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心机,但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保全自己,活下去而已,这是一个人的本能,怎可和那些眨眼之间就算计人命,一心一意往上面攀爬,妄图夺取江山权柄的蛇蝎女子相比!
怒气翻腾,夏桀精致妖娆的脸上,就绵绵不断的释出笑意,这笑,看上去,比刀利,且淬了毒,让珍妃看在眼中,大骇不已。
珍妃看到夏桀的目光,瞳孔里散不去的幽冷,她踉跄着倒退两步,胸口急剧的起伏,她伴驾十五年,从未有过此刻的惶恐不安,仿佛在夏桀的这一抹笑容里,所有的一切都被看穿,她几乎成了透明。
“珍妃娘娘,草民自问漪妃伤势明显,伤到心肺之事疏无疑虑可言。”
青城居士不是不知道珍妃原本的打算,不过在他看来,珍妃这样的失态,在众人面前质疑他的医术,骨子里的傲气还是让他出言反驳,何况,他这一席话,也是在提醒珍妃,尽快清醒过来,漪妃重伤危及性命已是实情,若是再不知收敛,如此作为,只怕就要触怒龙颜了。
“朕听青城居士所言,倒和方才御医所言,不谋而合,朕心甚忧,只是听爱妃之言,仿佛另有妙手回春之术,能够断定漪妃无事。”夏桀弯起唇,笑看着珍妃一连串苍白之色,轻笑道。
“皇上,臣妾……”
珍妃讷讷半晌,面上一片青涨,她的手,藏在袖中,指甲在手心里早已掐出一道道血痕。
她失策了,居然失策了,她找青城居士来,本意是为了证实漪妃伤重是假,哪里知道,竟然是真。她被这个所谓的发现,冲昏了头脑,变得不再冷静,所以忽略了所有御医的众口一词!现在却将自己逼到这个境地!
该怎么做,她不能再这样急躁下去,皇上明显已经在怀疑她,这样的问话,这样的神色,宣泄了太过清楚地不满!
忍!
只有忍下今日的一口气,才能图的来日的报复。不管漪妃是真的因为安排失误身受重伤,还是有其他的缘由,她今日,都不能再这样一头莽撞的冲上去了。
神色几转,珍妃猛的跪倒在地上,凄凄道:“皇上息怒,臣妾只是太过担忧漪妃妹妹,一心期盼她无事,所以一时失言,还请皇上恕罪。”
楚楚可怜的面容,戚戚惨惨的语调,那双秀目在抬眸看向他的瞬间,蕴藏着澄澈水光。何时,珍妃也有了这样的媚色,夏桀心中一声冷笑,他低头,看着怀中即使伤势沉重依旧不减绝色魅惑的女子,就忍不住将笑意流泻出来。
漪妃啊漪妃,你可知道,你的倾城媚态,已经让这个宫中,乃至于这个天下的女子,都在竞相模仿。前有百花宴上的众家贵女,今有身居高位的珍妃,可惜,她们都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她们只知,朕因你的容颜宠你怜你,她们又怎知,不论她们学的如何,世间,永远都只有一个窦漪房可以让朕无法舍弃。
“爱妃起来吧,你的心意朕也知道,想必,漪妃也是知道的。”
夏桀不着痕迹的轻轻一言,眼神却未转向珍妃。有真正的珠玉在前,再去看其他的污浊黑玉,只会让他胃中,翻腾起强烈的呕吐之感。
珍妃顺着夏桀的话起身,心中却沉得掉入了深渊里面。她知道,她这一次,比龙阳宫那一次,还要输的彻底。那一次,紧紧是微薄的怀疑,但夏桀还愿意给她温和的眼神,可这一次,是彻底的毫不犹豫的判定,两者之间,天壤之别!
她费劲了心思,铺了无数的前路,受了一刀之痛才在夏桀心中建立的信任,已然崩塌为尘埃。她恨,她不甘,她本可有更大的前路可以走,现在却不得不走另一条更危险的道路。这一切,都是窦漪房这个女人造成的!
她想要扑上去把那个女人撕成碎片,可她现在不能。罢了,忍字心上的一把刀,我等着我大业成功的那一天,让你跪在我脚下祈求!
珍妃用力掐了掐手心,刺痛促使她快速的冷静下来。她向夏桀跪安离去,看到夏桀依旧眉烟不抬时,冲动又涌了上来,但她还是控制住了,天子信任已失,此时此刻,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第一百一十一章(2195字)
珍妃离开,夏桀详细问过青城居士关于漪房伤势的状况后,就把所有人都打发出去了,他想要一个人静静的陪着漪房一会儿,他在开始错误的低估了怀中女子对他的重要性,导致定下了那样的计谋,不过,还好,还好,他尚未按照那个计谋行事,至于其他的事情,总会有其他的方法来解决,他夏桀,想做的事情,必然会成功!
薄雾轻纱,夏桀怀抱着漪房,看她淡眉轻蹙,唇色嫣然,心中一动,俯身烙下一个火热的吻。
漪房在昏昏沉沉中,感觉到一个温热的物体一直在她身上游动,带着男子清冽的气息,一声嘤咛,她艰难疲惫的睁开双眼,就看到那金光熠熠的龙冠在她眼前放射着璀璨的光芒。
“皇上……”漪房的话音里,有明显的迟疑,难道她的梦境里,那个出现的男人,真的是夏桀,他真的一直在抱着她,哄着她?
夏桀抬头,目色里有迅即而起的波浪,又被强行压抑下去,他维持出面上的镇定,尽量使自己的话音平稳一些,实则心里已是惊喜莫名,“醒了?”
“嗯。”
漪房轻轻点头,仅是一个轻微的动作已然使她牵动到心肺处的伤口,嘶……她倒抽一口冷气,两片唇瓣带着委屈扁在了一起。
夏桀将漪房这样孩子气的动作看在眼中,怜爱顿生,他搂紧漪房,固定住她的身子,宠溺却轻斥道:“乱动什么,御医说你这伤要修养大半年呢。”夏桀不敢告诉漪房她现在仍出于生死徘徊的边缘,自从确定了心意,他对于怀中这个娇弱的人儿,就变的无比患得患失起来,可是,这样的关心操劳一个人,却带给他前所未有的满足感,让他深深沉浸其中。
漪房垂眸,半晌,她猛的抬头,面上一片惊慌,抓住夏桀的衣襟,“皇上,刺客呢,刺客呢,您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
夏桀看漪房担心的样子,心里满是笑意,却板着脸道:“现在才想起问朕,真是该打。”
漪房抓着夏桀的手就慢慢的松开,她眼中有隐忍的落寞,雪白的脸上,带着寂寥和一如以往的疏离淡漠。
“皇上息怒,皇上洪福齐天,臣妾以为,皇上定然是无事的,所以未曾及时探问。”
漪房轻咳了两声,脸上涌起几丝因为咳嗽而泛上的血色,鼻翼却在轻微的颤抖,额上的冷汗再度渗出来。
夏桀眼神一黯,打量了漪房半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把漪房按在胸前,无可奈何道:“这样的倔性子,你当初在窦侯府,是怎么忍下来的?”感觉到怀中柔软的身子微微一颤,夏桀继续轻笑道:“朕不过就是给你说了句笑语,你就拿话来堵朕,看来是真的被朕惯坏了。”
漪房没有回话,她闭上眼,靠在夏桀的胸前,听他沉稳的心跳声,苦涩已久的心里,泛起淡淡的,甜甜的感觉。她不知道这种感觉来自何处,为何而来,她只知道,这个时侯,哪怕胸前的伤口,还在刺痛难当,但是她的心,由着坚定的活下去的信念。
她知道夏桀已经把她放在心里了,一步步,都在朝着她希冀的方向改变。只是,漪房微微苦笑了一下。偷偷看了一眼那双环在她腰肢上的大手,这个代价,真是大啊。她这一次,算是真的拿命去赌了!甚至,死生之间,她的一多半步子,都进入了鬼门关,若不是她那么渴求的想要活下去,那么不甘愿,她就真的要沉睡下去。
明眸半睐时,漪房清醒的神智里,慢慢回忆起刺杀那时候的景象,她看到了那个女子,断出了一场阴谋,然后自己毫不犹豫的去顶替了那个唱戏的人,成功让夏桀本就已经动情的心更添上万般不舍柔情。就算夏桀此刻对她的爱还有保留,可至少也是爱了,这一步,她跨的太大,也跨的太险!
不过,漪房微微抓紧了夏桀胸前的冠带,眼神厉色涌动,那个女子,一计不成,定然还有别的后招,她一定要想办法把那个女子彻底解决掉才行,否则,必成后患无穷!能够在宫中有这么多的能量安排刺杀之戏,恐怕在宫里的势力已经暗中发展到了无人可以想象的地步了,只是此事还有些为难,她不能直接告诉夏桀,她的怀疑,否则以夏桀的多疑定然会联想到她挡剑时的想法,虽然那一刻她真的有出自本能的真心,可还是藏着更多的私利。而这,是夏桀不能容忍的!所以,她现在还是只能等,一定要等,等到大哥从南地回来,她在宫外朝堂都有了帮手,才可以动手!
“在想什么,嗯,把朕抓的这么紧?”
夏桀轻笑,漪房对他的依赖,是他如今最乐见其成的事情。
“臣妾……”
粗糙指腹抵上了漪房的唇,夏桀望着漪房不明所以的双眸,轻笑道:“以后无人之时,在朕面前,你就不必自称臣妾了,朕听着别扭。”
漪房一怔,看夏桀深色瞳孔里闪现的诚意,半是喜悦,半是无奈。
即便是业已动心,这个男人骨子里高高在上的骄傲依然无法剥除啊。
夏桀,你让我在面前,不用自称臣妾,你却依旧道一声朕字,看来,你对我的心思,还没有那么深,在你的心里,我其实还只是一个臣妾,也罢,我不急,我有的时间,我可以等,继续等下去,等到你把我看的比你的骄傲更重要的时候,我就会真的在你面前废除那一声臣妾了,至于现在……
呵,岂不闻以退为进,你追我退,有时才是真正的胜者之道!
漪房低了头,淡淡道:“臣妾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你……”
夏桀本欲再说,看当她看到漪房憔悴的脸上满布茫然和清冷之色时,想起了她一贯的谨慎,小心翼翼的生活,不敢让任何人捉住她任何把柄,怕一朝跌落后连身边人都要拖累。
痛爱怜惜涌上来,夏桀叹了口气,不想再逼她,带着丝无奈道:“算了,你不想就不想吧,咱们慢慢来就是。”
漪房几不可闻的低低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却引得夏桀心中大喜,注视她的目光更加柔和,而漪房,在这样的柔情里,心魂,处于飘荡的迷失中,半真半假,半真半假呵,脸上梨涡晕开,漪房的脑海里,就只余了这四个字。
第二卷
第一章(2065字)
秋风瑟瑟,漪房躺在龙阳宫偏殿的美人靠上,身上盖着一个薄衾,手里拿着新编纂的史记看的认真,她一直喜欢看史书,从史书里,可以看到很多事情,过往的成败得失,为何而败,如何制胜,这些,对于漪房都是很重要的,只因为,她走下的每一步都输不起。
翠儿站在漪房的身边,感觉到吹进殿中的凉风越来越频密,她上前,关了窗户,又回身将原本置放在稍远一些的小暖炉子,朝漪房的身边挪了一点。漪房见状,笑道:“你们也太担心了些,还是初秋的光景,你们就安排给我上暖炉了,真到了冬日,可怎么办才好。”
“娘娘放心,多日里面的时候,这宫里是要烧地龙的,冷不着娘娘。”
漪房听见翠儿的说法,放了手中的书卷,盯着翠儿看了片刻,直到翠儿有些心切,才淡淡道:“本宫如今不得已在龙阳宫偏殿之中养伤,已经是违背规矩的事情,不过是皇上隆恩而已,等到了冬日,自然是要搬回藏漪宫,你身为我身边的掌事宫女,有些话,不可乱说。”
翠儿心中一跳,急忙俯身道:“奴婢妄言,还请娘娘恕罪。”
漪房没有立时就让她起身,有些时候,在这个深宫里面,即使自己再小心谨慎,可一旦身边的人被有心人拿到了错处,做主子的,同样有可能被带入无底深渊。
她如今身在龙阳宫中,因为夏桀的宠怜,她在龙阳宫已经呆了四月,她顶着救驾的名声,夏桀执意要让她在龙阳宫养伤,她不敢多做推辞,怕在夏桀的眼中,她也成了已被他厌弃的珍妃一样的虚假。可她心里,一直很不安稳。
她的身体早已逐渐恢复,夏桀不肯让她走,是因他以动情,他在这份初次品尝的真心中,尝到了甜蜜美好的滋味。可漪房,却是时刻刻处于担惊受怕中。
夏桀有傲骨,有自信,他不信自己护不住想要保护的女人,但漪房自己明白,在这后宫之中,她已成为万人瞩目,珍妃四月未曾侍寝,淑妃静心礼佛,而她,不仅有一个救驾之名,还住在龙阳宫中,令君王四月余来,只招幸了其他的妃嫔三次而已。这样的盛宠,让她如万丈光芒笼罩在大夏的后宫,乃至朝堂。可是,她现在什么也没有,大哥还没有从南地回来,窦家还有半数以上的人没有被收服,她要拿什么去对抗那些暗处人的风霜刀剑。
所以她为了避锋芒,不得不从主殿搬到了侧殿,夏桀曾经为此大发脾气,但漪房只能苦笑。夏桀已经成为她的夫,如果可以,她是多么希望自己能够理直气壮,光明正大的站在他的身边,不惧人言。可她不行,她只能忍!只能退避。幸好,夏桀最后还是依了她,一起到了侧殿居住,虽然这同样是夺人眼球之事,不过比起之前的同睡龙塌之上,已经好得太多了。
宫中生活,得宠亦忧,不得宠,亦忧啊!
心神回转,漪房看着还低头沉默的翠儿,缓缓道:“你起来吧,记住本宫今日说的话。”
“是,娘娘。”
翠儿看漪房脸上并未露出多许忧色,知道此事已经揭过,站起了身。
漪房歪了歪身子,手支在下颚上,看着外面盘旋掉落的秋叶,在这个尘世里,只得随风起舞,眼里跳跃出几许讽笑,转而想起了一件真正的大事。
“王嬷嬷那里的事情,探听的如何了。”
翠儿知道这是正经的要事,不敢耽搁,急忙回道:“回娘娘的话,奴婢听说,那如歌是的确是王嬷嬷引进宫来的,只是上一次不知道为何闯进了百花宴,皇上也找人问过话了。”
“如此呵……”
漪房幽幽一笑,指尖在桌岸边刮出一道长痕,猫儿眼散发出灼灼清光,翠儿看不透漪房正在想些什么,只能闭口不再言语。
屋中一时沉默,忽传来男子低沉性感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