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痛竟是比刚才见她受伤时还要深刻,让他忍不住捂住胸口,剑眉深蹙。
原来,她爱的人,从来就是世子。
她的眼中,根本没有自己,没有那个叫“刑基”的男人……
“刑侍卫,公主她……”
佘夫人款步而来,却见青衣男子那满脸的痛楚,善良的心忍不住跟着抽痛起来。
刑基近乎慌乱地掩盖着不安的情绪,站正身体,问道:“公主的状况如何?”
佘夫人担心地望着眼前俊俏的年轻男子,答道:“血已经止住了,状况也稳定下来了。大夫说,多亏了刑侍卫及时把剑拔出来,要是
再拖得一会儿,恐怕就回天乏术了……”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
听到她已性命无碍,刑基的心终于放松下来。他只是垂首,喃喃自语,像是安慰自己一般,却不知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不该流露的
情绪。
“刑侍卫……不进去看看公主吗?”
佘夫人小心翼翼地问道,目光落在了刑基手中的短剑上,心中不由一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的短剑会插在公主的胸口上?
刑基并没有注意到佘夫人眼中的疑问,只是机械地答道:“不了,让她好好休息吧……”便转身欲离去。东@方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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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乱了。他爱上了最不该爱上的女人,而偏偏那个女人的心中从来没有他。
他深知世子根本不爱她,可她终究是世子的女人,是公主,是德瓦家的王妃,是未来的西南之母。她的未来,纵有无限光耀的头衔,
却注定不可能得到实质的幸福。
但既便如此,她也心甘情愿,甘之如饴吧?因为,只要能待在世子身边,她便满足了吧?
他没有背叛世子的勇气,更没有带她脱离苦海的动力。他唯一可以做的,便是默默地照顾她,小心掩藏着心中的那份只为她的悸动。
“刑侍卫请留步!!”
佘夫人软软的呼唤扯住了刑基欲离开的步伐。
他回过头,却见佘夫人满脸忧愁与困惑,眉宇间那被紫伊消散而去的愁云再次地聚拢。
佘夫人无法忽略年轻男子太过孤寂的背影。敏感告诉她,这刑侍卫对公主的感情,绝非主仆之情这么简单。
“我想和刑侍卫谈一谈公主的事,可好?”
花间草水,萧索有秩。潺潺溪流,暖意静谧。
虽入深秋,万物萧条。可这佘府花园的雅致,却是别有一番风味,可见伺弄之人的用心良苦。
佘夫人领着刑基坐于凉亭之中,招手唤来唯一的贴身侍婢,奉上一壶待客的热茶。
“不知夫人想相谈何事?”
刑基开门见山地说道。心乱已止,他需要冷静,也需要放手。她的幸福,始终是捏在世子手中,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放弃和成全。
所以,他准备如她所愿,飞鸽传书,把世子召回来。料想世子若是知道紫伊为了他不惜自残,心中也会感觉内疚,回到她的身边吧?
“公主是苦命人,刑侍卫要多担待着点才是啊……”
佘夫人轻叹着说道。那贴心可爱却又命运悲惨的公主,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住进她心里的人儿。虽然不敢高攀,却忍不住将那乖巧的
女子当做自己的女儿一般疼惜。所以,当她随着众人一起闯入琴苑时,她也为那血腥的场面心疼得无以复加。德瓦世子她不曾见过,
单凭紫伊的描述,至少可以得知,德瓦炎烈是远不及面前这个刑侍卫那般体贴温柔的。
唉,又是两个苦命的孩子,承受着命运的捉弄啊!
“夫人请放心,保护公主是在下的职责所在。”
刑基压下私心,公事公办地回应道。她是主,他是仆——这是他必须认清的现实,即便残酷,却远是比那虚无缥缈的幻想来的真实太
多。
“对于刑侍卫而言,公主只是职责所在吗?”
带着一丝试探,佘夫人端起热茶,轻抿一口,问道。
她不相信,刑基真的只将紫伊当做他的分内事。他眼中的动摇与苦楚,她不是看不见……
听出了佘夫人话语中的试探之意,刑基的心忍不住一颤。难道,他表现得这么明显,以至于被人看出了端倪?
“刑基只是一介侍卫,不敢对王妃抱有非分之想。”
他冷下脸,一丝不苟地答话道。那有意无意的“王妃”二字,既是提醒自己,也是提醒佘夫人,紫伊的身份是不允许他染指的。
“刑侍卫可曾知道,嫁给世子,公主也是有万般的苦衷的啊……”
像是要开导刑基一般,佘夫人打开话匣子,娓娓道来。
刑基一愣。万般的苦衷?呵呵,这苦衷对于她而言,就算再苦,也甜蜜在心吧?
他苦笑一声,答道:“公主对世子一片情深,又何来苦衷可言?”
佘夫人一惊,豁然开朗。原来,这年轻人眼中的惆怅,竟是从这等误会而来!
眉宇间的愁云渐渐散尽,佘夫人的心中多了一分激动。虽然不合常理,可若是能凑成这对璧人,倒也做了一件好事,更别说,指不上
这回能救得公主脱离苦海呢!
她的这辈子,已经毁在佘坚手中。她不能让同样的命运降落在紫伊身上。虽然紫伊已经认命,但却不明白这位刑侍卫的心思。既然此
事是有转机的,她又为何不成人之美?
“刑侍卫此言差矣。刑侍卫又何从得知,公主对世子是一片情深呢?”她微笑着问道,观察着刑基脸上的表情变化。
她的淡定与微笑被刑基误解为嘲讽,心中的火气立刻腾了上来。他嚯得站起身来,答道:
“在下还有要事在身,若是夫人没有别的事情,请允许在下先行告辞。”说着,便准备转身离开。
“刑侍卫误会了,我没有别的意思!!”
见他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佘夫人忙焦急地拦住欲离开的刑基。这年轻人也真是的,误会了公主不说,还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真是让她
哭笑不得。不过这年轻气盛,倒也不一定是坏事呢!
“还请夫人明示用意。”
对方是女子,也是长辈,刑基不好无礼,只是钉住了脚步,冷冷地说道。
“我的意思是说,公主并不想嫁给世子,也并非如刑侍卫所认为的那样,对德瓦世子一片情深!!”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解除误会
“我的意思是说,公主并不想嫁给世子,也并非如刑侍卫所认为的那样,对德瓦世子一片情深!!”
刑基愣住了,脚如钉在地上一般,移不开步子。
她不愿嫁给世子?!她不爱世子?!
佘夫人见他震在原地,不得动弹,拍着他的肩膀,继续说道:“刑侍卫,你误会公主了。公主的心思,并不在世子身上。”
“不可能!如果她不爱世子,又怎么会自残?!”
一瞬间的闪神,将刑基本以平静如水的心湖再次人搅乱。但是,他很快恢复了冷静。不管佘夫人说什么,她的自残是不可否认的现实
。除了为了世子,他实在想不出其他原因,让她做到这个份上。
“自残?!公主是自己……”
这回,轮到佘夫人慌神了。她早就觉得奇怪,为什么这刑侍卫的短剑会插在公主的胸口。没想到,竟是她自己伤了自己……这丫头,
怎么这么傻啊!!
“是,公主是自己伤了自己的……”
“为什么这么做?你怎么没拦住?!”
这话语中,竟有了责备的意思。且不说那把短剑就是刑基的,紫伊自残的时候,他也在场,怎么就没有阻止她如此冲动的行为呢!!
苦笑划过刑基的薄唇,答道:“我怎么拦得住?她是铁了心要召世子回来的……”
佘夫人恍然大悟,却又陷入不解。
公主根本不爱世子,又为何要用自残这种不择手段的方式,逼世子回来?
“公主为了让世子回到她身边,不惜做出这么大的牺牲。难道佘夫人还认为,公主不爱世子吗?”
有些幸灾乐祸,却掩藏不住眼中的心痛。事实就是如此残酷,即便他也不想去面对,却不得不为。
佘夫人紧锁秀眉。东|方小说|网 。lnO。她相信紫伊是绝对不爱德瓦炎烈的,自残一定是出于其他什么原因才对的……
她将紫伊的故事梳理了一遍,喃喃自语道:“我听公主说,世子是去追那个本来要嫁去西南的公主了,是吗?”
刑基一愣。原来,她早就知道,世子是去追阮颜公主了。这更加坚定了他原本的看法,心痛的感觉如排山倒海地风浪,压盖下来。
“公主说,她与那位阮颜公主本是主仆,虽然相处时间不长,却情同姐妹。当初她愿意嫁给世子,也是为了帮助那位阮颜公主逃走,
才不惜牺牲自己的幸福的。这次的自残,该不会也是为了不让世子追上阮颜公主,才出此下策的吧??”
佘夫人只是径自地喃喃分析,却是独辟蹊径,点醒了刑基迷茫的心绪。
原来,是为了救阮颜公主……
原来,不是因为爱上世子……
一种莫名的喜悦在刑基心中席卷,他顾不上一旁自言自语的佘夫人,拔腿往琴苑奔去!
“喂,刑侍卫……”
佘夫人见他溜走了,才抬手想要拦住他,却已然找不到他的身影了,不禁会心一笑。
谁说,年轻气盛,年少轻狂,是坏事?
深呼吸一口这花园的香馨,佘夫人脸上的笑意更甚。
真想,再年轻一回啊……
刑基一路飞奔回琴苑,却在转角与迎面而来的佘坚撞了个满怀。
刑基习武,倒是及时地刹住了车。佘坚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肥胖的身体如球一般,向前滚去,要不是刑基好心拖了他一把,恐怕已
经翻进回廊外的池塘里去了!
“刑侍卫这么急着是去看望公主的吧?”
佘坚抹了抹脸上的冷汗,稳住圆滚滚的身体,谄媚的笑意再次爬上那张如猪一般的脸,惹来刑基一阵鸡皮疙瘩。东@方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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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冷不热地点点头,想着怎么摆脱这个跟屁虫,便直接越过他肥硕的身体,往琴苑去。
佘坚见他一脸的焦急,忙拽住他的衣袖,拦住他的去路。
“刑侍卫那个,世子说的那件事……”
刑基一愣,才想起来,还有那件正事……
暂且搁下紫伊,他有些不快地挥开佘坚拽着他衣袖的肥手,答道:“不过是先打声招呼罢了,佘大人不必这么紧张。到时候,世子自
然会厚待佘大人的。”
佘坚忙点头哈腰道:“是是,小的自是会为世子效力。只希望世子不要忘了小的的好就是……”
这话说得恬不知耻,刑基不觉一阵恶心。
“知道了。还有,奉劝佘大人一句,公主受伤的事情,最好别到处声张,毕竟公主是在你府上受的伤,皇上要是追究下来,佘大人你
是必然逃不开关系的。”
佘坚一听,吓出了一身冷汗,忙赔了笑脸,哈着腰道:“是!是!刑侍卫所言极是!多谢刑侍卫提点!多谢刑侍卫提点!”
刑基不屑地瞥了一眼佘坚的奴性,心中的厌恶更是深了几分。他甩袖离开,招呼也不打,头也不回地往琴苑奔去,那张惨白的小脸让
他心中的焦急更是深了一些。
佘坚望着那抹青色的背影,谄媚的奴笑收了起来,换成了愤恨。
哼,不就是个侍卫嘛!说来还不是个奴才,得意个什么劲!哼!!
连门也没有敲,刑基便撞进了紫伊躺着的房间,却见床上的人儿还是没醒过来,心中不由一紧。
萦儿只听见门被撞开,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却见是刑基,便放下心来。忙站起身,冲他福了福身。
刑基奔至床边,却见紫伊的脸色依旧惨白。伸手欲掀开盖在她身上的锦被,却被一旁的萦儿拦住了。
“刑侍卫不可!公主她……”
虽然只有十三岁,但也知道,女子的身体是不可以随便给男人看到的。更别说,公主的半个人已经是世子的了,刑基这样的行为,实
在是太过逾越了。
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坚持,刑基这才发现,是自己失态了,忙放下手里的被子,为紫伊掖了掖肩膀处的软衾。
萦儿松了一口气,放开了刑基的衣袖,垂首立于一边,并不说话。
刑基的目光没有从紫伊的脸上移开,带着深深的担忧,轻声问道:“为什么还没有醒来?大夫怎么说?”
“嗯?哦……大夫说,公主失血过多,气血甚虚,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恐怕要睡上一会儿了。大夫还说,要不是刑侍卫处理得及
时,公主恐怕就……”说到此处,竟忍不住呜咽地抽泣起来。
活了十三年,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血,她真的被吓到了。要是公主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恐怕也会被拖去陪葬吧?
刑基退后两步,坐在房间中央的三脚雕花凳上,撑着下巴,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一分。他要守着她,直到她醒来为止。
萦儿有些不解地望着刑基的行为。已经这么晚了,他不去睡觉吗?
“没事,我在这里等她醒来。”像是可以看穿萦儿的想法,刑基淡淡地开口道。
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开始变质,开始重生。
萦儿自顾自地认为,刑侍卫对公主受伤的事情心怀愧疚,才会如此担心,也不再多说什么,在紫伊的床尾坐下,靠着床柱。
夜已深,折腾了一个晚上,萦儿也累了,坐着坐着,便打起了瞌睡,睡了过去。
刑基却一点睡意也没有。他站起身,悄悄抱起睡着的萦儿,放在隔壁侍女房的床上,合上了门,回到紫伊的房间,踱步来到她的床前
。
月光从敞着的窗户流泻进来,在房内洒下一抹银白,映衬着她本就失去血色的脸庞更加苍白无力。
坐在她的床沿边,刑基伸手握住了她不小心露在外面的那只无骨柔荑。
目光落在那件被他的匕首撕扯得支离破碎的火狐裘,墨眸不禁深敛。
那件象征着王妃地位的火狐裘,竟是毁在自己手中。这是不是在昭示着,他可以带着她,远离那似乎注定了一切?
要带她离开,岂如毁一件衣服那般简单?
她是皇上亲自赐婚给世子的,就算世子不喜欢她,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接受她。那么,比世子地位更低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本,能够带
走她?
若是知道他对她的爱意,世子会作何表情?
世子是极爱面子的人。虽然不爱紫伊,但却是自己名义上的正室。若是有别的男人染指他的女人,即便只是名义上的女人,世子也绝
对不会允许的吧?
更何况,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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