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也方便,就连风水先生也说了,那地段是个出人才的灵地!我与你四叔琢磨着,反正你租给别人也是租,倒不如就族给我们,让允倌儿做读书之用。日后若允倌儿做了官,那宅子我就用双倍价钱盘下来,当然咯,如果你舍不得的话,让我们退还也是二话不说的!”
书华见她双眼晶亮,显是非(…提供下载…)常期待,倒也不好太过直接拒绝她,稍作思虑,无奈地说道:“这宅子现在虽然在我手上,但我年纪小不懂事,若要真提到正事儿,还得向我二哥问主意。不如,三婶直接去问问二哥?”
要真去问才倌儿,自己只怕一星半点儿的便宜都占不到!四夫人咕哝了两句,面上却又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才倌儿既然将宅子交到你手上,自然是希望多多磨砺你,如果这么点小事儿都要找他拿主意,那又何必将宅子交到你手上?!”
“呵,我本就对这些事情没甚兴趣,平日里的大小事情都要先向他请示过后,才能做决定。若是三婶不急的话,明早一回府,我就帮您向二哥提一提,如何?”
见她面上虽然依旧恭和,但态度很是坚决,四夫人心知这会子是占不到便宜了,只能悻悻作罢:“既是你不能做主,这事儿还是让我亲自去向才倌儿提罢!我好歹也是他婶子,多少得卖我个面子才行吧!”
“我二哥很好说话的,一定不会让四婶失望的。”
倒是没想到,这丫头是油盐不进的主儿!四夫人心底无不失望,她无意再在这件事上转悠,胡乱转了个话题:“才倌儿一向都是个好孩子,就拿今晚这事儿来说吧,一听说家里出事了,冒着雪就飞快赶了回去,真叫人感动哟!”
书华笑着点头:“家里有事儿,他着急也是应该的,我刚才见院里的等都亮了,想来是都醒来了,都在着急呢!”
“可不是!就连三房也惊动了,我刚过来的时候,正好撞上急急忙忙出门的李姐姐,瞧她那样子,急得手忙脚乱,连看也没看我一眼就奔出了门。我倒好笑,三更半夜的,一个妇道人家不老实呆在家里伺候相公,反倒巴巴地往外头跑,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外面会情郎呢!”
言毕,她反应过来不该在未出阁的姑娘面前说这些,当即掩住嘴角,尴尬地笑了两声:“不过三爷随后也跟了出去,许是真的出了急事儿吧。”
书华不再搭腔,掩嘴打了个不大不小的哈欠,面带困意:“天快亮了,四婶快些回去歇息吧,明儿就要回沈家了,还有得忙呢!”
四夫人没想到她的逐客令下得这般明显,面带尴尬,却又找不出理由拒绝,便顺势起身告辞,临走前还不忘细细嘱咐了君庆几个丫头要好生照顾姑娘。
送走了四夫人,书华伸了个懒腰,当真爬回床上,蜷缩在温暖的被窝里面,抱着汤婆子继续做美梦。
君庆见君翠与君瑶挤在一张小榻上,连翻个身都麻烦,便干脆提出换班的意见。君翠君瑶自是乐得开心,当即应了下来,两人收拾了一下,就迅速钻进了旁边的小耳房里。
君庆进到里间,见姑娘睡得安稳,便端走了蜡烛,回到外间的矮榻睡下。
睡了不过个把时辰,红秀就来敲门,说是二爷立刻让大家回家里去,一下子将一屋子人都给吵醒了。书华这一回,是说什么也睡不着了,她任由君庆帮自己穿好衣裳,洗漱完毕,就让君翠与君瑶进来将行李(炫书:。。)整 理好,自己则出了门,去向二夫人请安。
刚一到那里,才发现大姐和四夫人都在,在这里的人几乎都到齐了。
二夫人也没多说废话,直接道:“家里出了急事,二爷让我们立刻回家,行李先让老刘在这边看着,让那些个下人收拾着,待会儿再用马车拖回去。你们这些个人,这就收拾一下就随我回去,手脚要麻利!”
书华应声,回房将随身用的细软稍微收拾了一下,连同那两张房契与厨房的账册,都一并塞进随身的包袱里。做完这些,她又嘱咐了君庆几句,这才出了门,随二夫人一道上了马车,迅速朝沈家奔去。
车厢里,二夫人一直阴沉着脸,显是心情不大好。书华也不敢多说话,只低着头缩在角落里,全然把自己当做透明人。三夫人不在,四夫人偶尔说两句话调和一下气氛,却不想每每都没二夫人不耐的神色给挡了回来,倒叫她猪八戒照镜子,两面不是人。
第四十四章 老鼠夹子的故事
众人随二夫人下了马车,王管事与尹阳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见到太太小姐们终于回来了,赶紧上前迎接:“二爷吩咐了,让您与四夫人立刻去宗祠。”
二夫人点点头:“二爷还说了什么没?”
尹阳犹豫了一会儿:“二爷还说,也让三小姐一块儿过去。”
书华未动,倒是她旁边的书画眉头微皱:“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三妹年纪小不懂事,去了能帮得上什么忙!”
王管事与尹阳互望一眼,随机低下头:“二爷只说让三小姐过去,并不曾说过其他事情,大小姐若有疑惑,稍后可以亲自去问问二爷。”
书画俏脸一红,却是怎么都无法再开口,倒是前面的二夫人给她找了个台阶:“你且将琴姐儿领回竺院,等到老刘将行李运回来后,你代替我暂且应付着。”
书画虽然心有不甘,却也只能勉强退一步:“是。”
交代完毕,二夫人即刻就领着四夫人与书华超后院中庭的宗祠走去,一路上,几乎见不到任何一个下人,一座大宅子,静得有些出人意料。书华一直低头跟在二夫人身后,琢磨着等下怎么给自己找个合理的理由,来解释那个老鼠夹子的故事……
三人几乎没带奴仆,走起来的速度很是迅速,不时就到了宗祠的院子门口。听王管事说,那些请来念经的和尚都已经遣散,家中现在已无其他外人。
院子门口站着三个三大五粗的护院,各个手执棍棒,俨然一副全副武装的姿态,倒将一向胆小的四夫人给吓了一跳。
王管事率先进去通报一声,随即招呼尹阳领着夫人小姐们进去。
前脚还没踏进院子,就听见院里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喊,听声音却是三夫人:“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做的?!就凭他一句话,你们就将罪过推到我身上,难道我在家里的地位还不如一个偷鸡摸狗的竖子吗?!”
二夫人脚下一顿,视线循着声音朝院中间的三夫人望过去,此时的她被两个婆子抓着,瞪大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被五花大绑缩在一旁的灰衣粗布男子。看她那架势,活像一头母老虎,好似随时就要扑上去咬人般凶狠!
再看着二爷就站在宗祠前的台阶上绷紧一张脸,二夫人心下已经了解两三分,用手帕掩住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随即疾步向二爷走过去,满脸忧色:“爷,这是怎么了?怎地一天不在,家里就闹成了这般模样。”
二爷重重地冷哼一声,却是没有说话,一双眼睛犹如杀人的利箭,直直刺向正在院中央里哭闹的李氏。
没来由的,二夫人打了个寒颤,识趣地闭上嘴巴,没有再敢多言。
四夫人进院子里时,见到李氏撒泼发狠的样子,下意识地往后小退半步,见她被人押着并无危险,方才小心翼翼地绕到自家四爷身边。她小心地扯了扯四爷的衣袖,压低声音问道:“李氏又发什么疯了?”
确定周围没人注意这边,四爷借着咳嗽的机会,稍稍侧身,用衣袖遮住嘴角:“那偷东西的竖子被抓住后,一口咬定是三弟妹指使他干的,这会子,二哥怕是真正怒了。”
四夫人瞥见二爷寒气逼人的目光,立刻条件性地挪开,心底开始暗自琢磨:这下闹大了,李氏一介妇人,指不定就被二爷从沈家赶了出去。到时候,三爷后院那一窝狐狸精肯定会闹翻了,自己何不如再塞两个得力的心腹丫头放到三爷的房里,日后指不定能从三房那里捞到些什么好处!
书华最后慢腾腾地挪进院子,虽然她的脚步很轻很缓,可还是引来了一大片的目光。原因很简单,那个竖子被抓到的地方,正是在她的闺房里!
更加奇(…提供下载…)怪的是,那竖子被抓住的时候,手上被个老鼠夹子给夹得鲜血直流。若只说这一切都是巧合,未免又太巧了点。
二爷见到女儿来了,伸手将她招到身边,示意才倌儿看好她,便不再理会她。
李氏还在哭闹叫喊,竭力甩开婆子们的束缚,一头精致整齐的头发早已被甩得乱七八糟,加之她眼中的极度不忿,着实有几分吓人:“这根本就是有人在陷害我!三房要是真的有心侵占华姐儿与才倌儿的财产,早在当初就不会清清白白地还给他们,吃饱了撑的才会叫这个天杀的竖子去偷房契!”
书华缩在二爷身后,细细观察李氏的神情,见她言辞爽直,若非自己亲眼见到黄喜领着那个竖子从沈家后门离开,或许她也会信了李氏此番辩驳。
二爷静静立在原处,从始至终都不曾发过言,只是那双犀利的目光,令所有人都忍不住为之忌惮。
李氏噗通一声跪倒地上,双眼发红:“我向老天赌誓!谁在此番陷害了我,谁就天打雷劈,子女都不得好死!!”
二夫人的脸色蓦然变白,立刻颔首望地,再见不清她的神色。在她左后方的书华却是注意到,她正在死死绞住手帕,手腕上的掐丝翡翠手镯滑至手帕上方,她又缓慢将手帕塞进手镯里,直到手帕整个将手镯的空隙给全部填满。
书华记得,那只手镯是二夫人的陪嫁,似是她的胡人娘亲送的遗物,平日里寸步不离身。
就在此时,三爷忽然从外面冲进来,三步并作两步,一头扑倒在二爷跟前,扯着嗓子讨饶:“二哥,娟香是我的妻子,即便她真有什么错,那也是我这个相公疏于管教,还请二哥饶了娟香,要罚就罚我罢!”
字字恳切,句句真情,倒像是二爷是个棒打鸳鸯的土财主,看得书华哭笑不得。
二爷冷冷望着跪在自己跟前的三弟,僵硬的声音像是从冰窖中捞出的:“愚蠢妇人,利欲熏心,竟敢行这等鸡鸣狗盗之事,按照沈家家法,应该杖以藤条五十,逐出沈家大门!”
闻言,李氏立刻像疯了一般大喊:“我是三房的太太,就算要休了我,也该是三房的事情,与你二房何干?!依我看来,就是你们二房合伙陷害我,此刻正好落井下石,好狠的心!好毒的计啊!”
“娟香!”三爷扭头狠瞪了她一眼,却是再没有了下文。
二爷冷冷一笑,那眼神好似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在看一直可怜卑微的蝼蚁:“李娟香,我以兄代父,用沈家族长的身份,休了你这个不守妇德的泼妇!”
第四十五章 打草惊蛇
昨夜的积雪还未化去,寒气厚重,一阵北风刮过,冻得书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李氏被两个婆子死死地抓住,怎么都挣脱不开,只那双眼睛,藏了千般万般的怒火,恨不得一把将院子里的人全部烧成灰烬!
三爷仍旧跪在二爷跟前,不住地磕头认错:“二哥,求您看在三房这么多年为家里尽心尽力的份上,饶了娟香一回吧!”
二爷纹丝未动,面若寒霜:“此妇行为乖张,做事不顾伦常,若继续留在沈家,只会闹得家里鸡犬不宁!沈家家规字字清明,她既犯了错,论理就该受罚!”
字字掷地有声,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教人心底平添几分寒意。
三爷却像是丢了魂般,一时之间竟是说不住话来,手脚冰凉地瘫坐在地上。二爷令两个婆子拔去李氏的外套,按住了她,又叫王管家取来了家法。他握着藤条慢慢踱到李氏跟前,冷声道:“此刻下手的是我,你日后若有怨怼,就尽管朝着我来!”
右手高高举起,随着“啪”的一声,藤条狠狠落在李氏的肩膀,一条猩红的血印子立时显现出来,在雪白的直裾之上,显得触目惊心。
李氏吃痛,大声哀嚎:“我肚子里还怀着沈家的种,你们不可以这么对待我!不可以!!”
二爷手下一顿,随即又是狠狠一藤条:“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二爷却被这一声叫得幡然醒悟,他疯了似地扑过去抱住二爷的手臂:“二哥,她怀了孕,你若是真要惩罚,就罚我吧!我愿意替娟香受罚,不管什么惩罚,我都心甘情愿!”
二爷的藤条挥不下去,见自家三弟如此没有出息,心中亦是恼火异常。他猛地将藤条扔到地上,眼中已是寒冰一片,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发怒的征兆:“你可别忘记了,父亲在临终前是怎么交代你的?!”
“我知道娟香有错,可她现在有了沈家的骨血,孩子何其无辜,上天自有好生之德,还请二哥为沈家后人积福,放娟香和孩子一条活路吧!”
二爷深深望了他一眼,见他神色决绝,不由深吸一口气,冷冷一笑:“好一个好生之德!既然你如此好生,我便成全了你!”
守门的两个护院应声进来,在二爷冰冷的目光下,将三爷剥去外衣按在地上,王管事顺着二爷的意思结果藤条,当着所有人的面,一下一下狠狠抽在三爷的背上。
李氏早已被拖到一边,此刻正被两个婆子死死抱住,任她拳打脚踢,就是不肯松手。眼看着自己相公为了自己受罚,那一声声沉闷的抽打声,仿若比打在自己身上还要痛上千百倍!
其他的人,都静静站在旁边,淡漠地围观这一场闹剧。没有人出来劝说,更加没有人来安慰一身狼狈的李氏,隆冬的北风带着悲凉的萧飒之气,将人心冻得刀枪不进。
书才将妹妹整个挡在身后,淡漠地看着李氏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他顺势瞥见那个缩在角落里的竖子。那个竖子显然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步田地,见到二爷如此狠厉的手段,不由身心俱寒,手上还留着被老鼠夹子夹伤的伤口,正跪在雪地里不停地打哆嗦,一双眼珠子不停地往这边瞟过来。
顺着他的视线,书才瞄到二夫人此刻正抓着手腕上的翡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