对。而世子面前的这位,便是朕的五皇妹紫伊,也是世子向朕讨的小王妃了。
”皇上却并不着急,耐心地解释着。
“皇上,三天前,五公主还是阮颜公主,怎么三天后的今天,五公主却变成了阮颜公主身边的侍女?皇上今日若是不给微臣一个合理
的解释,微臣……”
“怎么?若是朕解释不清,世子就要对朕用强吗?”打断炎烈的话,皇帝眯了眯闪着危险气息的双眸,瞪着堂下慌不择言的炎烈。
大殿上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但最紧张的,却是黑衣。太监服下的拳头握得更紧,他死死盯着炎烈,准备随时出手。
炎烈一惊,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身上没有任何可以用作武器的利器,想要动手,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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