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戈尔,你别这样。换了当初是你领了内地任务,你也会跟今天的我一样,那些船就会是你的。既然决定咱俩今天不同的不是我们自身的因素,那你就完全没必要想证明什么。你说是这么回事么?”
戈尔重重地点头,说:“对,你说的对。干!”
“干。”
大家都沉默了一会儿。
我大大地叹了口气。戈尔问:“叹什么气?”
“烦啊。”我说,“现在这形势……唉!”
一提到这个,气氛都凝重起来。孔秀说:“也无所谓。咱们希格拉人这十几年从来都没闲下来过,再怎么苦、怎么难,也没人会怕。”
我和戈尔、芙子笑了。战场上下来的人气魄就是不一样。
我说:“我们自己怎么苦怎么累也无所谓了,能忍就忍,最后忍不住了就死了好了。但最怕的就是我们千辛万苦挺过来了,回去一看,希格拉没了。千辛万苦夺来的家园,家园啊……”
戈尔点头道:“我也很担心。”
“至少你们还能跟家里边联系。”我说,“能不能再多说说希格拉那边的情况?就当给我解解渴。”
戈尔笑道:“自从你们和柯利桑号失踪后,境内就突然冒出大批图拉尼人的飞船四处袭击,其中还夹杂着侍僧机,后来又出现了泰坦人;他们有一种新式武器,可以使我们的飞船失去联络,然后倒戈。整个家园都戒备起来,准备应对泰坦人和图拉尼人的新一轮攻势。但这一次泰坦人在他们的新武器的作用下保持了优势。战局对我们很不利。萨通知我们呆在外边不要回去,留意一切可疑飞船。不过这都是以前的资料了,现在我知道了,那并不是泰坦人的新武器,而是异兽。”
“仗一定打得很郁闷。”我说,“敌人不仅强大,而且还知道什么原因要跟自己的飞机作战。”
“可不是。”戈尔说,“萨告诉我们要特别注意希格拉型号的飞船,刀锋机啊,侍僧机啊,怀疑自己人,那种感觉糟透了。
“所以说,你们就算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敌对的侍僧机,但一定不是第一次听说敌对的侍僧机。”我说。
“对。”戈尔随口答道。然后突然反应过来点什么,问我:“怎么?”
我说:“你刚才说,基斯萨让你着意防范希格拉型号的飞船。”
“对。”
“可是你自己白天说因为第一次见到希格拉自己人打自己人,所以一时慌乱误以为昆兰叛变了。”
戈尔没有说什么,只是躲开了我的目光。
我也没有马上说什么,等了一会才幽幽地说:“你到底有什么还藏着没有对我说?”
戈尔很不自在。
“你们并不是因为慌张或是别的什么才叫我们叛徒的对不对?你们一见到是昆兰号就直接叫了我们叛徒,戴阿米德和萨木塔基斯萨那里肯定有什么说法对不对?”我语气很沉重。
戈尔仿佛不堪重负,高声辩解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直到今天之前我们不了解真相!你们失踪了快两年!”
“就是说,我刚才的猜测都是真的,是么?”我说。
戈尔放下酒杯说:“是。戴阿米德把你们、柯利桑号,还有其它基斯的一些失踪船只都列入叛徒名单。战斗中倒戈的那些飞船也都逐一追加进去了。”
我也放下酒杯,无言了。猜测归猜测,猜得再合情入理,总还是抱着一线希望能得到否定答案,但一经证实,无论多有心理准备,心中仍然翻江倒海。
“没有人发现,攻击他们的自己飞船和那些临阵倒戈的飞船上面有感染特征么?”孔秀问。
“发现了。”戈尔说,“但就像我刚才说的,他们把那看成是泰坦人的新式武器。”
“真是伤心啊。”我说,“我们拼死拼活,好不容易没有死,却成了叛徒。
芙子和戈尔都连声说对不起。
“不,这不能怪你们,也不能怪希格拉。我们知道那种情况下他们也只能如此判断。只是,这心里还是不好受。“我说。
“所以我不想告诉你们真相,编了一个理由。”戈尔说,“听说你们是叛徒我们也很难受。白天我之所以比你先上量子脑,就是为了抢先告诉地面让他们跟我一起保密,就是不希望你们难过。”
我苦笑了一下。
“不过,说真的。”戈尔说,“怪不得希格拉。除了刚才说的形势严峻,还有一个主要原因。萨说你们失去联络之后2个月,收到了你们的量子通讯,明确宣称昆兰船队叛变。”
什么?我扭头看向孔秀,孔秀也看向我,同声说:“底层甲板!”
“对。白天你们一说我才明白过来。”戈尔说,“显然是异兽感染的底层甲板有了智慧,迪生不是说能形成集体智慧么,学会使用量子脑不是什么难事,玩离间计也并非不可能。”
“看来就是这原因了。”我说,“萨说没说,异兽是怎么说的?”
“萨当时很气愤。”戈尔说,“我也不知道他转述的是不是原话,大概意思就是‘既然在你们内部无法获得权利,我就到外面去寻找权利。’”
“看这话说的,看来异兽确实是有意陷害我们了。它们恐怕已经把我们内部的纠葛摸得一清二楚了。”孔秀说。
“可能是在底层甲板的电脑里看到了一些文件吧。”我苦笑道。
“还有柯利桑,也电告叛变了。”戈尔说,“那一阵儿萨木塔的压力非常大,整个希格拉都快要把萨木塔踏平了。所以萨让我们不要回去,一是要避开战乱,再有就是要避开政治漩涡。最近七八个月好点了,听说戴军委那边有一些新发现,跟先前的叛徒论有点冲突;而且打仗离不开我们的矿石,我们近空的那几个采矿站都干疯了,就为了给萨木塔洗刷耻辱。”
得知地上同胞的遭遇,我们被冤枉的不平减弱了一些。“但愿今天传过去的资料能起作用,还我们和萨木塔清白。”我直勾勾地望着地面说。
正文 第95章 神秘的“6号”
芙子温柔地说:“放心吧。我想萨们接到你们的资料也很着急,弄不好会直接把戴阿米德的人叫去,随时破译随时给他们看呢。”
戈尔说:“这下不仅是我们,其它基斯的‘叛徒’也可以平反了。其实那些天收到‘叛变信’的不止萨木塔一个基斯,那几个大基斯也或多或少地收到了。只不过底层甲板和柯利桑号总是被人在敌军中发现,似乎是首脑的样子,所以让萨木塔更突出一些罢了。当时大家都把底层甲板误判成昆兰号了,在初期它很活跃,但后来慢慢消失了。跟你们的资料对起来看,它应该是去找你们了。”
“等明天的回信吧。”我说,“至少情况不会更糟了。”孔秀温柔地扶上我的肩膀。
“放心吧。”戈尔说,“马上就会好起来的。为了清白,干一杯。”
我笑了:“为了清白。等等,四个人一起来。”
“为了清白。”“为了清白。”
放下酒杯,我说:“你们俩怎么还不要孩子?”
芙子脸红起来。戈尔笑道:“等什么时候不飞了,什么时候再说吧。”
“那时候你们就生不了孩子了。”我说。
“现在医学发达,没什么不可能。现在实在不行,把孩子留在地上芙子舍不得。”戈尔说。
“那就带上船。”我说,“成立一个托儿所分队也不是啥难事。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们的地盘我们作主。”
“竟瞎说!”芙子嗔道,“那你们呢,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你不要转移话题。”我说。
“是你不要回避话题。”芙子说。
……
谈话又回到轻松路线上。总的来说这次谈心是很成功的,气氛基本良好,该说的说了,信息了解得全面了,被冤枉的不平也淡化了。戈尔的别扭似乎也烟消云散了。只担心明天酒精排出体外后他还会回到老样子上。
“今天你们就别回去了。住昆兰号上吧。”我说。
“你们还有舱位么?”戈尔说。
“有。有的是。”我说。
“骗人也要找好对象。”戈尔笑道,“全宇宙最了解这船的除了你就是我,你们两组船员全醒着,还有额外的乘客,所有寝舱都用光了吧。”
“反正你们俩只要一间屋,”我说,“我和孔秀的舱你们挑一个,剩一个给我俩就行。”
“你醉得不轻啊。”孔秀恶狠狠地瞪着我,右手就掐了下去。
“哎哟!”她什么时候学会了这招?还是说这是女人天生的本领?
最终,戈尔和芙子还是回去了,毕竟,通勤艇的驾驶员还得回去睡觉呢。
第二天一大早,我抱着一大堆图纸和光盘来到法康隆号上,噼里啪啦堆在戈尔桌子上。
“这是?”他问。
“我们那些新船的所有图纸。”我说,“这个是离子炮舰的,我们叫苦行僧级;这是模拟机;这是无人机护卫舰,蜂巢级;这是侍僧机的升级套装。这是图纸,这是光盘,把盘插进去,建造阵列马上就能开工。根目录有各种飞船的战术手册。”
“都……给我了?”
“对。”我点头道。
“就这么给我了?这些都是你们自主开发的,就这么给我了?”
我郑重地点头:“对。这不是应该的么。”
我看戈尔就快热泪盈眶了。“我真是……”就在一个大男人将要被感动得掉眼泪的尴尬时刻,量子通讯舱传来消息,希格拉有回电了。
戈尔跟量子脑接上。一个小时后,来电破译出来。这回的情绪信息显示对方很兴奋、高兴、欣喜若狂,外加惭愧。而且这次通话的是萨首。他说,我昨天传过去的信息已经破译了一部分,录像和图表还在破译中;戴阿米德已经看了这部分,意甚嘉许,对我们表示赞扬和鼓励;后面一部分要求如果我在接听共振就汇报一下接下来的计划,如果不是我就换我接上量子脑。
戈尔下了来,说他已经向萨首汇报了我们已经得知“叛徒”的误会。
我接上量子脑,向萨首讲了我们“战”的决定,并请求法康隆号的天文计算组提供帮助,寻找奈格罗克号。
躺了一会儿,戈尔在一旁把我共振出来的话念给我听,萨首对误会我们叛变的事表示道歉,对我们在艰苦环境下不屈不挠、救助同胞、取得船队建设成绩表示表彰。这些话搁在平时听一听也就不再记得,八面玲珑,没有营养,标准的官话。但是对于我这个长年在外、终于又与家园取得联系的人来说,却由衷地感到关怀体贴,无微不至。看来当年第一个发明这些“套话”的领导者也许真是有感而发,兴许是后人用来用去给用俗了。
我回答:“没有什么。知道家园还好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奖励。这段时间萨木塔同胞在地面上也很不好过,萨首也很辛苦。未来的战斗还长,我们一定坚持到底。”云云。
萨首对我刚刚的请求回复道:“同意。你可与泰戈尔便宜行事,非重大事件可以不用请示。地上的事你们不用担心,希格拉收到你们的消息后,民情和舆论都有很乐观的变化。你们在外边打得越好,我们过得就越好。”
通话完毕。
既然基斯萨放权了,那不放手大干也不好意思啊。
法康隆的天文小组被“借”到昆兰号上来。两个船队组织互相学习,互相交流经验,畅谈当前局势。其实就是给一个公然的机会唠唠家常培养培养感情。
既然异兽大部队在这里袭击过法康隆,不敢保证它们还会不会来,所以这里不安全,得转移。
“我们去‘那个地方’吧,绝对安全。”戈尔说,“而且设施一应俱全,想休整想练兵都可以。”
“哪个地方?”我问,听他的语气好像我也知道,可是我真是想不起来,“哪里有这样的好地方?”
“别对我保密了。”他笑道,“你知道的东西,我跟你同级,当然也知道啦。就是‘那个’6号嘛。”
“什么‘6号’?”我越发不解了。
“怎么?”戈尔很吃惊,“你不知道‘6号’啊!”
我缓缓地摇头。什么“6号”,闻所未闻。
“你真不知道?”戈尔问道,“6号船坞?”
我郑重地摇头。
戈尔自语道:“不应该啊,为什么对你也保密……”然后看了看我说:“我向基斯萨请示一下。”
请便。6号船坞?顾名思义;但是谁的?萨木塔的还是戴阿米德的?听话锋,应该是萨木塔的,戈尔闪烁其辞,莫非是机密的所在?萨首已说我们可以便宜行事,非重大事情不用请示,但戈尔却必须去请示,看来不仅是机密,而且是绝密;戈尔知道,可是副总理级的我却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被什么人排挤出某个集团了?或者说这个船坞是在我们出事后的这一年来建成的?不会,既然戈尔以为我知道,那显然应该是一年前的事。
戈尔请示完毕后,又来到我面前,面带愧色说:“萨首同意带你去,允许我们在那里酌情行动。跟我来吧,坐标会传到昆兰号上。”
“等等。”我叫住他,“先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6号船坞是什么东西?”
戈尔面色凝重:“这是二期太空计划的一部分,要造一些船,还要为太空舰队作准备……”
“什么时候开始的?”我问。
“你说船坞还是二期计划?”戈尔问。
“都是。”
“船坞在13年建成。二期计划是12年启动的。”
“12年?”我说,“那时刚刚开会否决了立即开始二期的提案。”是我力主否决的。当时经济刚刚开始复苏,我们的技术实力也不足,在宇宙里的步子不能迈得太急。
“对。”戈尔说,“是否决了。但会后还是秘密启动了。”
我明白了。当时整个基斯萨几乎都被刚取得的成就和法康隆、昆兰两只船队冲昏了头脑,以为大规模的太空开发和组织宇军就是再往前轻松迈一步就可以的事了。是我给他们泼的冷水。但显然水珠蒸发后,热情又回到他们脑子里。难怪我不知道有这么一个船坞,没人愿意告诉我这个讨厌的人,没人希望告诉我。
戈尔略一想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他说:“对不起。”
“不,与你无关。”我说,“是我自己的问题。6号船坞?一共有几个船坞?”
“据我所知就这一个。”戈尔说,“编号只是一个迷惑手段。”
是啊,据你所知就这一个,也许别的地方还有好几个,当时我想。不过后来发现确实萨木塔只有这一个船坞,之所以编号为6,是因为他们认为我们的太空实力已经告别了从无(5)到有的阶段,所以从“6”开始编号。
剩下的不用多说,昆兰船队跟着法康隆船队来到了6号船坞。
正文 第96章 6号船坞
剩下的不用多说,昆兰船队跟着法康隆船队来到了6号船坞。
船坞很大,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