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熙闻言双手不由环向唐欢的腰,点头轻声道:“嗯。我喜(…提供下载)欢你。”
唐欢不想她这般答话,只觉得心被人用锤子猛然砸了一下,欢喜似潮水一般涌来,将之前的涩然完全盖了去。一时间心潮澎湃不能自已,良久都说不出话来。
莫熙忽然松了手,改抓他胸口的衣服,头却越发向他怀中钻去,耍赖道:“怎么不说话?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得了你这一句,我永不后悔。”心道:既然爹爹可以守得云开见月明,我也一样可以。
过了片刻,莫熙才松开“莫爪”,见到唐欢原本好端端的衣裳,胸前被自己蹂躏得皱巴巴的,不禁莞尔,笑嘻嘻地道:“我又毁了你一件衣裳。”
唐欢见她这般撒娇,只有更欢喜,哪有怪罪的道理。
“你要毁多少件都随你。”一顿,他又低声道:“方才问你一大早去了哪里,你不答。可是跟睿王有关?”
莫熙本就没想瞒他,何况有绿云这个耳报神在,瞒是瞒不住的。当下便坦言道:“嗯。昨日他中了埋伏,受伤中毒,恰巧被我碰上,送到绿云那儿解毒。今日一早他便已自行离去。”心道:这家伙恁地敏锐,连这都猜得到。
莫熙接着又将当日劫镖车中对剑,一直到昨日救人以及让绿云在粥里加料的事都细细说了一遍。接着自嘲道:“我原非善类,若他真是顾安,若他有朝一日记起我来,知我对他下毒,情何以堪。”
唐欢见她神色凄冷,一时顾不得心中酸涩,轻道:“你不过为求自保。他若是知道了也不会怪你的。”一顿,他接着沉吟道:“我反倒担心你在组织的处境,独独留下你一人未灭口到底意欲何为。”
“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能说说以前顾安的事么?”
“嗯。我初见他时才五岁。他亦不过是九岁大的孩子,却处处照顾我,不让别的一同受训的孩子欺负我。他本是官宦人家的孩子,爹爹因官场不利,全家被朝廷发卖为奴。许是看他有些武功底子,根骨又好,组织便买了他……”
莫熙展开叙述,慢慢沉入回忆之中。直到她说到顾安为了让她活命甘愿领死那段,已经不知不觉泪盈于睫。唐欢亦不免为之动容。待听她说到刨土将顾安亲埋,不禁心道:怪不得那日在墓园碰上,原来是去看他了。
如此这般,莫熙缓缓叙述,唐欢静静聆听,时间静静流淌……
凤凰印记
莫熙慢慢从有关顾安的回忆中平复了情绪,忽道:“我有件东西给你看。”她拿出水道斯和李义身上取出的三个箭头,接着道:“那次劫镖弓弩手用的箭跟袭击睿王用的箭应该是同一种,你瞧瞧这上头是什么毒药?”
唐欢素来谨慎,饶是长期浸淫毒药也仍是小心接过,道:“嗯。先不忙。我也有东西给你看。”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小块金条来,道:“这原是一块墨。你走后我又去了一次地宫,细细察看了一番。发现几乎每件物什上都有这个标记,且都烙在极隐秘之处。”
映入眼帘的印记竟是如此熟悉,莫熙不由心中一惊。其上赫然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浴血凤凰,凤尾腾翔,霸气天成,跟慕宴斋的标记竟然一模一样!她紧锁了眉头,沉吟道:“地宫中有否发现关于这批黄金的记载,或是关于建造地宫的记载?”
唐欢亦凝重了神色,摇头道:“暂时还未找到。”
“这件事你有没有告知那些长老?”
唐欢仍是摇头,道:“此事干系重大。我只说了给你知道。”
莫熙点点头,道:“这个标记如此独特,应该不会只是巧合。此事绝不会就此沉埋。慕宴斋早晚会找上门去,说不定已经……”莫熙手指轻抚着金块上凹凸有致的凤凰,心道:他明知道沐风亭因着我的关系才去的唐门,竟还是这般信我。
唐欢自然明白她话中未尽之意,柔声道:“我原先怕你以为我不信你,是以才不提他。”
莫熙摇摇头道:“他虽救过我的命,如今看来,却未必没有图谋。焉知他不是为了去唐门查探一番,才说要亲眼见我的手治愈。”一顿,她才静静看着唐欢柔如春柳的眉眼,接着道:“反倒是你,人是我带去的,你竟这般信我。”
唐欢握紧了她的手,柔声道:“只以为你机智过人,却不知其实是个傻的。你是我希求共度一生之人,我如何不信。再说,一码归一码,不论沐风亭身份若何,终究是你的救命恩人;不论他到底为了什么,我都该感激他这一回。”
莫熙闻言忽然踮起脚尖,轻轻在唐欢侧脸飞快地啄了一下,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谁知这又是一个傻的,竟然一瞬间呆若木鸡。
半晌,唐欢才解除石化,微红了俊脸,将莫熙拉进怀中,低声指控道:“你又偷袭我。”见莫熙又流露出方才作弄他时一本正经的表情,他终是接着老实承认道:“不过,我很喜(…提供下载)欢。”
莫熙听他这句说得一字轻过一字,到了“欢”字,竟已轻不可闻,便又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故意用双手勾上他的脖子,将唇贴上他的耳朵,轻道:“我倒是等着你来偷袭,谁知你一直不来,只能我自己主动啦。”言罢,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嘴角泛着清甜笑意。
等了半晌唐欢却仍旧一言不发,莫熙正纳闷间,忽见他侧转了头,唇缓缓侵袭过来,却只是轻轻贴上她的便一动不动了。
莫熙不由一呆,感到他的轻颤紧张,心中喟叹道:这孩子怕是连接1吻都不会。
正考虑着要不要反客为主,唐欢却好似已然不胜负荷般退了开去,低垂了头,不敢看她。
莫熙见状不由心道:这孩子日后免不了要好好教导一番。面上却一派肃然道:“你说沐风亭探得地宫之事了么?”
唐欢正神思不属间,更加未曾料到当此旖旎时刻,莫熙却问出这样一句话来。他缓缓抬起头,脸上情潮还未褪尽,一双眼睛仍泛着淡淡水色。片刻之后开口,声音却已回复平静,极有把握地道:“唐门防范甚严,纵然他武功卓绝,连你都胜过一筹,应该也未能探得地宫所在。”一顿,他越发沉肃道:“不过,他若真是慕宴斋的探子,就极有可能是为了地宫之事上门的。你要小心。”
莫熙点头道:“放心吧。我有分寸。”她心知唐门远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来去自如。沐风亭在唐门必然行动处处受限。既然唐欢这般肯定,应该暂时无碍。心道:怪不得沐风亭当日问我是否心系唐欢,原来是想从我身上寻找突破口么?若果真如此,倒是可惜了他这个朋友。
她忽然又想到一点,暗自不解道:若说沐风亭一早存了心思接近我,是为了混入唐门,似乎也说不通啊。他去蜀山确与瞿耀有约,当时他应该不知道我与唐欢的交集才对。难道他借机混入唐门确属偶然?
唐欢见她沉思,以为她担心慕宴斋之事,便道:“我已派人去查慕宴斋的事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嗯,不过你要小心,慕宴斋触手遍布天下,势力非同小可,不要让他们察觉了才好。”
唐欢点点头。心道:想欺我唐门却也不是那么容易!
“你也太笃定了些,出了这么大的事,不坐镇唐门却到金陵来寻我。”
唐欢听她语气微有嗔怪之意,心中一甜,轻声道:“暂时无妨。”
莫熙顿时拿他无法。
其实,莫熙也知唐欢素来谋定而后动,不过白担一番心思罢了。
二人谈过正事,唐欢见外头春1光正好,便道:“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
莫熙点点头,见唐欢欲言又止,不禁奇道:“怎么了?”
“你既疑心睿王便是顾安,有没有开棺验过?”
莫熙缓缓摇头淡声道:“我已然万分对不起他,又怎好再去惊扰。若他在天有灵,知我疑他,不知要多难过。”若是前世,莫熙不信鬼神之说,说不定真会开棺求证一番,但这辈子的经历让她不得不信,自然不会再这样做。
唐欢点点头道:“很该如此。”一顿,他才又宽慰道:“他待你如珠如宝,一定也不希望你因为他孤苦一生。”
莫熙歪头笑看他,道:“这是为你自己说话么?”
谁知唐欢认真道:“我不过将心比心,若是我自己有所不测,亦是希望有人能代我照顾你的。”
莫熙闻言一时无话,少顷才问道:“你弄伤手的那天说许我一个要求,还算数么?”
“我一直等着你来讨呢。”
“现在能答应我一件事么?”
唐欢微笑道:“自然。”
“你要好好活着,陪着我,我们一起好好活着。”
唐欢见她说得认真,一时情潮翻涌,拥紧了她道:“我答应你,绝不食言。”
良久唐欢才松开她,笑问:“我们去哪里好?”
“金陵城外有一处桃花源,可以泛舟,我们去那里好不好?”心中却道:看来日后少不得得再去一次“樱花榭”一探究竟,却不知沐风亭还在不在。
“嗯。走吧。”
一叶小舟躺于一片碧绿静湖之上,每有风过,将岸上粉白桃花吹得如乱雪一般。莫熙静静靠着唐欢的背,仰起脸,感受着阳光的温度,心道:有一心喜之人倚靠,竟是如此之好。
她却不知此刻唐欢也是这般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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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义坐在太师椅上,端着一个浅黄绿色琉璃茶盏,凝重了一双剑眉问道:“这次折损了多少人手?”
冯绍闻言不敢怠慢,一膝一臂触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道:“回王爷:此次影卫损失惨重,共折损三十人,只余下十人。属下以为王爷此时滞留金陵,恐生不虞,对方一击不中未必不会乘胜追击。王爷不如速速回京去吧。”
李义越发沉肃了神色,沉思良久才决断道:“此时不可回京,追查火耗之事万万不能半途而废。本王不过一时想不到他们竟如此猖狂,敢明目张胆地杀入刑部。此事闹大了也好,江南一带,老七安插的那些人都溜滑得很,本王正好借机大大发作一番,该贬谪的就直接上折子,那些墙头草也正好敲打一番。父皇震怒之下未必会再一味护着七弟。”一顿,他又接着道:“京城可有消息传来?”
“有。楚小侯爷派了亲信到金陵,似乎有向王爷投诚的意思。王爷是否要见见?”
“这倒是件新鲜事。七弟又玩什么花样?”
“京城中都在传言楚怀卿与七王爷闹翻了。”
“哦?这却是为何?”
“据说是为了一个女人。”
李义越发感兴趣道:“什么样的女人能令楚小侯爷跟七弟反目?”
“据说是‘醉花阴’的一个歌女,艺名就叫做红绡,有沉鱼落雁之容,一曲唱罢,红绡无数,京城公子无不追捧。”
李义轻轻眯起一双狭长凤目,指尖轻敲杯沿,讽道:“就不知道这一出戏,到底是冲冠一怒为红颜,还是周瑜打黄盖。”
一顿,他薄唇勾起一抹清浅笑意,道:“也罢。本王就会会那人。看他们玩什么花样。”
梦离
掬水阁。
李义坐在“竹”字间里独自品茶。对方比他这个王爷架子还大,居然迟迟不曾现身,他倒也沉得住气,竟一等就是半个时辰。
听到脚步声,他向冯绍使了个眼色。冯绍立即上前倒了一杯茶,退至一旁。
来人腰环美玉,风度翩翩长身玉立,嘴角含笑。竟然是楚怀卿本人。后头跟着的小童子自然是子殊。
李义知楚怀卿不会武功,倒也佩服他单刀赴会的魄力。
冯绍跟子殊不待二位主子吩咐,便已经退了出去。
“小侯爷请坐。”
“王爷客气了。”
“小侯爷怎会只身来到金陵?”
“有些家事需要处理。”
李义听他如此说倒也不便追问。
“此番求见王爷不过是想问问,对那个位子有何想法。”
李义听他开门见山,便微微一笑,道:“志在必得。”
楚怀卿不想他如此毫不避讳,反倒一愣,随即笑起来,道:“王爷好气魄。”一顿,他接着道:“在下愿住王爷一臂之力,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本王自然求之不得。只是……”
楚怀卿了然道:“王爷不必疑惑,京城传言我与七王反目是真,我二人争一歌女亦是真。不过……”他故意停在此处不再言语。
熟料李义并不追问,只道:“小侯爷定是口渴了,还请喝杯茶。初到金陵,本王很该替你接风洗尘,今日不谈国事,只论风月。”
楚怀卿从善如流道:“如此甚好。恭敬不如从命。只是害王爷破费了。”心道:他倒是沉得住气,果然是个人物。
“哪里,不必客气。”
所谓接风洗尘自然要上酒。
才三杯琥珀酒下肚,楚怀卿竟对着面前那盏琉璃酒樽吟起诗来:“闪闪酒帘招醉客。深青绿树隐啼莺。这琥珀酒就该用琉璃杯来盛。”
李义不断劝酒,楚怀卿亦来者不拒。
如此你来我往,喝了半个时辰。
李义常年领兵,酒量可说是千杯不醉,再烈的酒他都用大碗喝过。相较之下,常年在京城养尊处优的楚怀卿就差得远了。他又素来体弱,是以人品不坏,酒品却不怎么好。此刻已露出醉态来,含糊道:“想我楚怀卿乃是本朝第一任宰相楚商的后代,如今竟落魄至此,为人幕僚不以多智受主上青睐,却要靠送女人逢迎。哈,实在可笑。”那笑竟带了几分狂性。
李义淡声道:“小侯爷说的可是红绡?”
听闻红绡二字,一向温文尔雅的楚小侯爷居然摔了杯子,愤然道:“正是!想不到王爷远在金陵也听说了。她原不过一个歌姬,给了人也就给了人。我只是咽不下这口气。”
“小侯爷这又是何必。小侯爷该当懂得能屈能伸的道理。就连本王前几日被人追杀险些丢了命,不也一样要暂时隐忍。”
楚怀卿奇道:“何人如此大胆?敢对王爷下手?”一顿,他又好似徒然一个激灵,清醒了一般,立刻撇清道:“王爷遇刺一事我实在不知。七王爷已经多日未曾召见在下。”
李义哈哈一笑,道:“本王不过劝解一番,并非疑心小侯爷。”
“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