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护驾之举。
“来人,来人,护驾,护驾。”
窦威从窦漪心进来开始,就站在窦漪心的身边,此时脸色最是苍白,软倒在地上,勉强站起来之后,一边仓皇大喊,一边看着面前从活生生的人化作一滩血水的窦漪心,脸部肌肉剧烈的抖动,忍了又忍,才没有吐出来。
至于引发骚乱的窦漪心,早已从头顶开始,一寸寸的融化了下去,连哀叫声都没有来得及发出,就成了腥臭的血水,再不复之前的嚣张厉色。
“这是!”
窦祖年和窦祖安从刚才注意到窦漪心开始融化之时,就眼明手快的站到了夏桀身边,看到窦漪心眨眼就变成了一滩水,窦祖安不由得眉心轻跳,掩不住哑色,惊愕半晌,才能挤出两个字,最终也化作无声。
窦祖年神情阴沉如水,他默然良久,走到那血水边上,俯身一望,一股刺鼻腐臭扑面而来,看到血水在日光之下,隐隐透出一股冷幽的暗绿色泽,回身望了望夏桀,吐出四个字。
“碧水寒毒。”
夏桀登时抱紧怀中漪房,压住她在胸膛乱动的头,眉峰聚在一起,眼中爆射出怒火。深吸一口气之后,夏桀拂袖道:“将此处打理干净,另行备屋给朕和漪妃歇息。”
在窦家出来低等事情,而且是自己的女儿带毒见君,虽说没有伤到圣驾,可窦威也心中惴惴,此事一旦传出,若是皇上有意怪罪,就是行刺皇上事败的罪名,他心中自然担忧,如今夏桀既然未提窦家罪名,他放心不少,喘了一口粗气,急忙去打点安排,又叫窦祖年和窦祖安护送簇拥着夏桀和漪房去其他的房间。至于走过地上那摊血水时,窦威面容不改,反而隐有厌恶,似乎那根本不是他的女儿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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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一到了新的屋子,安顿好漪房,夏桀就立刻掀翻了面前的桌案,碎木满地流泻,而窦祖年和窦祖安也是默然无语,面对夏桀的斥责,丝毫不能辩解。
窦漪心回府,倒是在他们的预料之中,尤其是窦祖年,自问对于窦家人性,拿捏得炉火纯青,既然如今他的母亲乃是窦家主母,他在窦家的地位又是如日中天,窦家不管男女,只要能沾上关系的,无一不会回来,即便是窦漪澜,不也带着婆家人回府了。
可窦漪心冲撞圣驾,就是在他的预料之外,但原以为,窦漪心不过是个小女子,不能做出什么事情,谁知道,就是这个疏忽,就出了这一场差错。
窦祖年垂首立在夏桀面前,满面愧疚。
夏桀见道窦祖年和窦祖安的样子,气恨不已,负手在屋中走了几圈,一抬眸,就看到内屋中在软榻上玩着九转玉玲珑的漪房,后怕涌上来,怒道:“窦漪心什么时候中了碧水寒毒,你们居然毫无察觉,若今日不是凑巧漪房逃了她的身边,只怕漪房就要连带身重奇毒,到那时……”
夏桀说到此处,胸口紧缩绞痛,脑海中充斥了满满的惧意,若是漪房化作了一滩水,化作了一滩水,只是这么一想,夏桀的后背,登时就惊出了一身冷汗,踉跄两步,退在了身后的木椅上坐下。
窦祖年和窦祖安闻言,更加愧疚不安,尤其是窦祖年,对于自己一再的未能善尽兄长保护幼妹之责,早已是如同万蚁噬心,无论如何,也不能为自己辩解一句。
屋中一时沉寂下来,许久之后,夏桀一手撑着额头,语调哑然,明显倦极道:“那毒,果真是碧水寒毒?”
窦祖年双眸隐现利光,抱拳道:“启禀皇上,微臣昔日曾阅览过慕容世家的典籍,上曰‘碧水之毒,呈天之寒,花世间万物于无形,转生而成幽碧,是为碧水寒毒。’所以微臣断定,这却乃碧家的碧水寒毒。”
“碧水寒毒,碧家!”
夏桀瞳孔紧缩,右手重重一锤,身边桌案随之画作无形虚空,里屋的漪房听到这巨响,吓得缩了缩身子,唇一扁,呜咽出声。知道自己吓到了漪房,夏桀急忙从位上起身,冲进里间,将缩在床角的漪房搂在了怀里。
“漪房,别怕,别怕,无事无事。”
漪房脸上布满惊骇之色,拼命地往夏桀怀里缩去,随后而来的窦祖年和窦祖安见了,都不由得一阵心酸。曾经那么聪敏的女子,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窦祖年看了半晌,难掩心头苦涩,怅然道:“皇上,果真毫无办法了吗?”
夏桀一滞,紧了紧怀中女子,坚决道:“不管如何,她都是朕的妻子,若有人想要伤她,朕绝不轻饶!”
窦祖年和窦祖安眼睛皆是一亮,窦祖安抢先道:“皇上以为,今日之事,实为碧家冲着漪妃所来。”
夏桀冷冷一哼,面容上露出几许鄙弃道:“是也,非也。”
他又轻轻拍了拍怀中的漪房,才淡淡道:“你们能认出这碧水寒毒,可朕更知道,这碧水寒毒,毒性炽烈,发作之前,毫无征兆,又无解药,是以碧家之人也畏惧甚深,将这药只传给碧家嫡系一脉,其余人等,纵使为碧家子,也概没能得,所以,除了碧如风这个碧家仅剩的嫡子,朕想不出,还有何人能配制出碧水寒毒。”
“可碧如风如今在我们手中,那毒……”窦祖年失声一语之后,面容阴森道:“是碧如歌。”碧如歌和碧如风姐弟情深,碧如歌上京为了家族谋利,碧如风定然会交给碧如歌防身之物。
夏桀点点头,“碧如歌虽暂时受制于我们,不过她绝非善类,能从碧家一众子女中脱颖而出,她的心机手段,不能等闲视之,她被朕逼迫下嫁于廉王,可谁知她如今不会鼓动廉王用他手中之物和碧家联合,来对付朕,若朕身亡,夏云深身死,廉王,就是最能继承皇位的人。”
“皇上的意思是,廉王已起谋逆之心,所以才会联合了碧如歌在窦漪心身上种下剧毒,想要弑君?”
窦祖年和窦祖安自己将这个推测说出后,都觉得无论如何,令人不敢置信。
别说窦漪心无甚心机能够做成此事,就算是她能够靠近圣驾,她一无武功,二无其它的毒药,只凭伤己的毒药,不可能有必胜的把握,然则弑君一事,关系重大,以碧如歌之心机,怎么如此冒险。
果然,夏桀听了弑君一言,轻轻一晒,摇了摇头。
“不,她想要的,并非是朕的性命,而是漪房的性命。或者,这一次,她谁的命都不想要,只是想要给朕一个暗示而已。”
“暗示!”
窦祖年和窦祖安同时脱口惊骇。
用一条命,做一个让人处于云雾之中的暗示,碧家女,碧如歌,真是难以揣测。
夏桀唇角弯起一抹轻讽,低头看了看怀中懵懂不知的漪房,讽笑道:“世人都传言,碧家女乃是大夏皇室命中注定深爱之人,是以碧家女累岁有傲骨,自认容颜无双,贵及无匹,朕观碧如歌此女,乃是碧家其中翘楚者。”
第十八章(2141字)
夏桀的脸上嘲讽更甚,幽幽继续道:“碧如歌自进宫以来,想尽法子要朕垂青于她,不过都功败垂成,到如今,她被送入廉王府中,但碧家交给她的责任,她未做到,就得想其他的法子,想来她心中也知,朕拿了碧如风,等她配制出解药,朕必会用碧如风逼她透露碧家藏秘所在,所以,今日她不为其它,只是给朕透露一个讯息,告诉朕,只要她想,用碧家之毒,依旧可以无声无息的除去任何一个人,或许这一个人里不包括了朕,但想要除去朕在乎的人,还是了如指掌。非但如此,她还想要告诉朕,若是将她逼到了绝路,她就会和廉王联手,到那时,即便是弑君,她也再所不辞了。”
“皇上所言,是碧如歌故意让窦漪心知道她不欲让其生子,再让她趁这机会回窦家面见皇上,算好时辰,要让皇上亲眼所见窦漪心化作血水。”
“不错。”
夏桀面色沉郁,气恨道:“碧水寒毒沾者即亡,碧如歌算计好了窦漪心会找朕告状,这不奇怪,可朕想知道的,是碧如歌如何会知道朕今日会带着漪房前来窦府!”
说到此处,夏桀语气,陡然森寒无比,直直射向窦祖年和窦祖安二人,让他们忍不住心生惧意。
这一次接驾,的确只有他二人得知,即便是有外心的瑞和,也是在今日才知晓,绝没有可能和外界联系,何况,瑞和和蜀国公府一直求的就是一个平衡之策,想要在皇上和太子争斗的过程中,保住蜀国公府的荣华富贵,又如何会在这件事上犯了糊涂,和碧如歌联系起来。
那到底是谁事先向碧如歌泄露了这一件事,以致碧如歌事先在窦漪心身上种下剧毒,公然挑衅圣驾。
窦祖年和窦祖安面色不郁,思索良久,窦祖安的神情,却渐渐凝重起来,一个揣测在他心底若隐若现,他虽不愿相信,可此时大局为重,若不能消除了君王戒心,今后窦家,就举步维艰了。
“皇上,微臣曾告诉过微臣贱内皇上要在今日驾临窦家之事。”看到夏桀锋芒眼神射过来,窦祖安一凛,急忙又道:“皇上,微臣告诉月容之后,已将她限制在府中,不得出行,左右也有窦家暗卫看护。只是,只是……”
“只是如何!”
惊雷质问向窦祖安压来,窦祖安面容惨白,他和月容,乃是出于两家利益需求,方才联姻,可月容虽娇蛮,但心性纯良,绝不是一般的贵女,他心恋慕,从不曾多所为难,反而是多方维护。没想到当初为了试探七嫂,告诉了月容此事,要她帮忙唱出戏,却惹出了这等事情,真叫他好生懊恼。
看到窦祖安不说话,夏桀神情,逐渐变得森冷起来,窦祖年急忙道:“皇上息怒,月容不曾出府,也绝不敢有谋害皇上之心,只是月容和太子妃交好,前日宫中曾有一嬷嬷,以太子妃之名,前来看过月容,微臣等当时也觉惊疑,毕竟太子妃……”
窦祖年想了想,还是避话道:“毕竟太子妃如今在藏漪宫暖阁中休养,轻易不能派人出宫,可月容认得来人是太子妃身边的李嬷嬷,所以臣等虽派了两名小婢女在旁边,还是让她们见了面,兴许,就是那时,月容不查,泄露了皇上今日要来微臣家中的事情。”
夏桀锐利的目光停驻在窦祖年兄弟二人身上良久之后,又低头看了看身边的漪房,才淡淡道:“花夫人寿宴,以碧如歌之狡黠,不管如何,即使没有十成把握,也会派窦漪心过来,此事就此作罢。”
随着夏桀一语落地,窦祖安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夏桀看到他明显放缓的神情,唇角舒展,脸上神情几分飘渺,徐徐道:“昔日你姐曾言,要你寻一知心人,现在看来,月容虽未必是你的知心人,不过,也是你放在心上之人。”
窦祖安霎时哽咽一声,朝漪房看了看,见她依旧一派天真,对屋中方才所发生之事,半点都不知晓,不觉难受的摇了摇头。
夏桀只是随心而言,见到窦祖安和窦祖年脸上都凄凄不语,心中也有几分萧瑟滋味。这么多月以来,他辗转难眠,盼着怀中之人醒过来,又惧怕着怀中之人醒过来,怕她醒了,会恨,会难受,会不痛快,又怕她不醒,若自己真是有朝一日,不甚事败,她将成人脚底之泥,任人践踏,半点自保之力都没有。
好不容易知晓她似是有意激起夏云深和他之间的矛盾,以此来报复他,可到底,还是镜花水月一场,什么都没有发现,只不过,将他的心,搅得更乱,更痛而已。
夏桀凝视着漪房倾城的容颜,一寸寸梭巡,奈何还是找不到半点蛛丝马迹,只得一叹,冷然道:“你们找寻那人的事情,须得抓紧,再不能耽搁下去。”
窦祖年当然明白夏桀所指何人,说起来,那人当年从窦家夺了东西离开,本也是他们窦家的失职,不仅是窦家丢了一件护命的宝物,更是他们做事掣肘。
“皇上,那寿国公府和康王府之物,何时才能收回。”
夏桀抬眸静静的望着窦祖年,宛如利剑剖开窦祖年的心肺,看穿了他潜藏于心中的每一寸想法。
窦祖年站在那里,没有半分回避,迎着夏桀的目光而上,一片坦然,直至夏桀满意的勾起唇角。
“你放心,昔日珍妃和淑妃对漪房所做之事,朕一一都记在心里,如今寿国公府和康王府手中兵权已削,朝中羽翼也被斩断,夏云深那里,因皇长子之事,也再不能容他们,只要等时机已到,他们自会奉上东西,到时,要如何处置他们,朕自有衡量。可是!”夏桀语气陡然一变,望着窦祖年,警告道:“可你要记住,淑妃朕留着还有用处,你绝不可在这之前,善动于她。”
窦祖年满心言语尽在夏桀的逼视下溃散无踪,讷讷垂首,应了声是。
夏桀满意点头,看看外间天色,想到今日事杂,低声道:“你去将花夫人请来,让她和漪房见上一见,朕好早些带漪房回宫。”
窦祖年闻言,就带着窦祖安退了出去,亲自去找花飘零,只是满腹的心事,让两人都缩进了眉宇。
第十九章(2054字)
装饰精美的马车,外表却极为普通,连一般世家那些镶着珠玉宝石的马车都比不上,可这辆马车周围,数列身着锦袍的侍卫环绕,让城中百姓一看即知,不是一般的豪门,不敢轻易招惹。
夏桀坐在马车之中看到漪房趴在窗口之前,兴高采烈的望着外面,心中软成一汪水,摸了摸漪房的头顶,左手从漪房腋下穿过,将她横抱着放在腿上,轻声问道:“漪房喜欢外面。”
漪房兴奋的点了点头,夏桀在她脸上啄吻几下,哄她道:“那我带你下去看看好不好。”
白玉脸儿上顿然晕出万千华光,仿若最美烟霞,看的夏桀心旌动摇,右手轻轻在车壁上拍了拍,马车就停了下来。
“皇上。”
夏桀一手搂住漪房,一手掀开车帘,吩咐道:“朕带着漪妃在街上逛会儿,你们十步外保护。”
“皇上,这……”
数名侍卫面面相觑,今日本就出了差池,加之没有经过周密安排,这街上人来人往,万一……
夏桀脸色一冷,“你等身为朕精心栽培的好手,难道还不能善尽职责。”
侍卫们就浑身一颤,恭敬的弯下了身子,“卑职遵命。”
夏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