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嚓,温宗的椅子扶手断落下来。
“我想,我也该有个夫婿了。”
轰的一声,温宗手下的檀木大桌垮塌下来,众人急忙退开。
季烯心半眯着眼盯着他们,一字一句道:“反正——我不过是挂个名头的少宫主,”所有人都沉默,“但,若不从我,我便搅浑这趟水,你们再去找你们那听话的洁宫主去!”说完她便离去,金欢明乐看了看温宗铁青的脸色,低头跟上去。
季烯心突然停下,金欢明乐吓了一跳,“我要他们上贡,贡品要好看的男子。”她道。
“她,知道。”温宗满脸的悲伤,“又是谁露了口风,叫少宫主知道贡品之事?”温宗愤怒,原来遗天宫异术卓绝,很多江湖门派,高门富户甚至皇亲王侯都曾有求于遗天宫,而遗天宫也是非生死存亡之事不管,非惊人的报酬不接,而这报酬一下拿不出便得年年来还,遗天宫便将之称为贡品,这是隐秘之事,但却叫季烯心知道了,如今,她要那些门庭贡上男子供她挑拣。
温宗心疼那些贡品,却又害怕季烯心惹事,众人心里惊悸,季烯心虽年少懒散,但老宫主和历代宫主留下的异兽还存活大半,且能受她驱使,闹起事来,可不是玩笑话儿,记得宫史上曾言,有宫主甚至被异兽活活吞食,在那还是巫灵术数时代,那时的宫主都无法保得命在,众人冷汗直流,季烯心,果然是老宫主季烯剡的女儿。
“温老,少宫主怕是年少寂寞,变着方儿找玩伴呢。”
“是啊,是啊,少宫主只是小儿心性,若真有个知书明理的伙伴,兴许会好些。”
“左尊使所言极是,若当年洁宫主婚姻早定,如今早该留下子嗣。现下老宫主只余少宫主一条血脉,若能及早行事,血脉也可无忧。”连由邢克也考虑着,若季烯心有个喜欢的伴他自己会轻松好多。
温宗看看他们,“这么说,你们都同意给烯心找个合适的伴儿,也好影响她些心性?”
“是,是。”众人答。
“该找几家公子年纪相当又性情好的。”右尊使道。
“最好能有些功夫根底,总不能是个软脚虾。”总管明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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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先得查查血脉谱系,有我遗天宫血脉者优先。”左尊使凡滿蛟一句话众人都赞好,温宗叹口气,“滿蛟,你便操持此事,细细的选来。但愿烯心能喜欢,希望——莫弄死了。。。”
这边,季烯心躺在长椅上,半眯着眼,金欢明乐也拿不准她心情如何。
那边,凡滿蛟等人仔仔细细地挑拣着:
邬永,邬畅两兄弟,邬家堡旁支的庶出,其生母之曾祖母为遗天血脉。(注:邬家堡堡主为其堡下农庄田地干旱求于宫中,引水咒,每年两万两,价钱:两兄弟每人每年抵消一万两)
高云意,侯爵之家公子,兄弟众多,与季烯心年岁相当,性情极好。(注:其父贞佑侯原本幼子,为长兄迫害,为求保命求于宫中,后其兄长为妒妻所杀,价十万两,已贡五万两,价钱:抵做五万两。)
伊齐,血龙门门主查铁六养子,其祖上有遗天血脉,功夫拳脚极好。(注:查铁六为人阴险狡诈,为一己之私多求于宫中,近年来用好些小玩意哄去少宫主法咒若干,做下几桩无头案,却无一分钱贡来。价钱:没法计。)(又注:查铁六—— 一定要好好给他放放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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贡品们
轩然□,江湖上遍传遗天山庄仗势欺人,为了貌丑难嫁人的少宫主季烯心竟逼迫江湖名门进献样貌好的少年公子。
传言凡是被点到的门户无不哭声满宅,悲风戚戚。更令人不耻的是,选婿若选取一人纵然有逼婚之嫌,观遗天宫的少宫主身价不俗,倒也算是件喜事,可遗天山庄一次竟点中四名公子,言到只要少宫主喜欢便都留下,正道人士纷纷怒斥不知羞耻,贞佑侯之叔父更是一口气堵在喉咙上,大呼一声“败坏家门,有辱祖宗!”咕噜一声滚倒在地上。
骂的骂哭的哭,骂完了哭够了,人还是送出门了,怎么说这还是件喜事不是,虽遗天宫诡异难测行事乖张,但做人家少宫主的夫婿,总好过叫人家来灭门的强。江湖上人骂得响,可临到期限倒是反而相劝,最多教教儿子将来独霸专宠,做男儿的怎样也不吃亏啊。
何况,不是生死大事,谁为这个得罪遗天宫。
何况,遗天山庄保证绝不伤身害命,遗天宫向来有信誉。
哼,使者在一旁冷笑,可不保证不伤心哦!
邬永,邬畅出门上轿,他们的生母哭得好不伤心,披头散发跟嫁女儿给阎王一样,连嫡母都陪了些眼泪。
“儿啊,顺着那女魔头,处处小心,记着她再丑再凶也是媳妇儿,呜呜呜呜。”
轿子一抬,遗天山庄的使者笑别:“我家少宫主向来爱抓些小孩儿、小猫狗的来逗趣,贵府两位小公子生的乖巧,我家少宫主一定喜欢”那人阴阴一笑:“——玩!”
扑通一声,他们的娘跪在地上连哭都忘了,一府的人看着离去的轿子仿佛两抬棺材。
“多吃少说,多笑少怒,多静少动,多。。。”
“爹!”高云意打断了贞佑侯的嘱咐,“。。。不需了,孩儿,听天由命。”
贞佑侯强自挥袖,高云意躬身行礼入轿,贞佑侯转身一滴眼泪流下来,苦命的孩儿啊,可当初若不那般恐怕你也不能出生,如今就当是命吧。
“来人,给我叔父府上送些上好人参去。”他老人家知道非得再躺个把月不可。
“义父,孩儿走了。”伊齐拱手施礼,背上古朴的剑衬得他英武非常。血龙门一干高手纷纷赞他少年英俊,此去必定将那遗天宫的小丫头手到擒来,到时血龙门必定要扬名江湖,一下纷纷赞门主查铁六英明神武,神武英明。
查铁六摸着那大把胡子乐不可支,“唔,伊齐,遗天山庄虽非同小可,但我血龙门也不弱,记着,”他用熊一般的大掌拍了拍伊齐的肩膀,“有我在,有血龙门给你撑腰,你无需怕了他遗天山庄。”伊齐满眼崇拜地看着眼前仿如英雄一般的义父,壮志陡生。
下一刻就听见查铁六大喝一声:“我查铁六的义子,绝对是做大的!”这回他将双手都拍在了伊齐肩上,拍得伊齐矮了一大截,“义父我对你有信心!”
“对,别家的管他是谁都得做小!”众人纷纷附和着给伊齐打气。
伊齐含着泪,揉着肩,上了轿,远远听见查铁六洪钟一般的声音,“伊齐哦,义父等你的好消息。。。”
………………………………………………
遗天山庄很多年没有这样热闹,即使是很多年后许多人都还记得这天的繁华富丽,仿佛遗天宫浓墨重彩的辉煌过去一般绽放开,而后又随无情的命运倾倒落幕而化作了心田里的灰烬。
邬永紧紧拉住邬畅的手,抬头看见一层层拔高楼台高阁都不似寻常所见的的高门大户,风情迥异,房屋坐落布局极不一般,看似繁乱实则布局讲究有文章。
收了心神,只见遗天山庄的大门就在眼前了,大门?邬永眨眼,抬头却真的看见蚯蚓一般扭曲怪异的四个大字写在一块极好的紫檀木板上,跟野店酒肆的招牌没两样,眼向下寻,木板下,两扇一人多高,一人多宽的“大门”就张着嘴立在那里。
“哥。”邬畅晃了晃身子,声音有些怯,“这,就是遗天山庄么?”
邬永迟疑片刻,点头,虽这大门跟寻常人家也无不同,可,大门后的那些房屋上怪异的图腾和雕像却似无假。
真可怕。邬永邬畅兄弟心中同时想,竟然将凶器和蛇兽做饰放满整个山庄,野蛮凶残无疑。
高云意下轿,云淡风清,看一眼那大门和那堂皇宏大的楼台屋宇却也心情不宁,随行的使者收了贞佑侯许多好处,一路上也刻意照拂,上前安抚道:“这牌匾原是好的,少宫主年幼不爱练字,为哄她竟许诺若能勤练笔力,遗天山庄的牌匾就换上少宫主的大作,当年少宫主只八岁,一连写了八块匾,”使者压低了声音,“这块还是最好的。”
高云意扯了扯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
“公子,这山庄内所好与寻常武宗流派不同,虽以凶器野兽为饰物,却不仅仅为威镇各方图谋不轨,也为警示遗天山庄众人切勿有违宫规。”
高云意脸色稍霁,此时倒看那大门有些好笑。
“这门因不自量力上门讨教却连门也赔不起的太多,故此将就。”使者不失遗天山庄体面,慢慢将高云意引进去。
噗,伊齐一脚踏实;尘土轻扬,他挺挺胸膛,无论如何不能在遗天山庄面前丢了义父和血龙门的脸面。
抬头,一丝金光射入眼中,他眯眼远望,层叠的楼宇中仿佛是正殿的那座高阁的牌匾旁金光闪耀,仔细一看原来是两把纹路古朴的长剑,剑柄上镀着金,阳光下霎是好看。
唔,果然是尚武之地。伊齐想着,将来就是与那少宫主没甚关隘,能在这遗天山庄内呆上些时日,若再能学得些本事,也不会给义父丢脸了。低头想着就进了大门去,却听见身后响动,原来又有一顶轿子到了,他想起义父说的这次遗天山庄的联姻不止他一人,义父。。。他记起临来前的话,突然满脸通红,这遗天山庄果然是未曾教化之所,想到这,伊齐对那少宫主好奇心顿时减了大半,愤然转头远去。
外面的轿子轻轻巧巧地停下来,除了两名轿夫和跟着的一个小厮也无接引使者相随,风吹轿帘动,很久也没动静,只听轿子里轻轻一咳,两轿夫便退开离去,头也不回,而那小厮也静静地等在轿子旁,许久不见动作。
遗天山庄,与其说是一个大庄子,还不若说是个小点的宫苑王邸,正门,影壁,回廊,引桥,客厅一条线,四周全是院子楼台,伊齐被引到客厅里去,邬永、邬畅两兄弟已经坐在厅中左首边小声地说话,高云意也在右首边饮茶,一见他进来,俱轻轻打量了两眼,点头示意。伊齐也拱手还礼便坐在一边。
不久,总管明贺引着左尊使凡滿蛟而来。
“公子们辛苦,遗天山庄有幸迎来贵客乃是三生有幸,”凡滿蛟笑得暧昧非常,“从今日起,公子们便要长住于此,望公子们对我们少宫主多家关照。敝庄已为公子们备下妥善的住所,皆离少宫主的佑天楼不远。。。”他那跟月牙一般的眼看看众人的脸色,心中仿佛十分愉快。
“公子们,请!”总管明贺道。
伊齐等人正要起身,一阵风来,带起满屋的依兰淡香,风雅的声音传来:“怎么,却也不等我么?”明明是个男儿的声音,竟是充满魅惑妖娆,还透着一丝娇缠的责备。
众人大惊,凡滿蛟第一时间挥袖发力,将那依兰香风扇了回去。
“何人,”凡滿蛟冷冷的问,“敢闯入我遗天山庄?”
“哈哈哈。”说话间那人已经来到厅上,“我道当年却是你遗天山庄求我来此,如今掌事的年久忘事,某不得不前来提点一二。”
“公子是?”凡满蛟脑中瞬间划过一道闪电,会是他吗?
“鄙姓宗。”
凡满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果然是他,洁宫主的‘未婚夫’!当年老宫主为安抚联络宫外的势力,令洁宫主与宫外的武林泰斗宗家联姻,但因老宫主力主女婿上门弄得两家皆不愉快,是以多年来两家都对此婚约不曾重视,也从未提起过,未料洁宫主失踪后,此人竟然找上门来。
“这。。。原来是宗公子,失敬!”他心中转了几个圈,既来之则安之,“天色已晚,公子远到乏累,不如先请洗漱歇息。”
那宗公子拱手一笑,面若芙蓉,随即带小厮离开。
明贺引着一行人曲折地往后行进,突然,鸟兽的啸叫声响起,漫天的纸哨飞舞吹奏得呜咽热闹,嗵的一声,巨鼓的响声,天上开始下黑红的诡异花瓣,“少宫主巡宫!”有个声音喊,明贺抖抖手开始擦汗。
伊齐、邬永、邬畅、高云意都被这奇异的景象惊住,那巨大的怪鸟投下的阴影将他们的身形都掩盖,唯独那宗公子笑了笑,“与洁那时还差了些,毕竟还是少宫主。”连他身后的小厮都面色如常,其余人等听了心里暗暗较劲,也挺身直视。
高高的阶梯上走出一个身形瘦小的女孩儿,身着紫色长裙,头上挽好高髻,上面横插十支黄金大钗,簪几多粉色小花,额头点金星,腰上一条亮晶晶的鞭子如蛇一般缠绕,左手上戴着青龙爪,右手执着一把镶宝银叉,比她高出一个头,脚上的鞋上绣着腾云驾雨图,上面细小珍珠无数。身后十名少女低首相随,兽类开道,气势十足地行至众人前居高而视。
不知从哪里出来的黑色藤蔓,交缠着在她身后织就了一张藤椅,她坐下,扯了扯藤蔓上盛开的花朵,“你们,就是送来的贡品么?”
贡品?伊齐勃然变色,这女孩儿年纪不大竟如此傲慢无礼,那眯眼蒙昧的样儿,那得意洋洋的做派,一瞬间他只想掐死她丢进水里喂鱼。高云意冷哼一声转开头。邬永低头不语,邬畅被她凶残的眼风一扫吓得身上开始抖。
明贺的脸想要抽搐,是哪个该死的竟安排少宫主今日巡宫,肯定是排事的郝老头!这若都给少宫主气跑了,还哪里找人去,他以为是抓鸡呢,一抓就来。该死,我要把他杀了砍碎喂鸡!
明贺嘻嘻哈哈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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