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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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梦纪事-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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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是为了好客吗?不会是有诈吧!”
  “应该不会吧!看看我们又有什么值得让人图谋的呢?陈兄是否也太小心了些?”我笑着问他。
  “说得也是,可能是我多虑了。”他又转过头对李璧君说:“这个季节哪来的西瓜,大哥是不是也让卓斐带得糊涂了?”
  “嘿!怎么说什么都得带上我呀?你甭拐着弯子骂我糊涂,我听得出来。冬天吃西瓜有什么稀奇,我在家的时候……”猛然醒悟,自觉失言,我拿起一个苹果就啃“在家的时候竟做梦吃西瓜了,现在有苹果可吃也凑和了。”
  陈若澜和李璧君都被我逗乐了,翠影也笑得花枝乱颤,看着他们开心的样子,倾刻间有种幸福的感觉。
  第二日,陈若澜还是跟乌老先生他们一起到县里去了,虽然没有说明去意,我明白他仍然是去请大夫了,说实话我的手脚伤处还是很痛,如果在不影响行程的前提下能有个大夫帮我处理一下,感觉会好些吧。
  这些日子辛苦奔波一日未曾得闲,好不容易有机会睡个回笼觉,我充份抓紧时间,乌老先生他们前脚一走我后脚就回到房间里来了。与翠影俩人和衣躺在床上,享受着难得的安稳。轻轻的敲门声就在我半睡半醒之间响起,以为是启坤来找我玩,也就没有在意,仍躺在床上昏昏然。直至耳边传来翠影急急唤我的声音,我才茫然的睁开眼睛。
  还未等我神智恢复清醒,翠影已引着门房的张老先生和一个白须的老和尚走进了屋子,坐在我床前的椅子上。
  “这位是登封有名的澄通禅师,曾三代在太医院供职,如今在少林寺清修,听闻公子身有抱恙,我家主子请老法师来给您诊脉。”言毕就恭敬的退在一旁了。
  “可不敢当,小子何德何能竟敢扰大师清修?只不过萍水相逢,你家公子太客气了。”
  “莫动,你身上有伤,待我看看。”老和尚不由分说,三根手指搭上了我的手腕。
  “咦?”老和尚抬头看了我一眼,了然的眼神,我知道脉相骗不了人,他已知道我是女儿身了。
  我简述了受伤的经过,澄通禅师听罢点了点头回身嘱咐了张老先生几句,张先生转身出去了,他转过身来对我说:“女施主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及骨头实是大幸,敷上密制的创药,很快就能痊愈。”
  “谢谢法师。”
  “不过,从女施主的脉相上看,贫僧发现女施主长期积虑成疾,心力交瘁。是否常常整夜不能成眠呢?是否常常风餐露宿,得不到很好的休息呢?小小年纪,心事却如此之重,恐非养生之道呀!”
  “大师您说得是,我家小姐就是常常思虑过多,睡着了也是极不安稳呢!”翠影端了茶来。
  “听贫僧一句劝,凡事要往开处想,人力有限,天意难违,不要太苛求尽善尽美。放开怀抱,换一种心境,那又会是另一番景像了。”
  “得闻法师一席话,卓斐如醍醐灌顶,今后不会再执着了,放开怀抱,也就是放了自己。”
  “女施主真是冰雪聪明,看来前世早已慧根深种,可也正是智者千虑,有时还是痴一些反而可以避得种种苦难。”
  我听着法师好似暗藏机锋的话里处处直指我的内心,点头不语。
  张先生手拿一只药箱,复又走进房来,澄通法师接过来找出一只腮红一般大的银盒递给翠影交待到:“这是上好的秘制金创药,每日早晚只要用指甲挑那么一点,和上些水给女施主外敷于患处,疼痛立止,用不了七日即可痊愈。至于失眠之症,睡前到室外散步,有机会喝一些牛乳就会得到改善的。”翠影点头说记下了。
  “不过心病还需心药医,一个人的个性是很难在朝夕之间改变的,你要好自为之。”
  
  




第二十一章 郑启坤

  “哥哥,你起来了吗?”门外响起变声期特有的男孩嗓音。
  “已起来了,你进来吧!”我示意翠影招呼他进来。
  启坤推开门走至榻前,我拉过他坐在床边,“法师,我这小兄弟身子很弱,想烦请你也给瞧瞧。”
  大和尚轻轻抓起他瘦弱的手腕正欲诊脉,眉头却皱了起来,“有什么不妥吗?”看他的表情我急急地追问,一段时间的朝夕相处在心理上我已经将他真的当做小兄弟了。
  老和尚没有答话,抬眼向启坤脸上望了望,转头对张先生说:“烦劳您去吩咐茶房烧壶热水来好吗?我路上扑了风,喉咙干得紧。”张先生答应着的去了。
  “敢问女施主可是贵姓富察吗?”老和尚些竟然恭敬起来了。
  “小女鄙姓卓,法师何出此言?”
  “老衲在宫中任职时,曾侍候过孝贤皇后多年,女施主的容貌气质与孝贤皇后依稀仿佛,故有此一问。”
  “小女不过是平凡民女百姓,哪会与这些贵胄沾亲带故呢?”
  “缘来如此,老衲不过是随口问问。只是如此劳师动众连夜请我下山为女施主诊脉,老衲窃以为女施主也是出身名门的尊贵之人呢!
  “法师误会了,只是不知此间主人是什么来历?还望法师明示。”
  法师抬起头有些错愕的看着我,“女施主不认识他吗?”
  “我们昨天路经此地,偶然见过一面,他自报名为九思,我却觉他气度不凡不似平常的富家公子。”
  “不过是萍水相逢他竟然……?”大和尚看着我摇了摇头。“老衲已是出世之人,不问尘凡,女施主不说也罢!又何必故意欺瞒呢?”面色已然不悦了。这老和尚刚才还一副不问世事的脱俗样子,现在又神神密密的打听我的来历,这哪是出世的样子?明明就对身份名利在乎得很吗!要不是听说他医术高明一会儿还有求于他,我真不耐烦和他在这磨牙。
  “法师乃是世外高人,小女也就不用隐瞒了,我只不过是江南的歌舞乐坊坊主之女,因为兄长身中奇毒,急需要回疆的千年雪莲救命,才不得不长途跋涉地前往西域求药。”为了求他替李璧君诊脉,我只得说出实情。
  “当真如此?那可奇了。”老和尚还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有什么好不信的?难道乐坊之女的身份又有什么光彩值得我来冒充吗?我兄长现在就在西边厢房休息,一会还得再烦请法师去瞧瞧。”见我言之凿凿,也由不得他不信,就又打量了我一番,重拾起启坤的手腕端详了一会。
  “这位小施主气脉虽有些乱却难掩龙姿凤骼,不知是哪家的世子贝勒?”老和尚低下了头轻轻的说。
  “什么世子贝勒?不过是贫苦家出身的孩子罢了!法师怎么总是这样抬举我们。若是今后这孩子有什么功名成就还得借法师的吉言。”究竟是他疑神疑鬼的乱猜还是真的有本事摸骨看相?我心里打了个突,马上警觉了起来,脸上却佯装着得意于他的恭维。
  “女施主不用隐瞒了,老衲岂是乱言是非之人?这孩子明明是国姓爷的血脉,当真的龙子凤孙,我再老眼昏聩也不会认错。”再抬头时已是老泪纵横。
  见他如此,我们都惊呆了。我还欲否认,他却径自卷起了启坤的袖子,“这半月型的红色胎记极是特殊,又恰是生在了手腕之上,想当初这孩子就是老衲亲手接生的,老衲又怎么会认错?”说着竟哽咽不止。
  “难道您就是简太医吗?”早已被我们的谈话内容惊得目瞪口呆的启坤突然反应过来激动的问。
  “世子,你听你姆妈提起过老衲吗?她现在好不好,有没有与你同来?”大和尚也急切了起来。
  “公公,我姆妈已经去世了。呜……”启坤再也克制不住眼泪了,扑到大和尚怀里哭得肝肠寸断。
  “素若她……她……是什么时候死的?”
  “就在今年正月十四。”启坤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是怎么死的?死前可留了什么话没有?”大和尚扶住启坤泪眼婆娑的问。
  “是被马车撞死的,当时他并没有在场。”我替他回答。
  “是谁?是谁撞死素若?你究竟是什么人?”老和尚一改刚才的气定神闲,紧张的一把抓着我的脉门追问。。
  “好痛,法师你先放手,我再详细的给你讲一下当时的情况。”
  “翠影,你去门外看着,别让人进来打扰我和法师说话。”翠影答应着去了,我揉着红肿的手腕,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阿弥陀佛,原来是您好心的将素若的后事料理了又照顾世子这么久,真是天大恩情,请受老衲一拜。”说着就撩起袍角作势欲跪。吓得我赶紧下床去扶,哪知老和尚力大无比,我根本就扶不动他,生生受了他三个响头。起身之后他又恭敬得一掬,“方才不知女施主大恩,因为世子身世太过机密所以老衲才冒昧询问了许多,还请不要见怪。”
  “法师太客气了,谨慎一些原是对的,只是事情原委还请法师明示。”我此时一头雾水,这是哪跟哪呀?
  “女施主大德,澄通永世不忘。事已如此,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本姓简单名一个堤字,我曾祖原是前朝的一员大将跟着国姓爷南征北战。收复台湾赶走红毛鬼后,民心初定,却瘟疫盛行老百姓死伤无数,国姓爷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就派了我曾祖去民间寻医问药,想找寻良方以解此灾。我曾祖有幸寻访到了一位世外高人,得了一本《本草品汇精要》,书中遍记了治疗各种病患的方术,相传是唐代大家孙思邈著的。照书里的方子果然解了当时的瘟疫,国姓爷大喜之下,吩咐这部奇书由我家代代保管,由此我祖父、父亲和我也谨遵王命,走上了从医之路。”
  “可是张先生说你家三代都在太医院供职,现在的太医院不是为清廷服务的吗?”我有些糊涂了。
  “女施主说得不错,个中的原委我自然会交待清楚。”我递了茶过去,他接过感激的呷了一口,“后来清兵入了关,用反间计杀了袁崇焕大将军,袁家满门除了将军幼子当时深患重病留在辽东营里逃过一劫之外全部遇难了。唉!真是太惨了。袁将军若是不死清军也未必入得了关,这都是命呀!”他感慨的叹息着前主的昏庸。
  “我祖父当时刚好被派在辽东结果就被生擒了。满人见我祖父医术高超不但没有杀他反而尊敬有加,我祖父只好谎称袁公子是自己的二儿子,为了救他不得不忍辱负重做了清廷的太医。后来,得到了清廷的信任终于有机会借口丁忧将袁公子送到了南方。那时康熙在位励精图治,天下已不可撼。郑经王爷死守台湾密令我祖父留在清廷以了解满人的动向,留下火种以备今后反清复明,所以我家祖孙三代都留在了清廷。”
  “那您怎么又替启坤接生的呢?”
  “台湾城破,郑大公子战死,二公子投降,当时随施琅战船同去台湾的军医就是我父亲。他帮助正怀着大公子骨肉的陈夫人躲到乡下去待产,她忍辱偷生只是为了腹中的一点郑氏骨血,生下小世子之后就殉夫了。唉!”他长叹一声,我也为这位刚烈的女子惋惜。
  “世子的姆妈素若是我姨母家的表妹,她是陈相国的亲侄女,是我母亲为我指腹为婚订下的妻子,当时随着郑夫人避祸躲到了乡下。我父亲身有皇命,不等战争完毕就被急诏回宫了,从此与他们失去了联系。我们的婚事一耽搁就是十几年。后来我父亲去世前告诉我素若如果还活着就一定还在台湾乡下,让我将她接回来完婚。我送父灵柩返乡,途中在河边救了一个女子,当时她将要临盆却已奄奄一息,我帮她生下孩子,她却已油尽灯枯。临死前她求我将这孩子送到一户人家去。我葬了她照遗言将这孩子送到那里,开门出来的竟是素若。虽然几十年没见我仍然一眼认出了她,她和我姨母长得一模一样,虽然荆钗布裙却仍是那样高贵脱俗。”说到这,大和尚陷入到无边的回忆中去了。他的表情变得那样柔和,我感觉到当时的心情一定是激动愉悦的。
  “她见了这孩子,听我说了经过才知道世子还有骨血存世,激动得当时就落泪了。她告诉了我个中原委,原来夫人死时她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可是因为当时战乱她家人都死得死散得散了,所幸夫人还留给她一些金银玉饰,只要勤俭过活日子还能过得下去。可是难为她年纪那么小就要承担起扶养世子的重任。世子刚长到十六岁就仪表非凡,文才出众了,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喜 欢'炫。书。网'上了当地一位乡绅的女儿,这乡绅却是当年告密破城之人,素若虽百般劝阻,无奈小儿女情深义重非卿莫娶。素若只得将身世据实以告。可哪想到世子竟自此郁积成疾一病不起,没过多久就郁郁而终了。哪想到那乡绅家的小姐竟身怀有孕,还被族人抓了灌了猪笼。素若叹息不已,真是造化弄人呀。为了抚养小世子,她没有和我走,执意留在了台湾,我虽然心中难过可也懂得大局为重这个道理。临行前我给他取名启坤,意思是希望他能够重新开启乾坤,还我汉家山河。一别十几年,没想到竟在这里遇见,素若她却走了。”言毕抬起袍袖拭了拭泪。
  见大和尚如此伤怀,我也为启坤的曲折身世叹息不已,但我担心张先生不久就会回转,所以极力的劝解他:“法师你也不要太伤心了,婆婆走的时候很安祥,时间很短,并没有受太多的苦,也算是不幸之中一点点的安慰罢了!”
  “女施主,关于这孩子的身世,还有谁知道?”
  “法师不必担心,虽然关于启坤的身世我也猜到一二,但同行诸位皆以为他是我的小兄弟并没有人起疑心。”
  启坤也是第一次听说自己的身世,原来抚养成自己长大的姆妈竟然不是生自己的亲娘,一时间百感交集说不出话来。
  “听启坤说,婆婆千辛万苦带他来中土是为了要找一位姓万的叔叔。不知大师可识得此人吗?”
  “姓万?可是万朝宗吗?是条好汉子,我和他曾有一面之缘,他当年护着陈军师的小儿子逃了出来,曾找到我父亲,当时我父亲还资助过他。素若想到找他,一定是走投无路又没有我的消息才会这样的。”说着又深深的叹息。
  “这万老英雄是什么来历?江湖中人吗?”
  “他原是陈军师麾下的一员猛将,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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